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活着

謝陵瑜是危樓的 “星君”。

每個組織都有着它們獨特的構造,“危樓” 分黑旗,白旗兩個分布。

黑旗從武,白旗從文,他們作為搭檔,接下一些生意,例查探消息,護送寶物,保護某個指定人物等等等。

總之不殺人放火,傷天害理,他們什麽都幹。

他們名下也有商鋪,會在牌匾上挂上标志性的物件 “危旗”,想要做生意的拿着信物去他們名下的商鋪即可。信物可以通過人為引薦,有點身份的人多少有點路子。

而每個組織都有标志性的符號。

“戮” 是霧中狐,“聞” 是耳廓。

“危樓” 則是缺角的樓和三顆星。

孟毅大吃一驚,看着謝陵瑜半天說不出話,一把攀住他的肩膀,堅定道:“雲樓,我後半輩子就靠你了。”

謝陵瑜笑罵:“上了我的賊船就是我們的人了,你可別想跑路。”

孟毅擺手,表示自己絕對可靠。

半晌,他神頭鬼臉的湊過來:“那你們現在接生意嗎?”

賀蔚還在笑,聞言一怔:“嗯?”

孟毅一副我終于有門路的樣子,摸了把臉:“大家都是自己人,我也不怕丢人了,捉奸這差事你們接不接?”

謝陵瑜:“……”

賀蔚瞪大眼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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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捉奸?

謝陵瑜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着他:“你确定?”

孟毅給了他一個隐忍的眼神,一向沒什麽苦惱的臉上添了幾分郁色:“我娘就是被這老東西氣病的,走的時候都在說對不起我,可分明就是我沒用,害得娘親在孟府裏受人欺淩,郁郁而終。”

謝陵瑜過去擁住孟毅的肩膀,擰眉:“子越,當初你才幾歲,這不是你的錯,莫要辜負戚姨對你的期望,她要你好好的,而不是活在內疚裏。”

孟毅搓了搓臉,掩飾微紅的眼眶。

賀蔚當即義憤填膺,終于聽明白了,他對孟丞相早有耳聞,此人老奸巨猾,絕不是正派。

“子越哥,這事交給我們!” 賀蔚拍了拍胸脯。

孟毅看着他面色緩和不少,點點頭道:“正好我此前頻繁出入青樓,大家定然認為我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謝陵瑜會意:“這時候我與你私交甚密,那位反而安心了,覺得我們不成大事。”

三人對視一眼,會心一笑。

三人順便在前廳用了晚膳,中途謝陵瑜去邀請了青丘玦一起,于是兩位兄弟埋頭苦吃愣是不敢擡頭。

而青丘玦自從上次之後,就再也沒有戴過面具,兩個小鹌鹑一邊害怕一邊又去偷看。

謝陵瑜看他們就着白米飯吃,忍不住上手給他們添菜:“別一天天挑食,白米飯能吃出滋味嗎?”

然後他頓了頓,心道一碗水要端平,若無其事的給青丘玦夾了一筷子。

賀蔚餘光瞥見,一個不察就嗆到了,咳得臉紅脖子粗,孟毅見狀趕緊給他順氣,其實心裏也覺得真不得勁。

氣氛一片詭異的祥和,兩個人扒完飯火速溜了,匆匆打了個招呼就你推我我推你的走了。

走出好遠兩個人才松了口氣的樣子,慢下腳步默契的開始往後邊指指點點。

“果然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我剛剛總覺得我飯裏有毒。”

“确實,此人深不可測,我們還是躲為上策。”

兩人唏噓不已。

賀蔚摸了摸下巴,疑惑的喃喃自語:“但我怎麽覺得…… 他不應該長這樣呢?”

