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時間緊急。

司機又已經等在樓下了。

寧溪也沒時間再做什麽,要是化妝了的話,她還會帶個補妝的氣墊,可今天她偏偏沒化妝,也就沒法用氣墊往脖子上掩蓋痕跡了。

還好。

她坐電梯的時候在包裏翻了一會,倒是讓她翻出一張卡通的創口貼。

好像是上次買什麽東西送的,她随手扔進去後就沒再管了。

平時沒什麽用的東西,這次幫了她大忙,寧溪看了眼電梯,還有十幾層樓,她連忙對着鏡子往那塊紅痕的地方貼了張創口貼。

總算是遮住了,寧溪松了口氣。

要不然待會看到Fay,她還不知道怎麽解釋。

她雖然不介意被人知道自己有男朋友了,但也不想頂着這樣的痕跡到處亂走,惹人注視。

上車的時候,寧溪剛想跟霍準說下,他就發消息過來了。

他還一無所知,寧溪也沒打算跟他說。

霍準剛到家,跟寧溪說了一聲後就推送了一張微信名片給她,是那位莊阿姨的微信。【我已經和莊阿姨說過了,你空了直接加她就好,之後什麽時間上門提前和她說下就行】

難得他發這麽長的消息。

寧溪自然回得也快。

怕打擾他跟家人相處,寧溪體貼地沒有多聊,最後說了一句【到了再和你說。】

霍準應好。

兩人就先結束了對話。

這邊。

車子啓程往日料店去。

寧溪在微信上跟Fay也說了一句,等她回了個【OK】就開了一點窗吹着徐徐秋風戴上耳機聽音樂閉目養神了。

另一邊。

霍準從車上下來。

他手機還開着,上面顯示的是寧溪的行程分享。

霍家住在頤和悅府,J市有名的別墅區,住得都是有錢有權的高端人士。

歐式風格。

獨門獨棟。

位置好的還依山傍水。

作為頤和悅府的開發商,霍家的位置自然是最好的。

不僅占地極大,還自帶湖泊。

在這個小區,霍家一共擁有四棟洋房,霍準一家住在1號,他大伯一家住在6號,其餘的8號和9號兩棟洋房是給霍準和他哥霍嚴準備的。

不過兩人都還沒結婚,平時回來就住在家裏,那兩棟房子至今還空着。

難得他回家。

不僅霍父霍母在家,就連他一向日理萬機的哥哥也沒出去,專門待在家裏等着他回來一起吃飯。

陳姨給他開的門。

看到他就沖他笑道:“夫人念了你一早上了,說你要是再不來,就得喊人去請你了。”

玩笑話。

霍準扯唇笑笑。

看了一眼客廳,沒人,問:“爸媽他們呢?”

“老爺跟大少爺在書房下棋,夫人在外面打電話。”陳姨說着又悄悄壓低了點聲音,“在為慈善晚會的事煩呢。”

霍準挑眉。

他平時不怎麽管家裏的事,但也知道他媽每年都會舉辦慈善晚會。

每年的慈善晚會其實就是拍賣晚宴,各界名流都會參與其中,集資到的錢會公開放在她名下的善嘉基金。

善嘉基金籠闊許多。

最主要的就是資助青少年的教育和心理健康。

現在全國各地由善嘉基金建立的學校已經超過百所,心理機構也有二十多個……霍準小的時候被他媽帶着去這些地方看過,前幾年空的時候也會去一些偏遠的地方進行段時間的支教。

這麽多年。

霍母的慈善晚會一直開辦得都很好,她身份貴重又有名望,沒有誰不賣她面子。

還沒見她為這個煩惱過,不知道這次是因為什麽。

他沒問陳姨,把車鑰匙遞給她後,先去了一趟書房,跟他爸、他哥打了聲招呼,沒進去,往花園走。

霍母喜歡花。

霍父就給她弄了一大個花園,還專門建了一個玻璃房給她培育名貴的花草,也免得J市寒冬的時候讓這些花都給折損了。

霍準推門出去。

霍母披着一條羊絨披肩坐在花園的椅子上,剛打完電話的樣子,聽到動靜,還以為是陳姨,頭也不回跟人說:“陳姨,給我添點茶。”

