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1)

稚嫩的童謠在耳邊炸開, 恍惚中的吳不言眼前有人影晃動,那人影很熟悉也讓他恐懼忍不住後退。

“小言該起來做檢查了。”

吳不言瞳孔驟然緊縮,沉默的小尾巴此時暴起, 砸飛兩只嘴巴裂到耳際的人偶,小尾巴被劃開一道口子,血液滴落地面。

原來是他甩飛出去的那兩個人偶手中拿着尖刀,尖銳的鋼刀與小尾巴相撞, 吳不言尾巴還沒有到成年體,鱗片相當脆弱,若不是主人遇險, 小尾巴不會輕易出手。

吳不言疼得嘴唇發白,看着小尾巴弱弱舉起自己受傷的地方給他看, 雖然它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但吳不言總把它當成一個無聲的夥伴。

看着它舉起自己的尾巴尖的可憐樣, 吳不言又氣又心疼。

“笨蛋。”

原本唱歌的人偶們紛紛停下, 齊齊望着吳不言的滲血的尾巴,眼睛發綠, 小尾巴在自家主人這裏得不到安慰,又不想看傷他的醜東西, 搖晃着小尾巴消失。

人偶咧嘴,滿嘴的尖牙,一只人偶飛撲吳不言面前, 他腰部彎下, 躲過了人偶的攻擊, 從他設身邊飛過去的人偶一口獠牙能輕易咬穿大門。

吳不言一禀, 連忙去叫離他最近的陳鶴一。

“醒醒, 陳鶴一!”

看到精神恍惚的陳鶴一, 吳不言意識到是人偶的歌聲有問題,見搖不醒陳鶴一,他直接上手。

“啪!”

一巴掌下去,特響,聽着都疼,但有效。

“誰?!誰打我!”

“我。”吳不言直言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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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鶴一特別天真問道:“哥,你為打我?”

“人偶的歌聲有問題!快去打醒苗菁菁,我們先離開這裏!”

說着吳不言,從手腕一處突起猛地一扯,一把半臂長短的寒月刀出現眼前,他提着刀沖進人偶之中。

“啊?打醒苗菁菁?”陳鶴一撓撓頭,對上苗菁菁那張嬌美的臉有些下不去手,很快,他發現苗菁菁的臉色有些不對勁,權衡再三決定相信哥一次。

吳不言在人偶群中厮殺,剛好能鍛煉他反應能力,這邊吳卷王個人拼命打怪升級,另一邊的陳鶴一閉上眼睛給隊友來了慘痛一擊。

苗菁菁頂着半張紅腫的臉瞬間站起身,“怎麽回事?!”

“哥說咱們都中這群人偶的招了,趕緊離開這裏。”陳鶴一朝人偶最多的地方大喊一聲,“哥,菁菁醒了,咱們現在沖出去!”

“嗯,小心他們的牙,別被咬到。”

說着自個往人偶堆裏面紮。

站在外圍想進來帶走吳不言的陳鶴一錘飛木偶,又湧進來以一大推根本打不死,他表情有些沉,“我靠,怎麽一下湧出這麽多!”

苗菁菁看着走廊、天花板倒挂着人偶們,語氣有些沉重說道:“殺了這麽人,還把人家的皮做成人偶,此人心腸竟然這麽歹毒,都快趕上我們村裏的黑蠱婆了。”

殊不知頂着紅腫着半張臉的她,現在多少帶着一些喜劇效果,陳鶴一想笑又硬生生逼住,不敢笑出聲。

苗菁菁看了他一眼,還以為陳鶴一被人偶氣出個什麽大毛病。

陳鶴一正經說道:“我變成棕熊模樣,打出一條縫隙,咱們趁機逃出去,不能跟它們消耗下去,不然,還沒有見到兇手,咱們的體力都消耗差不多了。”

陳鶴一怒吼一聲,雙手變成熊拳,巨大的熊身撐破了衣服,一只巨大的棕熊馱着吳不言和苗菁菁掉頭就跑。苗菁菁放出黑色的小蠱蟲,能短暫逼停木偶的動作,但木偶始終是木偶而不是人,控制沒有在人那麽有效。

