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沈谧善于僞裝自己, 在人前一向很會端着,極少露怯,更別說羞态了。

偏是這種少有的真實狀态最動人。

謝容琢多看了她兩眼。

“家裏有多餘的洗漱用品麽?”

沈谧繃住表情, 點點頭:“……有的。不過牙刷不是電動。”

謝容琢看了眼她家浴室, 禮貌詢問:“我能用嗎?”

他神色如常,沈谧分辨不出他是不記得昨晚的事了, 還是怕她尴尬刻意避開這個話題。

但他這個把跟她睡過當成稀松平常事的狀态……屬實有點考驗人。

謝容琢的淡定成功影響到了沈谧。

他一個受害者都如此的不在意,她這個罪魁禍首上趕着認罪幹嘛?

給臺階不下, 是不是傻!

沈谧不再糾結這個事:“當然可以,你随便用。”

她家冰箱跟空調都是用的謝容琢送的,沈谧莫名有一種謝容琢在她家入了股的感覺,心裏一點也沒把他排斥在外。

謝容琢停在門口,一雙大長腿把整間浴室的面積襯托得小了一大圈,沈谧望着他清冷的背影,腦子裏瞬間被昨晚跟他接吻的畫面塞滿。

這人看着高冷斯文, 瘋起來那股勁兒霸道得讓人招架不住。

昨晚的事讓沈谧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斯德哥爾摩綜合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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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強吻還那麽配合,變态啊她。

正看得入神,跟前的男人突然轉過身來, 沈谧一愣, 忘了移開眼。

謝容琢回視她:“偷看我?”

“沒。”沈谧眼睛都不帶眨:“正大光明的看。”

謝容琢眉梢微擡:“牙刷放哪兒了?”

沈谧指指他身後:“最底下第二格櫃子。地方太小你不好彎腰, 我幫你拿。”

浴室門很窄,沈谧以為謝容琢會禮貌讓行,結果他一動沒動,她的額頭差點撞上他的下巴,距離倏然被拉近, 沈谧臉熱得不行。

她以前覺得自己臉皮挺厚, 就算被瞎起哄也不會覺得羞恥, 面對謝容琢時卻總是臉紅心跳個不停。

可能是網戀後遺症。

“還不走。”謝容琢低下頭:“想我抱你?”

這是可以想的嗎??

沈谧盯着謝容琢結實的胸膛,“好呀。”她迅速調整好表情,把頭發別到耳後,乖巧道:“等一個抱抱。”

謝容琢的目光随她花裏胡哨的肢體動作移動,沒什麽表情的看着她。

反調戲成功,沈谧得意忘形,眨眨眼:“幹嘛?師父不敢——”

話沒說完便被謝容琢一把摟住。

“是這麽抱麽。”謝容琢彎下腰來配合她的身高,下巴抵在她的發頂,嗓音說不出的勾人心弦:“寶貝徒弟。”

幹什麽幹什麽幹什麽!

不帶這麽撩撥前網戀對象的!

沈谧穩住心神:“師父。”

謝容琢:“嗯。”

“有個事,”沈谧表情擔憂:“我想跟你講一聲。”

“你講。”

“昨晚……”

謝容琢眸光微動,身體似乎繃緊了一些。

沈谧:“我沒洗頭。”

謝容琢的表情明顯松懈了。

沈谧有意試探:“你們潔癖黨,會不會介意抱到沒洗頭的人?”她指指他的下巴:“你剛,碰到我頭發了。”

謝容琢扯開她,按住她的肩,把她撥轉向浴室。

“去洗。”

???

這麽無情的嗎!

他怎麽不自己洗個下巴!