孟毅一聽,有種找到知音似的眼睛一亮:“對,具體的感覺說不上來。”

“但他在那,我的眼睛就是忍不住往他那撇,總覺得…… 他應該是讓人一眼驚豔的才對。”

這邊謝陵瑜不疾不徐的吃完,側頭看向身邊已經吃完的青丘玦,他食指有節奏的扣擊着木椅。

見謝陵瑜看他,挑了挑眉:“吃完了?”

謝陵瑜點點頭,看了眼微沉的天色:“一起走一會兒?”

青丘玦颔首,兩個人起身走過前廳,來到賀府的後院。

鳥兒在屋檐上探首,歪着頭沖他們叽叽喳喳,游魚在水裏安逸的竄動,謝陵瑜撚了一撮魚食,搓撚着将它們散入水裏。

“你們早就混入了京城。”

謝陵瑜想起酒樓的初遇,有些想笑:“那個時候我看見你,就覺得你像個狐貍精。”

青丘玦挑眉,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狐貍精?”

謝陵瑜看着他的眼睛,一點也不怵他:“很顯然我的感覺是對的,這不是連着被你坑了兩把。”

青丘玦但笑不語,謝陵瑜吹着晚風,整個人也變得懶洋洋的:“等事成之後,我就去霧鯨落建個府邸,留着将來養老。”

青丘玦輕笑,整個人懶懶的靠在柱子上:“放心,若你身隕,我自掏腰包給你添墳。”

謝陵瑜眼睛眯起:“……”

這盆冷水猝不及防,謝陵瑜黑着臉轉身就走,覺得自己要和青丘玦散步簡直是荒唐,這種人就應該把嘴縫上。

沒走兩步,就被人一把拉住了。

謝陵瑜頭也不回,如玉的俊臉上氣出了紅暈:“撒開。”

背後傳來衣料摩挲的聲音,謝陵瑜甩袖回頭,眼前閃過一個白色物件,他下意識的接住,發現是一枚精致的玉佩。

玉佩上是栩栩如生的狐貍,邊角镂空,十分的新穎精致,謝陵瑜忍不住摩挲了一下。

“你這是想賄賂……”

謝陵瑜原本還不屑的嗤笑,他無意識的将玉佩翻了個面,映入眼簾的那個字讓他瞬間啞然,瞳孔驟縮。

那是一個 “玦” 字。

他捏緊了玉佩,覺得喉嚨有些幹。

這家夥才不會把自己的東西交給別人,難道他真的……

青丘玦看着他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白,抵在下颚準備揭下易容的手一頓,蹙眉不解:“你……”

謝陵瑜擡頭,深吸了一口氣:“青寨,我們如今也算一根繩上的螞蚱。”

青丘玦颔首:“嗯。”

“我以自己的性命起誓,絕不會将此事說出去,若你信任我,可否給句痛快話……”

“他活着嗎?”

謝陵瑜握着手裏的玉佩,忍不住再次固執的問:“他還活着對不對?”

青丘玦沉默片刻,抵住臉頰的手緩緩放下,露出一

個玩味的笑容:“我比較好奇的是,你為什麽那麽在意?”

謝陵瑜張了張嘴,低頭看着那枚玉佩:“我還欠他東西,我要還的。”

“我等了好久,這王八蛋怎麽還不來找我?”

他含糊的罵,怕不是直接忘了。

謝陵瑜自己都不知道,他此刻的表情有多落寞,手指不斷的摩挲玉佩,看起來竟有些委屈。

青丘玦低頭看他,目光沉靜,良久才道:“活着。”

然後他眼睜睜的看着蔫了吧唧的某人,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也沒有過問他到底在哪,過得怎麽樣,好像知道青丘玦還活着,對于他來說就是莫大的鼓勵。

青丘玦無言的轉過身,眼底是一片說不清的複雜,他懶懶的擡起手晃了晃:“走了。”

謝陵瑜愣了一下,趕緊跟上。

落日餘晖将他們的影子拉的很長,看起來像後面的人跌跌撞撞的想要追上前面的人。

而他們最終并肩而行,沒入昏暗與光影的交界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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