不過還是替三人争取了逃出去的時間。

吳不言用繃帶纏住的拳頭,将撲上來的人偶打出去,将手中的寒月刀別在腰上專門放寒月刀的刀套裏面。

他不能總靠寒月,必須自身變強,才是最大的保障。

三人配合得不錯,順利跑到二樓,可奇怪是到了二樓樓梯口,那些人偶竟生生止步,它們不敢上來,似乎在害怕,只有眼睜睜看着到嘴的獵物大搖大擺離開。

“奇怪它們怎麽不追了?”

苗菁菁說道:“要麽它們只限制在一樓,要麽二樓還有更可怕的東西存在。”

吳不言感覺小尾巴緊緊圈住自己的腰,它在阻止吳不言前進,之前遇到危險小尾巴提前提醒了自己,說明二樓真的還有更厲害的存在。

他想起小尾巴還受傷想幫它包紮,誰知,剛去撈小尾巴的尾巴尖,走廊竟然傳來一聲聲小孩唱歌的聲音。

“妹妹背着洋娃娃,去找啊找啊.....我想找爸爸,還我媽媽的洋娃娃.....”

空洞幽幽的聲音,伴随着一陣冷風傳來,激得三人的雞皮疙瘩起來了。

陳鶴一汗毛豎立,“這首歌簡直就是我童年的陰影啊!”

“我感覺有東西過來了。”吳不言壓低帽子說道。

他話剛說完,遠處有人影晃動,慢慢朝他們這邊走來,手中拍打着某個圓圓的東西,砸在地上發出一聲聲沉悶的聲音。

“找到媽媽的洋娃娃,毀掉它!弄壞它!我才是媽媽的禮物!”

影子越來越近,他們終于看清了影子的身影,是一個脖頸平整砍斷的小孩,懷裏抱着一個圓溜溜的球狀東西,走進一看,那圓球竟然是紮着兩個小辮子的頭!

懷裏背對他們的頭顱轉過來,是個小女孩,它很有禮貌問道:“哥哥姐姐們,你們看見我媽媽了嗎?”

剛剛唱歌的聲音,正是從那那顆人頭傳來的。

空曠的醫院,詭異的童謠,還有抱着人頭亂晃的小鬼,怎麽看怎麽都不對勁!

衆人沉默。

小女孩卻笑着說:“沒關系的,小小不想為難你們,但能不能麻煩你們一件事情啊?”

三人相互對視一眼。

吳不言問:“你想說什麽?”

“我、我想找我媽媽,可是爸爸不讓我找我媽媽,還有媽媽肚子裏面的小寶寶,它是小小的弟弟,我想他了。”

“她們也在這個醫院嗎?”

“嗯!媽媽帶弟弟來看看爸爸,可是媽媽沒有回家,我家裏等好久好久....”

她穿着一件破破爛爛公主裙,從吳不言的視線能看見裏面,裸-露的皮膚上有很多青青紫紫的傷,其中最顯眼是它脖頸斷裂處能見白骨的勒痕。

在自己包裏掏出一顆奶糖放小女孩手。

“吃吧。”

小小把頭按回去,将糖果高高舉起,奶白色的糖紙傷畫着一只可愛呆萌的小兔子,她眼中亮晶晶的。

“謝謝哥哥,我最喜歡吃糖了!”

吳不言看到小小脖頸的傷痕眼神沉了沉。

陳鶴一看到小小把頭重新按在腦袋上,瞬間傻了,使勁拽着苗菁菁的衣服。

“她、她把頭按上去了!”

“嗯,看見了。”苗菁菁冷漠回答。

吳不言沒有忘記小星的臨時囑托,他問小小有沒有看到一個和她差不多高,剃着光頭的小女孩。

小小點點頭:“我看見了,我爸爸不喜歡我偷看他,他在摸那個小姐姐,我想上去組織,可是.....”

