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沈衡低頭看着她,映入眼中的是她平靜的眼神。

事情和他預料中的完全不同。

他不怕阮綿知道他在打阮家的主意,更不怕她知道他找人針對阮熙曼。

私事和工作上的事,他向來分得很清楚。

剛開始瞞着阮綿,是因為知道她的性子。如果她得知自己做的事,肯定會到他面前哭鬧。

他不會因為一個女人,改變自己的任何決定。

不過。

他只要想到阮綿紅着眼眶看他,哭得可憐巴巴的模樣,心裏就覺得煩悶。

現在阮綿知道他做的事,不哭也不鬧,反而異于常态的冷靜。

這對他而言是最好的結果。

阮綿沒有因為工作上的事和他鬧,依然安靜乖巧地呆在他身邊。

這分明是最好的結果,可是他此刻看着阮綿,心情卻沒有半分喜悅的喜悅。

“離婚”這兩個字從阮綿口中說出,讓他很不滿。

就像自己養的小寵物,膽子變大了開始不聽話反抗他。

阮綿松開抓着他衣服的手,道:“我們現在只是協議婚姻關系,再有九天就會離婚,請你放開我。”

她的語氣太平靜。

平靜到沈衡心底的煩躁翻湧,眼神變得更加冷。

他語氣不耐又冰冷道:“以後不準提離婚兩個字。”

阮綿卻沒有聽他的。

“為什麽不準提?”她微微歪着腦袋看他,低聲道,“我為什麽要聽你的話?”

兩人都看着對方。

以前,每次都是阮綿最先忍不住轉過臉。

可是這次她沒有。

阮綿看着沈衡,眼神很冷靜,滿腦袋想的都是姐姐和阮家的事。

她語氣愈發堅定道:“沈衡,請你放我下來。”

沈衡非常不喜歡,甚至厭惡阮綿此刻的眼神。

他擡手,把阮綿的臉按入自己懷裏。

阮綿楞了幾秒,掙紮起來,雙手用力推他的胸膛。

“你松開。”

掙紮好一會,她還是沒能掙脫開,臉被牢牢地按在他的胸膛上。

阮綿微微提高音量:“沈衡。”

這次,她的聲音不再是平靜,而是染上了些許羞惱。

沈衡煩躁不悅的心情,在聽出她語氣裏熟悉的羞惱時,忽地松了松。

“你松開。”

阮綿手上愈發用力,忍不住擰了擰他的手臂。

沈衡按在她腦袋上的手放開。

阮綿整個身體都在拼命往後退,沈衡手上的力氣突然松開,她身體慣性往後仰。

沈衡摟着她的腰,把她緊緊抱了回來,語氣冷淡道:“以後還提不提離婚兩個字?”

阮綿抿着唇沒說話。

沈衡手往上,放在她的後腦勺上,再次問:“還提不提離婚兩個字?”

阮綿臉色微僵。

又是這樣,這個男人又開始不顧她的心情,不管她說的話。

只要是他不喜歡的事,就不允許她做,甚至連說都不允許她說出口。

阮綿深深地吸了吸氣,轉過臉不看他。

她說不過沈衡,也不想再答應他無理的要求。

沈衡盯着她滿臉倔強的神色,眉頭微緊,心裏有些不舒服。

這是阮綿第一次态度明确地抗拒他。

以前她再生氣,只要他冷下臉,她就會乖乖地聽他的話。

沈衡心煩,用力把她的臉轉回來,眉眼煩躁道:“說話。”

他的聲音和眼神冷得毫無溫度,阮綿控住不住地被他吓住,身體輕輕顫了顫。

對他本能的害怕又湧了上來。

阮綿強忍着依然沒有開口,只是看着他,用眼神拒絕他。

沈衡手上用力:“啞巴了?”

阮綿下巴被他捏得生疼,疼得她心裏的委屈和難堪成倍增長。

憑什麽呀?他憑什麽這樣欺負他、說話侮辱她?

阮綿眼眶控住不住地紅了,但是她強力忍住不讓自己哭出來。

她心裏更想指着沈衡的臉罵他。

可是她絞盡腦汁搜刮了良久,還是找不出罵人的詞彙。

“我為什麽要聽你的?”阮綿聲音悶悶的,帶上不易察覺的怒火,“我為什麽不能提離婚這兩個字?沈衡,我們什麽關系都不是,你憑什麽總是命令我做事?”

她讨厭沈衡用一副理所當然的神态,要求她做各種事。

阮綿道:“既然你說過我的身體不值得,那請你以後不要再抱我、親我,也不要對我提出任何要求。”

沈衡看她帶着怒氣的眉眼,聽着她氣憤的語氣,心裏沒有半分生氣。

他突然發現,自己寧願阮綿氣鼓鼓地罵他,也不想見到她滿臉平靜,看着他不說話的模樣。

心底的煩躁忽然就消失。

沈衡抱着阮綿,坐到床上。

阮綿忍着脾氣:“你聽沒聽見我的話?放我下來。”

沈衡盯着她。

她的臉很紅,大概是氣紅了。他伸出手,輕輕撫上她的臉頰。

阮綿用力拍開他的手,“你能不能放開我?”

