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沈楓急忙拿起手機又打給鄭希，那邊還是沒人接。不好的預感像冷泉灌進了肺裏，凍的周身血液都停滞了，他讓金婧立刻去鄭希的班級找人。

金婧被他那副猙獰的模樣吓到了，轉身就跑了出去。鄭雪卿并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急道：“怎麽了？宋雅言怎會來紐約？”

沈楓顧不得解釋，因為坐着輪椅不方便，他沒辦法親自去找鄭希。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麽焦慮，但他知道宋雅言不會無緣無故飛來紐約的。

他繼續打給鄭希，那邊一直都是無人接聽的狀态。如果鄭希只是在換衣服沒聽到，那都過這麽久了，不可能還是不接。所以要麽是手機丢了，要麽就是鄭希現在沒辦法接電話。

一想到錄音中宋雅言是如何蠱惑鄭蕾的，沈楓就覺得沒辦法再等下去了。他找出宋雅言的號碼，打過去聽到的提示是關機。

他又想到宋一丞，如果宋雅言來了紐約，宋一丞可能會知道。他立刻打過去，這回倒是很快就有人接了。

宋一丞也從舊金山回來了，他在自己的診所裏，剛送走一個病人，正在做病情記錄。

沈楓開口就問他知不知道宋雅言在哪。

他被問的一頭霧水，他姐還能在哪？他放下筆：“出什麽事了？”

沈楓的聲音失了以往的鎮定，他讓宋一丞馬上打回家，問問宋家父母知不知道女兒現在的行蹤。宋一丞問沈楓到底出了什麽事，沈楓只得說宋雅言來紐約了，可能想對鄭希不利。

宋一丞猛地起身，動作太快，以至于身後的椅子滑到了窗邊，發出“嘭”的一聲響。

外面的護士聽到了動靜，急忙敲門進來看什麽情況。見他只是在打電話就松了口氣，提醒他有訪客來了，在外面等。

他讓護士先出去，等門關上了才道：“你為什麽懷疑我姐？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他在舊金山那邊沒查到什麽，本來還想着最近找個時間回去，見到他姐再當面問。沒想到才不過幾天，沈楓就懷疑起他姐會傷害鄭希了？

沈楓心中焦慮，卻不能在情況未明之前和宋一丞說太多，只得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一丞，有些事我現在不方便都跟你說，但你信我一次。我跟你姐也認識很多年了，我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冤枉她。”

宋一丞：“好，你等等，我現在就打電話回家。”

沈楓又補充道：“事情沒明了之前不要讓你爸媽聽出端倪，免得把長輩也牽扯進來讓他們擔心。”

宋一丞讓他放心，挂了電話後就打給宋雅言，聽到了關機的提示。他又打回家去，這個時間只有母親在家，說他姐姐出差去了。

他問去了哪，宋母說是去西雅圖，還說這次出差是公司有急事，雖然也在美國就沒有告訴他了。

宋一丞只得說自己有事情要找姐姐，問母親能不能把姐姐的其它聯系方式給他一下。他沒有讓母親聽出不對勁，宋母讓他等等，把宋雅言的另一個手機號碼給了他。

那是個私人號碼，連宋一丞都不知道。

宋一丞又跟母親聊了幾句就挂了，他立刻撥打那個號碼，響了好幾聲才有人接起來。

宋雅言的聲音有些不耐煩：“你怎麽打來了？”

宋一丞開門見山道：“你是不是在紐約？為什麽要騙爸媽去西雅圖？”

宋雅言那邊安靜了一會兒，宋一丞聽到了按喇叭的聲音，他疑道：“姐，為什麽不說話？你現在在哪？”

宋雅言冷冷道：“我有事要處理，有什麽晚點再說。”

宋一丞見她要挂，趕緊道：“不行！你給我把話說清楚，不然我就告訴爸媽你現在在紐約！”

宋雅言毫不介意他的威脅：“随便你。”

話音剛落，就有個男人的聲音傳到了宋一丞耳朵裏，那男人說：“是236號，把他弄進去。”

随即那邊就傳來了“嘟嘟”的忙音。他再打過去，就是無法接通的提示了。

那句話顯然不對勁。宋一丞雙手握拳，抵在眉心處思考着。

雖然在那個已故警察的家裏什麽都沒查到，但他猜得出事情不簡單，否則也不會想着找時間回去問他姐。

沈楓剛才在電話中顯然隐瞞了什麽，為什麽他會知道宋雅言要傷害鄭希？莫非是宋雅言已經做了什麽了？

他猛地想起剛才電話中男人的話，“把他弄進去”，是把鄭希弄進去的意思？

他再次打給沈楓，雖然不敢相信自己聯想到的事，但如果宋雅言真的做出如此荒唐的行為，他一定要立刻阻止，否則一旦造成了不可挽回的錯，爸媽一定會傷心欲絕的！

金婧去教室找了一圈，問了同學和導師，沒人看到鄭希來過。沈楓聽到這裏的時候已經斷定鄭希出事了，宋一丞把剛才打給宋雅言的過程說了一遍，沈楓的語氣冷的像冰窖漫上來的風：“小希失蹤了，應該是你姐把他帶走了。”

