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開門見紅

車子轟隆轟隆的聲音吸引了附近的喪屍,他們仰着向日葵一般燦爛的笑臉追逐在軍車後面,除了我頗高興的觀看喪屍們的追逐賽,其他人都已經見怪不怪,很是淡定。

我捅了捅喬晏,不滿的斜他一眼:快看花兒啊。

喬晏轉頭往後瞧了一眼,一臉鄙視的不理我了。

不懂欣賞美啊,雖然是開敗的都要腐爛的花,但不是有種說法是“頹敗的美”嗎?

“這完全不一樣。”喬晏拒絕接受我的洗腦。

吳永河看着我和喬晏的互動,露出感興趣的表情,問道:“你光憑眼神就懂她的想法?”

喬晏一把按住我想要去逗喪屍的手,然後才回答道:“……習慣了。”

車裏一個叫鄒岩豪的年輕人掏出煙抽了起來。

車窗開着,煙霧很快被吹了出去。

“……怎麽?”看我目不轉睛的盯着他,鄒岩豪挑釁的挑起眉頭:“看不順眼?”

“……”

“她想問你……能不能吹出圈圈來……”喬晏說。

車裏幾個人都噗一聲笑了出來,鄒岩豪顯得有些莫名其妙,他不看我,轉頭去問喬晏:“你姐姐腦子有問題?”

“你說話注意點!”喬晏立馬變了臉色。

“我不注意又怎麽?你想怎樣?小弟弟,還沒睡醒吧?收留你們是尤哥心好,不然就憑你這句話,老子都要……”

不等他說完,我就突然出手打斷了他的雙腿,然後在慘叫發出前就把他踢出了軍車。

“你做什麽!”

尤鵬超的槍頂在我腦袋上,吳永河的槍也在下一秒頂上了喬晏的腦門。

“彪哥!快停車!”江叔往前大吼一聲。

“舔……食者……”我從喉嚨裏費力的吐出一個詞。

喬晏最先反應過來,他瘋狂的大叫道:“快開車!開車!有舔食者在追蹤!”

“說謊。”尤超鵬抵着我腦袋的槍用力了一些。

愛信不信,不信拉倒,我又嘗試翻白眼。

仿佛是為了特意配合我似的,附近當真傳來了舔食者特有的呻吟。

鄒岩豪顯然也聽見了,他恰好就滾在街角的位置,聽見舔食者的聲音,他的慘叫更劇

烈了:“尤哥!救我!救我啊!”

車已經停了下來,吳永河正準備開門:“尤哥,我去救……”

“開車!老彪,油門踩死!快——!”尤超鵬猛地大吼了一聲。

吳永河一愣,手還在門把上,軍車就如離弦之箭奔了起來。

“不要!彪哥——別走!尤哥!尤哥!滾開,滾開……啊——!”

車內沒一個人說話,尤超鵬的槍還抵在我腦袋上,我發現喬晏身上已經出了一層冷汗,他攥着我的手,面對黑黝黝的槍頭一句話不說。

不說就不說呗,本來大白天的活動就挺累,不如讓我睡會。

“你以為我不敢殺你?”尤超鵬的聲音不難聽出他在一個緊繃的狀态。

不是敢不敢的問題,是能不能的問題。

我捏捏喬晏冰冷的手。

“她累了,有什麽問題你對我說。”幼崽在槍頭的威脅下強裝鎮定。

“老實交代,你們是什麽人?”

“你們的恩人。”

“恩人?你确定你明白發生了什麽事?”尤超鵬好像是聽到什麽最不可思議的事,冷笑了幾聲:“我冒着危險收留你們,你卻殺死了我們的人,這是恩人?”

“你們自己清楚,要是沒有鄒岩豪的拖延,你們能從舔食者手裏逃脫?你們扪心自問,這已經是最小的損失了。”

吳永河幾次張了嘴,又沉默,最後通紅着眼眶把對着喬晏的槍收了回去,自己痛苦的抱住了頭。

車裏沒人說話。

良心與生存的一番掙紮過後,車裏另外一個年輕人顫抖着開了口:“……為什麽是阿鄒?”

這話就問的誅心了,不是他是誰,這裏還活着的任何一位?

我捏。

喬晏看了我一眼之後:“香煙。”

“原來是香煙!香煙,因為香煙,所以……混蛋!你怎麽不早說!”尤超鵬大怒,那抵着我腦門的槍我都要懷疑快走火了。

我再捏。

……提醒你就是給你面子了,還想怎樣?有本事來咬我?

“……我姐也是後來才注意到的,你們不是也一點沒注意到嗎?”

混蛋!怎麽亂改我的旨意!

我一巴掌拍開尤超鵬的槍,怒瞪着喬晏。

由于沒控制好力道,導致尤超鵬的手槍直接咻的一聲飛出了窗外。

寂靜,非一般的寂靜。

喬晏幹咳了一聲:“……我姐真的不是故意的。”

尤超鵬放棄一般,頹然坐下,不停冷笑:“呵……你姐好厲害啊,空手打斷人腿骨,這麽厲害,還跟什麽車隊,自己單刷去啊!”