她攪動手指,有些膽怯看着他們三人,明明等級比他們高的畸變異化體,竟然會有膽怯這個表情。

小小撩起自己的肚子,上面中縱橫交錯的傷口,還有在肚臍眼上一個黑色圓點,她苦惱戳着釘子說道:“可是我爸爸在小小肚肚上釘了又長又黑的釘子,目的是讓我不能傷害他,只要我對爸爸動了殺心,這根釘子就會往我肚子裏面長一寸,可疼可疼了。”

小小有些愧疚小聲說道:“我當時疼暈了,沒能保護好那位姐姐。”

小小表情可憐巴巴的,連怕阿飄的陳鶴一都有些心疼她,忍住了害怕揉揉她的腦袋。

“沒事,沒事,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等RUA了小小的頭後,反應過來自己幹了什麽事情的陳鶴一瞬間石化。

吳不言說道:“我試試能不能拔下來。”

小小彎腰躲開吳不言的觸碰,她猛烈地搖頭,“不行的,上次那個哥哥說幫我拔下來,卻傷了他的手,我不能再讓哥哥受傷了。”

“不言哥,這釘子應該是陰釘,只有精通岐黃之術的人估計能□□,特管局能人衆多,咱們去問問他們不就行了。”苗菁菁說道。

“菁菁說得有道理,就只能委屈小小在忍忍了。”陳鶴一說道。

“小小知不知那位姐姐去什麽地方了?”吳不言問了一句。

小小指着天臺的方向,“我看見姐姐去了哪裏,我爸爸跟在她身後也上去了。”

“先去天臺看看。”

“等一下。”小小又把自己的頭又摘下來。

又!

陳鶴一離小小最近,見小小摘下來,整個人都不好了。

小小把自己的頭變得很小小,兩個辮子如挂墜傷的「繩子」并給吳不言。

“雖然我不能傷害他,但他也不能再傷到我,哥哥你把我的頭帶上。我爸爸速度很快,還能控制時間。如果遇到我爸爸,我的歌聲會強逼爸爸的速度變慢,你們一定要在一定的時間內殺了他!”

一個孩子能對自己的父親抱有這麽大的仇怨,那這個父親該有多失敗。

“哥哥姐姐們,你們必須一擊殺死他,上一次那位哥哥沒有聽我的,被爸爸殺掉了。”

“那哥哥後來呢?”陳鶴一問道。

小小說道:“他的皮被爸爸剝下來做成了一只人偶,但他還有一絲意識,被我藏起來了。”

她噠噠跑去一個房間将一只穿着小西裝的人偶抱出來,“他就是那位哥哥,哥哥清醒的時間越來越短了,很有可能幾天後真的變成一只人偶。”

吳不言把如一只小挂件的頭和寒月刀放在一起,又将小小的手中的人偶接過來給苗菁菁拿着。

“上去看看。”

陳鶴一上樓,習慣朝後看,竟看到黑暗角落一顆圓滾滾的東西滾到小小的腳邊,她抱起圓溜溜的東西往自己的頭上按,恢複之前的模樣,笑嘻嘻跟陳鶴一揮手。

陳鶴一身子瞬間僵直,手腳并用地連忙跟上小夥伴。

——

【小木,你快帶着你主人逃,我來拖住它!】

“咔咔!”

小木偶不想離開主人父親的身邊,因為主人就他一位親人在世,它不想主人的父親也離開主人,可是它堵不住血呀,血不停從它木指中溢出。

怎麽辦!

“咔咔!”

小木偶焦急又不知所措!

就在半個小時前。

趙大成拿着自己的工資來醫院繳費,上次他因為過渡激動暈過去而覺醒,成了進化者。雖然能力只有C級,但他覺醒了力量,這對一輩子靠着自己的雙手賺錢的趙大成十分開心。

當他加入特管局,上面也在這個時候得知了他的難處,特意支出他一個月的工資給他,替女兒續命。

成了進化者,就意味着他女兒的命有救了。

欣喜若狂的趙大成,捧着自己的工資來醫院繳費,他想把這個好消息分享給女兒。他的小喲,懂事又可愛,知道父親為自己努力掙錢,她也很争氣,每次危難時刻咬牙挺過來。

老婆因女兒巨額的醫療費,跑了,但只要有女兒在,他們的家就沒有散!

