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垃圾
藺賀看見這一灘垃圾也沉默了一下, “可能和洋流的方向有關。”
他們平時趕海也會遇到一些被潮水帶上岸的瓶瓶罐罐，還有之前那塊沖浪板, 但從來沒見過這麽大面積的海洋垃圾。
這邊估計是洋流經過的方向, 帶來又滞留的垃圾格外多。
“可以和節目組說一聲，一起想辦法清理一下嗎？” 許嘉年說着，和藺賀一起看向攝像大哥。
歲歲也仰起小腦袋等待回答。
攝像大哥連忙說：“我問問。”
其實不用問, 節目組早就對島上的情況了如指掌。
導演很快把其他嘉賓一塊召集到這裏，等衆人對面前的景象吃驚過後，說到：“如你們所見, 這片海灘是海洋垃圾的聚集地之一。”
“實際上, 節目組幾個月前上島做準備的時候，就想把清理這片海灘的工作作為任務發布給大家。”導演說, “但我們的工作人員實在看不下去, 也擔心潮汐将垃圾又帶去別的地方，讓海洋生物誤食, 所以已經清理過一次。”
衆人驚訝, 張靖川：“然後幾個月過去, 又有這麽多？”
導演：“是的, 人類活動無時無刻都在産生廢料和垃圾, 其中一部分誤入或者被故意傾倒進海域, 嚴重污染海洋環境，同時會導致一些海洋生物誤食垃圾致病，甚至死亡。”
導演說着, 還給衆人舉了一些例子。
比如有些海洋動物誤食無法消化的塑料袋, 胃部被堵塞後無法正常進食, 活活餓死；有的誤吞碎玻璃或尖銳物, 被劃傷髒器, 引發疾病等等。
衆人的表情變得嚴肅。歲歲下意識拉住了許嘉年的手，其他小朋友臉上也有一種說不出的惶然。
雖然經常被家長和老師教導要愛護環境、不能亂丢垃圾，但在他們童真的視角裏，世界一直是美好的，大人講的道理，是所有人都會遵守的。
今天是第一次，直面這麽殘酷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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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從今天起，要愛護環境、不亂扔垃圾的認知會深深镌刻在他們腦海裏。
直播間的觀衆也變得沉默，不知是誰帶頭，彈幕上刷滿了【生而為人，我很抱歉。】的句子。
【倒也不至于這樣，自覺保護環境就是了。】
【垃圾分類，從我做起。】
【+1】
導演：“所以今天交給大家一個額外的任務，将海灘上的垃圾分類收集，由節目組帶回岸上，交給環衛部門處理。”
衆嘉賓立刻點頭：“沒問題。”
導演又道：“由于額外任務會耽誤大家收集物資，所以節目組将按被清理的垃圾重量給大家發放‘環境衛士’津貼，可以在海邊集市中使用。”
“哎呀！”張靖川試圖活躍一下有些沉悶的氣氛，開玩笑說，“虧了，之前撿到破酒瓶子都直接給節目組回收了。”
衆人失笑，這種事他們前幾天都遇到過，好像是有點虧。
導演挑眉：“那幹脆都不給津貼了？”
“別啊導演！”楊明烨急忙道，“多少給點嘛。”
“對啊導演。”昨天沒買到電風扇的方旅塵把方思煜推出來，“孩子都熱壞了，想要電風扇。”
方思煜仰頭震驚地看向自己爸爸：這話他沒說過！
導演也就是逗逗大家，繼續道：“‘環境衛士’津貼長期可以領取，希望大家今後在島上看到海洋垃圾，都能随手撿起來。”
“明白。”
許嘉年等人把已經收集到的物資帶回住處，他家有魚池能養着一些，另外三組嘉賓将今天的食材留在水桶裏，其他都賣給了節目組。
許嘉年果斷把那只象拔蚌賣了，雖然聽說這東西挺好吃，但他不會做，也暫時不想吃。
處理完這些物資，嘉賓們再次來到堆滿垃圾的海灘。
藺賀環視一圈，瞥見一些還有利用價值的東西，對衆人道：“大家把還能用的東西單獨挑出來吧。”
“還能用的？”陸一薇疑惑。
許嘉年指了指前方：“比如那個大塑料桶，如果沒破損太多，裏面也沒什麽有害殘留，就可以用來養魚。”
“對啊。”方旅塵受到啓發，“還有那些木板，可以帶回去做工具，也可以當柴燒。”
“這些瓶瓶罐罐是不是可以用來抓八爪魚？”張靖川也道。
