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相思成疾
七葉第二天便出谷去了,白淡竹表面十分正常,該喝茶喝茶,該出診出診,該犯【這也和諧簡直發指】賤的時候也還繼續犯着賤,只是阿布覺得旁邊沒有了個翻着白眼的混小子,這畫面簡直不完整,他曾悄悄問過白淡竹說七葉師弟走了師叔你都不會不習慣嗎?
白淡竹拈起一根銀針輕飄飄吹了一下,問道:“假如一個每天對你翻白眼讓你火氣上湧肝脾不調的混蛋走了,你會覺得不習慣嗎?”
“……”阿布敗陣。
白淡竹将那病人——一只不知犯了什麽癡病被哪個師弟勾去魂的高馬尾藏劍——提起來拖出去扔在門外,洗了手,坐回榻上,裴元就進來了,剛一進門就劈頭蓋臉罵白淡竹把不明物體亂扔,簡直沒有做醫生的職業道德,白淡竹跳起來将藏劍拖得遠遠的,然後拎着腰帶往樹上一挂,剛拍拍手要走,一只黑漆漆的師弟蹦了出來,一筆将樹枝打斷,拖着藏劍的領子飛走了,苦逼的二少醒了過來,哭喊:“來人啊!!救命啊!!!這是個變态!!!!”
白淡竹笑而不語,心說呵呵我萬花弟子向來都是抖S,叫個屁。
回到房間,見裴元端坐在椅上,拿着一張不知什麽紙在看,白淡竹坐下剛喝了一口茶,偶爾瞥見紙上字跡,差點嗆出肺來,紙上一筆端麗字跡,寫的正是自己大名,且重重疊疊尺方大小紙上,不知寫了幾百回,裴元拿着那紙問他:
“這是怎的?”
白淡竹好容易穩住咳嗽,露出不好意思的一個笑:“練練書法,練練書法。”
“我怎麽不記得你的字反而倒退回去了,這麽多年都寫哪去了,這字不像是你現時寫的。”
“發揮失誤,發揮失誤。”
“……瞧着倒是有點像七葉的字。”
“怎麽可能!七葉那小兔崽子哪有我這筆好字!”
“激動什麽,不是便不是罷了。”
白淡竹硬從裴元手中将那張紙抽出來,貌似随意地看了兩眼然後扔到了地上,順便踩了兩腳,裴元皺了皺眉,也拿起茶杯飲了一口,然後嫌棄道:“這用的什麽水?”
白淡竹指天對地發誓這确實用的是落星湖水,絕不摻假,裴元道:“那就是你手藝太差,也虧七葉照顧了你這麽多年,你居然一點也沒被帶好。”
“師兄您走好。”白淡竹被擊出內傷,裴元看了他兩眼,表情很是微妙,不知道看出了點什麽,帶着些微的滿意表情走了,白淡竹又喝了一口,自言自語道有那麽難喝嗎?我喝着……跟七葉煮的也差不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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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淡竹從二十五歲起便教授杏林一脈弟子的早晚課,這日他痛苦的起了床,朦朦胧胧的梳洗完穿戴好,走到三星望月都還沒完全清醒,正在爬臺階,一個金燦燦的人形物體一路往下飛跑,差點把白淡竹撞下去,他還沒反應過來,後面他師弟也一路飛跑着往下沖,白淡竹一把拉住師弟後領:
“一大早的搞什麽!”
金燦燦的人——顯然是那只二少——跑遠了,師弟氣喘籲籲回答:“他是病人!”
白淡竹看着那藏劍的背影翩若驚鴻矯若游龍的飛走了,表情木然:“他哪裏像病人?”
師弟趁白淡竹不備溜走,追在那藏劍背後嗖嗖嗖的飛走。白淡竹看着一金一黑兩個一邊飛一邊嗖嗖放大技能的小混蛋,搖搖頭繼續往上走,只見裴元居高臨下的站在上面看他:
“你不必來教早課了,去阿麻呂那報道,讓他好好治治你的相思病。”
“我什麽時候相思過七葉那小混蛋!”
“你說什麽?”裴元臉色微變,本以為白淡竹去了一趟七秀見到了當年那只粉嫩蘿莉動了心——其實現在已經冰心訣修到頂重,戰階都十四了——所以回來之後悶悶不樂,沒成想這小子……
“……師兄,你詐我。”
“我本不是想詐你。不過你剛才所說,是否屬實?”
“……”白淡竹低頭,半晌咬唇道:“是。”
“你……可有旁人知道?”
“……沒。”白淡竹心說我自己都是數月前才察覺,旁人哪裏會知道。
裴元陰沉着臉看他半晌,恨鐵不成鋼道:“看上誰不好,七葉年紀還小,難不成将來跟你在萬花谷住一輩子不成,還是你跟他出谷?”
“啊?”白淡竹一時沒反應過來,裴元居然在擔心這個?
“你以為我會橫加阻攔?”裴元嘴角鄙視地一揚,顯出幾分威勢。
“嘿……嘿嘿……”白淡竹撓頭,他知道裴元不是紅塵中人,也知道他自己便是不顧世俗與洛風定情之人,只是他和七葉之間畢竟還有師徒名分在,若是放到谷外,估計至少得浸豬籠。
沒曾想裴元竟不反對,白淡竹心下卻并未感覺到半分寬慰,其實以他性子,若他自己不在意,便是衆叛親離亦無所謂,只是此事白淡竹卻是固執的在乎,答應七葉之後,若能就此相伴一生,自是最好,若他日七葉反悔,他白淡竹便再無半分立足之地。
他不能不為自己考慮,現下保持師徒情分,見面尚能說幾句話,将來若到無可挽回之境地,以他驕傲,又如何能夠承受。
裴元又瞥了他一眼,轉身走了,白淡竹垂頭在臺階上站着,心中思念催傷,五內俱焚,他發現自己并未想過“與七葉日漸疏遠,終究成為普通朋友一般,見面唯有噓寒問暖”的人生,他要怎樣度過,他是否真能度過?
一時心念百結,二十八年沒動過的情腸千回萬轉,眼前俱是七葉那張寫滿幾百個白淡竹的紙,字字如刀。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