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傻大個

下山的路走得特別慢，李蘭兒有很多的話想說，但到了這種時刻卻一句也說不出來了，她不能讓淩雲帶有負擔地離開。

默默又走了一段路，看着熟悉的桃林，道觀，山上的一草一木，一切都慢慢離她遠去，淩雲深吸一口氣，轉身向李蘭兒恭敬地鞠了個躬，拿了李蘭兒事先幫她準備好的包袱，心一狠，猛地轉身，提了一口氣，便頭也不回地飛身向山下奔去。

又走了一會兒，淩雲終于忍不住回頭，卻看見李蘭兒的身影已經變成了一個小黑點，見她仍是孤單地坐在原地，淩雲心如刀割，怕自己會心軟，便馬上又扭頭繼續前行，不敢再回望。

走了大約一柱香的時間，終于到了山腳下。越往前走，人口也漸漸密集了起來。之前為了鍛煉淩雲，李蘭兒特意有讓她道觀的弟子一起下山采購，所以淩雲對山下的梅縣還算熟悉。

梅縣雖然小，但因為它是入關的必經之處，所以集市也算繁榮，大街上米鋪，酒樓，布店……各種店鋪一應俱全，夾雜着各種商家的吆喝聲，也算熱鬧。

“姑娘，看看這個胭脂吧，很配你。”經過一個貨攤時，老板殷勤地招呼淩雲，可她想着不可預知的将來，心情卻是十分沉重，自然完全無眠顧及眼前的貨品。

正當她在分心之時，突然有個人影橫沖直撞地沖了過來，淩雲條件反射地躲開了，接着後面馬上後面又沖上來幾個人，似乎在追前面的那個人，淩雲左閃右躲，總算沒被人撞上。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淩雲好奇地望過去，卻見片刻之後，後面追上的幾個人似乎圍住了前面的人，一邊拳打腳踢，一邊大聲地罵，“打死你這個白癡，臭叫花子！叫你偷吃！叫你再敢偷大爺的東西！……”

原來只是抓到了一個偷兒而已。淩雲并不是一個愛管閑事的人，所以并沒有在意，只是在心中糾結是買匹馬還是租輛馬車去南方？而且今天天色已不早，如果再不做出決定，今天就只能在梅縣投宿一晚了。

衆人打了一陣，見那叫花子躺在地上既不反抗也不吱聲，怕打出了人命不好善後，又罵罵咧咧一陣後，便各自散去了。周圍圍觀的人，見人都走了，也都慢慢散了。

淩雲正準備離開時，突然從一條小巷裏跑出了一個穿着破爛的小叫花子，蹲在那個大個子旁邊，有些驚慌又有些生氣地說，“傻大個，你醒醒啊？你還好嗎？你怎麽這麽笨啊！給你饅頭你就吃啊，幹嘛還要還回去，這下好了吧，以為別人會感激你嗎？那些奸.商是不會的！你看把你揍成了什麽樣子！……”

聽到小叫花的喊聲，躺在地上的人竟慢慢擡起了腫得像豬頭一樣的臉，露出潔白的牙齒對着小叫花子傻笑，“阿東啊，別人的東西怎麽能随便去拿？那樣是不對的，你以後也別拿了。”

“你！……你這個傻子，是存心想氣死我啊？要不是看你可憐，誰願意理你啊！你這個家夥，白長了這麽大個個子，別人欺負我，你在旁邊竟然一點忙也幫不上！讓你去讨錢，你讨的錢居然被別的叫花子騙走！讓你去偷個饅頭，你還嫌丢人……你！你！還能做什麽？你這個小弟我不要了！這果子給你，我們從此互不相幹！你也別說我做大哥的對不起你……”小叫花子真是被傻大個氣死，丢下兩個野果，便也罵罵咧咧地走了。

淩雲聽到他們的對話，心中不禁暗暗稱奇，原來這個躺在地上穿着破衣，滿臉胡茬，被揍得青一塊紫一塊的傻大個，竟然不是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