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VIP]
姚天啓也沒想到活人沒搜着卻找出個死人,而且這人一看就才死不久, 屍體在污水浸泡的作用下還是熱乎的, 看起來就像睡着了。
他們來查工地,随行沒有法醫, 只好全員擴大尋找範圍,留兩個人原地守着屍體。
“姚副隊,你見到那個會不會就是兇手啊?”同行的手下問。
姚天啓沉默, 是不是那個人殺得要看遇害人死了多長時間,如果遇害人剛剛斷氣,他撞見那個就很可能是兇手了——掉入下水道,撞見受害人,殺人。
不過死者身上沒有明顯外傷, 剛跑那位手裏可拿着匕首呢,直接捅死不比其他殺人手法省時省力多了嗎。
要是遇害人死亡時間在半小時以上,那個人的殺人嫌疑就降低了,姚天啓确定那個人身上沒有下水道的臭味。髒成那樣的人, 就算換過衣服也肯定沒洗澡洗頭,下水道這麽大味,那人身上不可能一點味道都沒留下。遇見他前的至少半天, 那個人都沒進過下水道,自然不會是兇手。
何況剛殺過人就跑去撬窗偷東西,這人的心理素質應該很好, 不可能被他撞見就慌亂成那樣。
“不管這人是不是他殺的,他身上肯定都有事, 先把人抓出來再說。”姚天啓指了個方向,讓手下往那邊搜索,他自己蹚着水往深處走。
走了沒幾步,他的手機響了,姚天啓摸出來一瞧,是梁閑。
“喂?你說什麽?大點聲行不行?”姚天啓終于能明白梁閑那天為何如此暴躁。
下水道的信號是真差。
梁閑縮在車後位,一只手擋着話筒,欲言又止。
不是他不想大聲說話,實在是他嗓子疼得快發不出聲了,而且蕭元淩派人釣魚這事也沒法讓太多人知道,否則有麻煩的不只是他一個人。
“我給你發信息了,你瞅一眼。”梁閑啞着嗓子撕心裂肺地吼着。
同車的同事看他這麽拼命,都想勸他中途下車回家休息。可一想到他曾經犯下的“罪孽”,衆人秒變冷漠臉,由着梁閑這個腦回路不正常的人去折騰。
姚天啓聽得不太清楚,卻也聽見“信息”倆字了,他一瞅,還真有一條未讀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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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找掉下水道那個了,自己人。
姚天啓盯着屏幕陷入沉默。
什麽叫自己人?他怎麽不知道什麽時候冒出個自己人?自己人會用匕首捅他?要不是身手好反應快,他早被捅死了。
他知道梁閑不會在這種事上開玩笑,可事關重大,他也不可能因為梁閑一句話就叫人全回來。
他給梁閑回——怎麽回事,說清楚。
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回複。
姚天啓有點暴躁,他撥通梁閑的手機,上來就問怎麽回事。
梁閑揉着脖子,企圖讓咳得生疼的喉嚨舒服一點:“那個真是自己人。”
可他這氣聲發聲法連同車的人都聽不清他說了什麽,別說信號特別差的姚天啓了。
姚天啓走的時候梁閑還不怎麽咳嗽,所以他以為梁閑是怕別人聽見才不敢大聲說:“你發信息解釋清楚。”
梁閑也開始暴躁了。蕭元淩給他打完電話後,他就給姚天啓發了信息,把這事大致說了下,至于更詳細的部分他也不了解,只能等處理完新發現的屍體後再說。
可他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姚天啓的回信,所以他給姚天啓打電話,聽對面滋滋啦啦的動靜,他就知道這人還在下水道裏,自己發過去的信息八成都沒收着。
說再多也是雞同鴨講,梁閑把手機往身邊人手裏一塞,說:“你跟他說,咱們還有二十分鐘就到了,有話當面說。”
那人接過手機,眼巴巴瞅着他。
梁閑無奈,只好放慢語速,讓對方讀懂自己的口型。
二十分鐘後,兩夥人馬勝利會師,姚天啓早早爬上來等人,其餘人三三兩兩還分布在下頭,不僅在找姚天啓要找的人,也在找可能還沒來得及出來的兇手。
梁閑把姚天啓叫到旁邊,壓低聲音說:“你發現那個是王大膽,一個通緝犯,不過他不是王大膽,是我朋友的朋友假扮的。他故意當着你的面去偷東西,就是想讓兇手知道又有通緝犯來到林市,他在引蛇出洞。”
姚天啓皺着眉頭瞅他:“你病成這樣還來幹嘛?誰能聽懂你的啞語。”
梁閑:“……”那麽一大段白說了?
