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在淩仙派生活了半年，燭末所接觸的人除了蘇相三人，就是一位門童，為了不給蘇相三人增添麻煩，燭末嫌少出現在淩仙派弟子的眼中。

如今是早春，空氣潮濕，燭末居住的小屋背靠竹林，夜晚趁着月光，他背上了竹簍，只身一人進入竹林。在淩仙派，他不缺食物，蘇娥總是又能整些新鮮玩意兒給他，，讓他解悶，燭末原不肯收下，但架不住蘇娥的威逼利誘，現在那些東西被好好地存放在儲物櫃內。

清冷的月光灑落在竹林，燭末扶着綠竹輕咳兩聲，早春的夜還是很冷的，潮濕的空氣讓他感到不适，這具身體還真是沒用……

在淩仙派生活的半年裏面，他多多少少生過病，他這具身體自小就弱，一直被阿姐養着，如今卻要麻煩別人，燭末的心裏過意不去，所以無論多麽的難受，他都咬牙忍着。

夜風撫過，地面上跳躍這月光遺漏下的斑塊，燭末順着月光，看到了土裏冒出的小尖尖，這是剛冒出的春竹。

燭末欣喜，取下後背的竹簍，從中拿出小巧的鋤頭，對着那地就是一陣刨。早春剛冒出的竹筍最是新鮮，做成竹筍湯很是美味，他的阿姐總愛弄些鮮美的湯給他喝。

想起自己的阿姐，燭末刨地更加賣力了。

雨後的泥土帶着點松軟，白皙修長的手指扒拉着泥土，指甲裏塞滿了泥，但燭末沒有管這些，這片竹林竹筍很多，不過一會兒，就裝了滿滿一筐。

滿載而歸，燭末很是歡喜，拿起地上的鋤頭，就要離開。

忽的，四周飄來一陣淡淡的竹香，似是有笛聲在這裏萦繞，燭末聽得不真切，想要快些回到了住處，但這笛聲仿佛山鬼的魅惑，他尋聲找去。

撥開片片竹葉，他看到了一人，下一刻他愣住了。

似乎周圍的一切都失去了生命，唯有眼前的這名男子是鮮活的，長長的墨發如水一般，用根青藍色的綢帶系着，淡青色的衣袍光滑流轉，眉清目秀，仙姿盎然，宛如九天之上的仙人。

燭末這麽想，也這麽問了。

“你是仙人嗎？”絕美的桃花眼微微睜大，顯得有些可愛。

笛聲被這句話打斷，顧清辰看了眼這漂亮的有些妖孽的男子，不予理會，淩仙派中的弟子來自間元大陸各地，他不是每一個都記得住的。

而且男子看着不大，還是位少年。

意識到自己沖撞了仙人，燭末羞愧地底下頭，他瞥了眼仙人，見對方也盯着自己，燭末身體一顫，随後急急忙忙地跑開，背上竹簍裏的竹筍撒了一地，上面還沾染着泥土。

燭末一路狂奔，直直地沖回了住處，将房門一關，燭末蹲下身來，捂着心髒，那裏正狂跳不止，似要沖出胸膛。

百口村的老人說，仙人即叫仙人乃是因為他們有仙人之姿，想起那名男子的模樣，燭末心想，老伯沒有騙人。

自那日遇見了仙人，燭末便嫌少進入那片竹林，每每想起那名男子，他便會臉色一紅，他搖搖頭，将手中的衣物洗淨，強迫自己不去想那名男子。

好在幾日後便是淩仙派的收徒大典了，蘇相讓燭末做好準備，以他們友人的身份參加。

燭末點頭，懷着激動的心情，度過了這幾天。

收徒大典如期到來，淩仙派身為間元大陸第一宗派，自然有不少人想要拜入門下，奈何淩仙派的收徒大典是十年一次。

燭末站在人群當中，優越的外貌讓他很快就引人注意，今日的他身着白衣，身材修長，五官俊美如妖孽。

衆人紛紛暗嘆，世間竟有如此外貌的人。

收徒大典處在淩仙派主大殿，衆人正聚集在大殿前，燭末靜靜地站在人群當中，聽着他們的議論。

“你想要入哪個峰？”

“當然是葉淩峰了！”

說話的男子被同伴一掌拍向腦袋，不滿地捂着頭，“你幹嘛打我！”

對方一臉認真，“讓你清醒些。”

男子撇撇嘴，沒有回手。

男子的同伴繼續說道：“在修仙界，誰人不知，葉淩峰的那位主從不收徒，百年來無人入他的眼。”

燭末聽着，葉淩峰？他記得蘇娥和他說過，淩仙派有四大峰，分別有四大長老坐鎮，而坐鎮葉淩峰就是修仙界第一強者，顧清辰。

顧清辰，會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呢？

正想着，大殿門口響起了道童的聲音。

間元大陸靈息充沛，道童的聲音摻着靈息，傳到每一個人的耳中。

燭末聽着，無非就是一些客套話，思緒飄向一處，因今日是收徒大典，不少淩仙派的弟子都前來觀看，他們都身着白衣，但燭末注意到，在他們的肩膀處印着不同的繡紋，有的是一把黑色匕首，有的是一朵鮮豔的紅花。