一直走到女兒的病房,他臉上的笑容依舊沒有散去,但正當他推門時,聽到裏面傳來一聲興奮又充滿欲-望的惡心聲音。

“你叫啊,越叫的大聲,我越興奮,沒想到一個農村孩子,竟然長着這麽讓人有犯罪欲-望,我又ying了怎麽辦?!”

“嗚嗚——”

趙大成聽到女兒痛苦壓抑的聲音,怒氣飙升,病房的門瞬間砸個稀碎。

“畜生!”

梁方轉頭看見趙大成上半身衣服被肌肉撐破,而趙大成整個人變得身高兩米體型巨大的狀态。

他舔了舔嘴唇,仿佛把那絲甜美吞進嘴裏,笑道:“趙先生怎麽來了,你放心,小喲被我照顧得很好哦——”

只見,小喲手腳被牢牢捆綁于床上,身上又青有紫,憤怒不已的趙大成看到女兒模樣,怒吼一聲,一拳砸在梁方的臉上。

梁方整個人都被甩飛出去,牆上被砸出個人影凹陷。

身形魁梧的大成,蹲下身,雙手顫抖去解女兒的的繩索。

這是他疼都來不及的掌中寶,竟被畜生随意虐待洩-欲的玩具,他心髒仿佛被一只大手撕開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止不住的心疼。

“小喲,對不起,爸爸來遲了!”

小喲嘴被白布團堵住,她無聲用力地搖頭,就在她擡頭時,聽到一聲破空聲音。

“噗嗤!”

溫熱的血液噴濺在她的臉上,她驚恐看見一把鋒利的刀尖穿過父親的胸口。

“爸...爸爸!”

梁方抽出尖刀,原來是他的手臂化作了一把鋒利的尖刀,他舔了舔簡刀尖上的血液,表情十分滿足。

小喲捂住父親血流不止的傷口,鮮血從她手指縫中溢出。

“爸爸...血...好多血!”

“進化者的血液果然很好吃。”

不顧自己傷勢的趙大成連忙将女兒護在身後,因動作過大,血液反向從嘴裏一溢出,染紅他的牙。

“身為進化者竟然做出畜生不如的事情,枉為人!”

梁方笑道:“罵吧,盡量罵吧,反正沒人聽得見。”

趙大成回過神來,發現周圍格外安靜,按照他弄出這麽大動靜,早該有人來查看,可是到現在一個人都沒有。

趙大成心頭一緊,小聲囑咐女兒。

“小喲,一會我拖住他,你逃出去報警!”

小喲雙眼含淚用力搖頭,“不要,爸爸,不要抛棄我!”

趙大成滿是繭子的大手輕柔撫摸女兒的小腦袋,頭一次将女兒推出門外。

“走!”

小喲不想走,但在父親厲聲的斥責下,擦掉眼角的眼淚,奮力朝前跑去。

她把自己的小木偶留下,并對小木偶說:“小木陪着爸爸,我去找人幫忙!”

這時候,小木偶閃着異樣的光芒從小喲的懷裏跳出來,跑到趙大成的身邊。

誰知梁方看到小木偶的時候眼前一亮,對着小喲的背影說道:“原來你藏得這麽深,我對你越來越感興趣了。”

“畜生你的對手是我!”

