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宇燕覺得,他今天大概率還沒有睡醒。

要不然他怎麽會看到自家大王罕見地化成了完整的獸人形态,牽着那名從外撿回來的幼崽的手,在注意到他飛來日常上班的時候,居然還沖他笑了一下。

當然,如果那能算作是一個笑的話。

震驚之餘,宇燕迅速讓自己保持好平衡,這才不至于飛到一半就從空中掉下去。

要是讓別的燕隼知道他連飛都不會飛了,指不定會怎麽笑話他。至少肯定會說,就他這樣還好意思在大王手底下工作?

可——

可要是其他燕隼看到這一幕,說不定反應還沒有他快呢。

對了,大王您要是被綁架了就眨眨眼睛。

聞褚很輕地眨了眨眼。

他垂眸瞟過剛被白蘊掐過的手背。

幼崽人小,力氣也不大,掐起獸來跟撓癢癢沒什麽區別。

與其說是掐,倒不如說單純是為了提醒他要笑,所以才在他的手背上輕輕刮了下。

今天的早餐是包子和豆漿,包子餡多皮薄,豆漿味道醇厚,白蘊吃得不亦樂乎。

如果不是那些煩人的副作用以及周圍少了熟識的親人朋友的話,她覺得在異世界的生活和她在原本世界裏的沒什麽區別。

甚至在某些方面還要更加舒适一些。

吃過早飯後,圖芸正好敲響小院的門,不僅如此,身邊還多了只看起來和白蘊差不多大的獸人幼崽。

畢竟圖芸是預備學院的A級教師,不可能只教白蘊一只幼崽,所以每天只能趁沒課的時候來教白蘊一會兒,這也正合她的心意。

圖芸身邊的幼崽由于年歲還小,尚不具備任何化形能力,一眼便能根據她的外形認出她是只倉鼠。

小倉鼠背着雙肩包,不僅如此,肩上還挎了一個小挎包。

挎包看起來鼓鼓的,倉鼠的小手緊緊拉着挎包的繩帶,似乎很寶貝這個挎包的樣子。

白蘊歪了歪頭,有些好奇裏面裝的是什麽。

見到聞褚時,圖芸的反應比起昨天來有過之而無不及,她拉着小倉鼠,緊張地解釋。

“大、大王,這是倉書書,是我表姐的女兒,暫時由我照顧,她待會兒也要去預備學院上課,所以我将她一起帶了過來。”

“很抱歉沒有提前請示您,要是您不希望她待在這裏的話,我可以立馬将她送走。”

表姐的女兒?

白蘊更加好奇了。

圖老師的獸族是白兔,她表姐的女兒卻是只小倉鼠?

獸人世界的血緣關系可真是奇怪。

七七适時出聲解釋。

【宿主,經過幾千年的發展以及魔法的滋潤,獸人與獸人之間已經不存在生殖隔離了。】

當然,獸人與人類之間同樣也是如此。

不過經過系統的一番精密計算,七七選擇省去後面的半句話。

它的宿主應該不想也不需要知道這些。

白蘊恍然大悟:“難怪。”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解釋得通了。

她不忘掐一下聞褚的手,故意掩唇咳嗽一聲。

聞褚:“......”

他垂眸看着圖芸,沉默半晌後,生硬地向上抿起唇角:“沒關系,請您抽空來給蘊蘊上課,本來就是我在麻煩您。”

圖芸驀地瞪圓通紅的眼睛,一時間都忘了害怕。

是她看錯了嗎?

剛才是大王的嘴角抽了,還是他在對自己笑?

前者的可能性不大,也就是說......

圖芸難以置信地抖了抖長又白的兔耳朵。

話說回來,她到現在才注意到,大王今天用的是平日裏壓根不會用到的完整獸人形态。

明明昨天都還一切正常,一夜過去,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圖芸太過震驚,以至于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一向連看都不敢看聞褚一眼的她,今天居然直視了聞褚整整半分鐘,就連抖着的聲音也平緩了許多。

白蘊要的就是這種結果,她彎眼笑開,出聲提醒圖芸:“圖老師,是不是該準備上課了呀?”

圖芸頓時回神:“啊...對,是該上課了。”

她昨天被聞褚吓得不輕,但秉承着身為一名教師應有的責任心,她還是很想要教好白蘊這個學生的,今天還特地為白蘊帶了本預備學院的學生都有的教科書來。

今天的授課地點仍是聞褚的卧室。

趁着圖芸找書之際,坐在白蘊旁邊的倉書書第六次看向白蘊,嘴唇動了動,終于問出和白蘊的第一句對話。

“那個,你是老虎嗎?”

早就注意到小倉鼠頻頻投來視線的白蘊扭頭。

她就知道這小不點一定忍不住——全然忘了她自己現在還沒有這只所謂的小不點大。

“當然不是,”白蘊友好地沖倉書書笑了笑,随即露出她整齊的牙,“你見過沒有尖牙齒的老虎嗎?”