沈谧被迫大清早洗了個頭。

天沒亮就化好的小心機淡妝被沖得不成樣子。

當着謝容琢的面化妝簡直跟當着他的面脫衣服差不多,沈谧把化妝包“偷渡”到浴室,躲在狹小的一畝三分地修飾自己。

當秘書要體面,不能在老板面前素顏。

這是尊重老板,也是尊重職業。

也是還原美貌。

找完借口,沈谧開始往臉上疊護膚品。化好妝,将一頭長卷發撥到背後,任其柔軟地垂落在腰間。

她換上一件黑色深V荷葉邊雪紡長裙,本來就細的腰被真絲腰帶束得視覺誘惑到達巅峰,外面套一件卡其色風衣,配碎鑽高跟鞋,光溜溜的大長腿是點睛之筆。

沈谧盯着鏡子裏的小美女。

端莊,優雅,得體。

非常适合約會……不對,上班。

她拉開浴室推拉門,微笑着出現在謝容琢面前:“老板,我們可以走了嗎。”

可能是為了回敬她剛才正大光明看他,謝容琢也不做掩飾,撩起眼皮從頭到腳打量她一圈,視線在她白得反光的腿上停留幾秒,随後露出一個耐人尋味的淡笑。

這其實是承認了她的美貌。

謝容琢是在欣賞他的投資成果,沈谧這一身裏裏外外都是他贊助的。

沈谧維持職業假笑,明知故問:“怎麽了?”

謝容琢:“你平時也打扮這麽久,還是今天專門為我打扮的?”

“啊。”沈谧避重就輕:“很久嗎?”

謝容琢喜歡看她表演,也不揭穿。

“不久。”他擡手,低頭盯着腕表:“也就四五十分鐘而已。”

兩人并肩走出小區大門,沈谧探頭尋找老周,一眼看到的卻是柯展。

他還穿着昨晚那身灰色大衣,發絲淩亂,整個人看上去很頹廢。

見到沈谧,柯展瞬間有了精氣神,正準備朝她走去,注意到她身邊的男人,他的腳像是被焊死在了原地。

一個單身男人,留在年輕漂亮的女人家一整夜,成年人都知道會發生什麽。

柯展雙拳緊握,內心無比憤怒,卻又找不到任何質問的立場跟理由。

沈谧本就不屬于他,也不該屬于他。

他對她好,不過是跟狐朋狗友的一個賭局,篤定一個月內拿下這個農村來的窮學霸。沈谧以為的善意,實際是他的沒安好心。

原本他有機會擁有她,和她成就一段從校園到婚紗的佳話。

他認定沈谧依賴他離不開他,主導權都會在他手上,只要他勾勾手指,她這輩子就會非他不可。

是他漠不關心的态度擊碎了她的好感,讓她從總是對他笑,到如今的對他避之不及。

這幾年追他的女人很多,基本上他都不會拒絕,有一些第二天醒來他連名字都想不起來,他享受那種被追捧的感覺,從來不會對誰負責。

他是怎麽也沒想到他會愛上沈谧。

這大概就是他的報應。

謝容琢瞥一眼柯展,牽起沈谧的手。

“不想再被糾纏,就乖乖跟着我。”

沈谧倒是不擔心柯展會繼續糾纏她,畢竟他愛的絕對沒有他說的那樣深,頂多就是被追捧慣了突然被拒絕,得不到不甘心罷了。

她順從完全是因為想跟謝容琢牽手。

但她不敢表現的太明顯,只能假借害怕被糾纏這個理由跟他親近,乖乖回握住他的手。

“知道了。”

她的反應讓謝容琢心情很好,他将她的手握得更緊,手指穿過她的指縫,與她十指緊扣。

觸電般的感覺從指尖傳遞到血液,沈谧低頭,看着她和謝容琢緊扣的手,仿佛能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接吻,牽手。

就這麽一氣呵成了??

這算不算網戀奔現成功?

手心被掐了一下,沈谧擡起頭。

謝容琢沖馬路對面擡擡下巴,漫不經心地問:“這是上演浪子回頭金不換?”

沈谧下意識接話:“應該是上演遲來的深情比草賤。”

“聽你這形容,以前很喜歡他?”

