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06
阮綿整個人仿佛置身冰窟中,冷得她渾身僵硬。
有些被拼命深藏起來的記憶,漸漸湧了上來,逐漸變得清晰。
原本已經模糊的男人的臉,又開始在她眼前浮現。
那天下午。
阮綿最後一個離開教室。
姥姥有事外出不在家,她打算随便找家飯店吃飯。在半路,她碰到班主任周老師。
周老師是學校裏新來的老師,溫和有耐心,很關心學生。
阮綿對周老師的印象非常好。
一輛車停在路邊,車窗降下,露出裏面男人的臉。
阮綿停下腳步:“老師,您好。”
周契面容溫和道:“是綿綿啊,上車吧,老師送你回去。”
阮綿猶豫了會,拉開車門進去。
一路上,周契不時問起阮綿學習的情況。
阮綿心裏原本還有些莫名的緊張,在周契的溫聲細語下,緊張的情緒逐漸平複。
她一板一眼地回答老師的問題,直到發現外面的景色不對。
很陌生,根本不是她平時走的路。
阮綿神色茫然道:“老師,方向好像不對。”
周契聲音依然溫和:“哦,這是比較近的小路。”
聽了這話,阮綿不再有疑問。
可是漸漸的,車子開過的路越來越偏僻,這讓阮綿心裏不安起來。
她轉過臉看向駕駛座,小聲道:“老師。”
阮綿的話音剛落,車子就緩緩停了下來。
周契轉過臉,剛才溫和的臉色已經蕩然無存。他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阮綿,臉上是難掩的興奮。
看見老師這副奇怪的模樣,阮綿心底的不安瞬間放大,身體不停的往車門邊上靠,雙手緊緊地摳着放在腿上的雙肩包:“老、老師。”
周契伸手往阮綿臉上摸:“綿綿,老師以前也認識一個像你一樣,安靜乖巧的小女生,不過她沒綿綿漂亮。”
巴掌上粗糙的皮膚極快的劃過臉頰,阮綿頓時泛起惡心感。
她臉色發白地看着前一秒那樣溫柔,下一秒卻陌生得可怕的老師。
“小綿綿啊,那小女生看着乖巧卻騷得很,小綿綿和她一樣單純乖巧,肯定也和她一樣騷。”
……
丁燃用力握着阮綿的手。
他想到下午阮綿穿着沈衡衣服的模樣,再想起上次在會所裏,阮綿跑到沈衡身邊,楚楚可憐抓着他衣服袖口的場景。
丁燃心底除了怒火,更多的是無法言喻的煩躁,冷笑道:“沈衡已經結婚了,你他媽還這樣主動地貼上去,賤不賤啊……”
“啪”的一聲清脆巴掌聲,徹底把丁燃接下來的話打斷。
阮綿整個人都在顫抖,對着丁燃拳打腳踢。
丁燃第一次被人打巴掌,臉上火辣辣地疼,他過于震驚一時沒反應過來。
直到被踢了幾腳。
臉上疼,身上被人又踢又打更是疼。
丁燃火氣上頭,一把抓住阮綿另一邊手:“靠,你他媽有完沒完?!潑老子酒就算了,竟然還敢打……”
他的話在看見阮綿滿臉眼淚時硬生生地頓住,眼神錯愕。
小土妞竟然哭了。
以前他那樣捉弄她,她都是安安靜靜地呆着,看着傻乎乎的,從沒掉過眼淚。
丁燃覺得別扭還莫名有些慌,下意識松開她的手,愣在原地。
阮綿重新獲得自由,悶頭就往酒店的方向狂跑。
回到房間裏。
阮綿沖進浴室,擰開開關,熱水瞬間沖了下來,把她渾身打濕。
身上被丁燃觸碰過的地方,泛起股黏膩灼燒感,就和那天在車上一樣。
她只覺得惡心,微微弓着腰身,扶着牆幹嘔起來。
良久。
阮綿瘋狂擦着身上被丁燃觸碰過的地方,手腕處被擦得紅腫一片,她也沒停下。
……
這天晚上。
阮綿整晚都做着夢,那些已經很久沒做過的噩夢,纏着她一整夜。
以至于第二天和丁琪琪她們一起時,她沒什麽精神,頻頻走神。
有人提議開化妝舞會Party。
阮綿看着她們興致勃勃的臉色,突然覺得很厭倦,随便找了借口,便獨自回酒店。
只是她剛走一會,就聽見後面傳來腳步聲。
“綿綿姐,你等等我。”
丁琪琪追上去,挽住阮綿的手:“綿綿姐,我媽過來啦。”
阮綿一愣,她記得謝阿姨。
那次在會所見過的人,是個很溫柔的長輩。
丁琪琪笑道:“我媽說想見見你,要我帶你回家。”
十分鐘過後。
阮綿跟着丁琪琪,出現在度假山莊丁家的別墅裏。
這會,謝蓉正坐在她們對面。
丁琪琪聽她媽媽說了會話,就忍不住不停地打哈欠,小腦袋嫣噠噠的。
謝蓉輕戳了戳她的額頭,讓她自己去玩。丁琪琪一聽這話,立即跑得沒了人影。
客廳裏只剩下阮綿和謝蓉兩人。
謝蓉端起杯子,道:“綿綿,我上次聽你媽媽說,你最近正在報一些興趣班?”
