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新床
“道歉?”許嘉年狐疑地看向他。
周锴被他不信任地态度紮了下, 就……已經這麽讨厭他了嗎?
他心裏酸楚,見許嘉年的表情已經有些不耐, 急忙道:“我很抱歉, 之前不知道你乳糖不耐受。”
許嘉年合了下眼睛,忍住翻白眼的欲望,“哦, 一瓶牛奶而已,沒必要道歉。”
“不止那一瓶。”周锴卻道,“你明明不能喝牛奶, 卻為我的代言花了那麽多錢——”
“都捐出去了, ”許嘉年卻打斷他,“可以當做我是為受助者花的錢, 和你沒關系。”
周锴噎住, 自嘲地笑了笑:“對,其實你以前為我應援花的錢, 也遠不止這些。”
專輯、周邊、代言産品, 其實都不需要買那麽多。
許嘉年皺起眉頭:“你到底想說什麽?”
周锴意識到他是真的對自己不耐煩, 失落垂眸:“抱歉, 你給我應援那些錢, 我會想辦法統計出來還給你——”
“不必了。”
許嘉年說:“錢能還, 當初花費的精力和心意卻是無價的。你這樣顯得以前的我做的那些都很不值,很沒有意義。”
周锴一僵,“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我只是覺得……很對不起你。”
“就因為以前的我給你花了很多錢?”許嘉年問他, “成年人在清醒理智狀态下的交易行為, 有什麽好對不起的?”
他覺得可笑, 對方壓根沒有意識到自己究竟哪裏有問題, 就來找他道歉。
周锴噎住:“……可……可我不能把你為我做的當做理所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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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嘉年扯了下唇角:“原來你以前把這些都當做理所當然?那你每次對粉絲們道謝,難道都不是真心的?難道你心裏其實覺得,她們只是做了她們該做的?”
“我沒有。”周锴急忙否認,“我——我……”
他突然發現自己無法反駁。
一開始被喜歡被追捧的時候,他确實是真心感激過的。
可後來他好像漸漸變得習慣,不會再為這些好而感動,道謝也成為了一項公式化的任務,失去了真心。
許嘉年奉勸他:“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吧,到底有沒有對不起以前的許嘉年的地方?”
“不管有沒有,想明白之後都不用再來找我了。”
許嘉年對他說:“以前的許嘉年也許會需要你的道歉,但現在的我并不需要。”
“請和我保持距離,別打擾我的生活。這只是人與人之間最基本的尊重,希望你能做到。”
周锴錯愕地看向他,似乎沒想到他會把話說得如此決絕。
原來許嘉年對他的讨厭,已經到了“眼不見心不煩”的地步。
而他自認為是示好和道歉的行為,在對方眼裏都是打擾和不尊重。
此時,節目監控室的工作人員都看到周锴敲開許嘉年的房門,站在門口和他說話的畫面。
自從解鎖洗漱間後,觀衆總是跑到節目官博底下,要求節目組在裏面裝攝像頭。
但洗漱間涉及嘉賓隐私,攝像頭肯定是不能裝的。
節目組想過在浴室外面的房間裏安裝,可考慮到嘉賓們一天到晚參與直播,總要有一個喘口氣、說點悄悄話的空間,所以還是作罷。
不過,為了稍微滿足一下想多看點內容的觀衆,節目組還是告知了四組嘉賓,在房間門外的走廊上,安裝了兩個攝像頭。
這兩個攝像頭不直播,只記錄一些畫面,如果足夠有趣,就剪進剪輯版裏。
“他們在說什麽?”導演看着這一幕興奮道。
副導說:“不知道啊,又沒帶麥。”
導演笑眯眯說:“沒帶麥也行,到時候這一段剪進預告片裏,标題就寫《周锴深夜敲開許嘉年房門,與前粉絲談心》。”
副導無語:“龐哥,你是不是忘了張老師的警告?”
龐導頭皮一緊:“嗐,我就是說說。”
張佩雯,臺裏已退休的老前輩,節目贊助商之一——東來集團前董事長夫人,現任總裁藺賀的母親。
因為節目組上次和觀衆彈幕互動,問到周锴知不知道許嘉年追星號ID的事,張佩雯專門聯系了龐導,委婉地警告他不要為了收視率,拿她家嘉年追星的事做文章,暴露他的隐私。
副導見導演沒忘,叮囑道:“楊制片也說了,是她厚着臉皮聯系張老師,才請到藺總他們來上我們節目,你要是把人得罪了,她就去你家門口上吊。”
“……”龐導狠狠噎住,“知道了知道了,我以後一定注意。”
這時,游輪走廊上,藺賀的身影出現在畫面裏。
“有事?”
