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占蔔的結果

幽小夜怔愣在原地,透明的唇邊有鮮紅的西瓜汁滑落下一點,一雙豆豆眼中滿是驚愕。

先生……是為了他才要的西瓜嗎?

用那麽珍貴的書籍換西瓜,這生意會不會有點虧本啊QAQ!

就在小惡靈思索時,陸玉湘笑眯眯地開口,眼角與唇邊的皺紋都透着祥和的味道:“這西瓜是我家後院大棚種植的,您要是喜歡,大可多帶些回去。我家中人少,西瓜卻長得多,每年總要送不少出去。”

幽小夜:多換幾只……也行叭。

寧崇微微颔首:“多謝。”

陸玉湘常年在修行者中打轉,眼色自然不缺,自然看出寧崇這瓜不是自己要吃的,而是為小惡靈要的,便低下頭對着幽小夜說話,聲音溫柔和藹:“大棚就在後院,明日奶奶帶你去挑瓜可好?”

陸玉湘對幽小夜的觀感極好,覺得這惡靈懂禮貌說話又好聽,也難怪會被眼前這邪祟寵着。

就連她,也忍不住想寵一寵。

幽小夜豆豆眼皺起,十分困惑:“明日?”

陸玉湘道:“明日早晨精神氣更足,是占蔔的好時辰,現在這會兒倒也不是不能占,只是不如明日早晨再占,結果也會更準确些,我看你們眉目舒展,不像有什麽急事,不若今晚先住下,明日清晨再行占蔔?”

一聽明天占蔔的更準,幽小夜當即看向寧崇,唯恐他不願意住下,開口勸阻:“先生,我們就在這住一晚上吧?”

寧崇則還惦記着小惡靈想看海的事情,現在天色已暗,即便是去了海邊,也只能看見夜晚黑漆漆的海,顯然不是什麽好的選擇。

思索間,住下來無疑是最好的解法。

“那便叨擾了。”寧崇說。

陸玉湘忙讓阿姨收拾兩間房出來,供寧崇與幽小夜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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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等待阿姨收拾房間的空檔裏,幽小夜沒忍住饞蟲的誘惑,小圓手拿着叉子嘎嘣嘎嘣吃了好幾塊沙瓤的脆西瓜,吃得肚皮圓溜溜。

即便吃到了這種狀态,幽小夜也沒有忘記要把桌面上滴落下的西瓜汁收拾收拾,小惡靈慢慢吞吞地飄到了餐巾紙盒前,小圓手抽餐巾紙,一張給自己擦擦嘴巴,另一張将桌上的西瓜汁擦幹淨。

小惡靈飄在桌子上方,小心翼翼确認桌上沒有其他污漬,這才将紙巾丢進一旁的垃圾桶中,做完了一系列的工作,吃撐了的小惡靈默默飄回到了寧崇肩頭,平整地癱在他肩膀上休息。

當着陸泰與陸玉湘的面,寧崇也不避諱什麽,伸出微涼指尖落在小惡靈渾圓的肚皮上,動作輕柔緩慢地替他揉着肚皮,那架勢簡直比一些家長照顧自己的孩子還要來得自然用心。

幽小夜也并未對此表現出什麽抗拒,甚至還覺得大邪祟擡手扭頭看肩膀的姿勢有些別扭,默默地從肩膀飄下,落在寧崇面前的瓷杯旁,方便他給自己按摩。

陸泰奇怪于這邪祟竟如此容忍自己放肆的手下,神色帶着困惑。

陸玉湘比他略微開竅些,已然看出這二者并非主仆關系,還要親密得多,至少也算是朋友了……而且還是關系很親密的那種。

畢竟,誰家的仆人能被主人按摩還左右主人決定的。

不過,這小惡靈确實是可愛乖巧,莫要說是邪祟,就連她也喜歡得緊。

……

約莫半小時後,阿姨收拾好客房,帶着寧崇朝房間去,阿姨只是普通人,看不見幽小夜,也看不見寧崇身上的黑霧,只覺得這年輕人相貌雖然英俊,但面色着實蒼白了些,看上去身體不太好的樣子。

