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佟國維上下打量着佟佳, 滿臉的不解,吭哧着說道:“姐姐,我覺着吧....., 那個, 我說了您可別生氣啊。”
佟佳揉着額頭,不耐煩地說道:“有什麽話你就說,少吞吞吐吐的!”
佟國維咳了咳,壯着膽子說道:“姐姐,您說,皇上眼神兒是不是不大好?”
佟佳眼神一沉, 倏地放冷箭,嗖嗖直往佟國維身上紮。她平息了下心情, 皮笑肉不笑說道:“你說明白點, 什麽意思?”
佟國維一梗脖子, 說道:“姐姐,皇上圖您啥啊。”
佟佳抓起手邊的墊子就朝佟國維砸去,罵道:“嘿,你個混賬小崽子, 居然敢懷疑起你姐的魅力來了!”
佟國維幹笑着, 蒙住頭不敢反抗, 弱弱說道:“姐姐, 您看吧, 您這麽兇, 要是換作我, 肯定早收拾您了。”
佟佳一腳踢了過去, “去你大爺的!”
佟國維痛得呲牙咧嘴, 不過還是很不怕死, 說道:“主要是吧,皇上為您做的那些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大哥都覺着有點兒瘋。”
佟佳揍累了,抓着墊子直喘粗氣,哼了聲,說道:“你還在這裏幹站着看笑話,要是朝臣們不答應,或者太後也發了瘋,咱們都一起死吧。”
佟國維馬上冷靜了下來,老神在在說道:“那不可能,皇上厲害着呢,早就有了準備。還有啊,王熙是他的左膀右臂,指哪打哪,朝臣們都快輸了。”
“不行!他再厲害,我還是不能将命全部交到他手上,伸着脖子挨宰。”佟佳扔掉墊子,叉着腰在屋子裏打轉,腦子也跟着轉得飛快,說道:“你得保護好我,還有玄烨。玄烨沒事,他們不敢怎樣。最主要的是我,你們一定要布好防,謹防着他們來要我的命。”
佟國維嚴肅了起來,說道:“姐姐您放心,這些天我都不會離你左右。侍衛們都是我哥們兒,到時候我去打聲招呼,讓他們也提防着些。”
“你等等。”佟佳交待了句,奔進卧房,翻出她的寶貝匣子,抓了把金锞子出來,遞給佟國維:“你拿去,酒就請了,你自己看着辦,直接給錢也行。總之給他們一點好處,別只講情分,得來點實際的。”
佟國維接過金锞子,心情十分複雜,說道:“姐姐,看來你還是很聰明,沒有被寵愛沖昏頭腦,我就放心了。”
佟佳很想打佟國維,只這個時候沒功夫,不客氣把他趕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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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想冷靜思考一下,冷靜下來,佟佳又沒什麽好思考的了。
順治做到這個份上,她再矯情拒絕,就是豬隊友。
既得利益者,就閉上嘴甭說風涼話。
做皇後好不好?當然好,雖比不過太後,但一國國母,照樣牛掰極了。
當了皇後,且不說月例這些實際好處,若想要再拉她下來,就要掂量掂量,那可是震驚天下朝堂的大事。
至于第二個博爾濟吉特氏皇後怎麽辦,佟佳雙手一攤,這真不是她的本意,涼拌。
再說,皇後又不是被博爾濟吉特氏家族承包了。
佟佳的擔憂不無道理,第二天上午起床剛用過早飯,童嬷嬷奔進屋,滿臉緊張禀報道:“主子,蘇麻喇來了,說要見主子。”
愣了下,佟佳問道:“蘇麻喇帶了多少人來,我三弟他們呢?”
童嬷嬷怔了怔,答道:“奴婢瞧着,約莫有十人左右。三舅爺領着侍衛,守在門口。說是沒有主子的指令,蘇麻喇不能進來。”
佟佳松了口氣,蘇麻喇肯定是奉了太後之命前來。她想了下,還是準備得見一見,探探太後的底,吩咐道:“你去讓她進來吧。”
童嬷嬷應是,出去領了蘇麻喇進院子。佟佳沒在屋裏見她,站在廊檐下,見她依舊規規矩矩請安,也客氣了幾分,問道:“蘇嬷嬷前來,不知為了何事?”