霍準沒說話。

轉身進去拿了添茶的茶壺才重新走了出去。

桌上還攤着一本本子,記着電話和名字,霍母正揉着眉心。

看起來的确挺煩的。

霍母還沒注意到霍準回來了,直到餘光瞥見倒茶人的手,怔了下,擡頭一看,是霍準,方才展顏笑道:“我還以為是你哥。”又嗔他,“沒聲沒響的,怎麽跟你哥一個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我生了兩個啞巴。”

霍準從小被他媽這樣說慣了。

也早就習慣了。

連回一句都懶,替人倒完茶就坐到一邊:“煩什麽呢?”

“還不是慈善晚會的事。”霍母嘆了口氣,知道自己這個小兒子一向不管這些事,恐怕也不清楚最近圈子裏究竟發生了些什麽,就壓低聲音跟他說,“與薇要離婚了。”

江家也住在頤和悅府。

這事霍準已經從許川的口中聽過了,輕輕嗯了一聲:“許川跟我說過了,不過這跟您開晚會有什麽關系?”

“晚會每年舉辦之前都會有一個表演,今年我原本是打算讓與薇幫忙表演沙畫的,可現在發生這種事,我哪好意思再找她?”霍母說着又嘆了口氣。

前面是為江與薇唉聲嘆氣。

後面就純粹是不滿宋知賀了,她冷着臉沒好氣:“都怪宋家那個小子,居然敢背地裏找女人!我看你江伯伯、江伯母還是太和善,就應該把他的腿直接打斷!”

她是最看不慣這種事的。

雖然他們這個圈子這種事多了去了,可她跟霍父本來就是自由戀愛才結的婚,和這個圈子為了利益結合的人不一樣,自然沒法跟別人一樣對這種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何況江與薇又是她從小看着長大的,感情不一樣。

這幾日為了她的事。

霍母連帶看霍父和霍嚴都不爽,霍準還是來巧了,霍母折騰幾日,氣性已經消下去不少,要不然恐怕他也得遭受幾頓霍夫人的白眼和冷嘲熱諷。

聽她這麽一說,霍準倒是也知道她為什麽着急了。

晚會開場前的表演雖然不是那麽重要,但也不能沒有,尤其今年早打出去消息,說是慈善晚會上會表演沙畫,臨時換成其他的也不行。

“沒其他合适的人?”他不太懂這些,唯一接觸過會畫畫的也就只有寧溪,但知道霍母這些年一直有跟一些老藝術家聯系,其中就有會沙畫的。

江與薇就是其中一位老藝術家奚居寧大師的徒弟。

霍母跟他關系一直挺好。

霍母嘆氣:“有倒是有,但我先後聯系了幾個,奚大師和王大師最近都在國外巡回表演,現在邀請他們肯定是來不及了。”

霍準想了想,記起一個人:“那江與薇那個師弟呢,姓林那個。”

未想霍母一聽這個名字就立刻冷了臉,連帶聲音都冷了下去:“他?現在名氣大了,可不好請了。”

其實霍母事先也聯系過,打得是私人電話,沒想到是林春岱的助理接的。

小助理聽說來意就去問了,沒想到那姓林的倒是開始拿喬起來。霍母想到當年林春岱被奚師傅領着進門的時候穿得破破爛爛,嘴倒是甜,見人就喊,沒紅的時候看到她也格外殷勤,老遠就彎腰過來喊她“霍夫人”了,未想現在名氣大了倒是越來越張狂起來了。

霍母後來打聽了下才知道他是入了娛樂圈一位名導的眼,要捧他。

連帶奚師傅現在讓他出席一些活動也不大情願起來了。

她不愛這種輕狂的人,也覺得他忘恩負義。

聽那林春岱話裏話外的意思是想讓她幫忙引薦幾位圈子裏的大拿,要放在平時,替他引薦一番也不是不行,畢竟也是要托人幫忙,何況也是自己看着長大的晚輩。但她實在不耐煩林春岱現在的狂傲樣子,索性直接把這事給抹了,也懶得再請他了。

