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剛剛太着急,寧溪也就忘了門禁的事。
現在空閑下來才覺得不對。
她沒跟霍準說過住在幾樓，他怎麽會知道的？倒沒覺得害怕，她對霍準除了相處時覺得緊張以及愧疚之外，不會産生其他負面的情緒。
大概是打心裏覺得霍準不會傷害她。
于是她望向霍準的目光幹幹淨淨的,只有真實的困惑不解,并沒有別的情緒。
兩人隔門相望。
玻璃門能清楚看到兩人此刻的神情。
寧溪明顯看到霍準的表情錯愕了下，大概沒想到她會這麽問,又或許……
霍準的确錯愕。
倒不是因為寧溪的詢問,而是驚訝自己居然會犯這麽低級的錯誤。
看來寧溪那番話的威力實在太大。
別看他面上看不出來什麽,但回來的這一路,他壓了好幾條實線,差點還闖了紅燈，剛才買菜的時候,賣菜的阿姨都問他是不是有什麽喜事。
心裏無聲嘆了口氣。
但霍準并無被揭穿的不适,他看着寧溪實話實說：“回國的時候,找人查過你的事。”
他說得太過坦然，以至于寧溪居然沒怎麽太吃驚,也沒有覺得冒犯，只是怔愕,霍準居然早就查過她的事？那他是一早就在關注她了嗎？
霍準已經回過頭了,拿着鍋走到水槽面前洗鍋。
寧溪看着他的背影，聽着水流聲,這樣過了一會,她繼續低頭收拾果盤,把不用洗的那些放在果盤裏，另外的車厘子這些則拿着進去洗。
其實心裏還有疑惑。
如果霍準一早就在關注她了，那這次相親的事？
假如沒有那個舊號上的照片,還能說他不知道她，但他一直都保留着屬于他們的回憶，怎麽可能會在不知道她是誰的情況下過來相親？
霍準跟她說是朋友介紹，可他能有什麽朋友認識李阿姨？她跟李阿姨也就見過幾面，還是回家陪爸媽散步的時候路上碰到才聊過幾句。記憶中也沒別的同學住在他們那個小區。而且霍準在H市讀了兩年書，恐怕連班上的同學都沒怎麽認全，更不用說私下跟誰聯系了。
還偏偏正好就介紹到了她這邊。
寧溪總覺得怪怪的。
想到一個可能。
她這會已經走進廚房了，霍準還在洗鍋，她站在霍準的身後。
“霍準。”寧溪手裏捧着一盒車厘子，聽他頭也不回嗯聲，手指摳着塑料盒，猶豫着小聲問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相親對象是我啊？”
只有這個解釋了。
看到霍準洗鍋的動作頓了一下，寧溪的心跳莫名又變快了一些，她沒追問，而是靜靜等着霍準的回答。
霍準也沒讓她等多久，很快，他回頭：“你說呢？”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卻讓寧溪的心跳得更快了，只不過她這次心跳加速不是因為緊張忐忑，而是劇烈的歡喜，她不知道她此刻的雙目有多亮，如果此時他們身處黑夜，恐怕她眼裏的光足以照清黑暗的道路了。
霍準被她看得難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偏過頭，難以在她這樣灼灼的注視下繼續保持冷靜，只能拎着鍋走到竈臺前假意準備做菜，以此來掩飾當下的心情。
“你洗水果吧。”
寧溪乖乖應了一聲哦，但她心裏還有許多問題。
要放在平時，她肯定是不會多問的，但霍準的那句話讓她倍感歡喜。怯弱的人忽然擁有了無上的勇氣，她忍不住再次發問：“那你是怎麽找到李阿姨的呀？”
她還是很好奇。
霍準餘光瞥見她的臉。
看她這樣子就知道今天要是不跟她說清楚，恐怕是沒法結束了，就算她硬憋着不問，估計夜裏也睡不好覺。
怕回頭菜冷了。
他索性先關了火，把油煙機也給按滅了。
沒有其餘嘈雜的聲音，一下子變得很安靜，倒讓寧溪原本的勇氣忽然減半。
她猶豫着要不要開口，如果為難的話就不用說了，但霍準已經先她一步開了口：“托許川幫的忙，他公司有個同事正好是H市人，和李阿姨是親戚。”
其實也不是什麽不能說的事。
原本不跟寧溪說也是怕她多想，如今兩人既然和好了，倒是不用擔心這些事了。
