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江決的瘋狂◎

“我的天啊, 簡直封神了秦旖,我現在心跳快的要吐出來!”羅斯曼與有榮焉,“你能體會到嗎, 就是自己精心養護的一粒種子,突然綻放的那種感覺嗎?”

秦旖張了張嘴, 又被羅斯曼打斷。

“不, 你不懂, 你不懂我!”

“你好惡心。”秦旖嫌棄的撇撇嘴,“我也不是第一次走紅毯了。你至于這麽誇張嗎?剛剛你是怎麽笑話李人的。趕緊換衣服吧,等下還有晚宴。”

節目主辦方考慮周到, 在盛典正式開始前, 準備了一個半小時的晚宴時間,五點開始, 六點半結束,稍作調整後,将在七點正式拉開年度盛典的帷幕。

其實沒有人會真正為了吃飯而出現在餐桌上,也沒有人能脫離社交而獨自行動。秦旖自然入鄉随俗。

她進了更衣室,脫下了戰袍,換上一件挂脖式禮服, 是VeryQueen當季的秋冬主推款, 禮服前面是中式旗袍風格,真正奪人眼球的是後面的設計, 從蝴蝶骨一直延伸下去,讓她整張後背都露了出來,在腰線處堪堪停住, 雪白瑩潤的肌膚和寶藍色的禮服顏色形成強烈的視覺沖擊。

裙擺是中規中矩的包臀式, 但這條裙子的高開叉卻不是從側面走的, 直接從正前方幾乎開到大腿處,可謂在保守的風格中做了十分大膽的突破。

羅斯曼一早就準備好了專門的卸妝油,把能露在外面的鳳凰部分先去掉了一些。頭發也放了下來,等換好衣服後,風格上給人的感覺又和之前迥異

好的模特,就是能在各種極限中找尋到更好的平衡,無論做什麽樣的改變,也能給觀衆新的驚豔感,而

不是停留在過去的印象中突兀又尴尬。

女明星不能讓自己的形象太固化,限制了戲路和時尚的發展。

秦旖在這方面,規避的很不錯。

“江決走了嗎?”秦旖将頭發簡單打理一下,預謀着怎麽才能在不知不覺間避開和他單獨相遇的可能。

羅斯曼拿着手機給江決經紀人發了消息,“嗯,他已經進宴會廳了。你放心過去吧,不會在路上遇到了。”

宴會安排在會展中心東南角的一間小型活動廳內,臨時做的搭建裝修,整體以黑金色調為主,幾個歐式圓桌之間用紅色玫瑰花裝飾隔開,冠名商和投資商展板被擺放在最顯眼的位置,屋內花香四溢,有種誤入樊籠的錯覺。

秦旖對這種場合沒什麽耐心,故而拖了許久,才踩着搖曳的步伐,入了宴會廳。

廳裏幾乎滿員,秦旖一進來,就吸引了不少打量。她入行短,還沒有什麽合得來的朋友,今晚在紅毯上又造就了出圈名場面,更是引來了不少別有深意的目光,她站在那裏,安然接受着四面八方的探究和審視。

江決比她來的早,正在位置上懶懶的坐着,就算在一衆明星裏,也格外打眼,尤其那頭銀色的發色,帶着些異域的風格和他的俊美相融合。

薛盼兒就在他旁邊跟着,仰着一張精心打扮過的臉,湊到江決身邊說話。小心讨好的模樣絲毫不做掩飾,看得出是真的很喜歡,不然誰會在這種地方放下驕傲。

說着話,那纖纖素手便搭在了江決的胳膊上,男人冷冷的盯了她一眼,那只手又讪讪的收了回去。

然後,那道視線便越過薛盼兒,就那麽靜靜的落在了剛剛踏入視線範圍的秦旖身上。

兩個人許久不曾見過,竟有種恍如隔世的陌生感。秦旖唇角淡淡勾了下,輕輕點了下頭,和他遙遙打了個招呼。

明明是一片熱鬧喧嘩,可她對他微笑的那一刻,江決卻覺得周身陷入一種奇妙的孤寂中,莫名的,有些難以言說的失落。心裏像是被什麽東西輕刺了一下,一種綿密的痛感正在一點點變得清晰。

他看着她,轉過身,慢慢向着和他背馳的方向而去。

秦旖的位置被安排在一個男團組合中間,都是些剛成年的小朋友,這樣安排已經算是活動方有心了。畢竟和這些孩子在一起,她可以暫時收起虛與委蛇,輕松自在點。

男團7個人,練習生成團不久,第一次參加這樣的大型活動,就能這麽近距離看姐姐,明明很想尖叫合影要簽名,偏偏還要顧及場合裝深沉。

“秦老師好。”領隊長得很乖,叫人的時候聲音也很脆。

秦旖笑了笑,“你的舞跳的很好。”

小男孩一臉震驚,“您看過?”

“對,刷視頻的時候刷到過,還特意多看了兩遍。”說着,她一臉豔羨:“那腿,是怎麽做到的,劈那麽大?”

“就是平時多練習!”

