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縣案首. ◇

◎準備去州府啦【三更】◎

縣衙門口今日粘貼縣考的排名, 名單還沒帖出來,門口就已經圍滿了人。

除了縣學的學子們,還有許多各鎮各鄉村來的考生以及其家屬, 也有純粹瞧熱鬧的百姓們。

“都讓讓啦,讓一讓——”

賀青山今年十六, 長的和成人差不多高,非常的壯實,有他在前面開路, 沈長林和沈玉壽才得以擠入最前面。

“不要擠, 擠什麽!退後,退後!”

衙差們拿着殺威棒,将人群往後逼退了兩尺,接着另外兩名衙差開始粘貼名單,沈長林不由的屏住了呼吸,感覺自己仿佛不存在了,只有一雙眼睛還會眨動。

錄取的名單很長,名字密密麻麻的, 沈長林前面剛好有一個衙差的背影擋住了視線, 因此他還沒有看清楚, 旁邊的沈玉壽便一改平日的冷靜:“中了中了!長林,你是案首!縣案首啊!”

什麽?!!!

沈長林覺得難以置信, 他急忙從衙差背後探出頭, 榜單上明明白白的寫着, 第一名沈長林,他不僅中了, 還是案首。

一瞬間他仿佛踩在棉花上, 整個人都恍然了一會, 接着回過神來,繼續找沈玉壽的名字:“第十八名,沈玉壽。”

“玉壽,你也中了!”

最後只剩下賀青山了,兩個同窗都中了,他年齡最大,單他沒重,那可就丢人丢大發了。

但偏偏越急躁越瞧不真切,還是沈長林冷靜一點:“那兒!賀青山第四十九名!”

朝廷按照各州縣的大小,規定了一縣縣試通過的人數,永清縣學風弱并且學子少,因此只有縣試的前五十名有參加府試的資格,而賀青山算是踩着尾巴過的,差一點點就要名落孫山了,他高興的将沈長林抱起來:“太好喽。”

不遠處,賀青山的祖父、父親等人也在看榜,但是賀老爺子年紀大了,賀青山的父親可不敢讓他進人堆裏和一堆年輕人擠,因此他們只在遠處看着,賀童生伸長了脖子:“怎麽還沒有出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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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來了,出來了!”賀父高興道。

只見賀青山跑過來:“爺爺,我過了,嘿嘿,雖然是踩着線過的,沈長林可厲害了,他是這次的案首!”

說着本次縣試的小案首走了過來,小臉紅撲撲的,明顯是興奮勁兒還沒過。

沈長林現在想的是,他十一歲參加縣試就得了案首,會不會被別人瞧出端倪?

他能得縣案首,除了基本功紮實外,确實也因答題時思考深入,筆觸老道有關,批卷時是糊名的,主批卷人是縣令以及幕僚和孫教谕,衆人将前十名選出後扯掉糊名紙,看見沈長林的名字時,孫教谕還覺得不可思議,那番深入見解,怎麽會出自一個十一歲的孩童之手呢?

糊名紙揭掉之前,孫教谕是屬意沈長林為案首的,但是知道答者年齡後,他改了主意:“此子年紀太小,若這次得了縣案首,恐會恃才而居,反而不好。”

但縣令大人卻有另外一番看法:“剛才我們一致屬意這份試卷為第一,現在卻要因為沈長林的年齡而改主意嗎?十一歲的縣案首有何慮,若他只是一時僥幸,在府試中自然會篩選出來,若他有真本事,我們又何必打壓?”