同時,她心中也在嘀咕為什麽只有一位客人,老太太卻讓自己收拾了兩個房間。

不過能在陸家工作的阿姨,第一件要學會的事情便是服從,管她收拾幾個房間幾個人住,總歸是按規矩辦了就是。

這家人給錢多脾氣又好,簡直是雇主裏的1,這份工作阿姨珍惜都來不及。

這邊,阿姨将寧崇帶回房間,幽小夜則跟着陸玉湘來到了房間。

陸玉湘走在前面推開門,将幽小夜帶進客房,笑眯眯地說:“洗漱用品都在廁所的櫃子裏,要是缺什麽東西也可以打電話叫奶奶,奶奶給你送來,各個房間的短號在座機旁都有。”

幽小夜聞言飄到了座機旁,果然看見一長串號碼,有阿姨的,主卧的,還有保安等,跟菜譜似的一長串。

忍不住再次感嘆一番這就是有錢人的快樂嗎,小惡靈乖巧地點點腦袋:“我知道啦奶奶。”

在陸玉湘的注視下,幽小夜飄進衛生間,打算洗個手,雖然剛才吃完西瓜已經擦過手,也沒有什麽西瓜汁殘留在手上,但幽小夜還是有點兒在意,想再洗一遍手。

看着整潔而空無一物的洗手臺臺面,想到陸玉湘說洗漱用品都在櫃子裏的話,小惡靈伸出小圓手扒拉開木櫃門,随後果然看見櫃子中嶄新的洗漱用品,以及……一張老舊泛黃的相片。

小惡靈瞬間被那張相片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因為他在相片裏看見了一張熟悉的面孔……站在相片最中間的,是他很喜歡的那位電影女星,陸芊柔,而在陸芊柔身旁,站着的是陸玉湘和陸泰二位。

照片裏的人和現在相比都要年輕不少,尤其是是陸芊柔,看起來分外青澀,黑發清水如瀑,皮膚白皙臉蛋紅潤,看上去最多也就是十七八歲的年紀。

兩位占蔔師的家中,為什麽會有女明星陸芊柔的照片,而且他們看上去還這樣親密,一旁的陸泰皺着眉,同陸芊柔站得稍微遠了點,但陸玉湘和陸芊柔卻完全就是母女一般親近的姿态,腦袋貼得很近。

幽小夜想得出神,甚至沒注意到陸玉湘已經在外面叫了他幾聲,陸玉湘久久沒等到他回複,幹脆便也走到廁所門旁。

看清小惡靈手中的相片,陸玉湘愣了下,随即道:“這照片怎麽跑到這房間來了……不是被老頭給一把火燒了嗎?”

聽着陸玉湘略帶着懷念與悵然的語氣,幽小夜終于回過神,小圓手雙手捧着照片遞給陸玉湘:“奶奶,您喜歡陸芊柔嗎?”

卻見陸玉湘和藹面容上帶着的笑意逐漸凝固住,她的聲音帶着幾分失落:“她……是我女兒。”

幽小夜豆豆眼睜圓了:“那……陸爺爺為什麽要把她的照片燒掉啊?”

小惡靈很是不解,一時間甚至顧不上想這問題自己該不該問。

好在陸玉湘并不在意這個,道:“我與我家老頭子都是占蔔師,學我們這門手藝的,因為洩露天機過多,大多子嗣凋敝,我們到四十多歲也沒有得個兒女,本以為這輩子就這樣我和老頭兩人一起過了,沒想到我卻在四十五歲那年懷上了小柔。小柔是我和老頭子的老來女,按理說應該好好寵愛,但老頭子對小柔十分嚴格,經常要求她做一些很難完成的任務,我知道老頭子是怕我們走後小柔沒人照顧,但……那些要求對小柔而言确實是過于嚴苛,我也勸阻過他,只是他那人向來不聽勸,決定了的事情誰勸都沒用,而小柔的脾氣更是和他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父女倆簡直是一模一樣,都是倔驢。小柔高中畢業那年,不顧家裏反對報考了藝術學院,還說以後要去電視裏演戲,把他爸氣得夠嗆,要把她趕出家門,小柔從小暴脾氣也硬氣,這些年節假日都送補品回來,但每次都只有我的份,每回都氣得老頭子鼻孔出氣,只是禮物雖到,小柔卻真的沒再回來過……抱歉,讓你見笑了,這些話我憋在心裏多年,也沒和其他人說過,今日看你覺得親切,便沒忍住。”

幽小夜沒想到自己喜歡了多年的陸芊柔竟然還有這樣的往事,而且總在電影中飾演知性溫柔角色的陸芊柔現實裏竟然是個暴脾氣嗎?