謝容琢語氣冷冷淡淡,掌心卻是溫暖的。

“是還蠻喜歡。”說完,沈谧的小拇指被謝容琢用力捏住,她趕緊補了句:“但不是你想的那種喜歡。”

謝容琢松了力道,将她的手包裹在掌中,低頭打量她一圈。

“哦,那是哪種?”

經過昨晚那個吻,沈谧在被謝容琢盯着的時候,心裏總會泛起一陣洶湧漣漪。

她移開眼:“剛去學校時他借生活費給我,幫我找工作來着。誰會讨厭幫助自己的人,對吧?”

謝容琢面無表情:“幫你解圍,帶你遠離是非之地的人,你怎麽不喜歡喜歡?眼裏就只剩錢?”

“……那我吃不上飯,總要保命的。”沈谧撇開臉嘟哝:“而且你帶我離開是非之地那天,當的是無名英雄,我上哪兒找你報恩去。”

謝容琢沒問她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

答案很明顯,昨晚說過的話,做過的事,他全都記得。

謝容琢并不嫌棄碰過她的嘴唇、跟她躺在一張床上,是她多慮了。

想到昨晚謝容琢吻她時觸電般的酥癢感,沈谧的臉頰又開始發熱。

謝容琢問她:“還介意四年前那件事麽?”

沈谧搖搖頭:“沒有之前那麽難過了。”她朝他貼近了一點,語氣變得俏皮:“我師父說過,被誤解是成長必經之路。”

謝容琢低頭:“這麽聽你師父話?”

“嗯吶~”沈谧心情很好,故意夾着嗓子講話:“我是他唯一的寶貝徒弟嘛。”

謝容琢習慣了她的行為邏輯,她亂來,他反而覺得熟悉。

他松開她的手,拉開車門。

“專業一點,沈秘書。”

沈谧看了眼前排司機,輕咳一聲:“好的老板。”然後心安理得讓謝容琢幫她開車門,美滋滋坐進去。

不過這種嚣張場面只限路途中,一到辦公室,沈谧立刻召喚回專業素養,該幹什麽幹什麽,該說什麽說什麽,不該幹的、不該說的她只字不提。

忙到中午,沈谧拿起手機準備點外賣,順手翻了下朋友圈。

看到張芷青發的奶茶圖片,在底下評論:羨慕!

半小時後,外賣送到。

沈谧的外賣裏多了一杯張芷青朋友圈炫的同款奶茶。

正想問張芷青是不是她幫忙點的,手機彈出謝容琢的消息。

dsm:不用羨慕。

居然是謝容琢給她買的,一起睡過就是不一樣!

沈谧:謝謝師父

dsm:怎麽謝?

沈谧:下班請你吃飯?

dsm:行

謝容琢摁滅手機,随意擱到辦公桌上。

已經回家換過衣服,擡手的瞬間,他似乎還能聞到那股淡淡的栀子花幽香。

可惜這縷香還不完全屬于他。

柯展母親的話給沈谧留下很深的心理陰影,她反感異性的示好,他只能悄悄幫她,花心思一點一點慢慢靠近,等她緩過來。

謝容琢自己都感到意外,他是個不喜歡浪費時間、幹脆利落的人。

但在喜歡沈谧這件事上,卻做得隐秘又小心翼翼。

這頓飯吃掉沈谧半個月的生活費。

她看着卡裏的餘額,雙目漸漸失去神采,早知道不打腫臉充胖子了。

去大排檔就好了啊,去什麽西餐廳!

謝容琢要付就讓他付啊,幹嘛要跟他搶!

沈谧後悔得面目全非,鹹魚一樣癱到床上。

今晚她總能聞到若有似無的木質冷香。

特別是謝容琢睡過那只枕頭,聞着就止不住臉熱。

沈谧抱過那只枕頭,埋頭用力吸了一大口,然後脫力般躺平,雙目無神地望着天花板,臉頰慢慢爬上紅暈。

情緒太滿,她需要宣洩,掀起被子蓋住臉,在被窩裏大喊:“啊啊啊啊啊啊!!!”

