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烈日高懸在天,将街上人的影子拉得老長。
“咚”“咚”“咚”,正在藥鋪記賬的掌櫃聽到敲門聲,擡頭一看,便見一個年輕的女郎正逆光站在門前。
雖全身上下無一金銀珠寶裝飾,外面的陽光被她遮擋了些許,可其身後的光暈層層疊疊地從其身後湧出。
這女郎頭戴水藍色的簪花,衣着也是水藍色的,一條藍色的細帶高束于腰間。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約莫說得便是如此。
掌櫃有那麽一瞬看呆了,待眼神瞄到女郎手中垮着的籃子,才又恢複了神志。
“葉姑娘,又來賣草藥呀?”掌櫃看着葉楚楚緩緩向他走來,迅速調整好,露出标準的招牌式微笑,“不巧不巧啊,小店這些時日藥材充足着呢,店主說近來都不太需要草藥了。”
聽到掌櫃這樣說,葉楚楚臉上原本挂着的溫溫柔柔的笑容突然凝滞了下來,緊接着好看的秀眉便皺了起來,像是有些急切。
她用手急忙在掌櫃面前比劃着,最後雙手交握,做出一個“拜托”的動作。
“葉姑娘,你別再比劃了,我也看不懂你那手語。”掌櫃一邊算賬,一般說着,盡量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也不敢看葉楚楚此時楚楚可憐的神情,“店主都說了這些日子不收草藥,就是不收草藥,你以後還是別白跑這一趟了。”
掌櫃言畢,心中還是有些許不忍,但想到老板之前的吩咐,只能堅持将葉楚楚送出門外。
葉楚楚明亮的眼眸逐漸暗淡下來,縱使她早已料到會如此,但真正面對之時,還是難以接受自己家中快要揭不開鍋的事實。
其實她和掌櫃都心知肚明,這所謂不收草藥,只是不收她葉楚楚的草藥罷了。
鎮上的人都知道,前些日子,縣太爺家的公子看上了葉氏孤女的美貌,想要納其為妾。大夥兒都認為葉楚楚父母早逝,又一度被冠上“天煞孤星”之名,加上是個啞巴,能給縣太爺家的公子做妾,實乃是件幸事。
卻不想,葉楚楚說什麽也不願嫁其做妾,寧死不屈。
這一舉動可謂直接扶了縣太爺家的面子,惹其震怒,直接放言,要斷了葉楚楚的財路,其中之一便是不得收購其藥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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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眼人都知道,這是要靠官威讓葉楚楚低頭。
“汪”“汪”“汪”,一只黑色的大狗霎時從葉楚楚後面沖了出來,似是要替自家主人出氣一般,吓得掌櫃迅速後退,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
眼見着大狗要繼續沖上前去,葉楚楚只得将手中的籃子放到桌上,急忙擋在掌櫃跟前,用手勢示意它趴下。
“我說葉姑娘,你從哪裏搞來這麽大一條狗啊?”店小二顯然是被這條大狗吓得不輕,喘着粗氣,一直躲在桌子的另一頭,看到這只大狗,眼神中充滿了警惕。
葉楚楚對剛才讓掌櫃受到驚吓感到有些歉意,用手輕拍大狗的頭,将它沖動的情緒逐漸安撫下來。
這只黑白相間的大狗似乎明白了自家主人的意思,沒有再向前,但還是站在了葉楚楚身前,就像葉楚楚身邊的一名忠誠的侍衛,準備随時保護自己的主人。
大狗将自己的頭高傲地仰起來,緊接着挂在它脖子上的項圈就發出“叮叮”的聲響。
掌櫃極力将自己恐懼的眼神從這只突然出現的大狗身上挪開,卻不想看到它挂在項圈下的一塊閃閃發亮的小圓牌,只見上面刻着“将軍”二字。
“将軍?”掌櫃似乎有些不解,一時間脫口而出。
“汪~”“汪~”“汪~”,大狗很快就給予了回應。
“他叫将軍?”掌櫃似乎明白了什麽,十分震驚地看着葉楚楚,“你給它取的名字?”