此外,縣令大人還存有一些私心,十一歲的縣案首,又是一筆可以寫入禀文中的佳話,說不定這次還能得到巡撫大人的親筆贊賞呢。

顧北安昨夜便看過了錄取名單,此刻他亦在看榜的人群中。

人群熙熙攘攘,争相議論着名次,尤其是那位年輕的小案首。

待沈長林幾人回到縣學,所有的學子們也都知道了,這次案首是乙班的沈長林。

前幾年的縣案首,也都是縣學的學子,但都是甲班的,年紀都在二十以上,小長林能成第一,那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但是仔細琢磨一番,似乎又不覺得奇怪,沈長林平日裏的功課考評樣樣都是優,并且能将四書五經倒背如流,一手字也寫的漂亮。

并且,他還是那種極其刻苦的人,晨讀夜背,幾乎每天都在努力,因此,同窗們既羨慕,也心服口服。

“長林兄,我們向你賀喜了。”

“茍富貴,勿相忘啊。”

“你答題的內容還記得嗎?可否謄寫一份讓我們瞧瞧。”

“……”

角落裏的沈玉堂猶豫再三,還是沒有上前賀喜,他默默的抽出一本《大學》,閉着眼睛靜下心來,默默背誦着。

顧北安從衙門回來,就見沈長林沈玉壽等十幾個考過的學子等在他房間門口。

過了縣試,小學子們各自湊了一些銀錢,要請先生吃酒。

一年一次,顧北安自然也不會推辭,找了一家酒樓,定了一桌酒菜送過來,師生十幾人仿照古代先賢,盤腿坐在地上,一邊吃喝,一邊聽顧北安說話。

如今已是三月初,府試在四月舉行,而趕往州府,路上就要花七八日,因此考過的學子們要盡快收拾行囊,帶上盤纏,在顧北安的帶領下奔赴州府安頓,安頓後備考十天半個月的,就要參加府試了。

因此,今晚既是慶功宴,也是府試備考動員宴。

路上要帶什麽東西,準備多少銀兩,準備走哪條路去,顧北安一一道來,這幾年都是他帶學子們去州府應考,因此也是熟門熟路。

這頓飯從中午吃到了下午,天還亮着,沈長林沈玉壽還來得及雇車回家中。

未免錢氏奔波操心,二人并沒有告訴她是今日出成績,現在有了好信兒,自然得回去告訴家人,并準備府考的行囊。

“長林,玉壽,你們等一會。”

顧北安笑着走上前,一只手搭在沈長林肩上,一只手拍着沈玉壽的胳膊:“一個是案首,一個第十八名,舞勺之年能有這番造化,可是鳳毛麟角哦。 ”

沈長林剛剛冷靜下來,因為這句話臉又燒紅了,他激動的快要冒煙了。

幸好顧北安及時的給他們潑了一盆冷水:“但你們知道嗎?歷史上最小的秀才九歲,最小的中舉者十三歲,最小的狀元郎十七歲,因此,你們即便是九歲考過縣試,也沒什麽稀奇的。”

說着拍了拍胸脯:“先生我,十八歲中秀才,二十二歲中的舉人。”

意思是,你們不用飄,縣試只是漫漫長路的第一站,前人、本人都你們的榜樣。

沈長林轉念一想,縣案首又如何,要是府試沒過,不還是普通學子。

他和沈玉壽恭敬的對顧北安鞠了一躬:“先生的教誨,學生受益匪淺,這就歸家準備行囊去了。”

倆人剛走,白雪從醫館歸來,剛進門,就被顧北安一把拉住,顧北安關上房門,抱着白雪轉了好幾圈,一邊轉一邊壓低嗓門,亢奮的低吼:“我的學生,十一歲!他考上了縣案首!他才十一歲啊!”

所以,真正需被潑冷水的大概是顧北安。

白雪被轉暈了,顧北安自己也暈了,夫妻倆依偎在一起躺到在羅漢床上,白雪吃吃的笑:“顧先生,你失态了。”

但,她喜歡。

只有在自家娘子面前,顧北安才會露出多種多樣的情緒,他會生氣會懊惱,會狂喜會後悔,此刻他是她的夫,有血有肉有情/欲,這一面,他只會給她。

白雪嘆息:“你又要離家兩個月了。”

三月帶學子啓程,參加完府試還要等出成績,白雪想了想,輕輕地掐了顧北安一把,顧北安感覺被貓撓了一下。

小貓在耳畔說:“不如這次,你帶我一起去州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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