蘇麻喇神色複雜,悄然打量着佟佳,說道:“佟主子,太後娘娘想見見您,宣召您進宮去。”
佟佳當然不去,她才不要去趟這趟渾水,面不改色胡說八道:“我身子不好,怕把病氣過給了太後娘娘。等到我身子好了以後,再去給太後娘娘請安。”
蘇麻喇瞧着佟佳精神奕奕的模樣,實在看不出她哪裏不好。不過倒沒有多說,只道:“佟主子,皇上要立您為後,您應當知曉了。太後娘娘說了,山高水長,總有相見的時候,遲見不如早見。”
這就是威脅了啊。
佟佳照樣不接招,假惺惺說道:“那就等到該相見的那時候,再見也不遲。蘇嬷嬷,辛苦你跑一趟了。你回去之後,麻煩你給我向太後賠個不是,等到見面時,我再親自給太後告罪。”
蘇麻喇垂着眼眸,沉思片刻,終于擡起頭,直直望着佟佳,說道:“佟主子,太後娘娘終歸是太後娘娘,她生了養了皇上。還有,三阿哥是太後娘娘的孫兒。太後娘娘一向待三阿哥很好,不能真寒了太後娘娘的心,讓三阿哥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無論蘇麻喇說什麽,佟佳都油鹽不進,她可不是那麽好忽悠的人。
如果不是佟國維帶着侍衛把守,蘇麻喇帶來的人,應當将她強行綁進了慈寧宮。
到時候一尺白绫下來,順治就是廢了皇後,她也落不得好。
這種兩敗俱傷的做法,佟佳認為太後能做出來。畢竟都被氣病了,見她可不是為了敘舊,教她做皇後應該有的規矩禮儀。
蘇麻喇見佟佳軟硬不吃,面對着虎視眈眈,手持長刀将李園守衛得密不透風的佟國維與侍衛們,只得怏怏離開。
順治當天下午就回了李園,佟佳見到他,還來不及問他這些時日發生的事情,就被他直接就揪到了馬上,疾馳而去。
春天的風撲在臉上寒意陣陣,騎馬又颠,佟佳只得将頭埋在順治懷裏,拉着他的披風裹住自己,甕聲甕氣罵道:“混蛋,你要帶我去哪裏?”
風太大,馬跑得太快,順治說了句什麽,佟佳沒有聽清,仰起頭望着他問道:“你說什麽?”
順治低頭親了她一下,大聲道:“我說讓你抱緊點,閉嘴!”
佟佳好氣,恨恨掐住了順治的腰一擰。他痛得嘶了聲,怒道:“你別亂動,仔細等下我們一起摔下去!”
佟佳怕痛怕死,只得悻悻收回了手。
順治笑了笑,低頭湊在她耳邊說道:“真乖。在馬上疾馳的感覺好不好?”
佟佳罵道:“好個屁,全身都快被颠散架了。”
順治貼着她的耳朵,意味深長說道:“你不覺着很省力嗎?反正你懶得很,好似在馬背上也不錯。”
佟佳氣得想掐死他,都這個時候了,他還有心思說這些。
順治見佟佳不做聲,溫柔問道:“這麽些天不見,你有沒有想我?”
佟佳沒理他,問道:“你帶我去哪裏?”
順治見佟佳不答,臉沉了下來,答道:“去給你出氣。”
佟佳眨了眨眼,看來太後派人來李園的事情,被他知曉了。不過,她不解問道:“你出氣就出氣,帶上我去做什麽?”
聽到吳良镛前來說太後派人去了李園時,雖知道佟佳沒事,順治當時腦子還是控制不住嗡嗡響,心都快停止跳動了。
其實,獨自面對朝堂與後宮的那些風雨,順治哪怕早就練得刀槍不入,還是會感到累。
說起來也奇怪,平時他們在一起,總是吵架打架。她的脾氣壞得很,經常氣得他不想見她。
一旦離開她,歇下來的每一刻,他就瘋狂想念她。
如今,她在身前,在自己的懷抱裏,那些疲憊與困頓全部消散得無影無蹤。随之而來的,是被她的沒心沒肺氣得牙癢癢。
順治冷哼一聲,說道:“你心眼小得很,不讓你親眼見着,到時候你又得找我麻煩。”
“滾!”佟佳堅決不肯承認,罵道:“我哪有那麽小心眼!”
順治改成一手握缰繩,一手橫過來,将她緊緊禁锢在懷裏,“別說話!”
佟佳被摟得快喘不過氣來,去扯他的手臂,氣道:“好好騎馬,摔了我跟你沒完。還有,你的手別亂放!”