倉書書“咦”了聲。

預備學院裏也有好幾只小老虎,可她從來不敢靠近他們,更別提有膽量去看他們的牙了。

她誠實回答:“沒有。”

小倉鼠頓了頓,又問:“那你是哪個族的獸人呀?”

這個問題倒是把白蘊給問住了。

之前聞褚特地叮囑過她,不能對外說她的人類身份,這正好合白蘊的意。

她當時以為的是,她壓根沒有單獨接觸別的獸人的機會,所以并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沒想到今天會碰上這茬。

那麽問題來了,她不能表明自己是人類,剛剛又否認了自己是老虎,那她還能是哪個族的?

現在去問聞褚顯然來不及,白蘊下意識想起她的百科全書,立馬找七七救急:“七七,我這樣的像哪族的獸人呀?”

七七的回答和它的機械聲一樣冷酷無情:【猿猴。】

白蘊:“。”

高中生物書上的确說過猿猴和人類的特征相似,可她......她不太想承認自己是只猴子怎麽辦?

但倉書書的目光太過熱切,白蘊沒法,只能硬着頭皮回答:“是猴族。”

“猴族?”倉書書訝異地叫出聲來,正坐在石桌前看書的聞褚聽到動靜,也向這邊望了一眼,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白蘊身上。

白蘊單手捂住臉,企圖當作剛剛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聞褚肯定聽到了......

沒想到倉書書接下來的語氣更加誇張:“那你肯定很聰明。”

她眼睛發亮,哪裏看得出在幾分鐘前的時候,她還怕白蘊怕得不行的樣子。

白蘊不太明白:“為什麽這麽說?”

“猴族的獸人都很聰明的。”倉書書記得,她班裏有只猴族幼崽在學院每期的考核中都是前三名。

白蘊摸摸下巴,想起聞褚對她“有近十歲獸人的認字水平”的評價,決定謙虛一點:“我是不太聰明的那一類猴族。”

“诶?”倉書書眨了眨眼,“猴族的獸人也要分聰明和不聰明的嗎?”

白蘊煞有其事地回答:“當然。”

她的智商能和愛因斯坦比嗎?

“那也沒關系,至少你很勇敢。”倉書書邊說邊小心翼翼地往聞褚的方向看了一眼。

白蘊瞬間讀懂倉書書未說出口的意思——

她居然敢和虎大王住在一起,真是只勇敢的“小猴子”。

“其實,”白蘊舔了舔唇,想要為聞褚正名,“聞褚他沒那麽可怕的。”

倉書書滿臉不信。

“這樣,”白蘊想了想,突然站起身來,“你等我一下。”

她轉身便往聞褚的方向去,邊走邊軟聲喊:“聞褚~”

聞褚聞聲擡頭。

“那個,”白蘊停在他面前,甜甜一笑,“我能分一顆你給我的糖給書書吃嗎?”

聞褚有些意外,面上卻不顯,只道:“糖給你了,就是你的了。”

意思是由她自己處置。

白蘊:“明白啦。”

她立馬小跑回倉書書身邊,從小背包裏扒拉出今早聞褚才給她的水果糖,遞給倉書書一顆:“喏。”

倉書書瞪圓了眼:“這是給我的嗎?”

白蘊點點頭:“對。”

倉書書驚喜接過,禮貌地道謝:“謝謝你。”

“其實這糖是聞褚給我的。”趕在倉書書吓得将糖一扔之前,白蘊按住她的肩膀,認真問道。

“你覺得,要是聞褚真的有那麽可怕的話,會給我買糖吃麽?”

倉書書一愣。

她認真思考起這個問題,猶豫地搖了搖頭:“不會。”

她以前只收到過爸爸媽媽、芸表姨和學院老師送的糖果,他們都是很好很好的獸人,既然這樣,那大王應該......也是很好的獸人吧?

白蘊彎眼一笑,打出一個漂亮的響指:“這就對了嘛。”

果然,這個年齡段的小孩子還是很好哄的。

倉書書握着糖,小心翼翼地再次确認:“這糖真的可以給我嗎?”

這可是虎大王給的糖诶。

“當然,”白蘊點頭如搗蒜,“本來就是給你的。”

小倉鼠再次連聲道謝,然後打開小挎包,珍惜地将水果糖放了進去。

白蘊看着她的舉動:“你不吃嗎?”

倉書書搖了搖頭:“不,好東西當然要囤起來。”

她看看自己的小挎包,又擡頭看看白蘊。

小挎包是她最重要的寶貝,但既然白蘊這麽大方地送給她水果糖,那就是她倉書書的朋友了,便問:“你想看看我囤的好東西嗎?”

白蘊早就好奇得不行:“想呀。”

倉書書便将挎包遞給她看。

只見鼓鼓的小挎包裏裝滿了諸如發繩、糖紙、筆芯之類的小玩意兒,白蘊甚至還從中發現了幾片保存完好的樹葉。

倉書書的語氣很是驕傲。

“這樣的小挎包,我家裏還有四個,教室抽屜裏有三個,操場草地的土坑裏也埋了六......噢不,七個!”

白蘊聽得目瞪口呆,對倉書書又有了新的認知。

好家夥,真不愧是倉鼠呢。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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