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VIP]
小李拿出冰箱裏最後一包番茄醬,眼睛始終盯着挂在窗外那位:“他那張臉很吓人了, 沒必要再抹了吧?”觀衆都換場了, 再給演員化妝有意義嗎?
梁閑嫌棄地把番茄醬放到旁邊,換了包辣醬, 然後在小李驚恐的注視中走到窗邊,打開窗戶,辣醬擠到手裏, 照着蕭元淩那張已經被番茄醬攻占的臉上就是一頓亂抹。
蕭元淩正想問自己能不能進屋,就被梁閑抹了一臉,沒等他問接下來要演什麽戲碼呢,一股火辣辣的感覺順着臉頰強烈刺進他的大腦。
他眨眨眼,淚花有點泛濫。
梁閑瞅他那可憐樣, 沒忍住往自己臉上也抹了點,頓時辣得兩眼通紅。他趕緊把蕭元淩拉進來,倆人奔進衛生間瘋狂洗臉。
隔壁,細高挑正抱着雲王大腿鬼哭狼嚎:“鬼, 他就在那呢,你看不見嗎?”
雲王揉揉眼睛,不屑道:“哪呢?”
細高挑連多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胡亂地指着客廳中心:“那呢就在那,他就在那,滿臉是血, 舌頭伸出來老長。”
雲王看看隐藏在黑暗裏、化為人形的大頭,滿臉番茄醬是挺吓人, 可舌頭伸出老長是什麽梗?是細高挑吓得精神錯亂了還是他真見鬼了?
“你別來找我,害死你的人又不是我,誰害你你就去找誰,他們都被警察抓走了,你去找警察吧。”細高挑邊說邊叫喚,因為他的衣領被人抓住了。
姚天啓單手把人從雲王的大腿上拆下來,晚到一步的梁閑打開燈,光線瞬間照亮整個房間,有效阻止了細高挑繼續叫下去。
細高挑神經質似的左右找了半天才放松下來,整個人像根放置三天的油條,挂在姚天啓手上就不動了。
姚天啓估計他心理陰影面積有點大,輕拿輕放把他撂沙由-嶼-汐-獨-家-整-理,更-多-精-彩-敬-請-關-注。發上,等他情緒穩定一些後才問:“你剛才說什麽,誰殺人了?”
細高挑瞅瞅屋裏這仨人,帶着哭腔問:“我是不是又上你們的當了。”
雲王擡手向三人表示自己無辜:“你別什麽事都往我身上賴,我從始至終什麽都沒瞧見,就只有你一個人在那嗷嗷叫喚。”
細高挑心說:你要是說看見了我可能還沒這麽害怕。
不過事已至此他再說什麽都沒用了,細高挑垂下腦袋,兩手糾纏在一起,好半天才下定決心,說:“對面那棟樓死了個人,你們大半夜跑到這來,應該也是為這事吧。”
姚天啓和梁閑對視一眼,興奮之情溢于言表。
細高挑捂着臉,掩飾自己內心的恐懼,可他顫抖的聲音還是暴露了他的內心:“我卧室窗邊上有個望遠鏡,買回來看星星的,前陣子不是說有流星雨嗎,我就想着在家裏頭看看。”
趴在門邊偷聽的小李小聲嘀咕:“你就編吧,看流星雨你怎麽不去郊區呢,市裏都是燈,你能看見什麽。”
靠門口最近的雲王笑着扒拉扒拉他的腦袋,朝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細高挑說:“我那天從晚上九點等到了淩晨一點,一顆流星都沒看見。我挺失望的,覺得望遠鏡的錢白花了,我想撤望遠鏡的時候,鏡頭轉到了對面的樓,然後我就看見了……”
他那弱不禁風的身體劇烈顫抖起來,全屋子的人都感受到他發自內心的恐懼。
“我看見對面窗戶外面挂了個人,一動不動,他就挂在那,直勾勾地瞪着我。”
衆人順着細高挑手指的方向望過去,正是對面四樓。
姚天啓皺眉:“窗戶外面挂了個人?你确認沒看錯?”
細高挑使勁搖頭:“不會看錯的,他就挂在那裏,一動不動挂在那裏。”
梁閑來到窗邊,透過望遠鏡向對面張望。細高挑這望遠鏡還挺好用,大晚上也能把對面沒拉窗簾的人家瞧個清清楚楚。別說窗戶外面挂個人,就是窗戶裏面挂了人也能瞧見。可問題在于對面整棟樓都用鐵條封了窗戶,人是怎麽挂到外頭來的?
姚天啓問:“你看清那個人長什麽樣了嗎?”
細高挑抱着腦袋搖頭。
姚天啓又問:“是男是女,是大人是小孩還記得嗎?”