葉楚楚蹲下來,用手輕撫着“将軍”,神色溫和,眼眸低垂,修長的睫毛上下扇動着,略顯羞澀。
似乎乍一聽見“将軍”還有些不太習慣,她只是稍微點頭,輕輕一笑。
“原來是将軍啊......”掌櫃望着雖然被葉楚楚安撫着但依然趾高氣揚且對他充滿敵意的“将軍”,再看看眼前這個性格溫和女子,心中不免有些嘆息。
哪怕是個真的将軍,也不一定能夠改變眼前這位女郎苦難的命運吶。
自古紅顏多薄命,偏生眼前這女郎又是個性子強硬的,說什麽也不願意向縣太爺家的公子屈服。
可鎮上的人都知道,縣太爺家的那位公子可是個睚眦必報的性子,會不惜一切手段将自己想要的東西弄到手。現下他雖然看似放過了葉楚楚,事後會發生什麽,誰也不知道。
掌櫃聯想到此,更加同情起葉楚楚來。
“有大夫在嗎?”就在葉楚楚正在安撫“将軍”之時,店中突然闖入一位身着黑衣、腰佩利劍的郎君。
“這位客官......”面對突然闖入的這位不速之客,掌櫃急忙迎上前去,卻不想一把被黑衣郎君揪住領口,“快速随我前去見我家主子!”
“等等等......等一下!”眼見形勢不對,剛被“将軍”恐吓的掌櫃再度受到驚吓,還未放下的心又再次被提了起來,也顧不得那麽多了,只得道,“客官,我不會看診!我家大夫出門看診了,我只是個幫他看管店鋪的!”
“什麽?”眼前郎君一松手,掌櫃只覺胸前一松,一個不穩直接摔到了地上,“你家大夫什麽時候回來?附近可還有其他藥鋪?”
“哎呦......”摔倒在地的掌櫃只覺得今天萬分倒黴。
“快說!我家主子要是有三長兩短,我定唯你是問!”
掌櫃的叫喊并沒有引起黑衣郎君的憐憫,反倒讓他更加不耐煩了起來,準備對掌櫃進行“嚴刑逼供”,就在這時,葉楚楚突然行至其跟前,将掌櫃輕輕扶了起來,并走到這位郎君跟前,開始用手比劃起來。
“對,對,對!她懂醫術!客官可讓她去看診!”掌櫃見此情形,急忙說道。
“你真懂醫術?”郎君打量着眼前的女子,眉頭微皺,似是在懷疑,“只是你為何不說話?”
“客官,她不會說話。”掌櫃這些年來招呼客人早已練就了審時度勢、見風使舵的性子,聽這位郎君如此問便很快解釋道。
而此時,他心中也終于松了一口氣。剛才他被一陣恐吓,現在葉楚楚到他跟前來就像是找到了救星一般。
他只想遠離眼前此人以及葉楚楚旁邊的這只狗。
這郎君稍一沉思,但還是很快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在下裴宇,那便勞煩姑娘了,姑娘請随我來。”
葉楚楚很快就被帶到了鎮上的一個較為隐蔽的別院,院落打掃得幹淨整潔,裏邊還有假山、怪石、修竹,回廊上懸挂着諸多書法畫作,顯然主人是一個即有雅興的人。
“主子就在裏屋,姑娘請記得剛才我與你說過的話。”裴宇在門前站立,言語雖客氣了些,但其語氣和眼神無不透露出對葉楚楚的無限警告。
葉楚楚輕輕點了點頭。
“将軍”看着自家主人進去了,本也想跟着進去,卻很快就被攔在了外面,而恰好府上的下人給了他一些吃剩的骨頭,因此它只得一邊吃着院子裏下人送來的骨頭,一邊“暗自神傷”。
屋內燃着沁人心脾的梅花香,葉楚楚雖然不懂,但知道這只有有權勢的人才用的上的。
透過帷幔,便見一個年輕的男子正安靜地躺在床上。葉楚楚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小心翼翼地将床幔撩起。
只見這男子劍眉星目,臉色蒼白,唇色也極白,饒是這樣看上去如此虛弱,但其俊美的長相還是着實讓葉楚楚心底吃了一驚。
難怪剛才外面那裴宇在路上對她再三強調:“一定不能将我家主子吵醒,診脈結束後趕快出來。若是對我家主子有任何非分之想,休怪我無情。”
非分之想,乃見色起意也。
葉楚楚看過不少話本,話本中的男主人公多是年輕俊逸的男子,但葉楚楚對其話本中人物面容的感知總是模糊的,但眼前這一男子似乎滿足了葉楚楚所有的幻想,可以将其帶入到她所看話本當中的任一男主人公。
這也難怪外面那人對她不放心了,或許是怕她勾引他家主子吧......
葉楚楚想到此,突然不高興了起來,裴宇為何這麽想她?他把她當娼妓了嗎?
