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然後你發現，你喜歡上她……
認出對面的人是李逸凡後,小钰的态度頓時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連習慣性挂在臉上的職業笑容都不見了：“找什麽找？找人去派出所找。”
李逸凡沒想到一個前臺開口會這麽沖，他神情先是僵了一下,然後明顯有些惱怒地看着她：“你什麽态度啊？你們前臺就是這麽對待客人的嗎？”
小钰道：“我們對待客人當然不是這個态度,問題是你是客人嗎？你不是，你只是個詐騙犯。”
李逸凡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他想到前臺可能從梁慧慧那裏知道了他的事，便沒再繼續跟她溝通，自己轉身去找餐廳了。
他知道梁慧慧是在酒店餐廳當服務員，他雖然是第一次來，但酒店都有指示牌,要找到餐廳也不難。
小钰本來想攔住他，但有客人下來辦理退房，她只能先給客人退房。
李逸凡一走進餐廳,就看見了正在收拾餐桌的梁慧慧。她穿着統一的工作制服,紮着丸子頭,臉上還畫着淡妝。李逸凡看見她的時候愣了愣,他和梁慧慧很久沒見過面了,梁慧慧好像比他印象中漂亮了。
“慧慧。”他走上去,叫了梁慧慧一聲。梁慧慧聽見他的聲音愣了一下，偏頭朝他的方向看了過去。
是李逸凡，她沒有聽錯。
李逸凡見到她顯得很高興，走上前就想去拉她的手,被梁慧慧躲開了。李逸凡動作頓了頓,他知道梁慧慧還在生他的氣，于是他擺出一副低姿态，想着哄哄她,她就能原諒自己了：“慧慧，我知道這次是我錯了，我已經反省過了，你不要再生氣了好不好？”
梁慧慧抿着唇，有些不耐地繞開他朝前走：“我正在工作，你不要在這裏打擾我。”
李逸凡還是跟在她身後：“慧慧，我真的知道錯了，陳丹妮我也已經跟她分手了，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吧。”
梁慧慧本來不想理他，但他這番話實在是把她聽笑了。她停下來看着李逸凡，眼裏滿滿都是嘲諷：“你跟她分手了？我看是人家不要你了吧！”
“……”李逸凡抿了抿唇，又想去拉梁慧慧。梁慧慧甩開他的手，難得的發起了脾氣：“李逸凡，你要點臉吧！人家不要你了，你又跑回來找我，你把我當什麽啊？垃圾回收站嗎？”
李逸凡臉色又僵了一下，他沒想到梁慧慧說話會這麽難聽，他跟梁慧慧認識這麽多年，梁慧慧對他一直關懷備至，連大聲跟他說話都沒有過。
他還沒反應過來，餐廳又進來了三個外國人，梁慧慧見到有客人來，沒再搭理李逸凡，跑過去招呼客人了。李逸凡站在一邊，看她用流利的英語跟外國客人溝通，把客人領到了靠窗的餐桌前。陽光落在她的嘴角，襯得她的笑容那麽耀眼。
Advertisement
李逸凡有些怔愣，梁慧慧的英語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的？明明高中的時候讀課文，她都會讀得結結巴巴。她人似乎也比以前開朗了許多，她在高中朋友不多，即使是在他們小鎮上，也是個不太起眼的女孩。
可眼前的梁慧慧，已經不再是他曾經認識的那個梁慧慧了，她變得比以前聰明漂亮了，也比以前自信了。
李逸凡說不清心裏是什麽滋味，他不自覺地走上去，叫了梁慧慧一聲。梁慧慧看見他，臉上的笑容就收了起來。見梁慧慧還是不打算理自己，李逸凡只能換個思路：“我在這裏吃飯總可以吧？”
梁慧慧道：“靠窗這排的位置都需要提前預定的，請問你預定了嗎？”
“慧慧，你一定要這樣嗎？”李逸凡朝梁慧慧的方向走了兩步，梁慧慧下意識往後退。剛退了一步，就感覺自己撞到了人，梁慧慧連忙回過身跟人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小妹妹今天挺熱情啊。”齊盛的聲音從頭頂落了下來，梁慧慧愣了一下，擡起頭來。
果然是齊大博士站在那兒呢。
梁慧慧覺得自己真倒黴。
齊盛把梁慧慧拉到自己身後，看着對面的李逸凡：“你是在騷擾我們的服務員嗎？”
餐廳已經有不少客人朝這邊看了過來，還有人對着李逸凡指指點點。李逸凡好歹也是個大學生，頓時有些尴尬：“不是，我是慧慧的男朋友。”