後來林春岱的助理倒是來過電話,想道歉,也想再争取一番。

霍母連聽都懶得聽,就挂了。

“算了,離晚會也還有一陣子呢,我再找找就是。”兒子好不容易回家一趟,霍母也不想再為這些事煩心。

拍了拍他的胳膊,正想攏上披肩喊人進去。

霍父跟霍嚴就出來了。

“聊什麽呢?一直不進來。”霍父笑着問霍母。

霍母回頭。

不遠處的父子倆一樣高,連五官也幾乎如出一轍,都是高眉骨深眼窩,鼻子筆挺、嘴唇較薄。霍家祖上有法國的血統,所以霍家人的五官也都顯得比較深邃。

在這點上——

霍準的相貌倒是要更像霍母一些。

精致。

不遠處的霍霆和霍嚴父子都穿着家居服,正站在門口看她跟霍準。

難得一家人團聚,霍母心情很好。

她向來不喜歡把工作上的那些煩心事帶到家裏來,霍準父子三人也一樣。她攏着披肩,挑眉笑:“哪裏是我們不進去,不是你們父子倆下棋下得把我們娘倆都給忘了?”

霍父知道妻子是故意這樣說的,無奈地摸了摸鼻子。前面剛因為江宋兩家的事被妻子冷落了幾天,還睡了幾天書房,他現在可不敢跟妻子理論,上前挽住妻子的胳膊。

“我的錯,還以為你在打電話,怕打擾你。”

夫妻倆并肩走在前面說着話。

霍嚴就站在一旁等霍準過來,兄弟倆也有陣子沒見面了。

大部分家庭,兄弟姐妹的性格總是不一樣的。可霍準和霍嚴的性格卻差不多,真要說不一樣,那也不過是霍嚴更成熟一些。霍嚴比霍準要大三歲,沒有他們圈子別的家庭兄弟阋牆的争執和狗血,霍準跟霍嚴兩兄弟雖然話都不多,但感情一直都很好。

四個人坐在一起聊了一會天,快十一點的時候,準備吃飯了。

那邊陳姨喊他們吃飯,霍父霍母先起來往餐廳走,霍嚴就坐在霍準旁邊,起來的時候,聽到霍準的手機響了一聲。

這幾年霍準習慣性走哪都帶手機這個事,他這個做哥哥的自然也知道。

不過以前倒是少見他手機有過響動。

看他拿出手機回消息,霍嚴随意一瞥,就看到了微信界面有個置頂的聊天,只不過想等他看清的時候,他已經關掉手機了。

霍嚴挑眉。

雖然沒看清名字,但看那個頭像,粉粉嫩嫩的,顯然是女孩子用的。

看來他們家孟女士擔心的事已經有進展了?

……

寧溪剛到日料店。

十分鐘前,Fay回複她已經到日料店了,說了包廂號,還囑咐她慢慢來就好。

寧溪不喜歡遲到,今天出門還是估算錯了時間。就想着周末沒人上班,路上不會擁堵,可她忘了今天天氣好,出門游玩的人也不少,路上堵了一會,就遲到了。

下車的時候,她先跟Fay說了一聲,又跟霍準說了下。

他回得很快。

寧溪看他說要吃飯了也就沒再跟他多聊,發了一張表情包讓他快去吃,就讓服務員領着她去了Fay預定的包廂。

這家日料店是omakase。

不提供菜單,每日由主廚直接決定當日提供什麽菜肴。

寧溪以前跟顧筱和明輕也來過這邊,她不大喜歡吃日料,不過這家店難得挺符合她的口味,所以這次Fay問她可不可以的時候,她自然是答應了。

剛靠近包廂就聽到Fay在裏面打電話,隔着門板都能聽到她嚴肅的聲音。

阻攔了服務員的敲門,寧溪讓她先走,直到裏面電話挂了才擡手輕輕敲了敲門,等傳來Fay的聲音,寧溪推門進去了。

“寧溪?”