趙大成大吼一聲,雙臂膨脹變大,一拳下去,地面裂開蜘蛛網狀的深坑,梁方輕輕越過梁方看似危險的一擊。

語氣輕慢道:“太慢了。”

梁方身體一晃,趙大成腹部就出現一條新傷口。

趙大成抓住百來斤的病床,往梁方身上砸,但每次都快砸到梁方時,被他又巧妙避開。

眼見趙大成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的血人,額頭上大汗淋漓,揮舞床的速度慢慢減速。反觀梁方一臉淡然,他的刀越來越紅,逐漸變成一根細細如針的工具,另一只手變化很多把手術刀。

眼神癫狂說道:“把你做成木偶如何?放心我的技術很好,不會很疼的。”

他按住精疲力竭的趙大成,準備對着他的脖子輕輕一劃。這時候,原本力竭的趙大成睜開雙眸,眼中血絲遍布,脖子手臂上冒出一根根粗大的黑色血管,抓住梁方的脖子将他狠狠甩飛出去。

“畜生一起死吧!”

被逼出敏感期的趙大成,暴躁、能力持續高升,眨眼直接跨越B級直接榮升到A級的力量系。

梁方二次被扔出去,原本好心情也在此時變得陰骘,他陰恻恻開口道:“我改變主意了,我要把你變成一堆垃圾,你的皮只配做垃圾桶!”

兩人實力旗鼓相當,但梁方占上方,這跟他的能力有關。

“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力氣大,還是我的刀快!”

梁方提升了速度,力量系趙大成在他的眼裏,速度特別慢。

趙大成的皮肉在打鬥中削得能見森森白骨,可他硬是咬牙堅持下來,就是為女兒争取逃命的時間。

小木偶在兩人打鬥時,上前幫趙大成的忙,飛撲咬住張梁方,被梁方甩出去,砸成數塊,但木塊慢慢融合一起,重新變成小木偶,又再次飛撲過去。

即使梁方再強,在趙大成不要命的攻擊下,受了不小的傷。

越是傷得重,梁方越是興奮,最終趙大成身上沒有一處好皮倒下,梁方看着趙大成喘着粗氣想爬起又爬不起的樣子,他決定先去抓住小孩。

“這麽心疼你的女兒,行啊,等我抓住她,在你眼前一針一針把她制成人偶,讓她看看自己的父親是多麽無能!”

“畜生,有本事就殺了我,欺負孩子算什麽男人?!”

“你別走!”

梁方準備離開時,趙大成不知從哪裏生起一股力量,他奮力一撲,牢牢抓住梁方的一只腿,即使被梁方又踢又踹,能聽到脊骨斷裂的聲音,口吐鮮血的趙大成依舊死抱梁方不放。

梁方心一狠,一刀下去,攔腰切斷了趙大成的身體。

拖拽了差不多一米遠,趙大成的手最終無力垂下,望着畜生遠處的背影,想奮身起來,可他的下半身,在一米之遠的地方靜靜躺着。

小木偶踉跄一下摔在趙大成流出大量血液而積成血泊中,它滿身鮮血的爬起來,雖然木頭臉上看不到他的表情,可它周圍蔓延着無盡的悲傷。

趙大成現在只有眼睛和嘴還能動,他喘着粗氣,死死盯着梁方離開的方向。

“小木好孩子,去、去找你的、小主人、我、我活不成了,要好好保護小喲....”

只見,趙大成眼神瞳孔渙散,死不瞑目盯着天花板。

“咔!”

小喲拼命跑,路上連人影都沒有,她絕望了,自己拿什麽救爸爸,這時候,她好像感知到什麽,眼角留下淚水,模糊前進的視線。

“小寶貝你要去哪裏啊?”

惡魔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小喲下意識尖叫哭喊爸爸,慌慌張張下,她竟然朝天臺跑去。

而梁方并沒有跟上去,而是笑語盈盈看着小喲離開的身影,他哼着歌,慢悠悠在走在上樓。

小喲跑到天臺,她已經無路可逃。

此時,小木偶不知從什麽角落跑出來,身上沾滿了鮮血。

“咔咔——”

像是預感到結局的小喲,眼眶紅腫地死死抱住小木偶,神情悲恸,嘶聲力竭。

“爸爸!”

“小寶貝快過來,我帶你去找爸爸啊。”

梁方已經出現在天臺門口,語氣輕佻說。

小喲憤怒死盯着梁方。

“滾開!”

