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師尊護崽兒

玉離笙完全不知小徒弟心中所想,對于這大瓦罐裏的東西,他也不是很在意。

聽見許慕言說是給檀青律炖的,眉頭下意識蹙了一些,有些莫名的不悅,但也只是轉瞬即逝。

心道,須得将人好生教訓一頓,否則許慕言都不知道,誰是他師尊了。

“阿言,師兄先謝謝你了。既是為我準備的,那我便當場喝下,一來,不辜負你對我的一番心意,二來,也好洗清你的嫌疑。”

檀青律說着,擡手欲接大瓦罐,哪知許慕言抱得很緊,就像小孩子保護自己喜歡的玩具一樣,半分不肯撒手,當即微微一愣:“阿言?”

“師兄,你小心燙。”

別把心肝脾胃腎燙爛了啊。

許慕言暗暗咬緊牙關,強迫自己松手。

不知道咋回事,心裏竟有點空落落的。

精心為師尊準備的豬肝湯,結果全便宜了死綠茶,可氣死他了。

早知道會是這樣,許慕言恨不得往瓦罐裏混點尿進去。

“別喝!誰知道這裏面是什麽鬼東西!”

就聽啪的一聲,乾元遙遙一劍刺了過來,他喝不上,別人也不許喝上。

檀青律順勢一松手,那大瓦罐就跌落在地,碎了一地殘渣。

許慕言望着灑了滿地的豬肝湯,心疼地舔了舔嘴唇,默默安慰自己,沒啥,沒啥,不就一瓦罐豬肝湯。

有啥大不了的。既然師尊喝不上,那索性都喝不上,心裏能稍微好受些。

“你們看,這肝都切成片了,可見他心思歹毒至極,別以為把人肝都切成片了,就能騙大家說是豬肝了!”

乾元叽叽喳喳個不停,跟小麻雀兒似的,一時半刻都不消停。

許慕言只覺得腦殼子都疼,擡手才揉了揉耳邊,耳邊的叽叽喳喳聲戛然而止。

他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啥事,就聽一旁的岳如風暴怒道:“玉離笙!你這是什麽意思?竟敢對阿元使用靈靜術?”

靈靜術說白了,就是讓對方短時間內閉嘴的一種術法。一般來說,中咒的人會覺得嘴巴被蜜蜂蟄了一下。而後火速麻木起來,直到腫成了兩根大香腸。

如此一來,就徹底說不了話了。

許慕言應聲擡眸望去,果見乾元的嘴紅腫得不像樣子,他急得原地亂蹦亂跳,愣着一個字都憋不出來。

“他太聒噪了,岳宗主,你要知道,這裏終究不是華青宗,而是昆侖山。”

玉離笙神色自若,收回了衣袖間細如發絲的長針,語氣聽起來淡然得很。可不怒自威,瞧着頗為淩厲。

忽然伸手一指旁邊狗仗人勢的許慕言,一字一頓道:“而他是本座的徒弟,誰也不許欺他!”

許慕言:嘤嘤嘤,心肝寶貝好護短啊,沒白疼。

“打狗焉要看主人!”

乾元:我是狗?

玉離笙:“是,所以我打的是人。”

“你!”

岳如風聽罷,臉色鐵青下來,很快又冷笑道:“我自然知曉此地是昆侖,依我所知,你從前也并非昆侖中人,而是缥缈宗滿門身下的淫……”

“岳宗主,玉師弟,你二位好長時間未見,何必一見面便争執不休?更何況還有小輩在此。”

重明君趕緊打圓場,将玉離笙護在身後,同岳如風道:“玉師弟并無惡意,這靈靜術其實也有凝神靜氣之效,對年輕人磨練性子,倒也極好。”

許慕言聽了,忍不住暗暗給這位師伯鼓掌了,不愧是原文裏待玉離笙猶如親弟的仙門仙首,時時刻刻都不忘袒護師弟。

同樣都是師兄,怎麽在原文裏,玉離笙在缥缈宗時的師兄,就是個人渣畜牲呢?

果然,人與人之間的參差值,非一朝一夕能夠改變的。

“我此前還奇怪,這昆侖山的門規一向嚴格,門中弟子無一不是德才兼備,知禮明儀,怎麽單就出了一個行事鬼鬼祟祟的許慕言,原來是你的徒弟,那就無怪乎此了。”

岳如風冷聲道,濃黑的眉眼之間,難掩倨傲的神色,從腳趾到頭頂,整個人都透露着一股傲慢,說起話來,竟也是夾槍帶棒的。

許慕言聽得眉頭直皺,突然有點理解原文裏的孽徒,為何要那般殘忍逼死岳如風了。

嘴巴太賤了,這不明擺着冷嘲熱諷玉離笙,埋汰他難以啓齒的過去?

當即就不高興了,許慕言上前一步道:“岳宗主,你辱我可以,但絕不能辱我恩師!我何時行事鬼祟了?就因為我先前沒認出你們二位,就說我行事鬼祟,未免太牽強了吧?”