周锴撿起一個長方體的泡沫塊：“這個，用來當凳子也不錯。”
“這還有只船槳。”嚴雪道，“我們家的竹筏可以換一只槳了。”
“嗯。”藺賀肯定了大家的想法，“這裏的垃圾幾乎不剩什麽可以自然降解的部分，所以，我們可以把它們大致分成可回收、可焚燒處理以及須特殊處理的有害垃圾三類。”
“可回收裏面如果有大家覺得能用的，就先留下來，等離島的時候再帶回岸上處理。”
衆人連連點頭：“沒問題。”
彈幕：【藺總不知不覺就成為了領導。】
【垃圾就是放錯了位置的資源，能重複利用也挺好的。】
【重點是：等離島的時候帶回去處理。】
随着時間流逝，沙灘上的垃圾漸漸分成了四堆，可回收裏面分出了兩堆，其中一堆是大家覺得有用的。
這時，歲歲撿到一個木塞封口的玻璃瓶，遞給許嘉年：“爸爸，這個瓶子裏有紙條。”
許嘉年接過來，微微皺眉：“好像是個漂流瓶。”
歲歲：“漂流瓶？”
許嘉年把瓶塞打開，倒出裏面的水，取出被浸濕後軟塌塌的紙條。
紙條上是一串英文，字跡已經模糊了，依稀能辨認的幾個關鍵詞可以推測出是在許願。
許嘉年給歲歲解釋：“就是一個不靠譜的傳言，說是把願望寫在紙上，塞進瓶子丢進大海，就能實現願望。”
歲歲擰起小眉毛：“真的？”
“假的。”
許嘉年将紙條和木塞丢在可焚燒處理的垃圾那一堆，将瓶子放在可回收垃圾裏面，“這個瓶子只會擱淺在沙灘或海底，或者被一些動物吞下去，成為折磨它們的東西。”
“大海不會喜歡這種許願方式，更不會實現這裏面的願望。”
許嘉年看向他，循循善誘道：“許願只需要認真在心裏許，但想實現願望，要自己朝着願望努力才行。”
歲歲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彈幕：【無語！都什麽年代了，還有人丢漂流瓶？】
【得虧紙條看不清了，不然許願的人真的社死。】
【老婆說得對，實現願望的途徑從來就不是許願方式，而是拿出行動朝願望努力。】
【世界上沒有不勞而獲的東西，只有努力後還是得不到的東西/狗頭】
【哈哈哈哈有毒。】
“差不多了。”張靖川拍拍手套上的灰，“讓節目組來運垃圾吧。”
大家幾乎花了大半個上午來清理這些垃圾，導演派工作人員把三堆垃圾稱重，足足四五十公斤。
還不包括大家覺得可以再利用的。
“這一堆不稱嗎？”楊明烨問。
導演：“既然你們打算變廢為寶，就不能折算成津貼。”
衆人：“……”你真的還可以再小氣一點導演！
彈幕：【哈哈哈哈沒毛病，廢物利用就不算垃圾了。】
然而，嘉賓們沒想到導演比他們想象中還要一毛不拔，竟然按每公斤兩塊錢的價格給他們計算津貼，四組家庭忙活一上午，一共才一百塊錢。
衆人：“……”
導演面對衆人咬牙切齒的目光，硬着頭皮道：“你們肯定沒賣過廢品吧？這個價格已經遠超過市場價了，我還給你們湊了一個整呢。”
衆人：“……”
“怪我們一開始沒問清楚計算津貼的标準。”許嘉年說，“不過我們可以拿這個錢去買個麻袋。”
藺賀立刻附和：“可以，晚上請攝像大哥把攝像機都關一下。”
張靖川補充：“我再帶根棍子，撐竹筏的竹篙就不錯。”
陸一薇捏了捏指骨：“我力氣大。”
導演：“……”
彈幕：【哈哈哈哈哈導演危！】
導演迫于嘉賓的壓力，又給他們加了一百塊錢在賬上，平均每家五十。
許嘉年等人這才勉強滿意，拖家帶口地回家做午飯。
吃完飯，大家帶着賬上的錢去逛海邊集市。
許嘉年發現集市上的東西比昨天又多了一些，除了家電和之前沒收的行李，還多出贊助商提供的生活用品、牛奶，甚至還有一把十分吸引方旅塵、周锴、楊明烨三個歌手的吉他，以及讓許嘉年眼前一亮的紙筆、彩鉛和顏料。
藺賀：“想要那個？”
許嘉年瞥了眼比小冰箱還貴的繪畫工具，深刻認識到節目組的用心險惡，搖頭：“我們還是去看看冰箱吧。”
旁邊，方旅塵抱着售價昂貴的吉他不想撒手，陸一薇則堅持要買昨天沒買到的電風扇，但他們的錢并不支持他們兩樣都買。
藺賀蹲下來和節目組的工作人員講價：“我只要畫紙和彩鉛，不要顏料那些，怎麽賣？”
戴着墨鏡的工作人員冷漠：“組合産品，不單賣。”
許嘉年也蹲下來：“那你便宜點。”