梁方又說道:“你爸爸好慘啊,臨死還拖住我不讓我走,我一生氣,咔!”他做了一個砍下來的動作,“他就被我砍成了兩截,不過我能把他身體縫上,保證看不到任何痕跡,你覺得怎麽樣呀。”

梁方以為自己身為她的的仇人,細細描述他是如殺死父親,她會生氣,會憤怒,那雙漂亮如寶石的眼睛是對自己是恨之入骨的恨意。

然而小喲垂着頭,沒有嘶聲力竭也沒有大聲斥罵,安靜,安靜地有些過分。

正當梁方好奇準備靠近時,小喲突然擡起頭,臉上無數的血絲蔓延到指尖而延伸出根根鮮豔通紅的絲線,絲線如有生命的蠕動,纏住剛想遠離小喲的梁方。

原本的光頭上,長出又濃又密的黑色頭發,黑褐色眼瞳變成了一對銀白眼瞳,冰封千裏的冷漠。

紅線如靈活如觸手,從她身上蔓延到周圍。

黑夜中能清晰看見醫院天臺上築起一個巨大紅色鳥巢。

皎潔白月染上了一層紅色。

——

“咔咔咔。”

正在爬樓的吳不言,額頭上的角角突然變得滾燙滾,他停下腳步,身後的兩個小夥伴直接撞上來。

陳鶴一撞上吳不言的背那一剎那,好像有什麽東西打了自己的臉一下,疼的他哎喲叫出聲。他擡起頭左右看了眼,沒看見打他的東西,便揉着臉問:“哥,怎麽了?”

吳不言問道:“你們有沒有感覺哪裏不對勁?”

苗菁菁聽吳不言一說,伸出手指,一只小黑蜘蛛從角落爬出來,爬上她的手心,小黑腳一揚一揚的,跟音樂指揮家似的,又滑稽又可愛。

她蹙眉道:“巫蛛告訴我,前面很危險。”

“不對,你們聽什麽動靜?”

三人朝發出聲音的地方望去,只見一群人靜悄悄站在三人不遠的地方停了很久,才僵硬地邁出一步,剛才他們聽見的奇怪聲音,正是他們發出來的。

他們當中有護士、有醫生、有病人也有家屬,正是醫院消失的人。

“靠!他們什麽時候挨我們這麽近?”

陳鶴一想上前,被吳不言拽住。

“我感覺他們有些不對勁,不要靠近。”

就在吳不言話剛落,那群人擡起頭,眼神空洞,表情僵硬,從剛開始緩慢的步伐到後面跑得飛起。

三人:“!”

“什麽情況,幹嘛追我們?”

“後面的兄弟們,我們是怎麽得罪你們了嗎?”

苗菁菁臉色難看道:“別問了,沒用的,他們應該是被控制了。”

“那他們是人還是鬼?”

苗菁菁看到身後猶如鬼影的人,有些抓狂,又有陳鶴一喋喋不休問話,她有些煩躁。

“管他們是什麽,反正追我們的東西都不是好東西。”

有道理。

陳鶴一腳下生風眨眼跑沒影了。

吳不言只感覺身邊飛過去某物,他還有些愣怔,只見剛剛飛過去的某人又掉頭,他身後在跟着一大群面無表情的普通人。

“又來一群又不是演喪屍片!”

“朝另一個地方跑。”吳不言看到拐角處的樓梯說道。

陳鶴一一邊跑一邊說道:“咱們幹嘛怕他們,打不就完事了嗎?”

苗菁菁翻了白眼:“他們都是普通人,只是暫時被人控制,我們大殺他們等于殺人。”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啊?”

“先躲開他們.....”

話還不沒說完的吳不言,只覺得腦袋如針紮一般疼痛,眼前一黑,腳下踩空,險些摔倒還好被身後的陳鶴一及時抓住衣服,腦門才沒有磕到梯子棱角上。

“哥,你沒事吧?!”

吳不言甩甩頭,可眼前天旋地轉,連腳都站不穩,角角比起尾巴受的傷,更疼,腦子好像被人生生刨開似的疼!

