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禮物
阿斯蘭特又是誰？他究竟有過多少個情人？
陸月白心底酸澀， 他停下腳步：“我不是阿斯蘭特，知行，你喝醉了。”
沈知行揉了揉眉心， 身體微微一側， 避開陸月白想要扶他起來的動作。
“陸月白？”他聲音淡淡。
“是我， ”陸月白眼眶發酸，卻還要在心上人面前強撐：“我以為……你已經把我忘了。”
這副幾近哽咽的樣子， 讓沈知行覺得自己像個背叛戀人的男人，正在面對戀人的控訴。
他冷冷地看着陸月白，身形單薄的年輕男人顫抖着身體，眼底隐隐有淚意， 那種深情與委屈不像作假，但沈知行很肯定，他跟陸月白之間的交集， 只有高中那三年。
他的記憶沒有任何問題，有問題的， 是陸月白這個人。或者說，有問題的是“阿斯蘭特”。
“我不記得我跟你之間有過什麽， 別一副我對不起你的樣子。”
沈知行起身，走到玻璃窗前，樓下花園幾對男女摟抱在一起， 或擁吻、或低聲訴說愛語。他看得眉頭直皺，把流蘇窗簾拉上。
“你還是跟以前一樣，”陸月白靠近， 想要從身後抱住沈知行的腰：“別再說這些氣話了，知行……我求你，我受不了， 我真的受不了。”
他受不了沈知行看他的眼神，冰冷陌生，仿佛他是路邊一塊不起眼的石頭，跟他毫無交集，不值得他一絲一毫的關注。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他們是戀人，是高中就在一起的戀人。
他知道錯了，他真的知道錯了，他不該抛下知行一個人出國。但是他沒有辦法，沈家這樣的家世，如果他不回陸家拿回屬于自己的一切，他要怎麽樣跟知行在一起？
沈知行往旁邊一站，看向陸月白，厭惡地道：“真希望你去看看腦子。”
而不是在這裏說一些讓人聽不懂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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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月白垂下雙臂，終于哽咽出來：“知行……別這樣對我，我知道錯了，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臆想也要有個限度，我不認識你，你應該去醫院看看你的腦子，而不是在這裏糾纏我。”
沈知行像是十分厭惡跟他說話，轉身就要離開，陸月白想要抱住他的腰不讓他走，又怕他說出更令人心碎的話，只能在原地慌張地掉眼淚。
“你有了他，就要抹去我的存在是不是？你恨我抛棄你出國，所以才說這些話來氣我。我不相信你真的對我無動于衷，我們從高中就在一起，你是愛我的，我也……一直愛你，唐喬在你身邊才多少個月，你要為了他，這麽傷我？”
是誰給陸月白，或者說“阿斯蘭特”腦子裏塞的劇本，編得有理有據的，要不是他确認自己的記憶很真實，說不定會對自己産生懷疑。
是誰？
不可能是被他關在實驗室裏的阿斯蘭特，那就只剩下一個可能……
沈知行擡起頭，透過窗簾縫隙，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
夜空中沒有星星，連月亮也沒有身影，他卻仿佛透過這層層雲層，看見了遙遠星系、漫天星海深處的巨大建築。
——中樞系統。
果然如他所料，中樞系統找來了。
只是這試探的方式，一如既往的惡心人。沈知行不用腦子想也知道中樞系統打的什麽主意。
“為什麽不回答我，你難道……真的愛上了他？”陸月白聲音顫抖。
目的達到，沈知行懶得跟他糾纏，他淡淡地道：“是又怎麽樣？”
說完，擡腳徑直往樓梯口走去，幾個秘書助理已經等在那裏。
現場吃老板情感大戲的瓜，令人心情複雜，幾個秘書助理低着頭，不敢瞄露臺一眼。