欺負僵屍啊!你以為我不知道開車比走路快多了!什麽智商!

“什……麽……智……”

不等我說話,喬晏就啪一聲合攏了我的下巴。

“我先說清楚,到達下一個幸存者基地之後,咱們就分道揚镳,我仁至義盡了。”尤超鵬說。

幸存者基地?我喜歡!我要去!

到了黃昏太陽下山的時候,我精神了,活人們卻停下車子準備睡覺了。

軍車已經開出了我出生的丹芙市,高速公路早已被廢棄的汽車堵死,我們走的是鄉間大道,軍車停在路邊,車上的人們都拿着槍相繼下來透風,就連槍被我打飛的尤超鵬也不例外,他不知從哪又拿出一把手槍。

只有開車的彪哥還坐在座位上,翹着腿正在喝一罐啤酒。

食物的分發由尤超鵬進行,一人一個的罐頭和巧克力,到了我和喬晏這裏就變成了兩人一個分吃罐頭。

怎麽這拿我家的東西反而分給我們的還最少呢?喬晏平時的零食也比這高級多了。

喬晏知道我不吃東西,自己拿了罐頭也沒怨言就開吃,我正百無聊賴,身邊就坐下一人,吳永河默默的把巧克力遞給了我。

尤超鵬在一邊冷哼一聲。

我把吳永河給我的那坨屎扔給了喬晏,吳永河搖搖頭嘆了口氣。

等到他們把飯吃完了,要檢查我和喬晏身上有沒有咬傷,經過大家默認,我和喬晏的檢查都由吳永河進行,不難看出這個人在車隊裏比較受大家信任。

我和幼崽身上當然沒咬傷了,雖然身上污垢居然比車隊裏那些每天出生入死的大男人還多,但并不妨礙看出,我和喬晏的确沒有遭到過喪屍攻擊,絲毫沒有感染現象。

檢查完畢,活人們終于能放心睡覺了,雖然我好心表示可以代替守夜,但奈何好心被狗啃了,他

們無一例外的表示十二分的不信任。

切!

我覺得活人雖好,但太多了還是挺招人煩的,特別是,我發現原來不是每一個活人都像幼崽那樣聽話。

果然寵物還是要從小養起啊!

我惡向膽邊生,問喬晏:如果這輛車變成你的,你會開嗎?

“……你要是想回去了,我們走回去還來得及。”喬晏悄悄說。

別啊!回去多無聊啊!

那我還是忍忍吧。

第二紅

天剛蒙蒙亮,車隊的人就陸續醒來了。

喬晏靠在我的肩頭假寐了一晚,只要周圍一有動靜就立馬驚醒,讓我意外的是,他防的似乎不是僵屍,而是同在一個車內的活人。

叫柯堅的年輕人不知從哪搞來一桶清水,大家都圍在水桶邊漱口洗臉。

喬晏用手舀水來就着涮口,我觀察着水滴從他纖細的指尖滑落,又跌進土地消失不見。

等他抹完嘴巴後,擡頭看向吳永河:“你們每天都這樣?”

“不是。昨天收獲比較大,算是福利吧,不可能天天有水拿給我們這樣浪費。”

幼崽沉默的點點頭。

“最近的幸存者基地在哪裏?”

“在六盤水市郊外,還有半天的距離。”

“……丹芙市郊區沒有?”

“有,半年前覆滅了,現在這一片已經成死區了,除了你們,我在丹芙市再沒有看見過活人了。”

我看着幼崽,這一刻他的表情我忽然看不出是喜是悲。

“……哦。”他最後嗯了一聲。

“加上你們,這一路上我們已經收留了二十六個幸存者了。”吳永河突然說。“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能力又願意加入車隊的,就留下,其餘的都送去了幸存者基地。”

“那些老少十有□最後還會死,而且是死在同胞手裏。”喬晏突然說。

吳永河頓了一下,然後黯然開口:“對,我沒法否認,失去了自保能力的老弱病殘,就算我們把他們護送到了基地,他們大多也擺脫不了死亡的命運,尤哥也知道,但是我們還是一路救,一路送,能救的都救了,尤哥作為一個領隊,我沒有一分異言,因為他既能最大限度保存我們的良知,也能保護我們的生命。我看過很多正值壯年的人死在了各個地方,你們姐弟卻能在城市淪陷後生存了将近兩年,單就這點,你們比太多人運氣好了。”

兩年?那麽我是在城市淪陷幾個月後醒來的?我在一旁扳指頭算。

等吳永河和喬晏清晨的內涵談話結束後,大家都分到了早餐——除了我和幼崽。

這是明着要虐待本僵屍的寵物嗎?

