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拜訪七秀

這年正是七葉滿了十八歲,到了可以出谷歷練的年紀,正好白淡竹接了琴聖的一件物事要送到七秀坊去,加之江都乃是天下一等一的繁華大城,七葉這些年關在萬花谷中總沒有出谷,也算是給他個稍微放縱一下的機會。

到了長安城中天色已晚,兩人尋了一間客棧,七葉開口要一間上房,掌櫃略帶些驚訝笑道:“一間?”

“一間。”

白淡竹剛要說話,七葉轉頭看了他一眼,白淡竹忽然想起七葉一個人睡不着,也就默許了這種行為。

到了房間白淡竹後悔了,只有一張床啊!開玩笑啊!怎麽睡啊!七葉睡床他倒挂金鐘在房梁上嗎!還是他睡床七葉懸一根線睡線上?

七葉卻毫無表現,放下包袱便出門叫小二打熱水,留下白淡竹一個人抓狂,在他排列論據打算力争自己睡床的過程中七葉回來了,白淡竹心不在焉的随便洗了洗,然後站在桌邊不動,七葉也洗了澡,回頭一看白淡竹還站在桌邊,奇怪道:“師父你不睡嗎?”

“睡啊,睡哪?”

“當然睡床了否則呢?”

“哦。”白淡竹竊喜不用打一架來決定誰睡床了,爬到床上脫了外衣,正伸手要放下幔子,七葉過來堂而皇之的開始脫衣服。

“等……等等!”白淡竹一激靈,“你幹嘛?”

“睡覺啊師父你怎麽了?”

“你……你要跟我睡一張床?”

“……要不師父你房梁上倒挂金鐘去也行。”

白淡竹不說話了,他迅速鑽進了唯一一床被子裏,然後驚恐的看到七葉脫掉了外衣……正在脫中衣。

“七葉……身材不錯……啊……”白淡竹定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在七葉只穿了一條褲子爬床的時候,忽然說了這麽一句。

“師父你不熱嗎?”七葉扯他手裏的被子,“蓋這麽厚?”

Advertisement

白淡竹一時不妨被扯走了一半被子,然後靈機一動直挺挺的躺在那裏裝死。

七葉忽然支起頭看他,白淡竹正正的盯着正上方,竟然沒有察覺到,但過了一會兒……怎麽左臉這麽燒得慌?

“卧槽七葉你作甚!”

“師父你作甚才對吧,你繃這麽緊真能睡着?”

白淡竹僵硬的向右一翻:“睡睡睡!”

七葉一樂,躺回去枕着自己胳膊,薄薄的肌肉,勻稱的骨架形成兩彎優美的曲線,當然白淡竹是看不到的,他正在試圖背誦萬花秘笈總綱來鎮定。

背完了總綱,又背了一會兒道德經,又背了一會兒心經,終于徹底清醒了。

七葉已經安穩睡去,白淡竹偷看了他一眼,發現他已經睡着了,準備悄悄溜下床去随便哪湊合一夜,他剛爬起來,七葉向右一翻,左臂搭到他腰上,咕哝兩聲又睡着了。

白淡竹哭了。

次日清早,一夜僵硬不敢動的白淡竹推醒七葉,後者朦胧道:“幹嘛這麽早……”

“起來起來還要去買馬。”白淡竹身姿矯健,越過七葉跳下床去梳洗,七葉坐起來清醒了好一陣,才慢吞吞的穿起衣服。

“反正時間夠,幹嘛這麽趕……”

白淡竹正色道:“師長交予的事務怎能拖延!”

七葉翻了翻眼睛:“師父你說這話不怕師祖抽死你嗎。”

“混小子快給我滾起來!”

長安城本是七葉故鄉,現下瘟疫已解,七葉便想回老宅看看,白淡竹擔心他年紀輕輕思慮過重本不同意,後來架不住七葉萬年難得一見的軟語求了兩句便準了,一邊走一邊反省自己的抵抗力是不是太差了,若是來日七葉說上幾句好話,叫他去殺人他可去麽?