宋一丞抓起車鑰匙就出門，他跟護士交代了臨時有事，讓下午就診的病人換個時間再來，然後就跑了出去。結果剛到門口就被一個人從後面拉住了。

他回頭，看到李昂手裏端着杯咖啡，正不解的看着他：“什麽事這麽急？你連外套都沒穿？”

他這才想起自己只穿了一件襯衣，但顧不得那麽多了：“你怎麽會在這裏？我現在有急事要馬上出去，回頭再跟你說。”

李昂把咖啡杯遞給旁邊的護士，讓他等下，去他的辦公室把挂在衣架上的開衫外套拿出來搭在他肩上：“我跟你一起去，走。”

他也不問出了什麽事，率先推門出去了。宋一丞愣了片刻，也顧不得那麽多了，他邊打電話給宋雅言邊往自己的車那邊走，結果李昂又拉着他去了另一頭，讓他上了一輛黑色SUV。

系好安全帶後，李昂問他去哪。他怔了怔，宋雅言不肯接他的電話，他就沒辦法知道宋雅言把鄭希弄到哪去了。他又打給沈楓，沈楓說已經報警了，畢竟失态失控了，必須先确保鄭希的安全。

宋一丞問了警局的地址，卻沒有馬上讓李昂開車。他思索着宋雅言可能把人帶到哪裏去。

紐約這座城市對他而言是很熟悉的，但宋雅言只來過兩次。在一個不太熟的地方要掩人耳目的把一個成年男子帶走并非容易的事，就算有人幫忙也會有顧慮。

他在腦海中過濾着宋雅言可能熟悉的地方，忽然想到了電話中男人說的236號，這個數字沒什麽特別的，但應該是個地址。可236號是個很普通的門牌號，很多街上都有，他怎麽能确定宋雅言到底在哪裏？

宋一丞咬着手指，焦慮令他神色不安，嘴上沒了輕重，指尖很快就被咬的充血紅腫了。李昂把他的手拉出來，從車門邊上抽出一張紙巾擦着，低沉的嗓音不疾不徐道：“雖然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你這樣着急于事無補的。如果你願意的話就告訴我，我幫你一起想，兩個人總比一個人更有主意。”

宋一丞看着李昂仔細的擦拭自己手指的動作，李昂沒有被他的焦慮影響到，一直冷靜的陪在他身邊。這種鎮定的存在感就像一道平地而生的牆，讓他在慌亂的時候有了可以依靠的方向。

雖然李昂是個外人，但現在事态嚴峻，宋一丞也沒辦法再顧慮那麽多了，他只得把發生的事情簡要的概括了下。李昂蹙着眉，思索了片刻就道：“如果你實在沒有頭緒這個236號會在哪裏，我建議你還是把這條消息提供給警方，畢竟找人這種事他們是專業的。而且這種時候必須争分奪秒，多耽誤片刻可能都會給受害者帶來更多的傷害。”

即便在說着這麽嚴重的話題，李昂的目光依舊是沉靜無瀾的。所以宋一丞沒有再被焦慮所控制，他馬上打給沈楓，提供了這個消息。

沈楓在趕去警局的路上，讓他如果有時間的話就一起過來。

宋一丞挂了電話，頭疼的揉着太陽穴。李昂等了一會才問怎樣了，他有氣無力道：“去警局吧。”

李昂向外面打量了眼，讓他稍等片刻就下車了。他不解的看着李昂跑過街，到診所旁的便利店裏去買了點東西塞給他。

“這是什麽？”宋一丞打開袋子看了眼，裏面是一塊香蒜面包和一瓶熱牛奶。

“去警局還要點時間，你在路上吃吧。”李昂系好安全帶就發動了車子。宋一丞沒有動：“你怎麽知道我愛吃這個？”

“你診所的小護士說的。”李昂坦言道。宋一丞這才想起他這個時間不該出現在這裏：“那你怎麽知道我的診所在哪？”

李昂：“我昨天收到你洗幹淨寄來的衣服，快遞單上的地址就是診所的地址。”

