第4章 眼高于頂
齊筝自認看懂了管家眼裏的暗示,嘴上問着你是不是真要走,其實是在提醒她,不要走,也不能走。
哪怕只是管家,但也肯定比齊筝更了解沈之冰的脾氣。她對自己好像并無太大惡意,畢竟以後她們才是相處更多的人。
“我學校還有事情沒有處理完。”齊筝微笑着解釋,态度不算強硬,但話裏要表達的意思足夠明顯。
管家為難,沈之冰是雇主,但齊筝也不是無關痛癢的人。實際點說,今後這間別墅實際發號施令的人是齊筝而不是沈之冰。因為在今天之前,沈之冰很少過來。
齊筝是沈之冰第一個帶回這裏來的人。雖然還不明确她們間具體的關系,但沈之冰事先交代過,齊筝以後會長住,一切按照主人的标準。
可是,明明說好要長住的人,沈之冰剛走,她也跟着要走,管家欲哭無淚。
“那齊小姐,你什麽時候回來?”
齊筝嘴角的笑容僵硬了,一時間說不出話。
本就是她找的借口,好讓雙方能下來臺。這管家怎麽回事,真以為她去去就回?
“我快畢業了,繁瑣的事特別多。而且輔導員經常找我詢問近況,所以我還是住在學校比較方便。”
這話應該夠明白了吧,近期內我都不回來。
管家卻苦了臉:“這事得跟三小姐說一聲才是。”
三小姐是誰?
看着齊筝臉上的茫然,管家又道:“就是沈總裁。”
她剛才聽到齊筝是這麽稱呼沈之冰的。
“噢,那就麻煩你轉告一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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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筝跟司機老餘打了招呼,她可以不需要這些傭人,但司機還是不能缺的。城郊別墅區雖然離市區不算太遠,但交通不便,沒有私家車簡直寸步難行。
齊筝還是走了,管家看着遠去的賓利車無聲嘆息,這往後的日子恐怕是不會好過了。早知道這樣,就不答應三小姐從大屋那邊過來了。
下午公司有重要會議,管家也懂規矩,齊筝開溜的事需要彙報,但不能在工作時間打擾沈之冰。三小姐說過,在別墅裏聽齊筝的指揮,但她也說過,齊筝并沒那麽重要,所以不是特別緊急的事,不用時時彙報。
在豪門工作多年的管家很醒目,三小姐這麽說,她當然懂得什麽該說什麽可以晚點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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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半年度大會,近期各地分公司的負責人都帶着這半年的業績來總公司。沈之冰現在是集團副總裁,雖然頭銜上挂着個副字,但她的爺爺,集團總裁早就放手讓她做主了。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沈之冰正式接任總裁,只是時間問題。
但具體要到哪個時點,衆人的看法有所不同。按照豪門慣例,繼承人一般都在正式成婚後接任,也有少數例外,但大多都會在人生某個重要階段。
沈之冰今年二十八歲,從小成績優異,中學跳級,碩士階段又提前修完學分以優異成績畢業,回國後直接空降集團管理層。
起初還有人不服,說她應該從基層做起,但兩年後沈之冰用她的強勢手腕和超高業務能力讓所有質疑聲消失。又過兩年,二十六歲那年正式升任集團副總裁,卻無人再有異議。
但今年貌似沒有風聲說她會正式接班,看樣子要麽是等她三十歲,要麽就是等她結婚。這年紀也的确到了該考慮婚事的時候了,自從她回國進入集團,仰慕者與日俱增,幾乎是呈幾何級數增長。
公司前臺的玫瑰花從沒斷過,飯局邀約也幾乎每天都有,但沈之冰完全不為所動,從沒見哪個幸運兒中選過。私底下也有人說她眼高于頂,誰都看不上。
聽到這種言論,立馬就有人力撐沈之冰,人美到這程度,身家又豐厚成這樣,眼高于頂又怎樣,哪怕高上天都情有可原。
沈之冰完全不在意這些,這些都是浪費時間,不值得她花一分精力去關注的無聊話題。但提到感情,她并不是麻木無感,也不是挑挑揀揀要求過高。
她的心裏一直有個人,從前藏在心底只有她自己知道。後來因緣際會,對方洞悉了她的心思,給了她相同的回應。沈之冰欣喜雀躍,原來不是她一個人的單相思。
只可惜,那人給了她回應,給了她承諾,卻也給了她殘酷的現實。
因為家族的原因,她們不能公開在一起,甚至不能真正在一起。曾經的快樂時光也不過是借着去探望還在國外讀書的她,短暫相聚。
可這卻是沈之冰心底的光,支撐她等到現在。除了能進入她心的人,其他的,她根本就不在乎。
這樣的人本該得到衆人羨慕嫉妒的眼神才對,可是沈之冰不得不把他藏起來,不讓別人察覺。時間久了,她有時也覺得累,甚至覺得不真實,所以她才想要找個替代品,綁在身邊。
至少在孤寂的夜晚,有個人能提醒她,自己的堅持不是憑空想象的。
秘書敲門進來,除了帶來一疊需要審批簽字的文件,還有一束花。
沈之冰皺眉,不悅道:“不是說過,花不要拿進我辦公室,直接丢掉。”
秘書歉聲解釋:“沈總,這花是A先生送來的,所以我……”
沈之冰的語氣瞬間就軟了不少:“他送的?”