他皺眉地看着周锴,走上前攔在他和許嘉年面前。
許嘉年很自然地抓住他的手臂,藏在他身後,皺眉地看向周锴。
頗有點告狀的意味。
他們才是名正言順、不用保持距離的一對。
周锴被眼前這樣的親密刺痛,有些狼狽地轉開視線,“沒事,我、我跟嘉年道個歉,不知道他不能喝牛奶的事。”
“說完了嗎?”藺賀擡手看了眼表,“說完了我們就進去了。”
他的語氣近乎冷漠,讓周锴有種被趕的感覺,不禁有些羞憤。
“抱歉,打擾了。”他咬了咬牙,轉身離開。
許嘉年看着他背影,終于松了一口氣,額頭抵在藺賀肩上,小聲抱怨:“煩死了。”
藺賀一頓,剛才看到周锴和許嘉年站在一塊的不悅頓時就散了一半。
“別管他。”
他轉身攬着許嘉年推開門,就見已經洗完澡的歲歲蹭地一下往後退,表情有些慌張。
許嘉年微訝,藺賀輕輕皺眉。
歲歲立刻揪着手低下頭:“對不起爸爸,我、我想找你給我吹頭發,不是故意偷聽你們說話的。”
許嘉年愣了下,笑着走過去摸摸他濕漉漉的腦袋,“沒關系,下次洗好了直接叫我。”
歲歲又看向藺賀,見他沒有責怪才松了一口氣,跟着許嘉年走進浴室。
許嘉年給歲歲吹好頭發,“好了,去外面等吧。”
藺賀把睡衣睡褲遞給許嘉年,帶着歲歲出去。
歲歲單獨面對他還是有些惴惴不安,怕他不喜歡自己剛剛偷聽的行為。
“你去找方思煜玩一會兒飛行棋可以嗎?”藺賀看了眼浴室的方向,突然對他說。
歲歲立刻警覺,低聲不安地問:“你要和爸爸吵架嗎?”
不然為什麽要把他支開?
藺賀眉頭微皺,還沒開口,就聽見歲歲說:“是周叔叔自己來找爸爸的,爸爸沒有理他,還讓他以後不要來了。”
他知道追星的意思,但爸爸已經脫粉了,不“喜歡”那個周叔叔了。
父親不可以……不可以因為這件事生氣。
藺賀失笑,拍拍他的腦袋:“別瞎猜,我不會和你爸爸吵架。”
歲歲:“真的?”
藺賀:“真的,我先送你去方思煜那,待會我們一塊來接你,你可以自己問他。”
歲歲将信将疑,點了點頭,被送到隔壁。
浴室,正在洗澡的許嘉年聽見敲門聲。
“怎麽了?”
藺賀說:“開一下門。”
許嘉年關掉花灑,用浴巾虛擋了一下身體,過去把門打開一條縫。
誰知男人推開門闖進來,反手鎖上了門。
許嘉年眨了眨眼,抿唇忍着笑意說:“歲歲去隔壁玩了?”
“嗯。”
藺賀攬住他的腰将他抱起來,走到花灑下重新打開水,問他:“他剛剛和你說了什麽?”
溫水沖刷着許嘉年的後背,圍在身前的浴散開,落在他纏在藺賀腰間的腿上。
“說對不起,還說要還我以前花的錢。”他攬着藺賀的脖子說,“我讓他哪涼快哪待着去,以前那個許嘉年也許需要他的抱歉,但現在的我不需要。”
藺賀的唇微微揚起,貼近他的唇角,啞聲問:“那你要什麽?”
許嘉年笑起來,眼波流轉,用口型說了四個字。
藺賀眼眸一暗,呼吸微沉,狠狠吻上他的唇。
歲歲在隔壁玩了半個多小時,越等越焦急,想回去看看。
過來人方旅塵明白藺賀将他送過來時的意思,安撫道:“別急,你爸爸們在談戀愛呢,再給他們一點時間說悄悄話。”
用幹發帽包着頭發,正在敷面膜的陸一薇白了他一眼。
歲歲持懷疑态度:父親會談戀愛嗎?
他和爸爸認識後很快就結了婚,都沒怎麽談戀愛,應該……不太會吧?
“談戀愛……要怎麽談?”他請教方旅塵。
“這個談戀愛嘛……”方旅塵推推眼鏡,故作高深,“還是需要一點技巧的。”
“我知道!”方思煜突然打斷他,“要送花,送禮物,還要經常說‘老婆我愛你’,‘老婆我錯了’。”
方旅塵和陸一薇一愣,後者輕輕踹了前者一腳:讓你平時當着孩子的面胡咧咧!
“咳,思煜說得對。”方旅塵正經道,“談戀愛就是兩個互相喜歡的人好好相處,互相關心,互相照顧,經常對彼此表白,給對方一些小驚喜。”
還要能幹會做——但這個不用和小朋友講。
歲歲聽完,若有所思。
這麽說,父親和爸爸還是挺會談戀愛的,方叔叔說的那些他們都會。
他們還會親親!
又過了半個小時,藺賀終于來接他。
“爸爸呢?”歲歲看向他身後。
藺賀頂着方旅塵夫婦揶揄的目光,面不改色地說:“他累了,先回去睡了。”
歲歲懷疑:“爸爸自己回去了?”不會是吵架生氣了吧?