啊啊啊,秦旖根本不像傳聞中那麽高冷,也沒有瞧不起人,那些謠言到底是怎麽傳出來的,不僅沒有,她還好可愛,好漂亮!

和幾個小朋友聊了會兒天,秦旖借口去補妝,從宴會廳溜了出來,這是唯一的機會了,如果錯過,今晚答應沈霄寧的事情就要食言了。

她在來的路上,有特意看過會場導圖,留意到宴會廳不遠處就是安全通道口,她提着裙子,點着腳尖,避過人群,躲了進去。

小小的一方空間裏,被樓梯隔出一片小小的陰影,秦旖站進那片仿佛特意為她預留的位置裏,深深呼出口氣。

好刺激,和自己的丈夫打電話,為什麽有種偷情的錯覺,心髒緊緊提着,快要到嗓子眼。

她拿出手機,雙手合十捧在胸前再次觀察周圍情景,确定真的沒人在附近時,才敢将視頻邀請發送出去。

手機震動的幾秒鐘裏,她想見他的心情變得又焦灼幾分。

滴的一聲,視頻被接起,沈霄寧那雍容的一張臉帶着些疲憊的出現在視線裏。

秦旖皺了眉,“你在做什麽,很累嗎?”

沈霄寧低沉的聲線透過電波傳過來,連那聲若有似無的笑,都好像帶了電流,游走進她耳膜的時候,帶來一種酥酥麻麻的熟悉感。

“嗯,是有點。”他将眼鏡單手拿下,揉了揉鼻梁骨。“我的項目開始推進了,這次研讨會上和一些偏遠縣城的醫院達成了合作關系,變成了友誼醫院。”

“真的嗎?”秦旖也替他高興,“這是不是預示着,友誼醫院之間可以做到病歷信息共享?”

“差不多,但是需要開發一個共同調取病歷信息的應用程序。不過這些都是小事,只要有資金,就可以啓動。”

沈霄寧注意到她這邊一片漆黑,“躲在哪裏?”

秦旖幾乎用了氣音:“在安全通道裏。”

“小心着涼。回去吧。”

她舍不得挂,但也理解他可能還有事情要忙,輕輕的“嗯”了聲,主動挂了視頻。

散去了剛剛那股燥熱,秦旖才覺出安全通道裏的涼意來,她把手機放回手包裏,手掌扶在暴露在外的胳膊上,來回搓了幾下,稍微回暖一些。

那正要邁出的步子,再聽到安全通道門響起的時候,又生生頓住。接着,便是一前一後兩種不同的腳步聲,都很急躁。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脆響在這寂靜的壞境裏極其容易辨認。很明顯,其中還有個女人

有人?她下意識又往暗影中靠了靠,盡量讓自己的存在感降低。

“江決哥哥。”

這下,秦旖連呼吸都要暫停了,怎麽這麽倒黴,來的還是熟人,這一男一女是薛盼兒和江決!

江決有些不耐煩,“有事?趕緊說,忙着呢。”

“你要去找誰?是秦旖那個騷貨嗎?”

薛盼兒到底是被嬌生慣養的長到如今,這樣委屈求全的追求一個男人,可結果還這麽不盡如人意,她下意識就把所有的問題怪在了秦旖身上。

要沒有她的勾引,江決也不會對自己這麽冷淡,也不會對她的感情愛答不理。

她話剛說完,江決便冷冷的笑了聲,随即聽到一聲巨大的撞擊聲,接着是薛盼兒驚恐的嗚咽聲,只是那聲音像是被掐住了咽喉,發出的極其微弱。

“不想活了的話,我可以成全你。如果想好好的活着,就給我注意一些,秦旖,不是你能随便罵的人,知道了嗎?”他語氣裏透着森然的冷靜,越是這樣,越是駭人。

“放開...放開我!”

薛盼兒早就知道他是個瘋的,偏執又狂妄,但她不知道的是,這樣的男人心裏也有一道不能讓人亵渎的白月光。

秦旖的存在,就是拉着他還能茍且活在光明裏的那條線,如果斷了,他無法想象,自己會做出什麽樣的事情來。

深淵就在眼前,他不介意,拉着墊背的一起跳下去。

薛盼兒被他扼住了脖頸,沒一會兒,就臉色脹紅,一陣拍打聲響起,她妄圖通過拍打江決的手臂來自救。

江決沉重的呼出一口氣,手松開,任由她像一片殘燭落葉墜地,眼裏竟是厭惡。

“以後,別讓我再聽到同樣的話,還有,如果我從別人嘴裏聽到我和秦旖的任何傳言,我同樣會來找你算賬。”他慢慢蹲下身子,竟然笑了起來,“聽懂了嗎寶貝兒?聽懂了就趕緊滾。”

薛盼兒淚水濕了整張臉,四下看了看,發了狠的說:“哈,你喜歡的人也不喜歡你,你和我一樣可憐!不,你比我還可憐,因為她對你甚至不痛不癢。”一陣窸窣聲,薛盼兒從地上站了起來,“你來找她啊?她在躲你呢。”

踉跄的高跟鞋聲逐漸消失。

江決站在原處,手抄在褲子口袋裏,垂着頭,一臉落寞。過了半晌,他忽然對着空曠的環境開口:“我知道你在這裏。”

“呵,不想出來的話,我就去找你了。”

秦旖見躲不過,終究是慢慢從陰影裏現身。

微弱的燈光從門縫偷溜進來些,照在秦旖的臉上,讓江決恍惚間看不真切。

他向她的方向靠近半步,秦旖便後退半步,他逼近,她繼續後退,始終讓兩人的距離維持在一個安全的距離下。

薛盼兒說的也不對,她并不是對他毫無感覺不痛不癢,起碼從前有喜歡,現在有厭惡,都是很極致的感情,至少證明他是不一樣的存在,不是嗎?

