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對抗賽

第二天晚上節目開始錄制的時候,蘇米沒有失約,溫如雲照常在看得見株枸樂隊的舞臺一角,和蘇米兩人一人搬了張凳子挨着坐着。

譚音在導演組說開始之後,站起來對着攝像機說:“歡迎各位在星期六的晚上來到我們《熱·樂隊》!本節目由……”

譚音介紹完本節目的贊助方與本期節目嘉賓之後,坐了下來,和本期飛行嘉賓常宏開始閑談,這期節目播出時會在前四期節目之後,所以譚音直接問的就是之前四期節目中最喜歡哪支樂隊的表演。

卻沒想到常宏笑了一下,直接說:“我前面幾期都沒看,我只是個臨時過來救場的。”

譚音笑容凝固了一下,咬着牙說:“好的,讓我們謝謝常宏老師。”

“我猜這個時候彈幕又會是‘我就喜歡聽一些讓譚音尴尬的發言’。”另一位嘉賓說道,場上其餘嘉賓哈哈笑着,進入下一個環節。

大屏幕上放出早已準備好的VCR,介紹本環節的規則和分組情況。

與上一場不同的是本場聽衆要在兩支PK的樂隊演出完之後,根據個人喜好二選一進行投票,而投票結果現比現出。

上一輪晉級的十六支樂隊,分為兩期錄制,即一期錄制有四組PK。

株枸樂隊本場在第三組,和遛個六樂隊一起。

到他們時,時間已經是晚上十點半,中場休息剛過,場子并不太熱,懶懶散散的狀态其實更适合株枸樂隊要演奏的曲目。

株枸樂隊和遛個六樂隊同時站上舞臺,譚音給兩支樂隊做了簡單的介紹之後,大屏幕上開始給現場觀衆播放VCR。視頻中是兩支樂隊上期節目、本期彩排和節目錄制前兩天的采訪混剪。

節目組問株枸樂隊:“有信心嗎?”

卿夏很自信地回答道:“有,不管結果如何,開始之前的信心一定要有。”

節目組又以同樣的問題問遛個六樂隊,柳俊也展露出同樣甚至更加的自信,說:“那必須有啊,我們可是比株枸樂隊早出道20年。”

VCR播放結束之後,譚音問他們有沒有什麽話要送給彼此的。株枸樂隊三人都很默契地搖了搖頭,說沒有。而遛個六樂隊的柳俊倒是舉起話筒,說了句:“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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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夏禮貌回複道:“謝謝。”

兩支樂隊各派代表石頭剪刀布,贏的那方決定自己樂隊先開始後開始。

卿夏和柳俊在譚音的三二一之後,一個出了石頭,一個出了剪刀。

譚音觀察着大屏幕上的情況,說:“卿夏贏了,來吧,你們要先唱還是後唱?”

卿夏沒有猶豫,“先唱。”

前面幾支樂隊贏的都是後唱,畢竟相較于本輪投票機制而言,後唱确實占劃算,可株枸樂隊卻選擇了先開始。

常宏有些好奇地問是為什麽,卿夏說:“我們要演奏的這首,比較适合先唱。”

中場休息之後,觀衆帶着點倦意,又正是深夜,最好接受這種風格的曲目,簡直是得天獨厚。而若是在遛個六樂隊之後演唱,現場氣氛必定會被他們帶動起來,然後再聽株枸樂隊,便會有種落差感,覺得太平淡,不夠味。

不過卿夏沒想解釋這麽多。

“哦?”常宏側頭去看譚音,等着她的報幕。

“那就讓我們歡迎株枸樂隊帶來常宏老師的《故鄉的秋天》!”

舞臺上燈光暗下來,全場只有觀衆席最後一排不太亮的一排白燈亮着,株枸樂隊在漆黑中站好位置,丹塵雙手舉起兩根鼓棒,交叉擊打了三下,正當觀衆們以為接下來必将是一連串快節奏的鼓點時,吉他的弦音卻在鼓棒相擊聲短暫的停頓之後,跟着交疊在卿夏的身上黃綠色的燈光一起出現。