工作人員繼續冷漠道：“不講價。”
許嘉年想了想，起身道：“那算了，我不要了。”
藺賀還想說什麽，被許嘉年拉了起來。
那頭，周锴和楊明烨也看上了那把吉他，想截胡錢不夠的方旅塵。
“方老師。”許嘉年和藺賀帶着歲歲過去，“其實，節目組特意準備這個，就是想要你們給大家整活吧？”
方旅塵一頓，恍然大悟道：“對啊。”他看向工作人員，“便宜點，不然我們都不買。”
周锴反應過來：“對，要錢還是要節目效果，你們自己看着辦吧。”
工作人員噎住：“那就打個八折，四百二。”
方旅塵搖頭：“八折還是太貴了，我們在這求生呢，消費不起這麽貴的娛樂設施。”
工作人員：“那你說多少錢？”
方旅塵：“五十，再加十塊，把尤克裏裏一起賣給我。”
工作人員：“……”
彈幕：【哈哈哈哈哈打骨折了，你怎麽不去搶呢方老師？】
【老婆說的沒錯啊，既要嘉賓整活，又要收嘉賓的錢，這怎麽行呢？】
楊明烨想開口加點價，把吉他搶過來。
陸一薇立刻拉了他一把：“我們兩家各出二十五，輪着用。”
楊明烨眼睛一亮：“沒問題姐！”
張靖川帶着嚴雪和張悅妍過來湊熱鬧：“吉他我也會一點，我出十塊，買來練兩下。”
工作人員：“……”
彈幕：【哈哈哈哈還是咱陸姐會過日子。】
【賣方市場瞬間變成買方市場。】
這時，成功“煽風點火”的許嘉年回到賣繪畫工具的攤子，“二十五，賣嗎？”
工作人員：“……”
許嘉年：“反正這東西不能吃不能用，大家手頭都緊，除了我估計也沒人感興趣，你說對吧？”
工作人員憋了半天，終于得到導演的指示，急忙道：“行行行，賣給你了。”
旁邊方旅塵見狀，立刻對工作人員說：“你看那邊都賣了，你再不賣，我們五十都不出了。”
周锴淺笑道：“三十吧，省點錢買家電。”
“五十就五十！”工作人員把吉他遞過去，“拿走拿走。”
張靖川出十塊、周锴和方旅塵各出二十，後者還多出十塊，把吉他和尤克裏裏都買了回來。
許嘉年最後還是沒有買冰箱，雖然錢剛好夠，但又感覺有點沒必要。
最後買了一個燈泡、一只燒水壺和一個淨水濾芯，以後照明和燒水做飯就更方便了。
其他三組家庭也都選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剩下的錢留着，哪天不想早起趕海了，就可以拿去買食材。
下午，藺賀和幾位男嘉賓去砍了兩棵樹，在溪邊搭獨木橋。
說是獨木橋，但是為了保證大人和小朋友都能安全通過，還是用四截樹幹鋪到七八十厘米寬，安置在一處溪流較窄的地方。
把樹幹兩端分別夯進兩岸的土裏，防止它滾動或被水流沖走，一座小橋就搭好了。
大人和小朋友們都去試了試，還挺穩固。
正好過了橋，許嘉年一家三口就又去給之前種的小樹苗澆了澆水。
“待會我們去摘兩個椰子，晚上把雞殺了，一半烤，一半煮椰子雞海鮮湯。”回去的路上，許嘉年牽着歲歲，和藺賀商量晚上的菜單。
“嗯。”藺賀拎着水桶走在歲歲另一邊，“待會我先去砍兩棵樹，回來再殺雞。”
許嘉年微訝：“又砍樹？”
藺賀看向他：“答應了給你做一張床，今天正好有空。”
許嘉年彎起唇角：“需要我幫忙嗎？”
藺賀：“不用，你等着睡就好了。”
許嘉年眼睛裏帶着笑，偏要故作苦惱：“這下我們種樹的任務又增加了。”
藺賀笑着說：“別擔心，我來種。”
許嘉年笑起來，朝他招手，“你來這邊。”
藺賀不明所以，繞到許嘉年那邊，“怎麽了？”
許嘉年朝他攤開手掌，“想牽着你。”
藺賀微愣，将拎在手裏的水桶換到另一邊，騰出那只挨着許嘉年的手，手指扣入他的指縫，與他十指相扣。
再擡眸看向許嘉年，彼此相視一笑。
被許嘉年牽在另一邊的歲歲探頭看看兩人的手，也偷偷彎着眼睛，露出淺笑。
漸漸西行的太陽給棉花一樣的雲層鑲上金邊，一家人牽着手朝家的方向走去，說話的聲音被海風捎去遠方。
“要不先把雞殺了吧，我想腌一下再烤。”
“好，那我晚點去砍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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