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獨處
大家都知道，桌席上要麽不喝酒，一旦開了口子哪怕只輕輕抿了一下也會有接踵而來過來敬酒的人，更何況洛遙如今的身份……按照職場規矩下面的人不過來敬酒反而是沒禮貌了。
以至于飯局的後半部分有絡繹不絕的人過來敬酒，洛遙都笑着一一接下了。
只不過身份有別，一般都是別人幹杯她随意。
陸漪則是默默坐在一旁喝着橙汁，開始有點後悔自己為什麽要多嘴，現在平白無故給自己多攬了一件事在身上。
到最後，各個部門的大小領導全都過來她們這桌走了一遭。
洛遙好似忽然想起來什麽一樣，她轉過頭來盯着自己旁邊的人：“陸總監，不跟我喝一杯？”
喝下肚的紅酒量雖少，但架不住敬酒的人多，這麽幾次三番下來桌上一瓶幹紅也見了底。
洛遙的臉上染上了淡淡一層紅暈，身上那種莫名的疏離感也少了一些。
“我一會要開車，就用橙汁代酒好了。”
衆目睽睽之下被點名道姓，陸漪很爽快地端起面前的橙汁喝了下去。
“洛總，你也少喝一點。”喝完之後，她欲言又止沒忍住再提了一句。
免得一會兒回去的時候在她車上吐了。
這句話落到其他人的眼裏分明是帶着擔憂的“關切”，于是一些奇怪的感慨随之而來，半開着玩笑道：“還是第一次看陸總監這麽關心一個人，果然長得好看就是不一樣啊……”
洛遙聽到之後，又朝陸漪望了過來。
陸漪：……
算了，她不說話了。
這樣又再過了十幾分鐘的樣子，洛遙可能是覺得時候差不多可以離場了，于是和席上的人打了聲招呼起身離開。
陸漪也很自覺地跟了上去。
她沒忘記，自己今晚還有另外一個身份：司機。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後方立馬就有人開始議論了起來：“你說洛總和陸總監她們兩個以前是不是認識啊？”
“……不然的話怎麽關系這麽親厚？”
同事們遙望着兩人離開的背影和同伴竊竊私語着，只是沒有人能在這件事情上給出一個确切的答案。
所有的猜測，都只是猜測而已。
在陸漪的認知裏，開車把人送回家應該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可能在車上會需要和洛遙單獨相處那麽一段時間，不過只要開得快一點，車載音樂聲音開得大一點興許就沒那麽難熬了。
她想過了很多種可能，獨獨沒有料到的是——
“這邊是挂擋的地方。”
“屏幕在這裏打開。”
洛遙上車坐穩之後很快就發現了陸漪的窘迫情緒，适時出聲幫人解了圍，說話的時候她故意沒有看着對方的臉，只是專心解說。
這樣一來，陸漪心裏窘迫的情緒也能夠得到一定的緩解。
陸漪的收入對比一般人來說已經很多了，甚至可以說是“不菲”，但相對于洛家這樣的龐然大物來說她那點薪資根本不值一提。
因此洛遙今天開的車是某品牌的限量款，車內很多設計和普通的車子完全不一樣，所以陸漪坐上駕駛位之後愣了一瞬，不知道從哪下手才好。
“這臺車子是我剛回國的時候家裏長輩送的代步工具，第一次開的時候我和你的感受幾乎一模一樣……”洛遙似是想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情忽然輕聲笑了兩下，“我不會開。”
這樣的笑聲在安靜的車廂內響起，剛好将陸漪心中剛剛升起的那點尴尬驅散得一幹二淨。
不知道為什麽，她的心裏驀的就升起一點暖意。
陸漪不傻，她已經感覺到了洛遙在刻意照顧自己的情緒，正因為這一小細節，她開始對眼前這個“洛總”有了一點改觀。
“是不是聽起來很好笑？”
一直絮絮叨叨說了這麽多，洛遙才緩緩擡起頭來朝旁邊的陸漪望去。
可以看到的是，無論是她的表情亦或是言語都沒有半點取笑的意思，是真的覺得陸漪不會開這臺車很正常。
陸漪的心情也跟着漸漸平複，身體從一開始繃得很緊的狀态變得放松起來，也不着急着趕緊開車離開了。
她就這樣靠在後方的座椅上，開始嘗試着和洛遙搭話：“怎麽會好笑？”
“不好笑嗎，別人都覺得像我這樣的大小姐應該開豪車開習慣了才對。”
“就像你是銷售總監，大家都理所當然覺得你的口才一定很好。”
洛遙想了會兒，還特地舉了個例子。
一瓶紅酒對于她來說根本不算什麽，或者再精準一點，其實一點影響都沒有，只是會讓臉頰看起來微微泛紅而已。
