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梁閑一進辦公室就察覺到姚天啓氣場不對,他是真不想搭理這個人,可案子最大,他只能妥協。
“還不走?”梁閑啃着在門口買的包子往外走。
姚天啓非常自然地把手機揣進兜裏,抓起外套跟上梁閑的步伐。
兩人今天的目的地依然是周莊,又排查一遍後,天已經完全黑了。
“我要再去現場看看。”梁閑拐彎走向案發現場,姚天啓甩着車鑰匙慢悠悠跟上。兩人誰都沒說話,各自在現場尋找着可疑線索。
在屋裏轉了一圈毫無發現,梁閑去到院子裏,盯着發現那對夫妻屍體的地窖。
那天他沒親自下去查看,既然來了,還是下去瞅瞅吧。
地窖很狹小,他登着牆壁一點點往下蹭。姚天啓聽到動靜跟出來,蹲在上頭笑眯眯地瞅他。
“你說我要是現在往下扔塊石頭,你是不是就完了?”姚天啓左右瞧瞧,真抄起一塊磚頭,拿在手裏一抛一抛,笑得有點變态。
梁閑吃力地仰頭瞅瞅,井蓋大小的天,漆黑的夜,明亮的星星和彎彎的月牙,映襯着一張怎麽看怎麽不懷好意的臉,以及那塊在姚天啓手裏飛來飛去的磚頭,這場景正經挺恐怖。
“你可以試試,我勸你扔準點,一擊就把我砸死,不然……”梁閑向下一跳,兩腳平穩落地,他叉着腰擡起腦袋,朝姚天啓豎起兩根中指。
姚天啓立刻舉起磚頭,兇巴巴的好像真要拍死下頭的人。
梁閑卻懶得再看他。姚天啓這人神秘了點,莫測了點,但總體還是個好人,是個對得起肩上榮譽和職責的警察,實在看你不順眼他會公開約戰,背後拍磚這種事他倒幹不出來。
地窖下面沒有照明設備,入口本來就小,又被姚天啓擋住大半,星月之光一點都沒照下來。梁閑兩眼一抹黑,趕緊掏手機。他先觀察四壁,算不得光華,但也沒有近期留下的痕跡,而地面上……他蹲下來摸了摸。
姚天啓伸長脖子也瞧不清梁閑在下面幹什麽,叫了兩聲下面的人沒回應,他都想把磚頭撇下去了。
“梁閑,下面是不是有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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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梁閑站起身,單手插兜,舉着手機又檢查一圈,沒有特別之處便開始往上爬。
姚天啓側過身讓他出來,嘴角又挂起那種讓人讀不懂的笑意。
梁閑也不看他,沒事人一樣去其他地方檢查。
姚天啓瞅瞅地窖,他知道梁閑肯定發現了什麽,但很大概率跟案件無關,否則梁閑不會偷偷藏起來。
與案件無關的事他才沒心思去管,也就不問了。
回去的路上,兩人都很煩悶。二次調查仍舊沒有進展,案子該往哪個方向深入?這可是滅門案,死了六個人,哪有查不到就放棄的道理。
“你看過師父留的筆記嗎?”梁閑忽然問。
他電腦裏那份記錄是影印本,手寫那版應該在姚天啓那裏。
姚天啓點頭:“看過,國外有個案子和滅門案有點像。”
“你覺得二者之間會有關系嗎?”
姚天啓沉思片刻:“我也不知道,你要說制造國外那起命案的兇手跑來林市作案,我是不太信的,可我也不信世上有這麽巧合的事。”
取血也許不特別,但把受害人的屍體擺成祭祀的樣子就很可疑了。
“是啊,哪有那麽多巧合的事。”梁閑放在衣兜裏的手一點點握緊,掌心裏躺着幾根黑色|貓毛。
如果沒有昨天的事,他會覺得這就是個巧合,鄉下的貓大多散養,有貓聞到氣味湊過去瞧也很可能。
可現在他看見貓毛就會想起自家那五只舉止詭異的貓,黑色的貓毛,不會是那四只黑貓的吧?雖然周莊離他家很遠,本地人沒有導航都容易走丢,但他家那幾位爺連冰箱都能搬空,還會自己開關廚房小窗戶,橘貓又表現出對陳默的筆記很感興趣……所有疑點串聯到一起,他不多想都不成。
“回去開會讨論一下,大家集思廣益。”姚天啓把車停到路邊,去買咖啡和快餐。
梁閑下意識看看他,偶然發現他大衣後面粘着幾根白色|貓毛。
他這才想起姚天啓也是養貓的人,他家的貓會不會也和過去不太一樣了?