……

第二天是周六,沈谧約了趙柏笠聊工作。

睡眼惺忪,跌跌撞撞擠進洗漱間,擰開水龍頭發現沒水,才想起水電費沒繳。

前段時間沈谧把所有積蓄都用來買房了,沒給自己留生活費。

現在身無分文……

這個月給謝容琢和客戶買咖啡能報兩千多,但今天周六財務休息。

借張芷青那幾萬塊還沒還,現在又去借水電費,沈谧開不了這個口。

在銳興銀行工作,有房,穿着奢侈品當季新款,拎着鉑金包,卻連水費都繳不起!說出去誰敢信??

太過于光鮮亮麗,借錢都不好意思借。

事實證明,人被逼到絕境,真的會不要臉。

沈谧點開謝容琢的微信頭像,發語音甜甜地喊了一聲:“師父,早呀。”

這個點謝容琢應該還沒起床,隔了幾分鐘才回複。

“想要什麽。”他也發的語音。

還是她的寶貝師父懂她!

沈谧軟着嗓子,繼續說:“您能不能跳個流程,幫我報一下茶水費?”

過了幾秒,聊天框彈出一筆轉賬。

備注:預備金。

這樣的好老板哪裏找!

沈谧點了接收,給謝容琢打過去一個語音。

被秒接通。

她摁亮揚聲鍵,神采飛揚:“師父您想吃什麽早餐不?我路過給您帶過去呀。”

謝容琢應該是躺着的,鼻腔滾出聲低笑。

“不敢吃,怕被敲詐。”

他的聲音帶着初醒時的磁沉,特別好聽,容易讓人頭昏腦熱,如果當初在游戲裏謝容琢開麥跟她說話,她的網戀速度可能會更快。

“不貴不貴,只收您十塊錢跑路費,怎麽樣?”

“不怎麽樣。”謝容琢似乎翻了個身,那邊有窸窸窣窣的聲響,“周末不休息,你瞎跑什麽。”

“這不是約了阿笠談工作嘛,社畜沒有休息日。”沈谧拉開衣櫃,鑽進去翻找衣服,“看到了吧謝老板,我正在努力奮鬥,争取早日把欠你那筆錢還上。”

謝容琢:“我都不急,你急什麽?”

“我——有不能說的原因。”沈谧把手機放到枕頭上,開始換衣服:“欸,你認識桧苑地産的老板嗎?”

“找他有事?”

“不是他,是他們集團蓉城一個小縣城分公司的人。”沈谧扣好內衣,伸手拿打底衫:“阿笠從那位負責人手裏拿了塊轉讓地建民宿,那塊地有私人糾紛,三天兩頭有人帶頭去鬧事,施工隊已經被迫停工一個多星期了。”

她把衣擺收進魚尾裙,拉上側拉鏈,拿起手機坐下:“如果民宿不能順利建起來,會影響投資人對我們公司的整體評估。”

不知道是被什麽打擾到了,謝容琢的注意力不太集中,過了幾秒才接話。

“你們公司?”

他的聲音突然有點沙啞。

沈谧腦子裏空白了一秒,條件反射般迅速抓起手機。

确認她發的是語音,而不是視頻,這才放心。

“師父,有個事,我一直沒告訴你。”

沈谧低頭系襯衫領結,語氣有點尴尬:“雖然那筆錢是以我自己的名義投資,但那錢是從你口袋出來的,所以阿笠還是按約定給我算了提成。”

說完立刻澄清:“哦我拒絕過的,是她非要給,說不收就是看不起她……然後我就說既然這樣,那別給我錢了。”

謝容琢:“然後你拿着那三個點的提成,入股了她的民宿。”

果然什麽事都瞞不過謝容琢,連她拿了幾個點的提成他都知道。

沈谧幹脆全招了:“還有商鋪,餐廳,以及一家奶茶連鎖店。”

謝容琢:“小財迷。”

“姐妹的産業當然要支持一下啦,雖然錢不多,重在心意嘛。”沈谧抓抓頭發,眉頭一皺:“我就納悶了,投了這麽多産業,怎麽還是沒錢。”