不,不愧是憑實力拿下影後大滿貫的女人。

他搖搖頭:“不會,是我要感謝您的信任,您要是覺得憋在心裏難受,可以多和我說一些……陸老師是我很喜歡的演員,我看過她的很多作品,說出來不怕您笑話,我上學的時候還買過陸老師的飯卡貼。”

幽小夜上初中那會兒,正是飯卡貼流行的時候,一張飯卡貼五毛,倒也算不上貴,幽小夜咬咬牙買了一張,貼在飯卡上,每次在家裏受了委屈,多看看那張飯卡貼,就會覺得好多了。

他幻想着陸芊柔是自己的媽媽,有種得到了庇護的感覺。

陸玉湘沒想到年紀不大的小惡靈竟然還是自家女兒的粉絲,一時間愣住,片刻後又像是想起了什麽般:“奶奶那有小柔寄來的影集,你喜歡哪個,奶奶送給你?”

小惡靈不好意思要人東西,但說到陸芊柔的作品,他還真有一部沒看的,陸芊柔在那部作品中飾演一個丢失了孩子的母親,苦苦尋覓着自己的孩子,但因為作品的基調實在太過黑暗,結局也很悲慘,那部電影沒能上映,他也就沒看過。

“您不用送給我,能借我看看嗎?我一直很想看《春山》,您那裏有嗎?”幽小夜豆豆眼中灼灼地發着光,肉乎乎的臉蛋上寫着期待。

被小惡靈用期待的目光看着,陸芊柔忙道:“奶奶現在就回去找找,你等等。”

“嗯嗯,謝謝奶奶。”幽小夜用力點點頭,目送着陸玉湘離開房間。

十分鐘後,陸玉湘拿着碟片回來,還連帶着一袋酸辣口的小零食:“是這一部吧?這袋小零食給你邊看邊吃。”

幽小夜飄到碟片前,看了看封面上的字,“應該是,我看完了就還給您。”

陸玉湘:“你這孩子這麽客氣做什麽,好了……時間也差不多了,奶奶就先走了,你好好看電影吧。”

雖然很想看《春山》,但小惡靈還是将陸玉湘送到了門口,目送着對方走到了走廊拐角才回到房間關上門,而後将碟片放進影碟機中。

電視機畫面上放印出大大的出品公司logo,小惡靈摸摸鼓鼓囊囊的肚子,看着小零食還是沒忍住拆了一包……無骨鳳爪十分入味,入口Q彈,幽小夜沒忍住吃了一小袋,又吃了一小袋。

就在小惡靈覺得自己大概能把雞爪全部都旋完的時候,劇情陡然生變,電影裏晃着手裏的小物件哄孩子入睡的女人終于把孩子哄睡了,但她去屋外拿個東西的功夫,家裏的孩子竟然不見了。

孩子最喜歡的玩具和小毯子都還在小床上,但孩子卻不見了。

女人驚慌了一瞬,很快反應過來,孩子是被人偷了,她忙叫鄰居來幫忙,鄰居們一聽情況,紛紛操起家夥來開始在村子裏找人。

女人自己也找,就在她找到馬路邊上時,一輛車在她面前疾馳而過,她看見了副駕上的人懷裏抱着的孩子,那是她的孩子……

女人狂奔着追上去,但雙腳哪裏比得上四個輪子的車,她很快就被甩在了車後。

幽小夜手裏的鳳爪登時就不香了,他眼角跟随着女主角的情緒轉換而留下了淚水,心驚膽戰地看着接下來的劇情發展。

……

等到一場電影看下來,小惡靈哭得快要脫水了,雖然知道這部電影很虐很黑暗,但他沒想到,竟然會這麽虐這麽黑暗。

女人一心尋找被抱走的孩子,不願意生新的孩子,老公選擇了和她離婚與其他人組建家庭。

而村裏人也都勸她別想那沒影子的事了,不如再找個男人嫁了安定下來。

但女人不聽,她倔強地踏上了尋找孩子的旅程,同其他被抱走了孩子的家長們一起,他們的條件都不好,大家就一起住橋洞,喝溪水,餐風露宿,在各個山區間輾轉,打聽着誰家多了個孩子之類的消息。