Fay還以為是服務員,擡頭一看,發現是寧溪,她嚴肅的臉上劃開一抹笑容:“快過來坐。”

Fay今年三十多歲。

黑色短發,戴着眼鏡,看着就有些嚴肅,笑起來的時候倒是有些和藹。

寧溪笑着脫掉鞋子,又摘掉棒球帽:“Fay姐,好久不見。”

她跟人打招呼。

Fay也笑:“是很久沒見了,上次活動讓你參加你也不肯露面,你的粉絲還一直跟我們打聽你,問你什麽時候能參加。”

她說着給人倒茶。

寧溪聽她舊事重提也很無奈。

水蜜桃味的茶,她接過之後先跟人道了謝,才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适應那種場合。”

這麽多年。

她連簽名見面會都沒舉辦過。

她一直都不喜歡在現實生活中跟粉絲走得太近,畢竟當初他們喜歡她也只是因為她的畫,她能回饋他們的也只有畫。

好好畫畫。

不辜負他們的喜歡。

這是寧溪唯一能對他們做到的。

Fay也知道她的脾性。

沒強求。

趁着菜還沒上,她問寧溪:“你這次的選題是什麽?”

寧溪直接打開微信發了幾張照片給Fay。

“校園故事?”Fay很驚訝,甚至擡頭看了一眼寧溪,“你不是一直都不喜歡畫校園的嗎?”

尤其是高中的。

這幾年校園劇大火,連帶小說和漫畫也帶火了不少。

去年的時候,她問過寧溪,問她有沒有意向畫點校園的故事,寧溪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她很少這麽強硬地拒絕,Fay隐約覺得其中有故事,但她從來不是刨根究底的主,更不喜歡去随意窺探別人的**……寧溪不肯說,她也就從來沒問過。

“……嗯,最近突然有感覺了。”寧溪顯然也想到去年拒絕的事了,她喝了口茶,不好意思地摸了下鼻子,問Fay,“你看看這個題材怎麽樣,有沒有需要注意的地方?”

Fay笑着說:“題材當然沒問題,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很希望你能畫這個題材。你的風格是現在畫圈少見的細膩,畫這種題材絕對會很出圈。”

“至于需要注意的,回頭我給你發一份文件,你看下就好。”

寧溪點點頭。

她今天找Fay,除了敲定題材的事,還有一件事要跟她商量。

“還有一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下。”她看向Fay,“這次的畫我打算直接畫完之後再給你。”

Fay面露詫異:“不在網站連載?”

寧溪點點頭。

Fay沉默了一會,才說:“我可以知道為什麽嗎?”

“寧溪,你應該很清楚畫手需要名氣,雖然你現在的名氣的确不小,但連載可以為之後的出版造勢,不然我作為你的主編沒法向你保證之後出版的成績。”

寧溪當然知道這其中的關鍵,也知道連載對她只有百利無一害,但她還是打算堅持自己的選擇。至于原因——

她也沒打算跟Fay隐瞞。

Fay不僅是她的主編,也是照顧了她兩年的大姐姐。

這兩年,她越來越紅,事情也越來越多,如果不是Fay一直在幫她,她不會過得那麽輕松。

因為這個原因,她也不想用謊言去欺騙她,她直視Fay的眼睛,跟她實話實說:“我想把這個畫本當做禮物送給一個人。”

Fay看着她,過了一會,忽然問:“這個男孩子嗎?”

“什麽?”

寧溪愣了下。

見Fay指着照片上少年霍準的身影,她神色微怔,十分驚訝:“你怎麽知道?”

倒是不打自招了。

“照片上女孩子的面容雖然并不清晰,但我猜測,應該就是你吧?”