看寧溪睜大眼睛，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方才再次倍感不好意思，只是霍大神向來會掩飾，便是再難為情也能佯裝從容，他靠着流理臺淡聲問她：“還有問題？”
“……啊。”
被看着的寧溪搖搖頭，下意識回了句：“沒。”
“那就出去吧。”
霍準說完就收回目光轉身。
寧溪剛要點頭，想到什麽，又輕輕喊了他一聲：“霍準。”
霍準手撐着流理臺回頭，雖然他什麽表示都沒有，但寧溪總覺得此刻的霍準臉上仿佛寫着“你不是說沒事了嗎！”
看着特別生動。
唇角不自覺向上翹起。
原來霍準也不是那麽從容自若啊。
重逢之後，寧溪面對霍準永遠是緊張、局促，很少有這樣輕松自如的時候，尤其是對比此刻的霍準，看到霍準抿唇皺眉……笑容在寧溪的臉上慢慢擴散開。不過她也不敢笑得太過分，怕霍準回頭真的生氣，她輕咳一聲，轉身去拿挂在一旁的圍裙，然後晃了晃手裏的小熊圍裙跟霍準說：“我就是想提醒你系圍裙。”
剛剛他們都忘了。
霍準看了眼她手裏的圍裙，手擡起一點，又垂落，看着寧溪淡聲說道：“我手上有水。”
寧溪愣了下。
她看了眼霍準的手，剛洗過鍋，的确還沾着水。
但擦手巾就在一旁。
想到一個可能。
她手指攥着圍裙的帶子，猶豫了下，向人提議：“我給你穿？”
霍準看着她沒說話，頭卻向她低了下來。
看着面前低頭的青年，寧溪的心跳再次加速，她握着手裏的圍裙一步步朝人走去，離他一掌距離的時候止步。
霍準低着頭，寧溪無需踮腳，手觸碰到霍準柔軟的頭發時，不自覺抖了下。
都說頭發軟的人，心也軟。
最開始認識霍準的時候，寧溪覺得這句話一看就是騙人的，還覺得林外婆騙她，這個J市來的小少爺一點都不友好，可後來和霍準漸漸熟悉，她覺得這句話說得一點都沒錯。
霍準的心的确很軟。
她看着霍準，心也變得越來越軟。
等霍準站直身子，她站在他身後替他系蝴蝶結。
“好了。”
“嗯。”
霍準重新點開油煙機，“出去吧。”
寧溪點點頭，這次她沒再繼續停留，怕耽誤霍準準備晚飯，在霍準重新開火後，她也拿着洗幹淨的車厘子出去了。
寧溪在外面布置餐桌，昨天顧筱帶來的花還盛開着，她把果盤放到一旁，忽然不知道做什麽，索性坐在沙發上看霍準的背影。
家裏不是第一次有人開火。
可寧溪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霍準會為她做飯。
他穿着白襯衫站在竈臺前颠勺忙活，周身熱氣萦繞，再也沒有平時的距離感。
忍不住拿起手機記錄了這一刻。
忘記把聲音關掉，清脆的一聲拍照聲響在客廳，雖然廚房這會很吵，霍準也沒回頭，但寧溪還是手忙腳亂立刻收起手機，生怕被霍準看到，确定他沒發現之後才仔細端詳起手機裏的照片。
照片裏的霍準穿着小熊圍裙，背着身。
長身玉立。
寧溪把這張照片分享到了三人群，幾乎是剛發完不久，顧筱就回複了【？？？】【霍大神親自掌廚，牛！】【突然想跑去蹭飯了，不知道會不會被霍大神打死。】
寧溪笑着翹起唇角。
剛要回顧筱，消失一整天的明輕也終于出現了。
明輕：【社畜終于忙好了[精疲力盡鹹魚躺.jpg]讓我先來看看聊天記錄】【[回複圖片]？？？這誰？霍準？？？？】
顧筱：【輕輕你來遲了，我已經吃了幾輪瓜了，我們群有人脫單了[嫉妒.jpg][生氣.jpg]】
明輕：【什麽？！[兔兔驚嘆.jpg]讓我先刷下聊天記錄】
就寧溪回了幾個表情包的功夫，明輕又出現了，這次是震驚的【！！！恭喜寶貝，苦盡甘來！！！】【不過霍大神居然還會做飯，想蹭飯+1】
顧筱：【@溪寶什麽時候安排霍大神見下我們這兩個娘家人啊】
看到“娘家人”三個字，寧溪的臉一下子就紅了起來，她做賊心虛似的擡頭看了一眼廚房，見霍準一無所知還在炒菜，才握着手機啪嗒啪嗒打字【先等等！等我們感情穩定些，我再帶他見你們！】
兩人也知道他們能複合不容易，當然可着他們的感情來，并不急着這一頓飯。
顧筱更是索性扯開話題【我記得以前我們群有規定，誰脫單就發紅包來着？】
寧溪在這件事上當然不會推卸，她連續發了五個群紅包。