卿夏的歌聲雖不及常宏老師的磁性與雄厚,可恰巧是卿夏的幹淨清甜,反而更能代表很多人心中對故鄉的秋天的印象。

秋天只是帶來淡淡的涼意,卷起幾片落葉,在思鄉的行人前飄蕩。

秋天不悲傷,故鄉也不悲傷,悲傷的從來都只是被觸動的個人。

卿夏故意将歌曲改得猶如置身事外的孩童,對着另一個人訴說他故鄉中的景象。

卿夏閉上雙眼,在副歌之後加了一段吟唱,所有的樂器都停下,吟唱并不沉重,而在安靜的夏夜之中,更顯得飄忽。

吟唱結束之後,吉他聲又響起,卿夏又在這其中加了兩句念詞。

“今年來的秋天,是秋天的第一個秋天,是故鄉迎接的第八百二十四個秋天,是我生命中的第二十四個秋天。”

吉他聲轉而低沉,卿夏波動得頻率也慢上許多,在開口之前似乎還有一聲似有似無的嘆息。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而後,伴奏在此進入一個高潮。

一曲終了。

株枸樂隊在掌聲雷動之後,向臺下深深地鞠了一躬,走向臺側。

譚音做着兩首歌之中的轉場,她睜大眼睛,奮力地眨了眨眼說:“株枸樂隊帶給我們的秋天的氛圍感太強了,我一時居然都還有點沒反應過來,現在是一年之中最熱的八月份。”

卿夏在一旁深呼吸了兩口,看見臺側的溫如雲和蘇米,一人對她比了個心,一人豎了個大拇指,緩了一下,對她們回了個淺淺的微笑。

遛個六樂隊這期的演唱曲目,确實很早,從貝斯撥響的第一刻,屬于重金屬搖滾樂的氣息便鋪面如來。柳俊唱英文時的腔調很有特色,或許是故意這樣讓人有記憶點,不管如何這一個設計真的很好。

帶有地方特色的大舌頭英語,配合着這首歌的乖張與怒吼,最能感染人。

只是他們運氣有些不好,在他們上一個演奏的株枸樂隊帶來的是與他們這次曲風截然不同的歌,并且演奏得非常成功。

譚音做轉場的時間不夠長,沒辦法讓觀衆們全都從株枸樂隊帶給他們的氛圍中走出,便吸收不了這首歌的躁動與熱血。

在又一陣掌聲之後,卿夏她們三人接過工作人員遞來的話筒,重新走到臺中央的位置,和遛個六樂隊各占據一半。

柳俊的神色中不乏自信與不屑,卿夏只當沒看到。

常宏先笑了下,說:“沒想到株枸樂隊是唱我的歌哈。”

譚音機敏地接話道:“那您覺得她們唱得如何,您給點評一下。”

“唱得很好,真的唱得很好,我都在想說,要是她們再早幾年出道,這首歌肯定不是我的了。”

譚音不懷好意地挖坑:“所以您的意思是?”

常宏側身看着譚音,向後靠去,說:“你別針對我啊好不好,你不是應該給臺上那麽些位挖坑嗎?”

“哪能說我在挖坑呢,誰舍得給常宏老師挖坑。”譚音雙手握着臺本,“那您說說看,您更喜歡哪一支樂隊。”

常宏倒吸了一口氣,笑了聲,拍了拍大腿,有些為難地看着臺上的兩支樂隊,嘴上卻很爽快地說出那個答案:“株枸樂隊吧。”

“有原因嗎?”譚音問。

“因為她們唱了我的歌。”常宏回答道。

一衆人笑笑,譚音又接着去問其他的嘉賓類似的問題,而後宣布投票截止。

一場節目最焦心緊張的部分便在這裏,投票結果分明可以直接公布,譚音偏又要問:“卿夏,你覺得你們的勝算有多大?”

卿夏搖了搖頭,誠實答道:“我不知道。”

譚音又問:“遛個六樂隊你們呢?”

柳俊笑道:“我們也不知道。”

譚音自讨了個沒趣,卻不放棄繼續套話制造輿論點,說:“那好吧,那我換個問法,卿夏請聽題,之前柳俊說他們樂隊沒有天賦,是靠不放棄走到今天的,那你覺得你們樂隊有天賦嗎,是靠什麽走到今天的?”