其實有些東西向來好猜,只是看有心沒心罷了,“你以前從不畫校園,現在突然要畫這個題材,還說要當成一份禮物。”

“唔。”Fay雙手交握抵在下巴處,直視寧溪的眼睛繼續說:“這是你的初戀?”看到寧溪雙目驀地睜大,她愉快地扯唇笑了起來,“看來我猜對了。”

寧溪無奈。

她放下手裏的日式圓茶杯:“Fay姐,你讓我簡直無處遁形。”

也沒隐瞞。

“你猜得沒錯,他就是我的初戀。”她自己不知道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神情有多溫柔。

Fay卻看得一清二楚:“和好了?”

大概是驚訝了好幾次,以至于寧溪再聽Fay說起這個的時候已經不會像剛剛那樣目瞪口呆了,她只是看着Fay問了一句:“Fay姐,你确定你之前上得是傳媒專業嗎?”

Fay推着眼鏡笑了下:“其實大學的時候,我辦過一個算命的社團。”

寧溪一時分不清她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也沒去深究。她手撐在臉上,另一只手拿着茶杯,不好意思承認:“是和好了,剛和好。”

她眼底的溫柔。

任誰都能瞧得出來。

Fay沒再多說什麽:“行吧,當初和你簽約的時候,我就說過大體事情上只要不違反公司的規則,我都不會阻攔你。”

“既然你心意已決,我也不勸你,你好好畫,出版的事交給我。”

看寧溪眉眼彎彎,雙目都亮了幾分,Fay也扯唇笑了下,很快又故作嚴肅說道:“這事我答應你了,但我拜托你多上WB看看你那些嗷嗷待哺的小粉絲們,你可別因為談戀愛就給我忽視工作!”

寧溪被她說得臉紅:“……不會的。”又舉手投降,“我明天就上WB!”

Fay這才滿意。

外面傳來敲門聲,上菜了。

都是當季新鮮的食材,除了新鮮的刺身和海膽,還有寧溪喜歡的雪花松露和牛,零零散散上了許多,因為份量不多,這些精致的小盤子幾乎快擺滿了整張桌子。

沒讓人在旁邊服務,兩個人開動吃飯。

寧溪頭發長,吃飯的時候都喜歡紮起來,這次也一樣,剛拿了發圈把頭發紮了一團,就聽Fay問:“脖子怎麽了?”

“什麽?”

寧溪已經忘記貼了創口貼的事了。

等Fay皺着眉說了一句“創口貼”才恍然大悟,臉忽然有點升溫,她輕咳一聲,佯裝沒事:“不小心劃到了,沒事。”

怎麽可能在脖子上劃到?又不是男人還用剃須刀。

不過Fay作為成年人,當然知道什麽該問什麽不該問,何況……她想她也應該已經猜到原因了。

這事就這樣岔過去了,寧溪悄悄松了口氣。

吃到一半的時候,Fay忽然問寧溪:“對了,我記得你是不是跟江與薇認識?”

“啊,是。”

寧溪點了點頭:“之前有過幾面之緣,怎麽了?”

Fay突然低聲:“她離婚了。”

“什麽?”

寧溪震驚,夾着的牛肉都掉了,無暇去顧,“與薇姐怎麽會離婚的?”

她跟江與薇是在一個博物館認識的。那天下大雨,她沒帶傘,閉館出去的時候就面臨了磅礴大雨,她不會開車,又叫不到車,只能站在門外等雨停。

江與薇就是那個時候出現的。

她穿着一身顏色溫柔的針織衫和半身裙,頭發松垮紮在腦後,把傘遞給她後還送了她一程。

那天她厚着臉皮問她要了WX,事後在WX上感謝她好久,還想請她吃飯。

江與薇沒要。

她說只是舉手之勞,不用在意。

寧溪能感覺她家境很好。

無論是舉手投足還是說話,都能感覺出她是那種從小養尊處優的富家千金。

怕過多打擾會讓人厭煩,之後雖然寧溪留着微信,但私下也一直沒聊過。沒想到之後兩人居然又在一個畫展碰到了,那次寧溪如願請人吃飯,之後聊起天,才知道江與薇從事的也是畫畫,只不過和她在WB上小打小鬧不一樣,她是真的藝術家,還開辦過不少畫展。