于是姚天啓回來的時候就發現梁閑看自己的眼神不大對勁,以前陳默在的時候,梁閑對他就不冷不熱的,現在陳默不在了,梁閑更是恨不能八百輩子都見不着他,那現在這熱切的小眼神是怎麽回事?
“你有話就說,能別這麽看我嗎?”姚天啓裝模作樣搓搓手臂,“我先跟你說好,我對你沒有半點興趣,你也別妄想跟我發展辦公室戀情。”
梁閑連白眼都懶得給了,這人,他以前怎麽沒發現這麽自戀呢。
姚天啓嘴上忙着劃清界限,行動上倒沒什麽變化,他遞給梁閑一杯咖啡,又塞給他一個漢堡,自己拿着剩下的炸雞吃得可開心了。
梁閑也不介意,随便啃了兩口,問:“你養貓?”
姚天啓應了一聲:“是啊,我昨天不是還給你看照片了。”
他吃得還算優雅,手上沒沾到油,聽梁閑這麽一問就把手機掏出來,按亮屏幕給他看自家貓咪。
“長得是挺好看的,”梁閑中肯地評價兩句,然後話鋒一轉,“我聽說貓通人性,你家貓長這麽漂亮,應該很懂事吧?”
姚天啓叼着雞腿瞅他一眼,答非所問:“我記着你以前對寵物沒什麽興趣,你不是說咱這個工作忙起來連自己都顧不上,養貓容易把人家餓死嗎。”
梁閑無語望天,他以前的确說過這話,他跟其他與父母同住或跟鄰居關系不錯的同事不一樣,他父母和哥哥都在國外,一年到頭也回不來一趟,他那別墅占地面積夠大,離得最近的可能是每天巡邏的保安了,他總不能讓保安天天幫他喂貓吧。
別是老天聽到了他的顧慮,特意送來一只能自我解決溫飽的貓吧?
不對,他家可不是一只。
“前兩天撿了只流浪貓,挺皮也挺野,昨天想着好幾天沒見面抱抱它,看它給我撓的。”梁閑撸起袖子,毫無心理負擔地把四只黑貓的鍋甩給了橘貓。
姚天啓一瞅,梁閑白白淨淨的手臂上左一道又一道全是抓痕,“喲,你家這貓可夠野的。”
“是啊,”梁閑故作郁悶直嘆氣,“我就想知道以後是不是也這樣,實在不行就趁沒養出感情先扔出去。”
姚天啓看他的眼神立馬變了,一把搶過梁閑那杯還沒動過的咖啡,搖下車窗一個遠投,咖啡準确摔進垃圾桶,一滴都沒灑出來。
“給你個忠告,”姚天啓冷飕飕地說,“以後別在貓奴跟前說這話,容易挨揍。”
他說完一腳油門踩出去,毫無準備的梁閑後腦結結實實撞在靠背上,正好是昨晚被黑貓拍過的地兒,疼得他兩眼冒金星,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回到警局的姚天啓掐半拉眼角也瞧不上梁閑,連一個眼神都不甩給他,張羅着叫人開會。局裏還有好幾個案子要忙,留守總共也沒幾個人,不大一會就全聚在會議室了。
梁閑揉着抽筋的後腦勺,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
姚天啓也不問他意見,其他人更是說不出什麽有建設性的見解,這會開了等于沒開,白白浪費時間。
就在大家都有點洩氣的時候,梁閑的手機震了一下,他點開一看,是某聊天軟件發來的信息——
大平路13號,黑色羽絨服,小平頭男子,有可疑。
梁閑立馬坐直,他看了眼發信息人,是他自己賬號的電腦版。
梁閑:“……”這不會是他家貓發來的吧?
這也太驚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