梁慧慧在齊盛的身後大聲否認：“他不是！”
齊盛看着李逸凡道：“人家說你不是，你再這樣拉拉扯扯，我就去叫保安把你叉出去了。”
他話剛說到這裏，鄭寶珠就帶着酒店的保安過來了。餐廳用餐的客人難得遇上這種情況，紛紛擡頭看得津津有味。
鄭寶珠來了以後，也沒有跟李逸凡說廢話，直接招呼保安把李逸凡架起來，拖出了餐廳——姿勢跟那天她被兩個丫鬟架出去時一模一樣。
“不好意思打擾大家用餐了。”鄭寶珠笑着跟餐廳裏的客人說，“現在已經沒事了，大家可以繼續用餐，為了表示歉意，稍後我們會每桌贈送一份小吃。祝大家用餐愉快。”
看到餐廳有外國人，她還用英語又說了一遍。
餐廳裏的食客自然是樂意的，他們不僅看了場戲，還白賺一份小吃。
鄭寶珠跟大家說完，也離開了餐廳。前面的兩個保安沒有把李逸凡直接叉出去，而是把他架到了休息室。鄭寶珠随後也過來了，她走到沙發上坐下，看着對面的李逸凡笑了笑：“來都來了，我們正好聊聊呗，你欠慧慧的錢打算怎麽還？”
李逸凡皺了皺眉，看着她道：“你是誰？這事跟你有關系嗎？”
鄭寶珠道：“我是這裏的老板，你跑到我的酒店來鬧事，你說跟我有沒有關系？”
李逸凡眉頭皺得更緊了：“這些事都是慧慧跟你們說的？這是我們的私事，她不用鬧得人盡皆知吧！”
這話把鄭寶珠逗笑了：“你都有臉做，還怕別人知道啊？這算什麽人盡皆知啊，我還沒給你登報買熱搜呢。”
李逸凡嘴角抿緊，好一會兒才憋出一句毫無新意的話：“這是我們的私事，與你無關。”
“希望你搞清楚狀況，你現在跟梁慧慧已經沒有一點關系了，也不存在什麽私事。”鄭寶珠看着李逸凡，覺得他就是欠社會的毒打，“你下次要是再來我酒店鬧事，我直接報警。”
“……我知道了，是不是你們在中間挑撥離間！”李逸凡突然氣勢洶洶地站起來，守在旁邊的保安立刻上前把他攔住了。
“你別亂來，我們這裏是有監控的。”鄭寶珠看了他一眼，也站了起來，“你自己幹的那些破事，還需要誰挑撥？你現在跟慧慧只有債務關系，下次你再出現在她面前最好是為了還錢。”
說完，她跟兩個保安說了聲：“把人叉出去吧，看着礙眼。”
“好的寶珠小姐！”
保安把李逸凡叉出去了，可李逸凡死豬不怕開水燙，酒店不讓進，他就在外面等着，一副等不到梁慧慧就不離開的樣子。
齊盛從酒店出來的時候，他還站在那裏。齊盛手裏提着幫曲直帶的飯，他瞅了李逸凡一眼，往公司的方向走了。
“老曲，你的炒飯來了。”最近曲直忙得連飯都不出來吃了，大中午的也泡在實驗室。齊盛幫他把飯帶回來，趁他吃飯的間隙站在旁邊跟他唠嗑：“剛剛我去吃飯的時候，有個大學生模樣的年輕人，跑來找梁慧慧，然後被保安叉出去了。”
曲直拿着勺子的手頓了頓，問齊盛：“什麽人？”
齊盛道：“說是梁慧慧的男朋友，但是人家根本不認。他臉皮也挺厚的，我走的時候他還賴在酒店門口。”
曲直冷哼了一聲：“臉皮當然厚，不厚怎麽能做出拿着梁慧慧的錢在學校追系花這種事？”
齊盛之前就聽說梁慧慧好像出了什麽事，都驚動警察了，但他萬萬沒想到是這麽一回事：“什麽？這個年代還有這種傻姑娘呢？果然應了那句老話，同情男人會變得不幸！”
曲直：“……”
齊盛是什麽男德班的班長嗎？
“要是我女兒以後遇到這種男人，我把狗男人的三條腿都打斷！”齊盛代入自己女兒視角，已經開始生氣了。
“……”曲直沉默了一下，開口道，“法治社會，你注意不要留下證據。”
齊盛：“……”
老曲說的對。
李逸凡作為一個軟飯硬吃的渣男，臉皮果然不是一般的厚，他在酒店門口站了兩個小時，終于把梁慧慧給等了出來。看見梁慧慧，李逸凡面上一喜，立刻迎了上去。
“慧慧……”
“啪！”
梁慧慧從酒店裏氣沖沖地走出來，看見李逸凡後先反手甩了他一巴掌，打得清脆響亮。
這一巴掌把李逸凡打懵了，在他的預想裏，梁慧慧應該心疼他在這裏凍了兩小時，然後原諒自己的。
“李逸凡，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你自己做了什麽，需不需要我拿着喇叭到處去廣播一下？你怎麽好意思還來找我啊？啊？”梁慧慧憋了兩個小時，這下總算是把心裏積累了這麽久的氣和委屈撒了出來。