沈衡看了眼自己被她打過的手背,随意道:“不能。”

阮綿讨厭他雲淡風輕的模樣,她氣得雙手緊緊握成拳頭。

沈衡掃了眼她握緊的手,等着她像以前一樣打他。反正她手上的力氣小得可憐,打他也沒半分疼。

可是他等了很久,都沒見她動手。

沈衡擡頭。

阮綿已經轉過臉,唇抿得很緊,整個人散發着不高興的氣場。

沈衡摸了摸她柔軟的頭發,手又落在她的臉上。

一次、兩次、三次……

臉上第六次被他輕撫過,阮綿忍無可忍道:“你別碰我。”

沈衡迎着她發怒的眼神,淡淡道:“因為阮家的事生氣?”

阮綿不想和他說話。

“工作是工作,私事是私事,”沈衡冷淡道,“今天是最後一次。以後我不想再看見你浪費時間在其他不相關的人和事上。”

阮綿被他的話氣得胸口處隐隐發疼。

“不相關的人和事?”她嗓音有些啞,“那是我姐姐的事和阮家的事。”

沈衡冷淡地反問:“那又怎樣?你以後只會是我的情人,你姐姐和阮家的事,你都不需要管。”

阮綿氣得手微抖。

他都那樣對阮家,他憑什麽還以為自己會做他的情人?

她看着沈衡平靜無波的臉色,一點點、一點點地把心裏那股氣咽回去。

算了。

她表現得再生氣、說得再多,沈衡都不會放在心上。

就剩下九天了,再忍九天,她就和這個男人沒有任何關系,以後都不需要再面對這張臉。

沈衡指腹按了按她的唇:“你所有的精力,只需要用在我身上。”

阮綿看着他的臉,緊緊咬着牙。

……

第二天一早。

阮綿起床,洗漱完下一樓時,被林管家告知沈衡在十分鐘前剛離開。

林管家笑道:“太太,這是先生吩咐給您做的早餐。”

阮綿目光随意看向面前餐桌上的食物,發現有三樣是清水鎮上的特産,她以前早餐最愛吃的東西。

林管家道:“太太,先生請了清水鎮本地酒樓的廚師,以後這些廚師專門負責給您做早餐。”

阮綿看着那三份熟悉的食物,臉色微怔。

林管家不動聲色道:“太太,先生一直都很關心您,知道您喜歡吃清水鎮的食物,幾天前就讓人去清水鎮高薪聘請當地的廚師。”

聽着林管家的話,阮綿眼神有些恍惚。

沈衡關心她?不是的。

就像他之前逼着她鍛煉身體、讓林管家給她炖補品、讓她睡在書房、給她添置衣服鞋子……等等所有對她好的事情一樣,沈衡并不是喜歡她,更不是在關心她。

也許,他從開始就把她當做情人,當做一個“寵物”來對待。對她好,不過是心情不錯逗弄她。

阮綿夾起一塊小糕點放進嘴巴裏。

香甜的味道頓時充斥滿她的味蕾,還是那股熟悉的味道,只不過她還是喜歡小鎮上陳奶奶做的糕點。

吃完早餐,阮綿去了醫院。

到沈爺爺的病房門口,阮綿剛準備敲門,門就被人打開。

丁景茗從裏面走出來。

看見她,丁景茗笑了笑,漫不經心地說:“要聊聊嗎?”

阮綿想起丁燃說的話,點頭。

丁景茗關上病房的門,兩人到一旁。

他道:“昨天丁燃和承風又打架了。”

阮綿“嗯”了聲。

丁景茗道:“看來丁燃把事情都告訴你了。知道沈衡做的那些事情不生氣?”

阮綿抿着唇。

怎麽可能不生氣。

丁景茗見她這副模樣,忍不住撫了撫額。

沈衡運氣不錯,看上的是性格這麽軟的女人,但凡換個有點脾氣的,沈衡下半輩子都得自己過。

他不介意再幫沈衡一把。

丁景茗散漫道:“既然生氣,為什麽還要住在沈衡家裏?”

阮綿看着他,愣住。

丁景茗沒繼續說,轉而提起其他事。

阮綿卻沒什麽心思聽他的話。

丁景茗離開後。

阮綿想了想,還是沒有去看沈爺爺,直接轉身回了沈衡的私人別墅。

除開沈衡給她買的東西,她自己的行李并不多。

阮綿收拾好一會,發現自己帶過來的東西只有一小行李箱。

她提着行李箱下樓。

兩個保镖看見她手裏的行李箱,臉色微變。

阮綿道:“以後你們不需要跟着我。”

“阮小姐,您問過沈先生……”

阮綿打斷她的話:“不需要問他,這是我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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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氏大廈。

丁景茗和沈衡談完工作上的事,語氣一轉,說:“我記得你和阮綿離婚的時間就快到了。”

沈衡冷淡道:“想說什麽?”

丁景茗攤手:“你和阮綿離婚後,萬一她不肯做你的情人怎麽辦?”

沈衡:“不可能。”

丁景茗:“可是她已經知道你對阮熙曼做的那些事。”

沈衡手機震了兩下。

他拿起來看了眼,是阮綿保镖發過來的信息。

沈衡臉色瞬間冷得可怕。

丁景茗瞅着他猛然變陰沉的神色,笑道:“怎麽了?”

沈衡心裏湧起無名的怒氣,面無表情道:“養的小寵物不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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