一年兩年……其他家長慢慢地放棄了,打算回歸正常的生活,但女人卻沒有,她依舊堅持着,堅持了十幾年。

十幾年後,四十歲的女人已經蒼老得像是八十歲,她容貌蒼老頭發斑白,就連牙齒都掉了幾顆,偶然的一天,她在報紙上看到了一則尋人啓事,是一個孩子張貼的,說是想要尋找自己的親生爸媽,而上面的一些身體細節竟和她的孩子相差無幾。

女人順着地址找了過去,發現那是一幢別墅,別墅外有傭人正在修剪樹枝。

傭人見到女人,好心地分給女人一個饅頭。

女人沉默地接過來,而後問起傭人別墅主人家的事情。

傭人語帶唏噓:別墅主人家只有一個孩子,還不是親生的,最近那孩子鬧着要見自己的親生爸媽,別墅主人也縱容了他,幫他張貼尋親啓事……要我說啊,還不如不找了,畢竟他現在這日子就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

女人沉默了,埋頭啃了一口饅頭,眼中有淚花閃過。

低下頭的瞬間,她看見了自己黢黑的指縫和厚厚醜陋的指甲。

還有身無分文的窘迫和一副垂垂老矣的身體。

這個女人終于放棄了她的尋親之旅,就在她即将和孩子團圓的前一刻。

于是她轉身,朝着燈火通明的別墅外的黑暗中走去,腳步踉跄,但又堅定。

看到最後時幽小夜直接哭成了一個淚靈,心裏酸澀腫脹,難受得不行,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整只靈都eo了。

原本看完電影後是十一點,入睡剛剛好,但因為心情過于壓抑,幽小夜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着,一直到淩晨兩點多,困極了的時候才勉強睡下。

睡着前,小惡靈還沒忘記調了個早晨六點的鬧鐘,打算早起陪大邪祟等待占蔔的結果。

翌日早晨,清脆的鈴聲叫了三遍,幽小夜才迷迷糊糊地從床上爬起來,整只靈游魂一樣地往客廳裏飄,期間還因為太困了而飄着飄着,差點兒閉着眼睡過去。

好在中途遇見了同樣下樓的大邪祟,小惡靈忙朝他飄去,落在他肩膀,垂着豆豆眼嘀咕了一句“早啊先生”後腦袋一歪,便睡了過去。

感受到肩膀上忽然墜下來的重量,寧崇偏過視線,而後看見肩膀上的小惡靈這會兒整只靈軟趴趴地貼在自己的肩膀上,黑乎乎的小嘴巴一開一合,這才幾秒鐘的功夫,便睡熟了。

寧崇快步下樓的動作一頓,随即提着小惡靈的裙邊将他揪了下來,戳戳小惡靈腦袋将他叫醒。

睡得暈乎乎的小惡靈打了個哈欠,随後豆豆眼惺忪睜開,“先生?”

“沒睡醒便回去繼續睡,不用撐着陪我。”寧崇知道他這是想陪着自己等待占蔔結果,這會兒幹脆直接點破了。

到了這時候,幽小夜的眼皮還是直打架,閉上了但又很快被他重新撐開,小惡靈強撐着倔強地搖搖頭:“我不要,我想陪着您。”

“回去睡吧,等結束後,再告訴你占蔔結果……聽話。”說到最後兩個字時,寧崇冷淡的聲調逐漸柔和下來,有點兒哄着小惡靈的意味。

聽着輕柔的語調,幽小夜緩緩點頭,而後道:“那您一會兒一定要告訴我,不可以騙我。”

寧崇摸摸小惡靈的腦袋,抱着他回到了客房的樓層:“你住哪間?”