姚天啓擺手:“別說了,短信我收着了。”
他從下水道爬出來,那條徜徉在信號之河彼岸的信息終于找到終極宿主,成功鑽進他的手機。雖然想不通梁閑何時布了這步棋,又是在哪找到的魚餌,但現在不是多說的時候,他不抓持刀捅他的“自己人”,還得繼續找殺人兇手呢。
“你能确定魚餌跟這起案子無關?我可告訴你,現在又發現一具屍體,剛死沒多久,沒準就是你那個魚餌殺的。”他想借機從梁閑那多敲打點消息出來,沒想到被法醫當場拆穿:“姚副隊,死者死亡時間在一個小時左右。”
這個時間段就很尴尬了,完美避開魚餌作案的全部可能。
梁閑無言地望着他,姚天啓抹把臉,面無表情去看屍體。
梁閑翻出蕭元淩的手機號,想想自己這喪病的嗓音,改成發信息:兇手極有可能還在下水道裏,叫你的人注意安全。
此時的蕭元淩就在不遠處綠化帶的樹後,收到梁閑的短信提醒,他立刻吩咐随行的貓咪去給雲王報信。
想了想還是不放心,蕭元淩給梁閑回複:在下馬上也要下去,信號或許不通,你們照常行事,在下和下面的人會随機應變,勿念。
梁閑一看信息,嗓子更冒煙了。現在下水道裏可不只有兇手,還有警方的搜查隊,人數這麽多,誰和誰撞上都是麻煩。
他給蕭元淩打過去,那邊卻提示不在服務區。梁閑按按額角,別人進下水道好歹還能有點信號,怎麽老蕭一進去就失聯呢。
下次得給老蕭買個信號好的手機,總不找着人太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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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為橘貓的蕭元淩繞出老遠,才在群貓的引領下進入下水道。還是熟悉的味道,卻多了幾分肅殺之氣。
他走出沒多遠,迎面正碰見四兒。
四兒的貓眼亮晶晶的,一看就很興奮:“殿下,雲王換地方了。”
蕭元淩問:“換去哪了?”
四兒回:“雲王落腳的地兒有警察找過去了,他就躲到更深的地方去了。”
蕭元淩問:“痕跡都清掃過嗎?”
吃過一次腳印的虧,他如今很在意這些。
四兒舉爪捶捶自己的小胸脯:“殿下放心,屬下親自打掃的,萬無一失。”
蕭元淩瞅着他。四兒來這邊之前辦事很牢靠,雖說最近大有放飛自我的趨勢,但很多戰場帶回來的習慣已經印刻進靈魂,輕易不會改變,四兒說清理幹淨了就一定沒問題。
“行吧,大夥分散開,在各個出口要道把守,殺人之人也許還在下面,盡一切可能将人按住,必要時可以出手,不可鬧出人命。”蕭元淩一聲令下,群貓全部散開,前往貫穿整個城市的各個下水道出入口。
蕭元淩也沒閑着,和四兒一起去尋找雲羽×兮×讀×嘉。王。只是雲王又不是木頭樁,四兒一來一回的時間就不知道跑哪去了,倆人只好避開各路人馬,小心地找尋着。
~~~~~~
雲王重新找了塊幹淨的地兒,從兜裏翻出根火腿腸慢慢品嘗,好像周圍那揮之不去的臭味根本不存在一樣,偶爾舔舔嘴角,吃得特別香。
“卧槽。”一道聲音伴随着突然亮起的光。
雲王下意識側頭閉眼,嘴裏還叼着火腿腸,手已經把匕首握緊了。
“兄弟,外頭那麽多條子,都是抓你的?”還是那個聲音,亮光卻不再朝着雲王臉上照。
雲王眯起眼睛瞅瞅他,一口咬斷火腿腸,警惕地問:“你誰啊?”
那人咧着大嘴笑嘻嘻:“我?我是你的同類啊。”
雲王:“……”年紀不小腦子不好,你還好意思說是我同類?你也配。
那人企圖靠近點,被雲王用匕首逼回去了,他舉起手做投降狀:“哥們,你冷靜點,我對你沒有惡意。”
他指了指上頭:“我看上面不少人,都是沖你來的吧?”
雲王一哆嗦,差點把匕首弄掉了,他急忙握緊,刀尖對準那人。
那人就像個看小孩耍大刀的老司機,既不靠前也不退後:“我對這下面很熟悉,我可以帶你出去。”
雲王:“你誰啊?”
那人:“警察人再多也不可能把整個城市的下水都翻一遍,就算他們有這個耐心,也沒辦法把所有出入口都堵上,咱們早晚都能出去。”
雲王:“你到底是誰啊?”
那人:“聽哥的話沒錯,你先把刀撂下。”
雲王:“你特麽聽不懂人話啊,你是誰!信不信我殺了你!”
那人被雲王的殺氣逼得收斂笑容,他再次擡手,讓情緒激動的雲王看清他沒武器,這才重新說:“兄弟,哥不會害你。”
雲王心裏快罵娘了,這人果然腦子有毛病。臉上還得裝着緊張害怕,不停揮舞匕首,防止那人突然撲上來。
那人相當有耐心:“兄弟,你知不知道你把哥害慘了,要不是因為你,哥早出去了。現在可倒好,只能跟你一樣在下頭避避風頭了。”
他瞅瞅飄蕩在旁邊水面上的火腿腸皮,吞咽口水:“兄弟,你身上還有沒有吃的?哥餓了。”
雲王把手伸進兜裏,然後一凜,刀又舉起來了:“你到底是誰?”
那人被雲王複讀機似的問話煩得夠嗆,眼裏湧動着壓抑的兇光,他說:“我跟你一樣。”
他森森地笑起來:“我都說了咱們是同類,殺過人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