“是啊,我确認過裏面的卡片,而且送花來的人也一再強調是A先生訂的,就怕我拒收似的。”
沈之冰盯着那束花看了片刻,讓秘書把花放下:“你先出去吧。”
沈之冰不是很喜歡花,确切說不喜歡玫瑰。和連傲相識多年,他不可能不知道她的喜好。而且他送過她各種禮物,唯獨沒有正式這樣送過花,還是玫瑰花。
雖然玫瑰花不怎麽合心意,但因為送花人的特殊身份,沈之冰仍是親手把花插在花瓶,這個精致昂貴的瓶子立即充實起來。
花束裏附帶的卡片并沒什麽出格的話,只一句簡單的念你,望安,沈之冰足足看了十分鐘。十分鐘對她來說,足夠拍板一筆數百萬的交易。
她打開左側一個帶鎖的抽屜,小心翼翼把卡片放了進去。抽屜裏放着各種各樣的卡片或是信件,甚至有酒吧的杯墊,卻都是沈之冰的珍藏。
她的手久久搭在把手上,想要拉開抽屜好好回顧,卻沒有繼續。
桌上還擺着很多等着她處理的文件,馬上就要開分部負責人彙報會,晚上還有個無法推辭的酒會應酬。
想到今晚的酒會,沈之冰心口一緊,應該能見到他吧。
他給她送花,告訴她,他回國了。
三個月前,連傲去英國出差,讓他們之間的聯絡比過去更少。
都是忙得連軸轉的人,反而要靠着各種應酬場合見面,真是諷刺。
沈之冰結束會議後,回家換了套華美的晚禮服。今晚的酒會是行業協會主席組織的,能有幸被邀請的基本都不會缺席。
沈之冰自然清楚這酒會的重要性,不敢怠慢。
她平時主要住在沈家的大宅,偶爾應酬晚了會回自己的家。至于城郊的別墅,暫時還沒有進入她的備選裏。
她把齊筝安排到那裏,無非是想把人藏得深點。那間別墅轉到她名下多年,除了她已經無人惦記,自然也不會有人去窺探裏面多了誰。
“小冰,今晚的酒會你選了誰陪你去?”沈之冰換好禮服,下樓的時候正好遇到二叔,沈時袀。
“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沈時袀笑道:“既然你沒找到搭子,不如讓之啓星陪你去,他正好今晚沒事。”
沈時袀說的是他的小兒子,沈之冰的堂弟,集團人力資源部的副總。
兩人年紀相差不大,教育背景也相似,但回國後在集團擔任的職務卻相距遙遠。沈之冰已經是副總裁了,而沈啓星還只是個部門的副總,挂名的那種。
“不必了,邀請函上沒有他的名字,帶他過去我還要費心解釋。”
沈時袀臉色很不好看,又不好當面發作,只能隐忍着說:“今晚酒會肯定不會太早結束,沒個男人在旁邊照顧,你要是醉了多不安全。”
沈之冰完全不為所動,嘴角都沒勾一下:“多謝二叔關心,我帶足保镖了。”
說完,便不再給繼續的機會,只留給他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