幽小夜費力地睜開眼,随後小圓手指明了方向。

寧崇推開房門,将小惡靈放進了柔軟的被窩裏,給他掖好被角正欲離開,卻發現一只小圓手又悄無聲息地纏了上來。

“不可以……騙我啊。”小惡靈再次道,困得連聲音都軟軟糯糯的,但仍舊堅持着向大邪祟尋求保證。

“不騙你,放心。”寧崇蒼白的唇角勾起弧度。

得到了保證的小惡靈乖巧地松開小圓手,終于無所顧忌地睡熟了。

寧崇唇角帶笑,心情頗好地來到客廳中。

陸泰與陸玉湘已經等在客廳中。

陸玉湘看着寧崇空蕩蕩的肩膀,奇怪道:“和您一道的那只惡靈他沒來嗎?昨天他還特地詢問了我清晨幾點開始占蔔的。”

聽着陸玉湘說的話,寧崇笑意更甚:“小家夥犯困,讓他繼續睡了。”

陸玉湘聽着邪祟那古怪的語氣,心裏直發顫。

陸泰卻不覺得其中有什麽古怪的,直接道:“跟我來吧。”

寧崇跟随陸泰走進內室,陸玉湘還停在客廳中,此次寧崇的占蔔委托是由陸泰接下的,她便不好再進內室了。

內室十分簡樸,只一副竹制的桌椅和一些占蔔所用的工具,陸泰的視線在桌上的占蔔用具間徘徊一圈,最終拿起一塊獸甲遞給寧崇。

獸甲占蔔是歷史上最早的古人預測吉兇的方式之一,也更考驗占蔔師的實力。

陸泰從桌下取出一個邊沿已經被烤得黑漆漆的炭盆,将碳塊丢盡盆中,用火點燃,等到火焰将碳塊全部點燃,盆中冒起紅色的火焰,陸泰看向寧崇:“現在,在心中默念三遍自己所求的問題,再将獸甲丢進炭盆中。”

寧崇短暫垂眸半晌,而後将獸甲湊近了熊熊燃燒着的炭盆邊,獸甲丢進炭盆時,有零星的火星子被濺起,但很快便灰白下去,化作灰燼。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獸甲逐漸被炙烤得發熱發紅,發出噼裏啪啦的聲音,寧崇與陸泰都不是話多的人,只幹巴巴地看着那獸甲被火焰炙烤,一言不發。

直到有碎裂聲從炭盆中傳來。

寧崇再次垂眸時,看見了那塊原本完整的獸甲上産生了細細密密的裂痕,像是古人書寫的甲骨文,又像是某種蘊含着天理運轉的線條。

陸泰用竹夾将獸甲夾起,放在幹淨的白布上晾涼,而後戴上老花鏡,輕輕拿起那塊獸甲端詳。

解卦是一件極其耗費時間的事情,尤其是在獸甲解卦這件事情上,若是粗心錯漏了其中任何一條簡短的線段,便會造成與事實截然相反的解讀,導致占蔔出錯。

故而陸泰一小片一小片地,看得仔細而專注。

看到最後,陸泰擡起眼,摘下戴着的老花鏡揉了揉眉心,“是吉卦,其間雖有波折,但于所求之事無礙。”

寧崇微微蹙起的眉緩慢舒展開。

陸泰則拿起獸甲,開始細致地向他解釋這獸甲上的紋路分別對應着什麽。

等到解釋完已經是兩小時後。

幽小夜第二覺都睡醒了,馬不停蹄地飄下來找寧崇,但到客廳時卻只見陸玉湘一人。

猜到寧崇那邊大概是還未結束,小惡靈将手中裝好的碟片遞過去,壓低了聲音:“奶奶,這個還給您……先生那邊還沒有結束嗎?”

陸玉湘原本正在看一本雜書打發時間,見幽小夜來了便放下書,接過碟片放在一旁:“應該快了,你剛醒餓不餓呀,想不想嘗嘗奶奶做的酒釀丸子?”

幽小夜沒想到自己起晚了竟然還有早餐吃,而且還是陸玉湘單獨為自己做。

從前在養父母家,要是起晚了,鍋裏就只剩下一堆沒洗過的碗筷了。

小惡靈終究還是沒忍住誘惑,“想……但是我不能讓您一個人做,不然我幫您打下手吧?”

陸玉湘笑開,笑容和藹:“好,那就這麽說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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