“況且,我師尊方才也說了,這裏是昆侖,不是華青,我在自己家裏,我想怎麽走路,就怎麽走路,礙着岳宗主什麽事了?”

許慕言在口舌之争上,頗有幾分潑婦罵街的胡攪蠻纏,并且很會以牙還牙,又把目光轉到了乾元的身上。

“再者,師長們在此,有令外甥什麽事?他說把我的瓦罐打翻就打翻,他那麽着急指認我的罪行,難不成……他想借此誣陷我殺人剖肝?”

其實這事兒,他知道鐵定跟乾元這貨,包括岳如風半點幹系都沒有,檀青律反而更加可疑。

但如果大家一起髒,那就再好不過了。

“胡言亂語!阿元今日第一次見你,豈會誣陷于你?”岳如風怒道。

許慕言道:“是啊,他今日才第一次見我,就立馬推斷出我是殺人兇手,他真的好厲害啊,說得跟親眼看見似的,有證據嗎?空口白牙的話,那我也會說。”

乾元一聽,立馬指着地上散落的“豬肝”,嘴裏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岳如風道:“證據便在此了。”

“就這也算證據?都切成這樣了,還用開火滾過,煮得稀爛,就這也能強行指認為人肝?是不是太過牽強了?”

許慕言琢磨着,這地上的肝,十有八九就是那死去的倒黴蛋丢失的肝。

沒準就是檀青律剖的,故意嫁禍給他,然後逼迫玉離笙大義滅徒,親自處置他,以達到離間二人師徒之情的目的。

只可惜檀青律千算萬算,肯定做夢都想不到,他已經跟玉離笙突破了師徒的那道防線了。

許慕言賭十根小魚幹,玉離笙一定會護住他的。

下意識就擡頭望向了玉離笙,以期他能替自己說話。

哪料玉離笙卻道:“慕言雖是我的徒弟,但是非曲直,還望掌門師兄明辨清楚,若證實了是慕言之過,我絕不姑息。”

然後就沒別的了。

這不太對勁兒罷?

事情能是這麽個發展?

師尊不應該滿臉堅定地告訴大家,絕對不是他做的?

或者是,擋在他的身前,不許任何人動他一根毫毛,否則就屠盡天下人?

怎麽能如此坦然自若……這是要把他交出去,任由旁人處置的意思麽?

許慕言眨巴眨巴眼睛,暗暗感慨,師尊果真大義凜然啊,如此正直的一個人,不該被世間凡塵折了一身傲骨。

反而是檀青律上前,将許慕言往身後一護,大聲道:“我看今日誰敢動他!師尊,師伯,此事絕非慕言所為!他雖頑劣了些,但心地善良,天真無邪,又與那弟子無冤無仇,怎會殺人剖肝?還望師長們明察!”

許慕言心道:媽了個巴子的,在這跟老子裝什麽兄弟情深?還不是你害老子?

表面上卻不得不表現出感動,還悄悄掐着手心,硬生生憋紅了眼眶,許慕言十分做作地道:“師兄,我就知道,你是信我的。”

“阿言,你別怕,師兄一直都信你!”

頓了頓,檀青律轉頭又同玉離笙道:“師尊,求您了,您開口說句話啊,阿言絕對不可能是殺人兇手,師尊,救救阿言,救救他吧,求您了,師尊!”

說着說着,這厮噗通一聲就跪下了,原本舊傷未愈,臉色就十分蒼白,剛求了幾句,一口悶血就噴了出來。

小琉璃的嗓子跟破鑼似的,在一旁咋呼起來:“檀師兄吐血了!快來人啊,檀師兄吐血了!”

而後跟兔子一樣跳了過來,趕緊攙扶着吐血後癱軟在地的檀青律,小琉璃猛一擡頭,沖着玉離笙怒聲道:

“你為什麽不相信許師兄?你為何不信他?你已經把檀師兄折磨成這樣了,連許師兄也不肯放過了嗎?”

許慕言一聽,小師妹這話說的不對啊。

怎麽就成了“師尊不肯放過他”了呢?

檀青律跟琉璃這麽一唱一喝的,不知道的人還要以為是玉離笙薄情寡義,不願意放過座下的徒弟呢。

怎麽一個兩個,淨會給他幫倒忙?

許慕言心裏琢磨着,反正不管怎麽樣,必須要在人前維護師尊,不能讓師尊受半分委屈。

盡職盡責地當師尊座下二十四孝好徒弟。

白天叫師尊,晚上師尊叫。

唉,沒辦法。這可能就是一代絕世總攻成長的必經之路。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

他這就勉為其難接個大任罷。

許慕言拱手道:“師伯,師尊,此事雖然不是弟子所為,但弟子現如今遭奸人所害,百口莫辯。為了不連累師尊,還有師兄,弟子自請入玄冰洞反省,直到查出真兇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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