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餅

蕭轼抱着寶兒朝院門頭也不回地走去,任慕夫人在後面罵罵咧咧。

可等他出了院子,看着外面坑坑窪窪的泥巴路,又瞬間清醒過來。

他能跑去哪裏?沒有休書,沒有戶籍,沒有引路文書,那他就是個流民。被官府抓起來,可是要充為官奴的啊!

昨日官府抓流民的事情,難道忘了嗎?

先不說會不會被發賣到采石場那種不見天日的地方,就是境遇好一點的官奴,過的是怎樣的日子,他又不是沒見過。

慕家沒落魄前,府裏就有官奴,臉上刺着字,做牛做馬,被主子随意打罵,如牲畜一般。

若是逃走了被抓,要麽被打死,要麽被轉賣。總之,一輩子都沒了自由。

沒了自由已經生不如死了,臉上刺字……想都不敢想,臉毀了,等他回了現代,回了他自己的世界,還怎麽做演員?

蕭轼擡頭看了看瓦藍的天,潔白的雲,以及自由飛翔的鳥兒,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還是得有休書才行。

可……他又摸了摸餓癟了的肚子,發起了愁,休書以後再想辦法,如今填飽肚子才是正事。

可……他去哪裏弄吃的?

這泥路,往左通向村口,往右通向山裏。

他身上沒有一個銅板,難道……要去山裏找吃的?

可如今這個時節,樹葉才發芽,山裏能有什麽可吃的?

他若是有慕長生那樣的身手,還能去山裏打打獵。

可以他如今的身體狀況……只怕連弓都拉不開。

他正想着要不要去村口的河裏試試,看能不能摸條魚。路的左邊突然傳來鈴铛和車輪轉動的聲音。

蕭轼轉頭看去,就見一輛牛車緩緩爬上坡。而那坐在牛車上,腰背挺直,冷着臉,拉着缰繩的人,竟是慕長生。

牛車在慕家隔壁房子前停下,從慕長生身後下來個矮個子老婦人。

老婦人手裏拎着個籃子,進院子前,沖慕長生囑咐道,“那些鍋碗瓢盆回家後都得洗洗,你個大男人不會,讓你婆娘洗……”

牛車又緩緩走了過來,在蕭轼跟前停下。

這人要作甚?蕭轼往後連退幾步,一臉的戒備。

昨日這人打了他,他還記着呢!

慕長生跳下車,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又往他手裏塞了個油紙包,然後面無表情地拉着牛車進了院裏。

那車上,堆滿了東西,其中,就有老婦人說的鍋碗瓢盆。

蕭轼低頭看着手中的油紙包,心中十分詫異,這是吃的?

慕長生買給他的?

昨日剛打了他,今日又給他吃的?

蕭轼又擡起頭,目瞪口呆地看着院子裏的慕長生,瘸着腿,一趟一趟地将車上的東西搬去了西廂房。

心中十分震驚,慕長生這樣的人,大戶人家嫡長子出身,又做過大将軍,不是應該五谷不分四體不勤、世事不問嗎?

竟然還會操心這些生活瑣事?

寶兒輕輕地碰了碰了油紙包,從喉嚨裏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說的好像是“羊”。

蕭轼回過神來,笑着摸了摸他的頭,又抱着他進了院子,在石凳上坐下,打開油紙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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