又跟兩人聊了會天，廚房的嘈雜聲沒了，寧溪擡頭，看到霍準已經在進行收尾工作了，她在群裏匆匆說了句【我先去吃飯】就關上手機進去幫忙：“好了嗎？”
霍準在洗鍋，聞言輕輕嗯了一聲：“你把菜先端出去。”
“好！”
寧溪走到流理臺前，雖然猜到霍準做得一定不會差，但真的看到這三盤色香俱全的菜，寧溪還是感到十分驚訝。
霍準也太厲害了吧。
霍準看她沒動，回頭：“怎麽了？”
寧溪忙搖頭：“沒事。”說完又忍不住看着他誇了一句，“霍準，你好厲害啊。”
她誇人的時候，帶着十足的真情實意，讓聽到的人心情很好。
即便是霍準這樣情緒很少外露的人也忍不住翹起唇角，跟人開玩笑：“嘗都沒嘗，就先誇我了，要是不好吃怎麽辦？”
明明從沒嘗過，但就是格外信任霍準的寧溪忙搖頭：“不會不好吃的。”
她的篤定和滿懷信任讓霍準的心情變得更好了，他下巴點着那一碗湯：“湯你放着，待會我會拿的，另外兩盤菜你先拿出去。”
寧溪輕聲應好。
小心翼翼端着菜出去。
來回兩趟，回來的時候，霍準已經把兩只鍋都給洗完了，他做事向來認真仔細，還用幹淨的布把鍋裏的水都給弄幹淨了。
現在正在洗手。
寧溪聞到廚房裏散發的橘子香，替人拿了兩張擦手紙。
霍準接過後擦幹又捋了下她的頭：“去盛飯吧。”
雖然不是第一次了，但寧溪還是會不自覺臉紅，她輕聲應好，盛飯的時候，拿不穩霍準要吃多少，盛完之後問霍準的意思：“這樣可以嗎？”
霍準看了一眼，嗯了聲。
寧溪又給自己盛，她晚上吃的不多，而且霍準準備的份量有點多，怕回頭吃不完，就盛了小半碗。
出去的時候。
霍準正在布置桌上的菜。
挽起的袖子已經被他重新解了下來，他站在桌邊，聽到身後動靜回頭，看了眼她手裏的碗，問她：“筷子沒拿？”
“啊？”
寧溪順着他的視線看了下自己的手。
忘記拿了。
她忙道：“我去拿。”
拿着碗就要往回走，被身後的霍準喊住：“回來。”
就像是命令呼叫器。
寧溪止步回頭，看着霍準不明所以。
“你過來，我去拿。”
霍準走了過來，問寧溪，“放在哪？”
寧溪本來還想跟他說“不用，她去就好”，但跟霍準四目相對，突然這番拒絕的話就說不出了，她指了竈臺底下的消毒櫃，“在那。”
霍準點了點頭。
他讓寧溪先過去，自己則進廚房拿要用的碗筷和湯勺。
他太自然。
自然到就像他們這些年從未分開過。
寧溪呆呆看着他離開，站在原地沒立刻走，等霍準過來輕輕揉了下她的頭，她才後知後覺回過神，仰頭看他。
霍準：“在想什麽？”
寧溪看着他搖了搖頭：“沒。”
霍準哪裏可能真的不知道她在想什麽？可他沒多問，也沒多說，只是曲起手指輕輕彈了下她的額頭：“走，吃飯。”
他的體貼讓寧溪的心情慢慢平複下來。
她看着霍準的身影，臉上的笑也重新一點點揚了起來，跟在霍準身後往餐桌那邊走。
坐下的時候。
看着被擺出來的琳琅幾盤。
寧溪把手裏的飯碗放下後，看着霍準猶豫道：“我可以拍張照嗎？”
這是霍準第一次給她做飯。
她想記錄下來。
霍準早知道她的習慣。
高中那會，他們每次出去吃飯，她就喜歡拍下來發朋友圈。
他那寥寥無幾的通訊錄裏，她的消息是最多的，每次點開朋友圈，幾乎都是她的消息。和現在幾天才發一條朋友圈不一樣，她那個時候看到一點有趣好玩的就喜歡分享到朋友圈，有時候看到好看的晚霞、藍天喜歡發到朋友圈，吃到好吃的也喜歡發。
他這幾年偶爾會記錄自己的生活，大概也是因為她的緣故。
“可以。”
寧溪見他答應，雙眼立刻變得明亮起來：“我去拿手機！”
看着她轉身跑開，霍準注視了一會她的身影，等寧溪拿着手機回來的時候，垂眸，他把手裏的筷子放到對面的餐墊上，又給她盛了一碗湯。
寧溪很快就找好角度拍了照片。
兩人食。
糖醋排骨、炒茼蒿、冒着熱氣的三鮮湯，旁邊是那一束依舊盛放的橙黃色的維多利亞鮮花。
“好了。”
她心情很好的關掉手機，入座，準備吃飯的時候感覺到霍準在看她：“怎麽了？”
霍準問她：“不發朋友圈？”
寧溪愣住。
她倒是想過，只是怕霍準會介意，這會被人提問，她握着筷子猶豫着問：“可以嗎？”
霍準挑眉反問：“為什麽不可以？”