“不言哥不對勁,找個地方先躲起來。”

見吳不言眉頭緊蹙,不一會,額頭流下豆大的汗珠,臉色慘白慘白的。兩個小夥伴見狀連把他移到一處房間,關上門擡了好多東西堵住門,動作一氣呵成,見門一時半會不會被破壞,陳鶴一連忙把吳不言扶到角落的床上躺好。

苗菁菁掀起吳不言的眼皮,只見一絲金芒射出,刺得兩人睜不開眼睛。

“剛剛那、那是.....”

苗菁菁連忙堵住陳鶴一的嘴,厲聲說道:“如果不想害死你老大就閉嘴!”

陳鶴一連忙用手捂住嘴。

就在苗菁菁想幫吳不言檢查身體時,吳不言難受地甩開苗菁菁的手,緊緊咬着嘴唇,在床上蜷縮成一團。

手上、臉上的經絡慢慢從紅色變成金紅色,他的帽子在剛才摔跤的地方掉了,露出他額頭的淺金色的角角。

金色的經絡從臉上蔓延到他的角角尖尖部位,尖尖部位變成純金色的顏色而變大一倍,角尖尖幾厘米的地方延伸出一個小包包,光芒從上到下閃爍,直到光芒消失,那些光形成了一些兩人看不懂的字符。

巴掌大的金色的角,已經初見威嚴的氣勢。

只見那雙金眸豎瞳睜開,兩個小夥伴當成愣住了。

他們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所看的一切。

流光溢彩的金角,居高臨下的金眸,都好像給這張冷酷的俊臉增添鋒芒畢露的威勢,當他的金眸掃射到兩人時,兩個小夥伴并沒有見朋友蘇醒的高興,反而是戰戰兢兢,手腳發軟,心中生起一股莫名的膜拜情緒。

陳鶴一咽咽口水,小聲翼翼喊了一聲:“哥?”

眨眼間,金眸消失,吳不言捂住陣陣抽疼的頭,發現帽子掉了,又看到兩人目瞪口呆,他抿抿唇.

“你們看到了?”

兩人一致點頭。

吳不言心底一沉說道:“那你們......”

陳鶴一一巴掌拍在吳不言的肩膀,眼睛冒着星星眼說道:“哇哥,你的角角是金色的唉!摔到我心巴上了!!”

他有些苦惱看着自己毛茸茸的熊掌,“我為什麽渾身毛茸茸,我也想返祖原本很帥啊!”

苗菁菁贊同陳鶴一的話,“金光閃閃的差點沒把我眼睛閃瞎,太漂亮了!!不言哥,你的角真的超級好看!等以後成功蛻變成年體,一定是最帥的鹿!”

沒想到兩人關注的點是這個,這倒反讓吳不言松口氣。

不過,鹿是什麽鬼?

“鹿?”

“嗯哼,不然是什麽,這麽帥的角角一定是鹿呀。”苗菁菁說道。

陳鶴一既羨慕又擔憂,他擔憂吳不言的角才顯眼,語重心長對吳不言說道:“哥的角太打眼了,平常還是把它遮住,以防有心人觊觎。”

“陳鶴一說得不錯,太紮眼了,得好好藏起來。”

吳不言看不到自己的角角現在是什麽樣子的,不過看兩人羨慕的眼神,模樣應該不差。

他摸了摸額頭上的角角,比之前長長了一點點,還長大了許多,但依舊敏感。

“讓不言哥休息一下。”

苗菁菁靠在牆壁聽了一會,那些人好像已經走了,這才讓她松口氣。

但在她包裏好好的人偶竟然跑出來,并且跑到吳不言睡的床下拖出一個人來。

“你們看這是....”

閉目養神吳不言被兩人的驚呼聲吵得睜開眼睛,發現人偶從自己躺的床上拖出來一個渾身是血并且死去多時的屍體。

“我認識他,他是小喲的爸爸。”

“奇怪,這人怎麽只有半截身子?”