一邊想着一邊到了陳家老宅,本也是一方豪富,如今卻是荒草凄凄,雕梁畫棟水石草木都還如舊,只是昔日鐘鳴鼎食之盛一去不複返矣。

七葉拈香在蛛網叢生的家祠裏拜了數拜,對白淡竹黯然道:“瘟疫死了的人不可入土,只能燒了,我父母一生雖有豐厚家業,卻從不仗勢欺人,如何遭此浩劫。”

白淡竹道:“死者長已矣,若你父母看得到你今日出落成這樣,黃泉之下亦是欣慰的。”說着拍了拍七葉的頭,七葉靜靜跪在地上,只抓住了白淡竹衣襟,一滴眼淚也沒有。

兩人出了長安,一路向南,路上無甚事情,只是白淡竹的底線已經快挨着地府了,從看到七葉解外衫就捂眼大喝:“你作甚!”到七葉半夜不老實滾進他懷裏也毫無所覺看兩眼繼續睡的境界,僅僅花了半個月。

剛開始白淡竹還抗議說為何不要兩間房,七葉當即停下馬,拿出一張紙給他看,白淡竹算了算若每次住客棧都要兩間房,他們到不了揚州就得賣身去了,于是正義凜然的問七葉:“我就跟你說買兩匹浮雲就夠了!你非要買裏飛沙!”

七葉比他還正義凜然:“有臉說!你怎麽不戒酒多省些錢?”

“先上吊,後戒酒!”

“掉進酒缸淹死你的!”

“美酒缸裏死,做鬼也風流!”

“呸!”

這樣友好和諧互相指責對方生活奢侈的對話進行了很多回,平均一天上演三次,裏飛沙不堪兩人聒噪,在某日深夜同一個偷馬賊私奔了,于是白淡竹不得不迫于七葉的淫威,寫了好幾首豔詩在扇面上拿出去賣,白淡竹高呼他大萬花谷的聲望毀于一旦,七葉拿回銀子往桌上一放,他立刻從了。

就這樣賣出去好幾十把扇子,直到城中的花花大少人手一把,兩人終于湊夠了買浮雲的錢,并勉強在除夕之前趕到了七秀。

七秀坊對他們很客氣,留他們年後再走,白淡竹想到回路盤纏還沒有蹤影,答應得很爽快,倒并不是說過了年就能憑空變出盤纏,只是希望七秀坊展示一下她們皇家舞坊的霸氣側漏,直接給他們送回去。

可惜七秀坊的人好像都沒有想到這一點,上元夜兩人苦逼的走在天下第一的商貿大城街上,七葉看了一會兒對白淡竹說:“師父你吃燒餅麽,我們還能買……三個半燒餅。”

“走走走回去蹭葉坊主的酒宴。”

“你不是最害怕看到一大堆女人同時出現嗎?”

“你妹誰害怕女人!”

“你啊。”

“……沒事我相信葉坊主會記得給我們留着送到客房的。”

“……可能性大麽?”

“還好吧。”

“……”

“其實我在七秀有個朋友,雖然好幾年沒見了,搞不好她還能記得起來接濟我們一下。”

“妹子?”

“孫飛亮早三萬年前就去南疆了謝謝。”

“莫不是對你有意思?”

“別鬧了她認識我的時候才十四歲。”

“十四歲已經很大了好嗎!”

“……我記得你仿佛已經十八歲了。”

“好吧,其實我也并不太相信有妹子看得上你。”

“斷絕關系吧,親愛的徒弟。”白淡竹習慣性要去拍七葉的腦袋,忽然發現七葉已經比他高了,這個動作卻像極了撫摸,當即愣了一下,使勁拍了一下七葉的腦袋,怒道:“誰讓你長這麽高的?!”

七葉冤枉極了,不想搭理他,師徒兩個前後走在燈火通明的大街上,出來游玩的女人們翠羽金釵,蛾兒雪柳,三三兩兩結伴而過,有大膽的少女看七葉看迷了眼,故意落下香帕,誰知七葉腦中只想着白淡竹真是混蛋,視而不見徑直走過,後面的混蛋本人卻看着他一路捧腹狂笑,幾乎笑岔了氣,少女惱怒的瞪他一眼扭身轉走,白淡竹還在笑,前面七葉已轉了回來,手中拿着一盞小小的花燈。

白淡竹驚問:“你還有錢買花燈!”

“你上次寫的扇子我還留了一把,跟老板換的。”

“哪一把?”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作者有話要說: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