讓寧溪沒想到的是,江與薇竟然也早就關注過她。

還說很喜歡她畫得那一套動物拟人畫。

甚至還專門蹲着時間搶過一套。

兩人一見如故,之後雖然往來不多,但也一直有聯系。

私下也吃過幾次飯。

寧溪知道江與薇早就結婚了,聽她說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哥哥,也是他們圈子裏的,兩人從小認識,讀書都在一起。

有次吃飯的時候,寧溪還見她的丈夫來接她。

男人高大、俊美、風度翩翩,對與薇姐也很溫柔。

寧溪私下和顧筱她們說起的時候,只覺得人生贏家也就這樣了,自己優秀出色,丈夫對她也好。

郎才女貌、天造地設。

沒想到這樣的兩個人居然會離婚,她實在不解,擰着眉問:“為什麽啊?”

Fay其實不愛說別人的閑話,今日跟寧溪提起也只不過是想着她跟江與薇要好,免得之後碰上說了不合适的話,還是提醒她一番比較好。

她言簡意赅:“宋知賀在外面找小三被江與薇知道了。”

寧溪頓時覺得剛才吃的珍馐美味都變成了讓人反胃的臭蟲。

沒胃口再吃。

想說什麽,又覺得說不出口,只是為江與薇感到可惜。上次見面的時候,江與薇還跟她去逛了母嬰區,寧溪問她是有消息了嗎?她搖了搖頭,但又笑着說了一句:“知賀一直想要孩子,我想了想,我們也是時候要一個了。”

她那會說話的時候,神情滿是溫柔。

誰能想到就在她準備與自己的丈夫孕育生命的時候,自己的丈夫卻早早出軌了。

實在讓人厭惡作嘔!

寧溪簡直想吐。

“我跟你說這個就是怕你回頭跟江與薇碰上說了不該說的,你也不用去問她,這種事,誰張口,無論說什麽、怎麽說都不好。”

Fay當然知道她現在是什麽心情,說完又勸慰了一句:“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江與薇外表看着柔弱,性格卻固執堅強,她既然決定分開,想必不用多久就能把自己收拾好。何況她身後還有個江家,沒誰能讓她吃虧。”

寧溪點了點頭。

這事到底不怎麽讓人開心,兩人也沒再多說,只不過因為知道這個事,寧溪實在沒什麽胃口。

Fay也沒什麽胃口。

兩人随便吃了點,Fay結的賬,問她:“我送你回去?”

寧溪搖頭:“不用,我打算在附近逛下,你先去忙吧。”

Fay也沒堅持,寧溪囑咐她開車小心,兩人就在日料店前分開了。

分開後。

寧溪往附近的商場走。

她跟霍準說了一聲【吃完啦。】

看到二十分鐘前,霍準給她留言了【我先去午睡】

沒收到他的回複。

估計她家大少爺應該還在午睡,寧溪笑了笑,也沒再繼續騷擾他,正想關掉手機,手指卻不由自主地往下滑,點到江與薇的頭像。

猶豫了下。

寧溪還是打開了對話框【與薇姐,你上次想要的薔薇書簽,我已經給你定制好了,你什麽時候方便,我給你送過來。】

她沒問離婚的事。

而是找了別的理由。

倒也不全是理由。

這書簽原本就是江與薇托她定制的,正好今早已經發貨,同城,估計下午就能到了。

不過寧溪原本以為江與薇不會回得那麽快,沒想到才發出去不久,江與薇就回她了【麻煩溪溪了,我這幾天有點忙,等之後空了再跟你确定時間可以嗎?】

寧溪忙回:【當然可以!】

原本還想再說幾句,但又覺得不合時宜,她心裏想着還是等下次見面的時候好好陪陪與薇姐吧,有時候語言上的安慰不如行動上的陪伴。

要關掉手機的時候。

江與薇又來了一條消息:【對了,溪溪,我記得你是不是會沙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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