“收徒大典正式開始！”

随着道童的一句話，燭末回神。收徒大典并不複雜，蘇娥告訴過他，修仙者講究的是天賦和根骨，有人天生不适合修仙，即便将一生的時間放在修仙上，最終得到的是一縷青煙，燭末不知自己根骨如何，但到底不願放過這次機會。

陳淵城感受着身旁的寒氣，讪讪地看了眼冷臉的男子，心疼自己，他這個掌門做得太憋屈了。

“我說，你收收你的表情，不就是參加一個收徒大典嘛，至于這樣嘛。”

回答陳淵城的是男人的一記眼刀，陳淵城瞬間閉上了嘴。

收徒大典開設在淩仙臺，在淩仙臺之上是懸浮着的四大石臺，上面刻着四大峰的标志。

淩仙派收徒的規矩是靈石測試，在測試前将靈石分發下去，掌門陳淵城會開啓陣法，測試的人在一定時間內通過，手中的靈石便會亮起。

提前知道規則的燭末并不慌張，緊握着手中的靈石，跟随着人群走了進去。

這個測試就是叫燭末看見了過去，在過去百口村的日子，他淡漠地注視着一切，絕美的桃花眼中沒有絲毫的波瀾，因為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不管是他們的謾罵還是嘲笑，燭末都視而不見，握着手中的靈石淡然地走了過去，因此燭末成了第一個走出大陣的人。

用這麽短的時間從陣法中走出，陳淵城不禁多看了兩眼燭末，在見到對方的容貌，他先是一愣，許是從未見過樣貌如此絕色的男子，，他并未注意到一旁的男子眸光閃了閃。

越來越多的人從大陣中走出，燭末乖乖地站在一旁，等待測試結束。

“恭喜各位通過測試，請各位自行選擇。”

淩仙派收徒的方式很獨特，通過靈石測試的人可以有自己的選擇，要進入哪個峰。

來到淩仙派的多多少少都希望自己能夠進入葉淩峰，但他們也知道，葉淩峰峰主顧清辰從不收徒。

之前蘇娥他們特地交代了，讓燭末不要去選擇葉淩峰，聽話的燭末自然是點頭，看了看石臺，他記得蘇相三人是榮淩峰的弟子，于是欲打算擡腳走向榮淩峰。

可不等他邁出，一道靈息從天而降，橫在燭末的面前，強大的靈息讓燭末後退了兩步，随即傳來一聲充滿磁性的男聲。

“你叫什麽？”

這聲音很好聽，好似清泉流水擊石，沁人心脾。

燭末尋聲望去，呆呆地楞在了原地。

這……這不是那晚的仙人嗎？

這時有人撞了撞他，燭末立即回神，那位仙人還在等他回答。

“燭……燭末……”

顧清辰點點頭，手掌一撥，強大的靈息将燭末包圍，托着他上了飛劍。

燭末屁股下是冰冷的劍刃，耳邊是衆人的驚呼。

“是顧……顧清辰！”

“天啊！天哪！我居然見到了真人！”

世家子弟議論紛紛，在間元大陸，修仙派不止淩仙一派，還有昊晖堂，半嬰門等等，但多數的人都選擇淩仙派，無疑是因為顧清辰，這個修仙界第一人。

可顧清辰從不收徒，即便他們向往，但也無法。

但今天出現了一絲例外。

在衆人震驚的目光中，顧清辰留給了他們一個背影，和一句話。

“這個人，我帶走了。”

陳淵城此刻被雷得外焦裏嫩，他剛才沒聽錯吧？顧清辰說那個人他帶走了，這是要收徒？這和天塌下來什麽區別。

不是他大驚小怪，而是顧清辰這個人實在是讓人難以捉摸。

顧清辰之名早已傳遍間元大陸，随之而來的是人們的崇拜。

總有不少根骨極佳的人想要拜入顧清辰門下，在他們憧憬着未來的前途時，迎接他們的卻是顧清辰磅礴尖銳的靈息，直到他們飛出老遠才反應過來自己被顧清辰拍飛了。

最開始陳淵城不服氣，他就不信顧清辰不收徒，有暗地裏往葉淩峰送人，結果第二天他的房門口多了幾個鼻青臉腫的人。

就這樣堅持了幾次，直到顧清辰提着劍殺氣騰騰地朝掌門院沖來，他才放棄讓顧清辰收徒的想法，今日也是在他軟磨硬泡下才來的。

倒是讓他沒想到，顧清辰竟然真的收徒了！

……

燭末被顧清辰帶到了一間竹屋，碧綠的青竹根根拔地而起緊密相連圍繞着竹屋，視覺被這份綠意感染，心情都放松了下來。

“你且在這裏。”燭末聽顧清辰說道，随後銀光一閃，竹屋被一道屏障籠住。

還未等他開口，顧清辰便禦劍離開了，獨留不知所措的燭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