她雖是喜歡俊逸的男子,但不代表她就是見色起意的人。
“情”一字,怎能只觀其相貌呢?
但葉楚楚還是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被裴宇誤解後不爽的情緒,準備開始為眼前這位公子看診。
她從袖口中拿出一張從未用過的絲巾,在床前半跪下來,将絲巾蓋到男子纖細白皙的手腕上面,為其診其脈來。
躺在床上的男子似乎極為痛苦,他眉頭緊皺,手上青筋暴起。葉楚楚小心翼翼地為其診脈,每當聽到男子輕微的□□,都怕是自己弄醒了他。最開始葉楚楚還提心吊膽的,後來也就逐漸放松了下來。
可葉楚楚最終發現,依其脈象來看這位公子并非是重病纏身之人。
葉楚楚換了一只手再次把其脈搏,卻意外發現竟是同樣的結果。
眼下只有一種情況,那可能是……
葉楚楚思索着,恍然大悟一般,不由自主地用手拍了一下床延。
正想着該怎麽給門外那人解釋病症,卻不想,在這時突然就傳來一聲怒喝:“何人在此?”
或許是躺了許久沒開口,聲音還有些許沙啞,但其中的威嚴絲毫不減。
葉楚楚心中一顫,急忙回神,便看見自己的手正放在眼前公子的手腕上,而這公子白皙的手腕上竟然有些泛紅。
她這是,一激動,拍到別人手腕上了?
葉楚楚心中再次變得沉重起來,想着應當如何解釋一下情況。倏然間便對上了床上之人黑漆漆的眼眸——深不可測,仿若寒冰,帶着上位者的威壓,其中有着掩飾不住的暴戾。
這樣的眼神讓葉楚楚将她心底隐藏的恐懼全部拉了出來。月前被縣太爺家公子強迫的事情如同潮水一般再次湧出,那時縣太爺高坐上首逼着她嫁給其子,而縣太爺家的那位公子就站在他父親旁邊,父子兩人以一種上位者的姿态看着她被鞭打,眼神暴戾而冷漠。
葉楚楚反射性地将自己的手從眼前這位公子的手腕上拿開,此刻她只記得她在縣衙受到的種種壓迫,在她毫無察覺之時,身子已經自然而然地顫抖起來。
她不斷後退,後退,此刻她眼前一片黑暗,她看不清眼前之人,只感覺她前面似乎有一個厲鬼。縣太爺家的那位公子的逼迫的聲在她腦海中不斷回響,就像是給一個活生生的人正在宣判死刑。
突然之間,葉楚楚一個不穩,只覺得腿一軟,栽倒下去,像是在一瞬之間墜入了深淵。
而床上之人也在這時坐起,似乎隐藏着極大的怒火,一字一頓道:
“滾出去!”
作者有話說:
開文啦!讓大家久等啦,希望大家能夠喜歡這個故事,祝大家看文愉快!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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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冷禁欲太子vs嬌縱肆意貴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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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有一天,她無意間看見太子殿下将她送的香囊扔進了湖裏,還聽見太子殿下對同僚說:“沈若瑜那假惺惺的樣子,看着蠢死了。”
那一刻,沈若瑜才知,她所做的一切,太子殿下從未放在心上過。
他不喜歡她。
沈若瑜心中雖痛,但也知道強扭的瓜不甜,索性退了皇家的婚,跟随父親遠走西北。
太子謝懷璋玉樹臨風,驚才風逸,備受世人稱贊,他從小就知道自己有個未過門的太子妃。
這個未來的太子妃就像他的小跟班一般,不管做什麽,她都要跟着。
她還硬塞給她一些他不喜歡的東西,假惺惺地去模仿一些她不擅長的東西。
謝懷璋對此很是厭惡,他巴不得馬上甩掉她,連帶着她送給他的東西也一并扔掉。
直到有一天,他的小跟班真如他所願消失了,徒留給他一紙退婚書。
謝懷璋這才發現,不知何時起,他的生活中早已浸透了她的影子。
分離的時間越長,越加飽受思念之苦。
後來,他去西北尋她,看見了騎在馬上肆意張揚的女孩兒。
他乞求道:“阿瑜,跟我回京城好不好?”
“不好。”女子冰冷地回答道,望向他的眼神中再無光亮。
這時,謝懷璋才知道,他失去了這世間最重要的東西。
#過去是你追逐我,現在換我來追逐你#
這大概是一個追妻火葬場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