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小重山

實時中是各種各樣亂七八糟的照片。

有燕雙栖和蘇景辰在一起的親密照, 看上去不出意外,應該是原主和蘇景辰甜甜蜜蜜的時候拍的;

有蕭子瑜進入燕雙栖的休息室的照片,這個場景明明是那天蕭子瑜說有關于魏歇的事要和燕雙栖商量, 結果拍照的人也不知是怎麽拍的, 看上去竟像是燕雙栖邀請蕭子瑜讀夜光劇本一樣。

有燕雙栖和趙賓白第一次拍戲那天,走位的時候,趙賓白莫名其妙地把燕雙栖壓在了桌子旁。他們還穿着戲服, 明明是戲裏的內容,但卻讓人一看就知道這肯定不是劇照,更像是兩人接着拍戲搞了什麽不可說的內容。

還有一些人燕雙栖都不認識。

他沒有原主的記憶,并不知道這些人為什麽看上去會和原主這樣親密。

但只要回憶一下原著劇本裏的內容,這些照片是怎麽來的似乎也不是不可能推測出來。

比如這張原主陪酒的照片,照片上的原主看上去還十分稚嫩, 甚至還穿着校服。這一看就知道是原主十六歲的時候, 被原來的經紀人陳菲菲拉去陪酒的照片。

然後那天, 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原主就把那個禿頭猥瑣大叔開了瓢,氣得陳菲菲折騰了原主一年。

一些其他的照片,大概對應的就是原著劇本中提到過的,原主因為長得好看,脾氣也又乖又軟, 看上去就是一副受了委屈也只敢把委屈往肚子裏咽的小媳婦模樣,所以非常招那些變态的喜歡。

要了命了, 怎麽這麽多照片都被翻出來了?

魏歇出去這麽久都沒有回來,八成也是接到了關于熱搜的電話。一想到魏歇可能看到這些莫名其妙的照片, 燕雙栖的心裏頓時一慌。

這些事不是他做的, 也不是原主做的。不論是他還是原主,都是無辜的。可是現在, 他甚至連這些照片的來歷都解釋不清,他連一句“我沒有做過這些事”都只能說得蒼白無力。

燕雙栖的臉色白了白,他當即想要和魏歇解釋,頓時不管不顧,直接掀開被子下床。

然而他的腳踝還被包得像個粽子,這樣的身體讓燕雙栖還沒有熟悉,他一個站立不穩,竟然直接從床上摔了下去。

咣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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膝蓋直面地板,額頭也撞到了床頭櫃上,更不巧的,他撞到的地方還是床頭櫃的棱角。這樣一個親密接觸,直接讓燕雙栖疼得淚花都閃了出來。

燕雙栖下意識地碰了一下被撞到的地方,手指和傷口只不過輕輕地接觸了一下,燕雙栖就疼得“嘶”了一聲。

好疼。

真的好疼。

原主這副身體對疼痛的敏感度本就比平常人高很多,燕雙栖再一次觸碰到傷口,真是疼得恨不得立刻暈過去。

但他不能暈,他還要找到魏歇,和魏歇解釋清楚。不管怎麽樣,他總要告訴魏歇,這些事情都不是魏歇想的那個樣子,這些事情都不是他做的。

燕雙栖将手撐在地板上,想将自己撐起來。但他低估了這具身體的柔弱程度,只不過這樣一個小小的動作,他竟然覺得眼前昏花起來。

不對勁。

這具身體再怎麽孱弱,也不至于就這麽一下就起不來了。

剛剛被撞的那一下,好像讓他的身體出了其他的問題。

但現在也管不了這麽多了,燕雙栖忍住眩暈感,想要讓自己站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卧室的門被打開了。

聽到聲音,燕雙栖下意識地擡頭,就看見魏歇正沉着臉進來。

他的臉上是燕雙栖從未見過的陰沉,像是山雨欲來前的天空,見不到一絲一毫的日光。

見到魏歇這樣的臉色,燕雙栖的心裏當即一沉。

他什麽都知道了。

魏歇什麽都看到了。

他看到了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見到了他最不堪的姿态。

他會怎麽想?會不會真的像網上那些人所說的,認為他是一個朝三暮四的人?

這一刻,燕雙栖甚至不敢去看魏歇的臉。他低下頭,咬着下唇頂着自己的衣服,仿佛自己身上的衣服在這一刻突然長出了花。

燕雙栖委委屈屈地叫了一聲:“魏先生……”

他叫了魏歇一聲,卻不知道接下來應該說些什麽。

說這些照片上的人都不是他?

那未免也太假。

說他并不知道這些都是些什麽情況?

确實是大實話,可魏歇八成不會相信。

讓魏歇相信他?

可他憑什麽?

燕雙栖抿住了唇,悲哀地發現,他現在什麽都說不出口,他只能徒勞地等待魏歇的責難。

他就像是一個囚徒,只能等候上帝的審判,然後由上帝告訴他,他将被打入十八層地獄。

眼前傳來一片陰影,燕雙栖知道,這是魏歇站在了他的面前。

他會說什麽?

說他讓他失望了嗎?

還是會氣得揍他一頓?