李逸凡回過神來，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臉，也開始生氣：“你以為我願意嗎？我不這樣你能出來嗎？你以為只有你受了委屈？你的那些朋友在學校到處說我的事，現在我們年級輔導員都知道了！我馬上還要參加考試，你一定要這個時候跟我鬧嗎？”
“什麽叫我鬧？你還委屈上了？拿着我的錢去追系花是不是你自己做的？是有人逼你嗎？”梁慧慧更大聲地吼了回去，“你要不要算算這兩年你花了我多少錢？不說我每個月給你打的錢，就說你考研這一年來，我晚上幫你點外賣，都點了好幾千塊！你還錢嗎狗東西！”
在門口圍觀的小钰等人：“……”
慧慧，牛叉。
李逸凡被罵得無力還嘴，在周圍人指指點點的注視下，他抿了抿嘴角看向梁慧慧：“我現在确實沒錢，等我以後工作了我會還你的！別以為有錢就能羞辱人，莫欺少年窮！”
“呵，你以為你是什麽男頻男主嗎！”梁慧慧簡直要被氣笑了，論颠倒是非黑白，他李逸凡可真是一把好手，“男頻男主聽了都要罵一句晦氣的程度！”
“你！”李逸凡發現自己竟然吵不過梁慧慧，最後只能灰溜溜地走了。梁慧慧吵完這一架，感覺心裏忽然暢快了許多，她走回酒店門口，看着圍在那裏同事們問：“我剛剛發揮得還好嗎？”
小钰朝她豎了個大拇指：“堪稱完美。”
“那就好。”梁慧慧呼出口氣，“都是平時寶珠小姐教得好。”
鄭寶珠：“……”
過獎了過獎了。
她低咳了一聲，拿着手機走到梁慧慧跟前，跟她說：“剛剛李逸凡說要還你錢的那段我都錄下來了，他以後要是想賴賬，你就拿着視頻去告他。”
“謝謝寶珠小姐。”梁慧慧說着說着眼眶又紅了，她抹了把眼淚，跟門口的人說，“行了大家回去工作吧，我沒事了！”
“對，大家別圍在這裏了，回去工作。”魏經理習慣性地推了下眼鏡，把大家趕回了工作崗位。
曲直在實驗室裏測試了一天，這會兒終于出來透了口氣。想到中午齊盛跟他說的話，他拿起手機，翻開了鄭寶珠的微信。
他和鄭寶珠加上微信也有好一陣了，但除了那天讓他去女廁所送衛生巾，兩人就再沒有說過話。曲直拿着手機想了一會兒，給鄭寶珠發去了一條消息：“聽說李逸凡來了？”
鄭寶珠：你聽齊盛說的？已經被罵走了。
曲直：被你罵走的？
鄭寶珠：也有我一份功勞，不過主要還是慧慧給力。
鄭寶珠：[視頻]
她發過去的視頻就是梁慧慧跟李逸凡吵架的那一段，曲直看完後默默地發了個“點贊”表情過去。
曲直：梁慧慧還好嗎？
鄭寶珠：肯定還是有一些難過的，不過沒什麽大事了
曲直的指尖停留在屏幕的鍵盤上，想着再發點什麽過去，齊盛就從旁邊湊了過來：“老曲，你剛剛在看什麽狗血短視頻？我都聽見了！原來你也喜歡看這種啊！”
“……”曲直看了他一眼，把視頻給他放了一遍。齊盛看得啧啧稱奇：“看不出來啊，這個小妹妹戰鬥力還挺彪悍的，對面根本罵不過。我女兒以後有這個戰力我就放心了。”
“……”曲直好奇地看他一眼，“你什麽時候這麽想要個女兒了？”
“我一直想啊。”齊盛道，“就是不知道我女兒的媽媽在哪裏，哎。”
曲直沒搭理他，他感嘆完，又瞄了眼曲直的手機：“诶，不對啊，你竟然這麽關心梁慧慧？你怕不是故意找個話題跟寶珠小姐說話吧？”
“……你想多了。”曲直否認。
齊盛摸着下巴，用福爾摩斯一樣銳利的眼神，審視着曲直：“老曲，你最近有些不對勁啊。”
曲直想到昨晚鄭寶珠也這麽說過他，他微微抿了抿唇，開口問齊盛：“有這麽明顯嗎？”
“你這樣說，是你承認了？”齊盛八卦地靠近他，“到底什麽情況？”
曲直把他推遠了點，側過身去：“沒什麽，就是最近發現，我以前對鄭寶珠确實有一些誤會。她也不是那麽沒思想沒靈魂，她還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哦……”齊盛看着他點點頭，“然後你就發現，你喜歡上她了？”
“當然不是。”曲直皺了皺眉，飛快否認了齊盛的這個說法，好像只要他否認得夠快，他說的就是真的，“我只是對她……有點愧疚。”
“不是吧，你知道什麽叫愧疚？”齊盛像是聽到了什麽天方夜譚，驚訝地看着他，“我怎麽沒見你對我有愧疚呢？”
曲直看了他一眼，擡腳走回了實驗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