順治松開了些,悶笑出聲,懶洋洋說道:“我這般辛苦,總要收些好處才是。不過,這些天不見,你好似瘦了些啊。不能瘦的地方,別瞎瘦。”
“呸!”佟佳罵,聽到他不懷好意的笑,見他不說正事,跑馬又不舒服,無力翻了個白眼,懶得搭理他個瘋子。
一路疾馳,在天黑之前趕回了宮。順治嚣張至極,将馬直接騎到了慈寧宮外,翻身躍下馬,伸手将佟佳摟了下來。
佟佳颠了一路,臉色都白了,一落地腿就一軟。
順治眼疾手快,幹脆攬住了佟佳的腰,将她半抱半挪,大搖大擺闖了進去。
屋裏伺候的人,見到順治與佟佳進來,驚慌失措嘩啦啦亂竄,趕緊奔進暖閣禀報。
蘇麻喇正半跪在塌前,給太後擦拭手,聽到動靜回頭看來。她蹭地倉惶起身,上前請了安,試圖攔住順治,緊張不安說道:“皇上,太後娘娘身子不好,正準備用藥呢。”
順治看了蘇麻喇一眼,冷冷說道:“你們都出去!”
太後眼瞧着順治與佟佳,氣得臉色鐵青,厲聲道:“你又想如何?”
蘇麻喇瞧着不對勁,忙斥退其他人,自己站在了門邊守着。
順治牽着尚暈頭轉向佟佳的手,冷冷說道:“你不是想要見她嗎?我把她帶了來。”
佟佳努力穩住神,腿一曲就要請安。
順治一把拉起了佟佳,溫柔地說道:“你的腿矜貴着呢,別亂彎,不值當。”
太後幾乎一口血沒吐出來,仰靠在墊子上,直喘着粗氣,喃喃說道:“孽種啊,我當年就不該生下你。”
順治此時神色平靜,說道:“早就跟你說過了,不生我,你豈能住進慈寧宮,還耀武揚威想要對我的女人動手。你看好了。”
他牽着佟佳上前,将她攬到自己懷裏,“她是我想要娶的女人,我要立她為後。先前與你好生說,就是因為你生了我。既然與你說不通,那我也不用多費口舌了。”
太後神色瘋狂,嘶聲力竭道:“那你待如何,你莫非想要弑母。你想立她為後也可以,除非你從我屍身上踩過去,踩着我的血,踩着與科爾沁部落打仗犧牲的将士們鮮血,帶着她登上後位!否則,你休想!”
順治笑了起來,放開佟佳,踱着步子上前,居高臨下打量着太後,聲音冷得似寒冰,一字一句說道:“我的母親,科爾沁送了一個又一個的女人到盛京,到京城。他們,不過是外強中幹,靠着女人上位,沒出息的一群孬種罷了。至于他們會如何,就不勞你費心。如果他們有眼色,就拿着我的好處滾蛋。否則,以後就再沒有科爾沁這個部落。其他如察哈爾部,喀爾喀部,早就盯着那片草原,可是很樂意收了他們。”
太後眼前一黑,難以置信盯着順治,嘴唇顫抖着道:“那是你的外家,你怎麽可以如此心狠,居然想滅了他們。你忘了科爾沁對大清的功勞,你沒有良心,仔細着被天打雷劈!”
順治唔了聲,歪着頭,神色疑惑了剎那,然後幹脆利落承認了,說道:“我從來就沒有以君子自居,沒良心就沒良心吧。至于被雷劈,就不勞你擔心了。被雷劈前,我會不計代價,掃出一條血路來,你也休想動她一根頭發絲!”
他停頓了片刻,神色變得瘋狂起來,眼眸赤紅,聲音卻出奇冷靜,“你聽好了。如果以後,你再敢對她動任何心思,我就先拿你的女兒下手。動一次心思,殺一個!”
太後驚恐得眼珠子都突了出來,尖聲道:“畜生,那是你的姐姐,你的親姐姐!”
順治神色不變,想起上輩子他死後那些事,眼底寒意深了幾分,說道:“你也知道心痛啊。可你怎麽不将這份心思,用在設身處地之上,替我想一想呢?算了,說這些,你聽不進去,還是說你能聽進去的吧。別說姐姐,就是你,我的母親,你說得對,逼急了,我真會弑母。你總是說生了我,大不了,我這條命還給你,我們同歸于盡。我說到做到,不信的話,你大可以試試看!”
說完,順治沒再看幾乎暈過去的太後,牽着佟佳往外揚長而去。
佟佳被順治牽着手,走在慈寧宮長長的夾道中。春夜裏的風穿堂而過,她總算從瞠目結舌中回過了些神。
太瘋了,真的太瘋了!
不過,好爽好痛快啊!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