不過大概率魏歇是不會動手的,至少對于omega,魏歇一直以來都表現得很紳士。

燕雙栖的手緊緊地攥住衣擺,微長的指甲在掌心留下一個個彎月形狀的痕跡。

“唉——”

頭頂一聲輕輕的嘆息傳來。

魏歇溫熱的手握住燕雙栖的手掌,将他緊握的拳頭掰開,揉了揉被燕雙栖自己握住的痕跡。

燕雙栖不可置信地擡頭,卻只能看見魏歇的發頂。魏歇的面容隐藏在陰影裏,燕雙栖看不到魏歇此刻的表情。

但是燕雙栖猜,魏歇的臉上應該洋溢着溫柔的笑意,因為魏歇握着他的手力度,是那樣輕柔。

燕雙栖又喚了他一聲:“魏先生……”

魏歇終于擡起頭。

如燕雙栖所想,魏歇的臉上全是對他的關心和擔憂,并不見讓他一想起來就恐懼的憤怒。

魏歇摸了摸他的頭,說:“害怕了嗎?”

燕雙栖咬着唇,小心翼翼地點點頭。

他素來知道要擺出怎樣的姿态才能讓人憐惜,因此他只是輕微地仰起頭,只讓魏歇以特定的角度看着他。

燕雙栖知道,自己現在這張臉長得溫柔又可愛,這樣的角度看下去,魏歇一定舍不得對他發脾氣。

果不其然,魏歇并沒有因為那些照片的事對他問責,而是上前傾身,一手攬住他的後背,一手搭在他的腿彎,将他抱了起來。

魏歇小心翼翼地将燕雙栖放在床上,對他說:“你的腳還沒好,最近不要下床。”

現在燕雙栖正心虛,自然是魏歇說什麽就是什麽,他乖乖巧巧地點頭,渾然不見昨日還不情不願的模樣。

魏歇的聲音都比之前輕了很多,像是很怕吓壞了他:“網上的事你都不用擔心,我會讓葉弘至來處理。這段時間你就好好在家裏養傷,知道嗎?”

燕雙栖點頭,見魏歇沒有主動提起那些照片的意思,燕雙栖咬了咬牙,還是決定自己伸頭挨這一刀。

他拽住魏歇的袖子,愣是在眼睛裏逼出幾朵淚花。他就這樣眼淚汪汪地看着魏歇,仿佛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但是淚水沒有掉落,一副寶寶委屈但寶寶不說的樣子。

燕雙栖可憐兮兮地說:“魏先生,那些照片都不是真的。”

雖然有些照片某種程度上來講可能真的是真的,但只要燕雙栖咬死了都是假的,那就一切都還有轉圜的餘地。

燕雙栖本來都已經做好了胡編亂造的準備,他甚至已經打了八千字的腹稿,确定了應該怎麽忽悠魏歇。

可是燕雙栖沒想到,聽到他的話,魏歇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我知道。”

燕雙栖滿肚子的話都憋了回去。

魏歇說:“你是什麽樣的人我最清楚不過,在你和別人之間,我肯定是相信你的。”

魏歇的赤誠毫無保留,就這樣将一顆真心剖給燕雙栖看。

燕雙栖突然就覺得很羞愧。

魏歇這樣信任他,他卻那樣想魏歇。

這一次,燕雙栖的眼角是真的紅了:“魏先生,對不起,我……”

燕雙栖忽然就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他還記得,在他第一次被人算計、跟圈內一個有名的花花公子傳緋聞的時候,他那位早已和他斷絕父子關系的父親,第一次找到了他,一句話都沒有問他,就直接給了他一巴掌。

他的父親說:“你真給我丢人。”

他溫柔娴雅的母親,沒有問過這究竟是怎麽回事,而是對他說:“那個男人不是什麽好東西,和他分了。”

他們就這樣相信了網絡上的信誓旦旦,而不去信他們的孩子的無力辯解。

可是現在,面前這個和他非親非故的魏先生,卻對他說:“在你和別人之間,我肯定是相信你的。”

他瞬間撲到魏歇的懷裏,抱着魏歇的腰,哭了起來。

聲音斷斷續續的,像是終于找到避風港的游子,正放肆地發洩自己曾經受過的委屈。

“不用感動。”魏歇摸着他的發頂,說,“相信自己的omega是每一個alpha都應該做的事。如果以後你的alpha連這都做不到,那麽趁早踹了他。”

燕雙栖:“……”

燕雙栖哭泣的聲音瞬間就停了下來。

然而魏先生并沒有感覺到燕雙栖此刻的心梗,他還在像個老父親一樣諄諄教誨自己的傻白甜兒子:

“你也看到了,alpha都不是什麽好東西,以後別再被他們騙了。”

燕雙栖:“……”

“想要找個能和你過一輩子的alpha,還是得擦亮眼睛,不然一個不留神,就找到了這群人渣。”

燕雙栖:“……”

“如果你信得過我,不如……”

在燕雙栖瞬間提起來的心中,魏歇說:“就把給你找男朋友這件事交給我,我一定給你找一個任你欺負的alpha。”

燕雙栖:“……”

燕雙栖從魏歇的懷裏起身,他看着魏歇微笑:“魏先生,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

不然我怕我忍不住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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