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白祺覺得彥卓這幾天似乎不太對勁。
具體表現為, 早上不用他再三催促，鬧鐘一響，彥卓就自動自覺地掀開被子坐了起來。
吃早餐的時候也不再跟他磨磨蹭蹭卿卿我我, 三下五除二吃完, 就要出門去公司工作。
以往一上午能給他打三個內線電話，找各種借口叫他到辦公室去，這幾天上午居然一次也沒有。
如果不是下班後彥卓依然熱情似火又很黏他, 白祺幾乎要以為他們的七年之癢提前到來了。
不過這倒也是好事, 起碼彥卓對工作越來越上心，最後破産的可能性也就會随之變低。
趙錫在白祺的指點下, 已經逐步上手工作了, 白祺最開始把繁瑣又不是特別重要的事情都交給了他。慢慢又有意無意的, 把其他的事務也簡略地介紹了一番。
“號碼要分門別類, 按重要程度來排序保存。這幾個合作商，逢年過節要事先挑好禮物，不能統一送一模一樣的, 按照他們的個人偏好來，免得犯了忌諱。這一排名單上的客戶, 直接挑符合大衆口味的禮盒就可以，□□和快遞單記得留存, 提交給財務統一報銷。”
“這些是除了公事合作, 還跟彥總有一定私交的合作夥伴, 你要跟他們的助理秘書打好關系。如果他們有家裏人生病, 或者小朋友過生日什麽的, 一得到消息就要預備禮品, 到了日子還要記得提醒彥總致電或到場問候。”
趙錫一一記下, 只是神情看起來有點欲言又止。白祺知道他心裏有疑問, 但還是沒有把話挑明，畢竟他現在是真的沒考慮好，還要不要繼續做彥卓的助理。
他看了一眼趙錫手上的文件，有些驚訝地問：“這些都是彥總今天上午批閱完的？”
趙錫略一颔首，“是的。”
說到這個，他難得主動多說了幾句話：“總裁對待工作的态度真的太認真了，效率也很高，果然位置越高，壓力越大。”
“……”
白祺有些懷疑，趙錫是不是對彥卓有什麽勤奮努力的濾鏡。
可他手上拿着的這些文件又是沒法騙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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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是彥卓突然轉性了？
白祺仔細觀察了幾天下來，卻發現，彥卓似乎是真的突然轉了性，就連開會的時候也不會視線動不動就往他這裏瞟了。
彥卓能夠端正自己的工作态度，白祺當然對此感到很欣慰。
恰好跟方氏的合作協議敲定，跟方令純的團隊接觸的時候，白祺建議彥卓把趙錫也一起帶了過去。
彥卓看了他好一會兒，才道：“你在有意培養他。”
白祺點頭承認道：“沒錯。”
“想好了？确定準備轉崗？”
“如果你願意給我這個機會的話。”
彥卓沉吟了一會兒，“讓你回投資部怎麽樣？”
當初白祺剛進入公司的時候，擔任的職務就隸屬于投資部。
出乎彥卓的意料，白祺卻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算了，我無論去哪個部門都算是空降，原來的員工都會覺得不舒服的。”
彥卓不贊同地蹙起眉，“有我給你撐腰，你怕什麽？”
白祺知道他說的是實話，但他最不想的就是被人認為彥卓在給他開後門，這對彥卓在公司的聲望不利，對他自己未來的發展也不利。
但白祺并不想跟彥卓争辯這個，畢竟領導者思考問題的角度多數時候跟其他人不太一樣的。
“如果你願意相信我的話……跟方令純合作的這個新項目交給我來負責吧。當然，如果我組建的團隊做不出讓你滿意的成績，你可以随時變更負責人，只是希望可以不要輕易打發團隊內的成員。”
新項目雖然在公司裏備受關注，但是畢竟目前還不是誰的既得利益，所以不會動到別人盤裏的蛋糕。而且因為項目前景尚不明朗，多數人還在持觀望态度，倒不至于把這個項目當成香饽饽打破了頭。
這種情況下，他的“空降”，不僅更容易讓大家接受，而且也能代表彥卓對待這個項目重視的态度。
彥卓盯着他看了片刻，突然發現白祺此刻的眼睛很亮，是那種充滿了鬥志和向往的光亮。
他露出了一個弧度很小的笑容來，“你現在的表情，看起來像是在跟我進行商業談判。”
“說不定以後真的會呢？”
如果是公司支柱的核心部門和核心項目，負責人拍桌跟老板要人要錢要資源投入，要不到就當場跟老板吵架的情況其實并不少見。
看着這樣的白祺，彥卓突然意識到，自己并沒有想象中那麽了解他。
他了解的白祺，從前是一個很冒失又很清純的小朋友，後來是一個很沉穩可靠的助理，再是他溫柔又能拿捏着他的情緒起伏的戀人，而後是一個很能幹的Alpha。