我正準備氣沉丹田大發神威,猛然間灌木叢中發出兇惡的幾聲犬吠,幾只牙龈□在外,皮膚大量潰爛的喪屍化野狗從中閃電

般撲了出來。

水桶被打翻,離灌木最近的柯堅眼看就要被一口咬傷,砰一聲槍響,那只潰爛的野狗在空中被一槍打飛,翻了兩個滾掉到地上。

“開槍!開槍!不要慌!”尤超鵬打飛撲向柯堅的那只野狗後,左手在腰間一翻,握住一把匕首,往前一刀,打飛了跳向自己的一只野狗。

又是一聲槍響,吳永河一槍正中野狗眉心,滅掉一只。

我坐在原地看了一會才後知後覺這些兄弟是來吃早餐的,這才幡然醒悟去找我的寵物,一看,正好趕上喬晏把斬骨刀從野狗頭骨裏抽回的情景。

還有一只先前就被尤鵬超一槍打斷了腿,由就在附近的江叔用一個起子敲碎頭骨作為收尾。

“尤哥,對不起……”柯堅白着臉走到尤超鵬面前。

“多鍛煉你的反射能力,我不說下次,因為你繼續這樣很可能就沒有下次。”尤鵬超板着一張臉說。

“你姐姐很淡定。”尤鵬超意味深長的看我一眼,對着喬晏說:“非常淡定。”

“喬晏,你多少歲了?”吳永河蹲着檢查完野狗的頭顱,一臉複雜的走了回來,拍拍喬晏的肩。

“十三。”

“怎麽了?”尤超鵬問。

“切口深邃平滑,一刀到底,不像小孩的傑作。”

尤超鵬半晌沒說話,最後咧嘴笑道:“小子,看來我小看你了。行了,大家都上車去吧,快點離開這裏。”

等大家都上了車,尤超鵬扔了一個鮮味罐頭給喬晏:“你有權享受和我們一樣的待遇。”

我閉上眼,又睡覺了。

“……你們是軍人家庭?”說話的是吳永河。

“不是?”

“哦,我覺得你姐姐氣質上很像軍人,走路從來都是一板一眼,你看……連睡覺都坐的端端正正。”

“……她習慣了。”

開車的中途換成江叔,彪哥換到了後面來坐,從落座開始彪哥的嘴就沒停過,天南海北的胡侃,可是沒有任何一個人再提到鄒岩豪,好似這個人從來就沒在這些人的世界裏出現過一樣。

真是無法理解啊,昨天大家還恨不得殺了我洩憤,今天就可以和我的寵物大大方方的談天說笑了,真是活人心海底針。

> 我和他們不一樣,難道就是因為我的心髒沒有跳動的緣故嗎?

一點過十五分的時候,車隊抵達了六盤水幸存者基地。

車隊的人要在這裏進行補給,休息兩天,于是他們和我們一道站在基地的大門外等待基地內的人員進行接頭。

幸好今天陰天,沉沉的烏雲下沒有透出一絲陽光,否則讓我在太陽下等個半小時我會先把他們給弄死。

“你們自己排好順序,一個一個的進!”鐵門上的小窗打開了,一個人往外喊道,喊完了,又刷一聲的關上了小窗。

接着鐵門拉開了一條縫,一個穿了厚厚棉服,口鼻耳全遮的牢牢實實的男人在門縫裏瞧我們:“誰先來?”

“我。”尤超鵬沉吟一聲,率先走了進去。

十分鐘後,第二個是吳永河,接着第三個,第四個,整個車隊的人都進去完了,輪到我雙腿一邁,喬晏就緊張的拉住了我,看向門縫裏的人:“我們要一起。”

門縫裏的人看了我一眼,不耐煩的說:“進來吧。”

走進鐵門後,才發現鐵門後的建築物上一排機槍對着我們,玻璃窗上貼着密密麻麻的人臉,臉上的表情有麻木,有好奇,有絕望,有敵視,而先前進來的車隊人員一個都沒見。

“先進來的人呢?”喬晏問。

“在裏面。”冷冰冰的口氣,冷冰冰的眼神:“把衣服脫了,全部,包括貼身衣物。”

“在這裏?”喬晏張大眼。

“大家都是這麽來的,不是你一個,快脫!”

哎呀,快點脫了好進去,沒看到裏面那麽多活人啊,我主動的開始拉扯自己的衣服。

穿的時候怎麽沒這麽麻煩……幹脆撕了算了……

就在我準備下狠手的時候,喬晏一把拉住了我的手,向外走去:“我們不進去了!”

“随便你,等你被喪屍吃掉的時候再哭着後悔吧!”男人意外之下冷哼一聲。

別啊!我不想走啊!

我正欲甩開喬晏往回走,他卻死死的攥着我胳膊,低聲哀求道:“求你了,赫赫,你聽我一回,我們走,不在這裏了,求你了——”

他這麽可憐兮兮的一求我,本僵屍的自我意識就無比膨脹了。

走就走,讓大慈大

悲的主人給你打小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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