陳鶴一剛說完,人偶又從床下拖出另一外一截身體,“好吧,現在身體齊了。哥你剛才說,這是小喲的爸爸,是不是之前哥問小小的那個小喲啊?”

吳不言點頭。

“她爸爸死得這麽慘,那她...”陳鶴一不敢想。

吳不言從床上爬起來,臉色依舊蒼白,但精神好多了,他道:“事不宜遲,咱們趕緊出去找人。”

就在三人準備離開時,離窗子很近的苗菁菁轉頭朝窗外看去。

“菁菁看什麽?”

苗菁菁指着窗外說道:“我剛才看到窗外有人。”

陳鶴一推開窗戶,外面黑漆漆一片,什麽也沒有。

“沒有啊。”

吳不言無疑擡頭看到陳鶴一身後的東西,立馬握緊了手中的寒月。

苗菁菁給陳鶴一使眼色。

“菁菁你怎麽了,眼睛疼還是抽抽了?”

吳不言壓着聲音說道:“陳鶴一慢慢彎腰。”

“啊?”

陳鶴一不明所以,但聽老大的話慢慢彎腰,在他身後一雙忽閃忽閃的眼睛出現,吳不言拽住陳鶴一的衣領将他拽到自己的身邊,一時不察的陳鶴一摔了個狗吃屎。

吳不言一刀砍中黑影,只聽到刀砍進而發出沉悶聲響,等湊近一瞧,吳不言才發現這是一個身材矮小的木偶,他也認得這個木偶。

“是小喲的木偶。”

吳不言把寒月從木偶身上抽出來,剛想拿在手中細看,卻不想木偶在這時眨眨眼睛動了,空中陡然出現出現一根紅線,紅線末端鏈接正是木偶後背。

嗖的一下,木偶被紅線帶出窗外,吳不言看到那根紅線一直延伸到天臺上面,小木偶被紅線帶上去。

他踹開門往天臺上而去。

兩個小夥伴也急忙跟着上去。

越靠近天臺,被控制的普通人越多,白色的牆壁生長出鮮紅如血的絲線,它們像是有生命的纏在一起。

而每個普通人身上都又根紅色的絲線,與其說被控制,不如說他們是提線木偶,被寄身人體的紅線蠕動一次,那些人僵硬身體前行一步。

吳不言站在原地很久,那群人沒有想之前那般瘋狂攻擊,他試探性地朝前走一步,那群人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他們不攻擊人,反而漫無目在頂層走廊上來回走動,非常奇怪。

吳不言略過人群來到大門前,當他剛觸碰大門的把手,那群人齊齊轉頭直勾勾看向吳不言,僵硬的臉變得猙獰,朝吳不言圍攻而來。

吳不言借機踩中群衆肩膀,跳離門幾米遠,那群普通人又恢複行屍走肉的狀态。

他站在原地思索一會,正好等來匆匆追着他而來的兩個小夥伴。

“哥,你跑得這麽快是出什麽事情了嗎?”陳鶴一喘着粗氣說道,等他喘均了氣擡頭看見走廊圍着一大群人瞪大雙眼。

“靠!怎麽又是他們!”

吳不言解釋道:“他們好像守着這層扇門不讓人進,只要有人闖入就會攻擊。”

苗菁菁說道:“我去引他們走,你們趁機打開門進去。”

“我來引他們。”吳不言不贊同苗菁菁一個人單獨冒險。

苗菁菁卻堅持道:“你身上有小小給你的保命符,你跟陳鶴一上去,這群普通人交給我,對付不了人偶,我還對付不了一群普通人嗎!”

吳不言見苗菁菁心意已決便沒有多勸,只是說:“多小心。”

苗菁菁在包裏抓了一把白灰往一群人身上撒去,原本游蕩的普通人齊齊看向苗菁菁,同一時間朝苗菁菁那邊撲去。

“走!”

苗菁菁往樓梯跑去,現走廊空無一人。

吳不言和陳鶴一趁機打開天臺的大門,快步走進去天臺。

紅——

天是紅色的。

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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