宋一丞前兩天确實有讓護士幫忙寄了快遞給李昂。不過他現在也沒精力去考慮李昂為什麽不請自來了，他把牛奶喝下，面包原封不動的放在袋子裏。

路上李昂沒再跟他說話，宋一丞抽着煙，盯着窗外思考着。因為警局門口是不能停私家車的，所以李昂先把他放下。他讓李昂先走，李昂說不要緊，停好車就進去找他。

宋一丞沒有再說什麽，轉頭進了警局。

沈楓早他一步到了，正在和接待的警員談話。屋子裏還有一個老人，在看到宋一丞的時候似乎很生氣，卻還是克制住了。

因為鄭希只是剛剛失蹤，還沒有達到立案的要求，而金婧聯系的律師已經在來的路上了。美國的法制和國內不同，目前他們只能先依賴當地的司法部門來處理。

沈楓已經将情況都跟警員說了，兩人在接待室的黑板前對着紐約市的地圖急切的讨論着，直到宋一丞進來才停下。

沈楓向警員介紹了宋一丞，警員詢問了他剛才和嫌犯通話的詳細過程。

宋一丞在來的路上已經做好了準備，所以即便聽到警察用嫌疑犯這個詞來形容宋雅言，他也沒什麽激動的情緒，反而很配合的提供着線索。

“宋先生，你對于336號這個地址真的沒有印象嗎？”負責處理這件案子的警員叫梅森，是個身材高大的白人男子。人口失蹤在紐約這樣的國際大都會每天都會上演，何況鄭希只是剛剛才不見的，所以并沒引起局裏太大的重視，目前只派了這個警員跟進。

宋一丞下意識的摸着口袋裏的煙盒，他又有些焦慮了：“我真的想不起來。我姐之前來紐約的兩次都是公幹，我沒有陪她出去過。”

既然他的身份是嫌疑犯親屬，梅森對他的态度就不如對待沈楓和鄭雪卿親切了。他把卷着的文件在掌心拍的“啪啪”作響，語氣明顯有了不耐煩：“你剛才提供的電話我們打過了，但已經是關機的狀态。請你打回家詢問下親屬還有沒有嫌犯的聯系方式？”

因為這件案子剛剛發生，并涉及到跨國的情況，有很多事情紐約這邊的警察不能直接做。

宋一丞怔住了，如果現在讓他再打回家去問，肯定會驚動母親讓她擔心。而且宋雅言如果真的是來對付鄭希的，又怎會把自己的下落和聯系方式都跟母親交代清楚？

這個電話打了沒有任何意義，他拒絕道：“不可能，這件事我家裏人幫不上忙的。”

“怎麽不可能！你知不知道我唯一的孫子現在音訊全無都是你姐姐害的？你既然都願意提供消息了，為什麽不能幫忙多問一問？你要是不想打就把電話給我！我來！”鄭雪卿從宋一丞進來起就一直在忍着，此刻見宋一丞開始推脫，便什麽都顧不上了，朝他吼道。

宋一丞聽他這樣說便知道他是鄭希的爺爺了，正想解釋兩句，鄭雪卿卻激動的開始朝他動手，想去他口袋裏掏手機。

宋一丞沒來的及躲開，開衫毛衣被鄭雪卿扯掉了一邊，松垮垮的搭在手臂上。沈楓見鄭雪卿有些失控了，忙出言勸阻，梅森也上前來想分開兩人。

就在這時候，有人敲了敲門。梅森道：“請進。”

開門的是個女警員，她身後則站着李昂。

李昂一眼就看到鄭雪卿揪着宋一丞的手臂不放，他隐隐皺了皺眉，不動聲色的走進去，先是向梅森介紹了自己，然後拍着鄭雪卿的手臂安撫着：“老先生，現在還不能确認是一丞的姐姐帶走了您的孫子，您這樣逼迫他對事件沒有任何幫助。不如冷靜下來，交給專業的警官來處理。”

說完，也沒等鄭雪卿反應過來，就看着梅森道：“警官，其實按照時間來算是可以規劃出區域的。畢竟鄭希失蹤的時間不久，從他離開衆人視線到一丞與姐姐通話為止，差不多三十分鐘，只要計算下這段時間內從校園往外輻射的周邊街道的交通就能計算出大概的行進路程。而且不是所有的街道都有236號，沿途又有不少交通監控點，應該能很快鎖定嫌疑車輛和目的地。”

問一下哦，有多少人想看宋一丞和李昂的故事呢？如果人多的話，我就像寫绮羅那樣單獨開一篇文。主要是他倆的故事如果寫在番外裏的話，篇幅會超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