謝容琢:“成本低,回報快的生意都寫在刑法裏。別急,做生意太急容易出問題。”

沈谧被安慰到了:“嗯!我會把好關。那您認識那人的老板嗎?我們現在聯系不上他了。”

“我讓人問問,十分鐘後告訴你。”

“好!我等你。”

十分鐘後,謝容琢把對方的詳細資料發了過來。

沈谧馬不停蹄趕去跟趙柏笠見面。

看到此人的資料,趙柏笠把他祖上十八代全問候了一遍。

罵完,她惡狠狠端起暴打青檸喝了一口:“仙女不說髒話,這種垃圾他不配!”

這人兩頭吃,原本答應把地轉讓給另一個人,結果因為趙柏笠開的價更高,就毫無原則的跟她簽了合同。被踢出局的那個人也不是善茬,找不到他,就死盯着趙柏笠的施工隊沒日沒夜找麻煩。

沈谧看了眼那人的住址,就在她家隔壁鎮。

“你準備怎麽解決?”

趙柏笠:“這人是鎮上的地頭蛇,而且很聰明,他也不傷人,就是賴着不讓你開工,報警也立不了案。”

“看來只能以暴制暴,以武會友了。”沈谧很了解老家村霸的辦事方式,“得讓他知道你在本地有人罩着,不然就會一直找麻煩。”

“有道理。”趙柏笠點頭,“我記得你也是那兒的人對吧?那你認識那種有勇有謀,既能吓唬人,又能不幹出違法亂紀的大哥嗎?”

沈谧:“聽說過幾個,不過不熟,我試試跟他們聯系。”

趙柏笠:“你覺得給他們多少錢合适?”

“買條華子,送幾百塊紅包就行。”

沈谧很小的時候家裏不窮,她爸跑商倒古董人脈很廣,雖然後來破産了,結交的兄弟裏也還有幾個人物,“我去找一下那幾個叔叔,不是錢的問題他們應該會幫忙。”

“太現實了吧,不是錢的事兒什麽都能幫。”

“我老家窮嘛,人也都現實。”沈谧坦言道,“當地人排外,你不是本地人容易被坑,這事我去處理。”

“那怎麽行?一兩天肯定解決不了,你不去上班,表叔那你沒法交代啊。”

“民宿我也有份,總不能一直躺着讓你一個人受累。我再跟老板請兩天假,争取三天內把這事辦了。”

“行吧,那你注意安全,來回機票住宿開銷之類的我給你報。”

“Ok。”

時間緊迫。

沈谧搭乘當天最近一班飛機,坐了幾個小時的出租車才到達目的地。

下了車,她摘下墨鏡望向不遠處的黛山。

那是她老家的位置,爸爸就安睡在那座山上。

望山跑死馬,看着近,實際上隔着一個多小時車程,沈谧腳下是遠近聞名的雍泰古鎮,和她老家相鄰,但經濟差遠了。趙柏笠蓋民宿的地點就在古鎮東邊,那個位置很好,節假日游湖拍攝的游客也多。

沈谧到的時候,那位叔派來的人已經站在工地上等着了。

為首的黑皮小夥留寸頭,看上去很精神,見沈谧穿着名牌,一看就是有錢人,抖了抖皮夾克,笑得一臉友好:“沒想到我們鎮上還有這種大美女,以前怎麽沒見過嘞?”

“以前緣分沒到,沒遇到幾位哥哥,這不就到了呀。”沈谧也不端架子,微笑着把帶來的香煙遞出去,誇贊道:“我們隆鎮小哥哥就是長得好,儀表堂堂,人又仗義,今天辛苦你們跑一趟啦。”說完,她忙從包裏掏出紅包,挨個的雙手派發:“這是妹妹的一點心意,哥哥們別客氣呀。”

這個夾子音跟黏糊糊的調調,是沈谧觀摩室友直播的時候學來的。

沒想到一口一個“哥哥”還真管用,幾個小夥被她哄得猛男臉紅。

“鄉裏鄉親的,又是一個鎮上的妹兒,有話你盡管說,哥哥們能辦到的一定給你辦了!”