這次細高挑遲疑片刻,肯定地說:“是個男的,應該是成年人,個頭不算高,比我還瘦一點。”
“比你還瘦?”雲王咋舌,細高挑這身材放到衛梁國都能當難民了,比他還瘦得什麽樣,別是皮包骨吧。
“如果真是皮包骨就好解釋了,”梁閑指向對面的窗戶,“那個窗戶的鐵條有輕微彎曲現象,只要足夠瘦,人是有機會從窗戶鑽出來的。”
姚天啓也來到窗邊,想象着當晚細高挑所看到的場景:“再瘦的人穿厚一點也鑽不出來,所以他當時一定穿得很少。”
細高挑立刻說:“對對對,我記得他穿着一身紅色秋衣秋褲,紅色是要變厲鬼啊,鬼,有鬼。”
姚天啓聞言給技偵同事打電話,問窗戶上是否有纖維物質殘留。
技偵的同志很無奈:“姚副隊你得相信我們的專業,整個房間我們過篩子似的過了兩遍,如果窗戶外的鐵條上有纖維物質我不可能不寫進報告裏。”
姚天啓有點不好意思,可現在查到的線索都是零碎的,他只能不厭其煩地一遍又一遍詢問。
技偵的同志思考了一下:“那棟樓的鐵窗我都看過,安裝時間不會太長,鐵條表面比較光滑,如果做好防護措施也有可能不留下任何痕跡。”
姚天啓眼前一亮,追問道:“什麽防護措施?”
“比如在身體外面包裹一層塑料布,你看過商場裏賣手镯的吧,本來套不進去的镯子,只要給手上套個塑料袋就能戴上去。當然了,如果镯子和手的尺寸相差太多,套多少塑料袋也戴不進去。”
挂斷電話,姚天啓和梁閑相視無語。
通過目前掌握的信息來推斷:出事那晚有個非常瘦的成年男子穿着貼身的秋衣秋褲,外頭裹了一層塑料布,成功從被封死的窗戶中鑽了出來。可不知道是中途發生了意外還是被人發現了意圖,他最終沒能跳樓逃生,而是被鐵條卡住了頭部。
“他有可能是瞬間頸骨斷裂而死,也有可能經過了漫長的掙紮而死。”對絞刑更熟悉的雲王幽幽地說。
在場衆人再次陷入沉默,唯有細高挑時不時抽風似的嗷兩嗓子。
梁閑實在不忍心再打擊這個飽受驚吓的目擊者,可有些問題還沒問完:“後來呢?你還知道些什麽?”
細高挑又開始晃腦袋:“我吓壞了,我不敢再往外頭看,也怕惹禍上身。後來天快亮的時候我才地把窗簾撩開個角,那個人已經不見了。”
姚天啓問:“你為什麽不報警?”
細高挑很委屈:“我不敢确定那晚看到的都是真的,萬一是我看花眼了怎麽辦?那天早起的大爺大媽跟往常一樣去市場買菜,他們都沒有任何奇怪的表現,他們沒看到,只有我一個人看見了,說不定那根本不是人呢。”
他疑神疑鬼那樣,說心裏沒鬼都沒人信。
梁閑突然瞪眼:“你為什麽撒謊?”
細高挑一哆嗦,眼神開始閃爍。
梁閑正要追問,雲王突然走過來,笑着拉住他和姚天啓:“二位警察同志,今天真是辛苦你們了,走走走,都去我家,我請你們喝茶。”
細高挑仰起臉,看神經病似的看他:天還沒亮,你請人家喝茶?
姚天啓也瞅他:你又冒什麽壞水呢?
唯有梁閑很給面子地往外走了。
雲王扯着明顯不想走的姚天啓邊往外走邊涼涼地說:“虧心事做太多,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你啊,和你的紅衣男鬼相親相愛,好好過你的下半生吧。”
這話無異于一把帶刺的尖刀,穩準狠地把細高挑的心給紮成了馬蜂窩。正巧一股涼風在他後脖頸飕飕吹過,細高挑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他嚎着拽住姚天啓,硬生生把人給拖了回來:“警察同志你們聽我說,我我我是有所隐瞞,可我也是逼不得已,我不是故意的。”
梁閑立馬退回來,偷偷朝雲王挑起大拇指。
姚天啓也非常不情願地賞給雲王一記表揚的眼神。
雲王非常謙虛地來了個紳士鞠躬,惡心得姚天啓都不樂意再看他。
細高挑縮在沙發裏瑟瑟發抖,好半天才說:“其實那天晚上我看見了,我看見他從鐵窗裏鑽出來。黑燈瞎火,一個渾身通紅的人從那麽窄的栅欄中鑽出來,我是真吓了一跳。我以為他是個小偷,偷完東西要從窗戶逃跑呢,可突然他就挂到栅欄上,一下子就不動了。我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應該也就幾分鐘吧,兩個男人把他拖回了屋裏。我實在沒忍住好奇心就用望遠鏡向屋裏看,那屋有幾張上下鋪,大部分都被牆擋住了,我看不清床上有沒有人。我又向其他房間張望,五樓有點高,我這裏看不太清楚,但是對面三樓我看得最清楚,我看見拉扯屍體那兩個人出現在三樓,好像跟那屋裏的人說了什麽。”
梁閑和姚天啓圍繞他交代的情況問了幾個問題,細高挑的回答沒有明顯破綻。兩人一交流,決定先把細高挑帶回去,姚天啓給留守局裏的同事打電話,讓他們弄清楚那晚四樓的房間裏到底有沒有其他人,而住在三樓的又是誰。
開車的姚天啓幽幽地說:“我忽然覺得十幾個受害人同時撒謊也不是不可能。”
梁閑用沉默表達自己的贊同——
如果所有人都脫不開關系,受害人用兇手的思維來洗脫自身的嫌疑就不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