“拉黑,拒接,秦旖,解釋一下?”江決舌尖頂着側臉頰,有種霸道的痞勁兒。

“沒什麽好解釋的,對于我已婚的身份來講,這都是很正常的操作。”

結婚了,又是tm的結婚了,這個理由,他聽得快要煩透了。江決瘋了般,沖過來一把攬住了她的脖頸,然後猛地将人往前一帶。

秦旖穿着高跟鞋,在那樣強勢的力道下無法維持平衡,一頭撞進了他的懷裏,鼻梁骨磕在他的肩膀處,一陣酸酸的痛感襲來。

她擡起頭,和他視線相對,不避不閃。

“放開我。你弄痛我了。”

江決哼笑一聲,在他面前,也只有秦旖敢這麽名目張膽的和他叫板。她不怕他,甚至篤定,他不敢對她做任何出格的事情。

她的氣息已經很久沒有這麽清晰的出現在他的範圍內了,江決貪戀,卻還是聽話的後退一步。

“你們不是合約夫妻嗎?既然是合約,就有期限吧,什麽時候離婚?”

合約兩個字,像一記悶雷,在秦旖耳邊炸裂,他知道?他怎麽知道的?

“你在說什麽?”秦旖搖頭,“我聽不懂。”

江決擡手,煩躁的抓了把銀發,再次逼近一步,“我聽到了秦旖,你和沈霄寧在老宅的話,我全部聽到了。”

“你們是合約夫妻,結婚也是一場交易,沒有感情可言,不是嗎?”

經他好心提醒,秦旖總算知道他得知這個秘密的經過了。心裏忽然想到沈霄寧曾經有意無意的提醒,才知道他擔心的點原來在這裏。

她在思考,該如何解釋,才能讓他明白,這段關系已經不再只有合約那麽簡單。

忽然門邊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秦旖順着縫隙去看,有個身影匆忙跑了過去,她越過江決,拉開安全通道門,卻什麽也沒來得及看到。

有人聽到了他們的談話內容!

秦旖閉了閉眼睛,煩躁已經達到鼎盛,公開的事情不能再拖了,她必須讓江決死心,不然在這樣下去,他會瘋,自己也會瘋。耗到最後必然兩敗俱傷。

秦旖回頭,背着光,冷冷看向他,“以前,我們确實是合約關系,但那份合同已經撕掉了。我愛他,你信不信都好,因為這個和你沒有關系。”

見她要走,江決上前一步,将她從光明中再一次拽入黑暗,門關上,他将秦旖抵在門後,不敢用力,小心翼翼。

那種失去的感覺太強烈,他甚至害怕,甚至膽怯,這種脫離掌握的無力感,江決不止一次體會到,就因為次數太多,反而晃得患失。

“我的演唱會,你會去嗎?劉利莊說你同意去了,是真的嗎?”他在不露痕跡的祈求,妄圖再争取一個最後的機會,她能來就好,到時候他會給她一個盛大的浪漫表白,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喜歡她。

就算用這樣的外力,強硬的捆綁,能推動他們在一起,江決也願意一試。不要臉,不要尊嚴,都沒所謂。

秦旖拂開他的手,随即笑了笑,“去,讓你的助理準備兩張演唱會的票給我。”

在得到她肯定的答複後,江決的眼睛一瞬間有了笑意,“你來就行,我讓人帶你進去。”

“不用麻煩,把票給我就好。”

“好,聽你的。”江決有時候真的仿佛個單純的孩子,什麽情緒都能坦白在臉上,人生的字典裏也只有好與壞兩個選項,這樣極端的男人容易令人着迷,也容易讓人害怕。

直到今天,秦旖才慶幸,他們沒有在一起磋磨過,他真的不适合自己。

年少的喜歡不摻雜任何因素,單單因為他曾經在某一個瞬間驚豔過自己,便一鼓作氣的喜歡上了。

她至今還記得,校園的舞臺上,男生懷裏抱着一把吉他,手指翻飛彈得漂亮又灑脫,他望向臺下喧嚣的觀衆時,找到了她的身影,遙遙一笑,朝氣又陽光。

她喜歡的,好像是他的光芒萬丈,那就像一個催促她前進的動力,卻不是愛情。

秦旖突然頓住腳步,回身後望,江決的身子一半在黑暗中,一半在明亮裏,看向她的視線,已經不複從前。

有些事情,終将成為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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