“真的啊?那太謝謝了。”沈谧眼睛一亮,随後又皺眉嘆氣:“是這樣,我姐妹不是過來建民宿嘛,結果隔壁村頭那個李有才,他好壞的,不讓我們開工。”

“是那個龜兒子找你麻煩哦?”

“可不嘛,就是他!”沈谧知道自己有一雙無辜的大眼睛,搭配夾子音絕對沒有違和感。

她也很會利用自己的優勢,露出一個激發直男保護欲的易碎表情:“冤有頭債有主,騙他的是之前的轉讓人,你們跟他熟,能不能幫忙勸勸,讓他別來找我們麻煩呀?”

黑皮小夥腿都軟了,聲音也不自覺夾起來:“妹兒你別怕哈,我們幫你勸勸。”

華子,錢,美女都到位了,這群小夥非常熱心:“不用勸了,直接教他做人!”

“就是!人家小姑娘千裏迢迢過來做生意,他個大男人欺負姑娘算什麽!他明天再敢來搞事,哥幫你收拾他!”

另一個黑皮小夥放話:“在我爸面前他算個屁!他爺爺見了我爸還得喊一聲彪哥!”

沈谧附和道:“就是就是!”指指他們手上的紅包:“我的聯系電話就寫在後面,有進展哥哥們記得打給我呀!”

“放心吧妹兒,這事哥哥們肯定幫你擺平!”

“嗯嗯!”沈谧夾子音嬌滴滴:“謝謝幾位哥哥,幾位哥哥慢走!”

等人離開,沈谧吐出一口氣,從包裏拿出手機準備給趙柏笠回個電話。

聽見身後的腳步聲,她撥了撥劉海,擠出乖巧的微笑,回頭:“哥哥還有什麽——”

“事”字被卡在嗓子眼兒裏。

因為她身後站着的是謝容琢。

沈谧嘴邊的笑容僵住。

謝容琢面無表情:“跟我請兩天假,就為來這兒認哥哥?”

沈谧有種被抓包的心虛。

她握緊手機,舔了舔嘴唇:“老……”

謝容琢的表情看上去明顯不是想聽她叫“老板”,她改口:“師……”

但他看上去好像也不想聽她叫“師父”。

“我又成你老師了是吧?”

謝容琢聲音冷淡。

她懂審時度勢知道用簡單的方式解決問題,他該高興才對。

但看到她對別的男人矯揉造作。

他心裏極不舒服。

裝的也不行。

“生氣啦?”沈谧拉了拉謝容琢的衣袖,睫毛羽扇一樣輕顫,她今天化了全妝,眼睛撲閃撲閃的看上去很是委屈:“為了工作沒辦法呀,只要能擺平這事,叫聲哥哥,也不虧。”

謝容琢漠然。

她還演上瘾了。

沈谧悄悄觀察謝容琢的表情。

他不說話是生氣了?

謝容琢不高興她叫別人哥哥。

肯定是在吃醋!

“要不,我也叫你一聲?”

沈谧抱住謝容琢的手臂,揚臉對着他撒嬌:“容琢哥哥,別生氣啦容琢哥哥。”

“他們都是逢場作戲。”

“只有你才是我的親哥哥。”

謝容琢盯着她看了兩秒,撇開臉,喉結輕輕滾了滾。

她這麽叫,聽得人骨頭酥。

明知她是裝的,他心裏那股憋悶竟在頃刻間消失了。

幾分鐘前,他嘲笑那群男的庸俗沒腦子,被她三言兩語哄得失了智。

沒想到他才是鬼迷心竅的那一個。

沈谧又叫了一聲:“容琢哥哥——”腰間驟地一緊,她被謝容琢扯進懷裏。

他熟練地扣住她的腰,低下頭來,聲音是帶着股狠勁的冷淡:“回酒店慢慢叫。”

作者有話說:

既然你這樣子說,那我可就要開始誤會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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