阮綿點頭,把正在學的課程都說了一遍。
其實媽媽還給她報了些日常醫學常識班,還請了護理方面老師。
得知以後還要學簡單醫學和護理上的知識,阮綿心裏很茫然,不知道媽媽為什麽要讓她學這些東西。
“挺好的。”謝蓉喝了一口水,放下手上的杯子。
她牽起阮綿的手,溫聲道:“女孩子多學點東西總不會有錯。”
兩人正聊着天。
阮綿聽見有人下樓的聲音,她下意識擡頭看過去。
從樓上下來的是一個年輕瘦弱的男人,五官看着十分精致秀氣,只是臉上有股病态般的蒼白。
丁星河到了一樓。
看見阮綿,他神情微頓。
謝蓉朝着他招手:“星河,快過來。”
樓上。
沈衡和丁景茗剛談完生意上的事。
丁景茗突然道:“比起葉家,在這方面阮家才是業內第一,把阮家這塊生意吞了能得到最大的利潤。”
沈衡擡了擡眼,看向他。
丁景茗笑道:“更不用說,阮家是近幾年才做大,身家底子還很薄。阿衡,這不像你以往的做事風格。”
沈衡:“你想說什麽?”
丁景茗出聲調侃:“你避開阮家選擇葉家,該不會是因為阮家小女兒,你那小嬌妻吧?對她心軟了?”
沈衡平靜道:“阮致遠能力不錯,阮熙曼也是個聰明人。”
“阮熙曼……”丁景茗笑了,“确實是很難纏的對手,難怪能被阮致遠當做阮家未來的繼承人培養。”
沈衡輕描淡寫道:“阮熙曼在開拓海外市場。”
丁景茗知道沈衡的潛臺詞。
等阮熙曼真的把阮家在海外的市場盤活,到時候無論是阮熙曼還是阮致遠,必定會把大部分精力放在海外。
那個時候,就是他們吞并瓜分阮家國內生意的最好時機。
不過。
“你真的要搞阮家?”丁景茗道,“怎麽說你也是阮家的女婿,這樣毫不留情挖你老丈人的牆腳,不怕你那小嬌妻事後到你跟前哭?”
沈衡淡淡道:“還有一個多月。”
丁景茗身體往後靠着椅子:“我知道還有一個多月,你和阮綿會離婚。”
他揶揄道:“不趁着離婚之前把她睡了?反正你們現在是合法夫妻,不玩白不玩。”
沈衡冷淡地看了他一眼。
丁景茗舉起雙手:“好吧,我開玩笑的。”
想起什麽後,他笑道:“和你說件趣事,我爸媽正在給星河物色聯姻對象。剛開始他們看上了阮熙曼,不過阮熙曼是阮家未來的繼承人,阮致遠自然不會同意這樁婚事。”
“原本以為兩家聯姻的事不成,誰知道過幾天,你那小嬌妻的媽媽,找上我家母上大人,說她還有個未婚單身的小女兒,性子十分乖巧聽話。”
……
謝蓉已經離開。
阮綿後知後覺,也終于察覺出不對勁,謝阿姨似乎是在撮合她和丁星河。
她臉上露出尴尬和窘迫。
丁星河看出她的不自在,咳嗽兩聲直言道:“阮小姐,我媽的意思,你應該也明白。這只是她單方面的意願,我事先并不知情。”
阮綿道:“我剛剛也不知道。”
兩人都是性格內斂的人,阮綿的話說完,他們之間又陷入沉默。
聽見“踏”、“踏”的腳步聲,阮綿以為謝阿姨回來了,心裏重重松了一口氣。
她擡頭。
看見從樓上下來的兩人,阮綿臉上輕松的神色微滞。
“哥,”丁星河站起來,“沈哥。”
阮綿也趕緊站起來,神情局促。
她不敢看沈衡。
丁景茗看着兩人,意味不明道:“唔,你們繼續。”
聽到丁景茗的話,阮綿知道他誤會了。
她偷偷看沈衡一眼。
丁景茗又說兩句客套話,才和沈衡離開。
阮綿想到上次沈衡說的話,心裏很着急,他肯定也像丁景茗一樣誤會了。
她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小聲和丁星河說了句“有些事要忙”,就轉身跑出去。
阮綿追出去時,沈衡正站在車邊,司機已經打開車門。
“沈衡,你等等。”
她開口喊他,快步跑上前。
到沈衡面前,阮綿控制住兩人之間的距離,沒有靠他太近。
司機已經識趣地退到一旁。
沈衡轉過身。
阮綿滿臉着急地解釋道:“我在過來之前并不知道謝阿姨想撮合我和丁星河,我和他不熟也沒有任何關系,你別誤會。“
沈衡神情淡漠:“和我有什麽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