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白語芷

顧尋在黑暗中注視了那人良久,月頭升的越來越高,窗外一片明亮,月光斜斜的灑了進來,卻沒照亮顧尋。

他保持一個姿勢沉默了很久很久,只覺有飛鳥群飛而過,打更人緩慢而睡意朦胧的走過,三更了,他隐約覺得有些冷,收回腳,蜷縮起身子。

第二天日上三竿,天字一號房一片靜谧,白與之在床上掙紮了會兒,揉着太陽穴,迷迷糊糊的翻身起來,踉跄的來到桌子前,倒了杯水,漱口,爾後開門喊小二,讓人送洗臉水。那小二屁颠屁颠跑來,邊答應邊屁颠屁颠跑下樓去。

白小爺收拾完自己,慢吞吞下樓時,已經要吃午飯了,他要了些清淡小菜和小米粥,坐在大堂裏吃飯。宿醉的感覺很不好受,何況,白與之本來就不是酒量很好的人,至于喝酒什麽的,只是他欣賞的一種生活方式,竹林七賢,李太白,人生得意須盡歡罷了。

他極其緩慢的夾菜,仿佛手腳很不靈活一般。後來,索性,放下了碗筷,像是做出了很大決定,風一樣來到掌櫃面前,問,掌櫃,請問可曾見過和我一同打尖兒的那位白衣男子?語氣溫文爾雅。

掌櫃的一邊撥算盤,一邊抖着小胡子,心不在焉的打量了下白與之,後又捏着下巴苦想了一番,恍然大悟道,噢,那位公子啊,他天沒亮就走了。

白與之愣了,有些着急的問,啊?那他有說是因為什麽說去哪裏了嗎?他原來住哪件房啊?

掌櫃望着他的眼神有些閃躲,支支吾吾低聲嚷,沒啊,客人的事我們又如何多嘴呢,不是說你們住一起的嗎?

白與之已經被顧尋的突然走開弄的有些心煩,擔心那厮是被昨日裏自己的言行傷到了,壓根兒沒注意到掌櫃最後那句話,也沒看清掌櫃那黑豆小眼兒閃爍着八卦的精光。

白小爺垂着腦袋朝掌櫃揮了揮手,慢吞吞上了樓,清瘦的身子像只抽了筋的蝦。

掌櫃的撓了撓頭,有些納悶,難道這小兩口還沒和好?

下午,白小爺百無聊賴的在街上閑逛,大病初愈,他的臉色還是不大好,腳步有些虛浮,他望着街上人來人往,有大戶人家乘着馬車郊游回來,在街上橫沖直撞,他皺了皺眉,卻也知道自己單身力薄,不想在那個大麻煩走後,再招惹什麽事。

他仰頭長嘆,第一萬零一次懷疑自己當初的決定是不是真的錯了,是不是太孩子氣。

剛出平江府時,他和顧尋被一場春雨打濕,狼狽燒火取暖,那會兒他看到那人右肩後的牙印,清晰而深刻。那瞬間他有些怔忡,腦海中回放起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那會兒白夫子一家還住在京城,白與之五歲,身材瘦小,頭發又黑又軟,小臉又白又肉,眼睛黑亮,又乖又愛笑。白娘娘那會兒還是脾氣火爆想什麽就是什麽的脾氣,呃,其實這麽多年她老人家根本沒什麽變化。

白娘娘特羨慕人家周夫人可以每天逗弄自己家小閨女,想怎麽打扮就這麽打扮,無論穿成什麽樣兒都會有一大群人圍着說,哎呀真可愛呀哎呀真是小心肝兒啊,種種,白娘娘的虛榮心發酵并開始無限膨脹,于是,有一天,白夫子從學堂回來後,發現自己家院子裏圍着一大群中老年婦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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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疑惑的眯眼,悄悄踱到那群人後面,仗着身高的優勢,不費力的看到了婦女群中間的那個稀罕物兒——一枚粉嫩粉嫩的小姑娘。

粉紅小衫兒,月白色小裙子,腳底還穿着一雙精致小巧的繡花鞋。本來白皙的小臉兒被塗了些胭脂,有些刻意,但卻讓人發笑。

白夫子好笑的打量着那小姑娘,和自家夫人使了個眼色,問,這是誰家姑娘啊,真好看。卻沒注意到白娘娘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間,表情有些異樣,她笑嘻嘻走過來挽他的手,把他悄悄拉到一邊,低聲道,他爹,這是咱家兒子啊。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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