兩個樂隊之間的矛盾現在正在網絡上鬧得正兇,節目組的目的性昭然若揭。臺下有觀衆正在起哄,不過人不多,各說各的,又離得太遠,卿夏挺不太清。

這個問題難回答,按理來說謙虛點總是沒錯,可惜結合當下網絡上的事,謙虛不是時候,容易被說成虛僞。

剛入行兩年,擁有比出道五六年的樂隊還多的粉絲量,第一場超越了前輩們的樂隊,成功晉級,而第二次就和地下樂隊中的老将同臺對抗,還絲毫不遜色。

這當然不單單是努力。

卿夏淡淡笑了笑,大方說:“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不得不說我确實沾了天賦很大的光,也是靠着有足夠的天賦和好運氣走到今天,我一直是從老天爺那撿了大便宜的人。”

一句話,前半句或許有傲氣的成分在,加了後半句巧妙地帶上了玩笑的意味,挑不出毛病。

“好了我放過你,能從老天爺那撿便宜的人,一般都不好得罪。”譚音的眸中露出狡黠的光,故意放慢了語氣吊人胃口,“那就請我們的柳俊聽題,聽說你們樂隊最近和株枸樂隊鬧了點矛盾——”

有幾臺機位攝像抓住了時機,将鏡頭對準了株枸樂隊,給她們三人來了個特寫,而她們的表情也幾乎無可挑剔。

淡淡的笑意,仿佛只是個普通的看客。

譚音等着這一波觀衆的起哄聲下去,接着照着臺本念詞,“對此,我不問你的回應,我們作為一個忠于搞事的節目,要問你下次吃飯會請我去嗎?”

其實臺本上本沒有這句話,譚音為人精明,臺本那麽狠的話她不會念,她不想兩邊都徹底得罪,只能折中,問出這麽個不明不白的問題。

柳俊的臉色如常,回答她:“我不知道譚音姐說的是什麽矛盾,但是請你吃飯一定請,我們待會下了節目就一起吃宵夜。”

株枸樂隊的三人在一旁笑而不語。

“哇,那真的太好了,一言為定。”譚音欣喜地說完後,站了起來,“那接下來我們直接公布本組比拼結果,全場的朋友們一起——”

“三——”

“二——”

“一——”

大屏幕上的圖片在這一刻切換。

“恭喜株枸樂隊!”

站在臺中央的兩支樂隊都愣了一下,而後蘭洲抱住丹塵和卿夏,說:“是我們。”

卿夏才晃過神來,回報了一下轉身,跟臺下一起鼓着掌,又鞠了一躬,還沒忘對遛個六樂隊欠身。

卿夏沒說什麽,說多了,總容易被觀衆當成挑釁。

但她眼裏的意思很明顯,她相信柳俊應該看懂了。

——不好意思了前輩,我們贏了。

溫如雲在臺側笑得比她們在臺上的還要開心,站在原地跳了幾下,而後坐下來回過頭和蘇米,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與溜個六樂隊難看的神色形成鮮明的對比。

若不是之前的事,卿夏或許還會緩下氣氛,畢竟攝像錄着,遛個六樂隊臉色太差播出不好看。可是只是一想,便是覺得算了,為他們不值得。

卿夏彎了彎眉眼,對觀衆說:“謝謝。”

卿夏還沒忘在人群中找前幾天說遛個六樂隊肯定能贏的那位導演,不為什麽,只是單純先看看,可惜沒找到。

她們下了臺,還需要等下一兩支樂隊比拼結束,才可離開錄制現場。

周星星坐在她們對面,和卿夏對上目光之後,遠遠地朝卿夏舉起大拇指。

卿夏微笑着點了一下頭,算是收到了。

在攝影機不常顧及到的地方,卿夏暗暗松了口氣。

幸好,她沒辜負那麽多人對株枸樂隊的喜歡。

演出結束後,快要十二點。卿夏直接從舞臺邊的樂隊席跳下,奔着溫如雲和蘇米所在的地方去。

她們兩人不知道聊什麽聊得正歡,沒注意到卿夏的動向。

卿夏走得近了才聽到溫如雲說了一句:“別嫌姐姐矮,邊幹邊吃.奶”

卿夏聞言鼓起了掌,走近溫如雲身邊。

溫如雲身形一頓,心虛地回頭回看,只見卿夏一臉似笑非笑地盯着溫如雲,溫如雲立即雙手合十,讨繞道:“我剛剛什麽都沒說。”

卿夏不說話。

“怎麽了?”溫如雲拉着卿夏的一角,問。

卿夏依舊面不改色,看了溫如雲兩眼之後卻開口了,朝溫如雲揮了揮手,示意對方靠近,說:“來,要吃.奶。”

溫如雲呆了呆,才反應過來,“卿夏你在說什麽?我只是個孩子?”

“孩子?”卿夏低下頭看着溫如雲的眼睛,“你二十歲了孩子。”

溫如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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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溫如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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