他眼眸漆黑而深邃，臉上的表情也依舊是冷淡平靜的，即使坐在暖黃色的燈光下，也好似并沒有變得溫暖不少，可寧溪心裏那塊固封了多年的冰堆好像在一點點融化。
她沒再說話。
拿起手機發了朋友圈。
配字的時候，猶豫了下，最後還是寫了簡簡單單的一句話——
“今日份晚餐。”
然後也沒再看有沒有別的消息，關掉手機放在一旁後，彎着眼睛沖霍準說：“我們開動吧！”
“嗯。”
和寧溪想的一樣，霍準做的菜的确很好吃。
她口味偏甜，在J市很難吃到正宗的口味，今天中午那家山月小築算是她這幾年在外吃過比較符合她口味的一家菜館了。
但霍準做得明顯更符合。
糖醋排骨不僅味道符合她的口味，就連骨頭也很少，避免了她在他面前吃骨頭的尴尬感。
茼蒿很鮮。
寧溪平時很少吃綠葉菜，更不用說這平時還挺少見的茼蒿，可霍準做得這份蒜蓉炒茼蒿，她夾了一筷子又一筷子。
三鮮湯一直都是寧溪的最愛。
只是在J市很少能吃到正宗的三鮮湯，不是裏面的蛋餃、肉圓不好吃，就是味道太鹹，有些還喜歡放胡椒粉。
踩雷的次數多了之後，寧溪就不怎麽愛在外面吃了。
偶爾顧筱和明輕倒是會過來給她做吃的。
但她們都忙，寧溪也舍不得她們忙碌完還得在她這繼續忙碌，一般都是外賣偏多。
吃之前還想着要含蓄，千萬不能吃太多。
吃的時候就完全沒記着了。
霍準做得雖然只有兩菜一湯，份量卻不算少，可還是都見了底。
寧溪放下筷子的時候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肚子都鼓起來了，想到自己剛剛光喝湯就喝了三碗，她的臉就沒法隐藏的一點點變紅了。
偏偏霍準還在那邊問：“吃飽了嗎？”
寧溪的臉更紅了，要不是霍準語氣自然如常，她都得以為霍準是不是故意的了。
可不是故意的更尴尬。
霍準不會以為她是豬吧？
臉紅得不行，還得回：“……吃飽了。”
到底還要點臉，她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又補充了一句：“我平時吃的不多，今天……是你做的菜太好吃了。”
看到霍準臉上的笑，她臉更紅了：“我來收拾。”
“不用，”霍準沒讓，攔住她要收拾的手，“你去煮點茶，吃多了得喝點開胃的，不然晚上得難受。”
寧溪想了想，挺有道理，問他：“水果茶可以嗎？”
霍準對這些沒什麽所謂，說了句“你看着來”就開始收拾桌上的碗筷。
寧溪廚房安了洗碗機。
他把剩菜倒進垃圾桶就把碗筷都放到了裏面。
等他收拾完出去，寧溪也已經拿好要做水果茶的材料了，霍準買的水果裏面就有西柚和蘋果，她又拿了一個紅茶包，打算把水果切好後和茶包一起放進養身壺裏煮開。
進去的時候，霍準剛洗完手。
寧溪平常在家裏就經常煮水果茶喝，動作娴熟，可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霍準就在身邊看她，她總覺得有點不自在，開始還硬着頭皮切着西柚，但霍準的存在感實在是太強了，她實在沒法忽視。
“霍準。”她回頭。
倚在雙開冰箱門前的霍準看她：“嗯？”
寧溪小聲說：“……你要不先出去坐會？”見霍準挑眉，她心裏緊張，怕這樣的提議他會不開心，但霍準已然體貼地颌首，“我出去等你。”
走到門邊，他問寧溪：“介意我四處走走嗎？”
寧溪當然不介意，忙搖頭。
霍準便沒再說，點了點頭後徑直往外走。
目送她離開，寧溪方才徹底松了口氣，她沒去管霍準做什麽，繼續準備水果茶。
等養身壺開始工作已經是十分鐘之後的事了。
寧溪擦幹淨手後出去，看到霍準站在陽臺，正想過去跟人打招呼，手機就響了起來。
——是唐女士的電話。
看霍準手裏拿着一本東西看着她，離得有些遠，寧溪看不清他手裏拿着什麽，只隐約感覺出是一本畫本，沒多想，她握着手機跟霍準說：“我媽的電話，我先接下。”
霍準颌首。
看寧溪過去接電話，繼續翻看手裏的畫本。
嶄新的畫本還只有寥寥幾幅圖，可每一幅圖上都有他。
又或者該說——
十七歲的霍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