這是他第一次意識到，白祺在事業上的野心。
但他似乎更喜歡這樣的白祺了。
半個月後，白祺将全部工作都交接給了趙錫，然後正式轉崗，擔任跟方氏合作的新項目的負責人。
團隊是他一手組建的，有從公司現有部門借調的人手，有從其他公司高薪挖來的技術人才，也有通過常規的招聘渠道招來的畢業生。
因為這是一個全國範圍內的跨區域項目，在各大主要城市都要進行本地化的推廣，根據各地的政策和營商環境作出策略的調整，所以即使有方令純那邊團隊的協作支持，對白祺來說，在各地之間漫天飛來飛去依然成為了家常便飯。
不過好在他想象中的質疑和議論并沒有出現。一方面是因為他親手組建了這支團隊，團隊內的成員對他都是尊敬且認可的，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他們實在太忙了，根本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八卦這些事情。
每天除了跟進技術研發進度、實地考察廠房、跟當地的供貨商和物流商洽淡，就是大會小會不斷。
開會的時候也并不是像在總部開高層會議那樣，坐下來心平氣和地商量該怎麽解決問題。因為團隊內有高薪挖來的技術大佬，還有初生牛犢不怕虎的高材生，再加上白祺鼓勵自由辯論，拒絕職級壓制，導致每次會議大家都像進了菜市場砍價，一點精英範兒都沒了。
這樣的會議模式讓他們每次散會的時候都口幹舌燥、精疲力竭，但是會議的效果也是十分明顯的，解決問題的效率遠勝于從前。幾乎每一天的工作結束，他們都會有全新的收獲。
這樣的收獲讓他們都很有成就感，每個人身上都充滿了幹勁和激情，就連那幾個已經人到中年的技術大佬都感慨，感覺自己回到了剛剛工作的時候。
而白祺作為領頭的負責人，肩負的壓力和收獲的成就感同樣是其他人的數倍。
不過，雖然平日裏忙于工作，他還是一直挂記着彥卓。
除了晚上固定的視頻通話，他還會抽空聯系趙錫，詢問彥卓的近況。
在充當傳聲筒這一點上，趙錫是個很有意思的人。
他平時做助理是很會舉一反三的，更不會拿一件簡單的小事再三打擾彥卓。
可每次白祺問他彥卓在做什麽，他都會告知彥卓，然後詢問自己該怎樣回答。
當彥卓真的告訴了他要怎樣回答，他又會轉告白祺：“總裁讓我說，他正在……”
彥卓對白祺抱怨道：“你招來的人，比你還狡猾。”
白祺不無得意地回道：“畢竟也是我一手帶出來的，正常。”
兩個人聊了聊工作，聊了聊起居，又聊了些有的沒的，卻在即将要挂斷視頻的時候，不約而同地沉默了下來。
他們看着彼此的面孔，分明已經熟悉得不能更熟悉了，此刻卻因為經月未見，突然生出了一絲陌生的感覺來。
“那家早餐店又上了幾種新的早點，你還沒有嘗過。”
白祺用目光描摹着彥卓在卧室的小夜燈光線下顯得分外柔和的面部輪廓，低聲道：“你先替我嘗嘗，我回去之後我們再一起去吃。”
“花現在都直接送到我辦公室來了，卡片我都帶回了家，裝進了小盒子裏。”
“花也挺貴的，要不然就別送了吧？”
“在花店買了包年服務，停不了。放心，這點錢我還出得起。”
“……下次不要再一次性包年了。”
“聽你的。家裏的咖啡機壞了，但是我一直沒挑到滿意的，現在還沒換。”
“等我在網上看一看，買好了直接寄到家裏去。”
“老頭子又給我打了幾次電話，喊我回大宅吃飯，我沒回去。”
“不想回就別回去了，等我回家，每天都能陪你吃飯。”
“小區裏最近突然出現了一只流浪貓，黑白相間的，有點胖，還有點醜。”
“你喜歡貓的話，我們可以養一只好看的。醜的也行。”
彥卓一句一句地說着，白祺也就一句一句地應着，始終用那雙盈滿了溫柔笑意的眼睛看着他。
他們都清楚地知道彼此的心思，知道對方的想念，知道誰也舍不得挂斷這通視頻電話。
終于，還是彥卓受不住這份溫柔，率先敗下陣來，坦白了自己最想說的那句話——
“我很想你。”
什麽早餐店新出的早點，什麽包年服務的花，什麽壞掉的咖啡機，什麽不想回大宅吃飯，什麽有點醜的流浪貓，都只不過是為了不必那麽直白地說出這四個字罷了。
好在他的戀人從來不會讓他失望，總是會給他足夠的反饋，“我也很想你。”
被這句回應鼓勵到了的彥卓，第二天就悄悄地獨自登上了飛機。
作者有話說：
彥總突如其來卻根本堅持不到一章的事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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