“我送他回去的,現在來接你。”藺賀朝他伸出手。
歲歲這才放下心,把小手遞給他,轉頭和方思煜一家道別,跟着藺賀離開游輪。
回到石屋,他看到爸爸果然已經躺在了床上。
他悄悄湊過去看了眼,發現爸爸好像已經睡着了,但是臉很紅。
“爸爸臉好紅。”他小聲對父親說。“是生病了嗎?”
藺賀微頓,伸手摸了摸許嘉年的額頭,“沒有,可能是剛剛洗澡水太熱了。”
歲歲點頭,又悄聲問:“你們沒有吵架吧?”
藺賀:“沒有。”
歲歲總算松了一口氣。
裝睡的許嘉年:“……”
你到底都跟孩子說了些什麽啊藺先生!
旭日東升,又是陽光明媚的一天。
許嘉年起晚了,腿還有點酸,又賴了一會兒床才起來。
藺賀已經帶着歲歲去溪邊洗漱,還從刺網那邊帶了一條魚回來。
魚池裏還有一條魚和一些蛤蜊、海參,食物充足,不用再去趕海。
藺賀在屋檐下刨樹皮,見許嘉年漱完口回來,對他說:“鍋裏有粥。”
許嘉年點頭,端着小鍋坐到餐桌旁,邊吃邊看他幹活。
彈幕:【啊~又是睡到自然醒、什麽都不用幹的一天,真羨慕老婆。】
【啊啊啊啊老婆脖子後面是什麽?紅紅的像草莓的東西!】
【不是像,那肯定就是藺總種的草莓!】
【嗚嗚嗚昨晚他們都偷偷幹什麽了?為什麽不能分享一下?】
許嘉年并不知道自己寬松的夏裝暴露了脖子上的吻痕,問藺賀:“你打算怎麽做床?”
藺賀剛把樹皮刨幹淨,将四根樹幹處理得光滑平整,一邊說:“把這四根木頭用榫卯結構組成一個框架,用竹釘加固。再把兩根竹竿破開,兩橫兩縱嵌進框架裏,做成一個床架。”
“我們有充氣防潮墊當床墊,不用把床板鋪的太緊密。”藺賀說,“不過還是要試試承重能力,如果不行,就再加兩根竹子。”
許嘉年點了點頭,又問:“床腿呢?不能直接把床架放在地上睡吧?”
藺賀笑了下,說:“木材不夠,床腿用石頭和黏土砌六個小墩子,不用太高,主要是防水防潮。”
如果用樹樁,就又要去砍樹。
許嘉年飛快地喝完粥,“那我和歲歲先去河邊撿石頭,大概要多大的?”
藺賀說:“別太大,盡量扁平或者方一點的就行。”
許嘉年點頭,和歲歲穿上防曬衣,戴好帽子,拿着一塊防水布去溪邊。
一家人花了一上午做好一張床架,床墩子還沒幹透,藺賀就把床架擱在地上,踩上去試了試。
較粗的樹幹把竹“床板”架起來,離地略有幾公分距離。
竹子的韌性和承重能力比想象中好,雖然踩得太重會有些嘎吱響,但還挺穩固,沒有嚴重變形或斷裂的跡象。
彈幕:【666恭喜藺總和老婆喜提新床!】
屋裏六個床墩子沒那麽快幹透,現在把床架擱上去睡,可能會因為黏土不夠緊實而錯位坍塌。
所以,中午他們直接把床架擺在地上,将充氣防潮墊和蚊帳整個擡到床架上睡午覺。
許嘉年先躺上去試了試,翻滾兩圈,相當平穩。
接着派出歲歲選手在床上蹦了一圈,安全通過。
最後一家三口都躺上去,床架完美承受住了三個人的重量,就是藺賀翻身的時候會嘎吱響。
翻身也不會嘎吱響的許嘉年笑話他:“你太重了。如果我們的床承受不住,那肯定是你的問題。”
藺賀:“……”
彈幕:【哈哈哈哈藺總卑微攻具人實錘!】
【幹活出力的是他,幹得不好也怪他/狗頭】
【別的都沒關系,幹得老婆舒服就行。】
【我有點擔心這個床不支持藺總夜裏“幹活”。】
【沒關系,床塌了藺總還可以把老婆抱起來幹。】
【哈哈哈哈你們好騷啊!】
【你們這樣讓我們歲總怎麽辦?!】
【這個時候就體現了分房睡的重要性,藺總考慮蓋一間兒童房吧。】
【噗,你們是魔鬼嗎?居然要藺總在海島上蓋兩室一廚一廳?】
島上天氣夠熱,藺賀傍晚檢查六個床墩子,發現差不多都幹了,正式将床架安裝上去。
藺賀在床墩子上方預留了凹槽,剛好可以将床架四角和兩側的木頭卡住,起到支撐作用。
他們又試驗了一次承重性能,驗收合格,今晚就能正式睡新床了。
許嘉年滿意地拍拍手上的灰,準備喊藺賀殺魚做晚飯。
“對了。”
他看向桶裏舀水的竹筒,對藺賀和歲歲說:“我們抓八爪魚的罐子還沒收回來。”
整整兩天了,不知道裏面有沒有八爪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