但是裝出一副微醺的模樣能夠讓陸漪對她卸下一點防備心，所以洛遙就很願意裝出這副模樣。
看起來就像是因為酒精作用而變得話多了起來。
這大約是兩人正式見面以來相處得最為和諧的一次，在這麽短暫的時間裏，她們之間那種未知的隔閡暫時消失了。
“我的口才确實很好。”陸漪并不否認，視線在洛遙的唇瓣上落了幾秒，忽然皺起眉頭。
這時洛遙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嗯，所以陸總監可以說一下為什麽不喜歡我嗎？”
因為這句話陸漪的眼神順着對方的唇瓣上移，和洛遙對視了幾秒。
正當她要拒絕這個問題的時候，洛遙又開口了：“不用急着說沒有，陸總監。”
“雖然不是很明顯，但我感覺到了。”
“你就是不喜歡我。”
洛遙再一次重複着自己的結論，聲音裏也透着點無奈。
“洛遙，你真的不知道我為什麽不喜歡你？”陸漪也很無奈，這一次她直接叫了對方的全名。
讓洛遙有一瞬間的晃神。
“是因為……洛鲲鵬找過你？”她仍舊不是很明白。
“是因為你自己做過的那些事情。”陸漪平靜地打斷洛遙的話，看着對方這一副“無辜”的樣子使得她剛剛平複下去的情緒忽然又有了波瀾。
就不該在這和這人說些無聊的話。
“事情不會随着時間過去很久就被遺忘，我是一個記性很好的人。”
陸漪說完轉動車鑰匙發動了汽車。
汽車引擎發動的聲音使得車子裏不再安靜，同時也強行打斷了兩人進行到一半的對話。
陸漪順着地圖導航往洛遙報出的地址開。
這一路，對方竟然再沒有開口搭話。
陸漪還以為是這人終于良心發現知道自我悔過了，卻不想洛遙這時候正在暗自思考陸漪那幾句話裏的意思。
她做過的……什麽事情？
明明是在問問題，可是問到答案之後反而更加不明白了。
從一開始的“橙汁”到剛剛那一番莫名的對話，再加上對方對自己散發出來那種莫名的敵意。
這樣的情況，似曾相識。
洛遙的腦海裏瞬間閃過很多種畫面。
比如中學時期在學校裏她會被當成洛昕攔下表白，也會在路上被人叫錯，諸如此類的事情在她和洛昕之間實在太常見。
只是高考之後她就出國了，常年呆在國外和妹妹聚少離多，這樣的事情發生頻率也就越來越少，以至于都快要想不起來被錯認的感覺。
誰知道今天晚上她又找回了這種感覺。
腦海中思緒飛轉，洛遙忽然想到了一個很有趣的可能。
幾乎是想到這個可能的同時，她将一整張臉徹底偏了過去對着車窗外面飛逝而過的景色，在陸漪看不到的角度可以瞧見女人的唇角抑不住地上揚着。
透明的車玻璃上，隐約可見洛遙的輪廓。
二十分鐘之後，車子終于抵達了洛宅大門前的位置。
洛遙沒有讓陸漪就這樣拔鑰匙下車，而是讓人把車子開回去。
“這邊的別墅區不好打車，你明天再開到公司停好就行了。”她給出了充分人性化的理由，站在路邊這樣交代着。
“知道了。”陸漪這一次沒有拒絕。
因為今天晚上是洛遙“麻煩”了自己，所以她開走對方的車很公平。
路燈下，洛遙的影子被拉得老長。
陸漪等了一會見對方還站在車旁沒有半點要離開的樣子，不由生出了疑惑：“你還有事？”
“嗯。”
一聲悶悶的應答從鼻腔裏哼出來。
只見洛遙點點頭，然後攏了攏自己肩上的西裝外套，她垂着眼眸開始進行着自己最後的試探，以确定剛剛在車上那番猜想的真實性。
“陸漪，我回國之後原本可以空降的子公司有好幾家，你知道我為什麽選擇了華陽財産這個子公司嗎？”
話問出口，一雙漂亮的眼眸也擡了起來望向車裏的人。
陸漪被對方這個眼神看得有些發慌，她沉默着沒有出聲。
下一瞬，陸漪就給出了答案。
“因為你。”背後的資源。
洛遙故意省略了幾個字，眼眸裏的笑意也更濃了些。
因為她如願以償地從陸漪臉上看到了意料之中的表情，這時候洛遙幾乎可以确定某些事情了。
陸漪皺了下鼻尖，而後輕輕地笑了一聲：“抱歉啊洛總，我現在不喜歡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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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也是十五個紅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