記得上次老板被人這樣糾纏，還是三年前合作方舉辦的生日宴會上，沒有然後，宴會結束老板就撤資了。
心情最複雜的要數王助理，他跟在老板身邊六七年，對老板的情感狀況最清楚不過，他敢肯定，老板跟陸月白之間就是高中不怎麽熟畢業了也沒記住的同學，倒是陸月白一直單方面喜歡老板。
但是看剛才陸月白的樣子，仿佛跟老板虐戀深情了很多年一樣……他腦子不會真的有問題吧？
還有那些話，那毫無表演痕跡的表演，知道的知道陸月白腦子有問題，不知道的還以為陸月白跟老板真的有一段。
王助理看了眼身旁面露尴尬的幾個同事，心想還好唐少爺不在這裏，否則都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一行人消失在樓梯口，陸月白仿佛支撐不住般，顫抖着坐到了沙發上。他低着頭，眼淚一滴滴落下來，聽到不遠處的腳步聲，他擡手擦幹淨眼淚，又恢複了以往的冷靜。
“陸總，您怎麽在這裏？顧總正在找您。”
來的人是陸月白的助理，他微微喘着氣，像是找了陸月白好一會兒。
樓下籌光交錯，有說有笑，看見沈知行帶着人下來，幾個商業巨鱷正要端着酒杯上前，沈知行面色冰冷，仿佛沒看見這幾個人一樣，徑直離開了莊園。
幾個商業巨鱷愣在當場，互相看了一眼。
發生什麽事了？怎麽沈知行這麽生氣？
莊園主人帶着妻子追出來，喘着粗氣：“沈知行呢？”
“剛剛離開。”一個商業巨鱷仰頭喝了口酒。
車子行駛在林蔭道上，兩旁的路燈隐沒在朦胧細雨中，使人看不清前方道路，不得不減慢車速。
沈知行擡手看了眼時間，閉上雙眼，不知在想些什麽。
王助理正在查看實驗進度，他看了眼面露疲倦的老板，合上電腦，猶豫要不要開口。
“有什麽就直說。”沈知行淡淡地道。
“按照現在的實驗進度，第二批數據很快就能出來，老板……您要不要回實驗室看一看？”
沈知行緩緩睜開眼，修長手指點了點手機屏幕：“實驗中止，等我回去。”
王助理心頭一跳：“難道“阿斯蘭特”又……”
除了這一點，他想不通老板中止實驗的原因。
沈知行不再說話，而是将目光移向車窗外。雨越下越大，有種暴風雨來臨前的征兆。
回到酒店已經是晚上十點半，沈知行低聲吩咐了林秘書幾句，向卧室走去。
林秘書帶着人走出房間，将房門輕輕關上。
“老板改變主意了？”王助理問，相較以往的糾纏對象，老板對陸月白的态度溫和得有些不可思議。
他原本以為老板會從其他方面下手，但現在看來，老板似乎換了另一種更直接有效的方法。
無奈老板是個不喜歡說話的人，他也不知道老板打的什麽主意。
“老板吩咐的事辦好了？”林秘書不答反問。
王助理腳步一頓，他似乎知道老板寄請柬給陸月白的用意了，這麽直接簡單的方法，他居然一直往陰謀詭計上想。
雨一直下到第二天，且絲毫沒有停的意思。
沈知行坐在沙發上，看着窗外陰沉可怖的天色，溫柔地跟電話另一邊的唐喬說話。
“老公，你吃早餐了嗎？”
“吃了。”
“真的？”唐喬狐疑，他老公一忙起來，就會忘記吃早餐，每次都要他監督。
“真的。”
沈知行嘆了口氣，被老婆懷疑不吃早餐什麽的，感覺有種甜蜜的負擔。
唐喬聲音變得羞澀起來：“有沒有想我？”
沈知行輕笑了一聲，更溫柔了：“想，想你，也想寶寶。”
那邊唐喬似乎把自己塞進了被子裏，他低低地開口：“老公，我也好想你。”
想馬上飛過去。
沈知行：“喬喬，我得去開會了，晚上再打電話給你。”
唐喬連忙掀開被子，都這個點了，老公去開會，他也該起床了：“老公加油！愛你！”
沈知行低低一笑：“我也愛你。”
一旁的助理看見老板挂斷電話，把臂彎上的大衣遞給老板。雨越下越大，天氣越來越冷，還不到十一月份，冷得令人懷疑人生。
第一天的會議是早上十點開始，之所以安排這個時間，用意很明顯，參會人員先一起吃個飯，互相熟悉熟悉，再找間會所休息，感覺差不多了，再進入主題。
每一年都這樣，除了一些新代表有些拘謹，大家進了會所，該幹嘛幹嘛。
連續的陰雨天氣令沈知行有些頭疼，他揉了揉眉心，煩躁地把外套脫到一邊，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老板，陳家的少爺想進來跟您問聲好。”王助理低聲開口。
“不見。”
“是，”王助理繼續開口：“斐總想約您——”
沈知行冷聲開口：“都不見，另外，把會議以外的行程都推了。”
“是，老板。”
王助理帶着人走出房間，毫不意外的在門外看見了陸月白。
“沈總現在正在休息。”王助理禮貌地道，言下之意是：老板誰都不見。
陸月白會錯了意，臉上一白；“……是嗎，那我一會兒再過來。”
說完，失魂落魄地走了。
王助理盯着他的背影看了會兒，低聲吩咐了保镖幾句，他總覺得陸月白不像表面這麽風平浪靜。
角區會議是看資歷和實力的地方，陸月白雖然手上有請柬，但資歷實力不夠，會議期間處處碰壁。也有幾個大老板看中陸月白潛力主動抛下了橄榄枝，但一打聽到沈知行對陸月白的态度，又把橄榄枝拿了回來。
像陸月白這樣的年輕人參會人員裏有得是，犯不着跟沈知行作對。
“老板，陸月白又來了。”
休息室裏，王助理對沙發上翻閱文件的老板低聲開口。
沈知行淡淡地“嗯”了一聲。
等了有半個小時，他把文件放下；“他還在門外？”
“是，看樣子，是打算等到老板願意見他為止。”王助理也挺佩服的，有這個毅力，當個正常人多好。
“找個人跟他接觸，”沈知行拿起外套起身：“适當給點甜頭。”
晚上六點，酒店餐廳。
推掉了酒會的沈知行坐在餐桌一旁，他面前坐着的青年像只小動物一樣縮成一團，頭也不敢擡。
沈知行看着他：“寧雙？”
寧雙結結巴巴地開口：“……表哥，是、是我。”
沈知行：“投資挺厲害。”
寧雙雙腿軟成面條：“……表、表哥更厲害。”
“是嗎。”
寧雙差點哭出聲來：“表哥，我錯了，我馬上訂機票回老宅。”他馬上還錢！
沈知行低笑一聲：“不急。”
寧雙睜大雙眼，又聽沈知行開口：“先吃飯。”
一頓飯吃得膽戰心驚，沈知行拿起外套起身，寧雙也跟着站起來。
“明晚六點，還是這個位置。”沈知行看了寧雙一眼，轉身離開。
電梯裏，王助理回憶着寧雙那張臉，輕聲地道：“真像……這兩個人真的沒有血緣關系嗎？”
林秘書不說話，但從他的眼神可以看出，是贊同王助理這句話的。
“從某些方面來說，這真是上天賜予的禮物。”王助理感慨。
“我要收回之前對秦先生的一些話，”林秘書推了推眼鏡：“他總是能帶給我們一些意想不到的驚喜。”
王助理：“确實。”
兩人看向沈知行，沈知行走出電梯，同時意味不明地開口：“希望他喜歡我送的禮物。”
收到心上人的約會邀請，陸月白臉上泛起了紅暈，他平日裏精于算計的腦子如今全是沈知行那張俊美到令人失神的臉，根本沒辦法思考這看似甜蜜邀約的背後，是否藏着毒液。
“陸總？”
陸月白看着面前西裝革履的助理，連忙回道：“請告訴沈總，我一定準時赴約。”
助理禮貌地轉身離開。
角區會議的第九天，會議結束，沈知行正要上車，身後傳來陸月白隐含期待的聲音：“知行，我等你。”
車門關上，沒有回應。
陸月白看着消失在車流中的黑色轎車，咬了咬唇，但一想到接下來的約會，又甜蜜起來。
酒店套房中，沈知行坐在落地窗前，手上拿着一本書翻看。
一個保镖走進房間，對着王助理耳語了幾句，王助理臉色不變，上前對老板道：“老板，寧雙已經在餐廳等了。”
沈知行“嗯”了一聲，翻了一頁書：“找兩個人下去。”
王助理心領神會，陸月白那種瘋勁，看見寧雙那張臉，說不定當場發瘋。
這也怪不得別人，誰讓陸月白心裏有鬼。
寧雙正在膽戰心驚的等人，忽然一股大力襲來，緊緊地摁着他的肩膀。
他只覺得肩骨一陣劇烈疼痛，還沒看清是哪個神經病，先痛出聲來。
“小雙？小雙你還活着？”
掐着他肩膀的人轉過來，寧雙擡起頭，看見一張面容扭曲的臉，這張臉原本美好的面孔像是被什麽附體一樣，猙獰得好像是剛從哪個醫院跑出來的神經病。
“你誰啊？放開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