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惦記着讓蘇長樂送自己上班的宋暖當晚就沒打算回BWP的集體公寓住,對隊友只解釋說自己今晚便要進組準備第二天的拍攝,回去拖了個行李箱就輕輕巧巧地下了樓。

不過當然,在打點行裝這個過程中,聶思澤依然沒放過這個奚落他的機會。

剛洗完澡的老幺裹着浴袍笨手笨腳地擦頭發,扒拉了半天還是在往下滴水珠。那樣子有些無辜也有些可愛,看上去倒有點像是在跟面前的人撒嬌想讓他幫自己一把似的。

“哪有劇組能着急到這個份上,非得要求演員大半夜倒騰過去,你不睡覺人家還得休息呢。”

聶思澤自己用毛巾在腦袋上揉了半天還是感覺有水滑進了自己的脖頸,洩了氣之後索性一把将毛巾扯下來握在了手裏。

“實話實說是不是韓影帝在傳喚,哎呀他看着挺好的。好像還比你小幾個月,起碼比一般做這種事的老頭子順眼多了。”

歲月靜好不過三秒,果然聶思澤又開始恢複diss小能手的身份嘴不停地向他發射言語攻擊。宋暖把自己剛剛萌生出來的可怕想法重新壓回去,擡頭很是無奈地看了他一眼。

明明這孩子在組合裏負責的位置是高音vocal,怎麽就能比rap擔還熱衷于怼人呢。

而且他跟韓子靖什麽時候變成的那種關系,這話要是讓蘇長樂聽見,八成迎接自己的就會是一個無比灰暗的職業生涯。

宋暖渾身雞皮疙瘩地将自己剛才覺得他可愛的想法收回去,合上行李箱站起身來晃了晃酸疼的腰,再定睛往對面看的時候,聶思澤那小兔崽子的頭發已經有人拯救了。

年紀最長的隊長童顏,相貌相當對得起他這個名字。哪怕已經過了二十五也依舊留有嬰兒肥,說話的聲音溫溫軟軟,是那種非常清澈的少年音。

“咱們公寓的倆吹風機壞了一個,另外一個至今還在你莨哥手裏。”

他低着頭這樣跟聶思澤解釋,熟稔又輕和地将人的頭發一點點擦幹,半點眼神都沒往宋暖這邊分。

還真是有夠兄友弟恭。

宋暖對此倒沒有什麽不滿,自己是什麽性格他清楚的很,從來也沒指望能跟隊友們都搞好關系。更何況有關于童顏還不僅僅是關系一般這麽簡單,那是切切實實存在着利益糾紛的。

畢竟當時大家在做練習生的時候童顏才是那個衆望所歸的主舞人選,最後結果宣布卻是他一個剛學了舞蹈兩年左右的小白菜擔任這個位置。如果說童顏真的能對此心中毫無芥蒂,那才真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他能理解隊長或多或少的冷待,與此同時也從來沒想過為自己辯護些什麽。

反正隊友這種關系往好聽了說是并肩向前的兄弟,往難聽了說也就是同事而已,合作的同時還存在各種各樣的紛争。臺前幕後,勉強維持着虛假繁榮不至于真的撕破臉就足夠了。

宋暖抱着這種心态将行李箱拽到門口,準備換鞋的時候停頓了幾秒短暫思考了下,想着還是應該去跟萬昱安道個別。

BWP裏唯一一個跟自己同齡,性子相仿還願意跟自己好好聊聊天說說話的朋友。

“萬爺沒回來,估計目前還泡在工作室寫歌。”

聶思澤将他這個在門口躊躇的行為猜測得非常準确,語氣歡快地叫着組合粉絲們給萬昱安的外號說着打擊的話:“沒到淩晨兩三點那家夥是不會回來睡覺的,趕緊去你的劇組吧別等了。”

宋暖點了點頭打開房門将行李箱搬到外面,倚在門框上意味不明地笑。

“這麽了解我要做什麽啊,說吧,暗戀我多久了?”

雖然并不怎麽願意主動去了解這個成天跟自己作對的小破孩,但身為隊友總還是能把脾性摸個大概。就沖他在年末頒獎禮和各項活動上盯着人家女團成員那挪不開眼的德行,宋暖就将這人的直男屬性看得透透的。

果不其然,聶思澤很快就從一個乖乖窩在沙發被別人擦頭上水的小可愛變得相當面目猙獰:“不要臉,滾!”

宋暖及時合上門擋住了他憤怒扔過來的抱枕,抓着行李箱的把手将它整個拖起來,心情不錯地哼着小曲往樓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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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你去吧。”

鄧啓夏的車一路開到了蘇長樂早些年就買下來的高層,熄火停下來的時候已經有點頭暈眼花了。

“箱子就在我車裏放着吧,反正明天我也得再過來跟你一起走。”

他昨天才下飛機跟總經理進行對話,折騰到現在時差還沒倒過來,明天又得跟着手底下的藝人進組,只覺得身心俱疲,恨不得立刻就回到自己家床上躺着。

宋暖點頭下車,走到一半想了想還是折回來敲了敲鄧啓夏的車窗。

“你作為經紀人又不用不拍戲,有的是時間置辦生活用品,要不幹脆在附近找個旅店睡一宿?”

說起來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突然接了個《限定關系》,鄧啓夏也用不着奔波成這樣,宋暖想了下,覺得有那麽一丁點良心不安。

結果人家撇了撇嘴根本不領情。

“說真的,你挺不适合搞這種煽情part,聽了就渾身不得勁。”

鄧啓夏捏着自己酸疼的肩頸正呲牙咧嘴呢,聽見這話直想笑,擺了擺手跟驅趕小狗似的:“老子精氣神兒好着呢,把車開回去不成問題。”

“不識好人心。”

宋暖笑罵回去,輕輕拿腳踹了踹車身:“那我上樓了。”

“趕緊走趕緊走。”

七月份正是熱的時候,即使是現在已經到了傍晚也沒涼快到哪裏去。蘇長樂跟他那個據說唯一的親人關系似乎不怎麽樣,除了逢年過節之外很少回本家的別墅待,更多的時候是在現在這處買下來的公寓裏住着,沒人管的同時也方便胡搞。

這個地方接近市中心,但是綠化做得非常好,花花草草多也就得了,關鍵是樹還不少。沒走多近就能聽見清脆的蟬鳴跟鳥叫,倒是渲染的有了一些安寧祥和的感覺。

一想到這個宋暖就忍不住想笑,心裏想着平時相處多浪的一個人,住的地方居然還有點詩情畫意。

總經理住在三十三樓,數字看着吓人,但其實坐電梯很快就到。他拿蘇長樂給配的備用鑰匙旋進鎖眼開了門,剛踏進去就聽見聲哀嚎。

不過這個聲音聽上去更像是一個人看到了什麽不想看到的東西,懊惱之下發出來的聲音,并不像是受傷之類。

所以宋暖對此的反應也僅僅是挑了挑眉,接着就自顧自地換鞋走進屋,動作非常行雲流水。

反正平時不是自己住就是跟情人,蘇長樂也沒興趣買多大的房子,縱觀全景一共就一個卧室。

剛才宋暖在門口蹬鞋的聲音有點大,他在裏頭聽的一清二楚,很快就頂着一頭揉亂了的毛發滾了出來。

“你跟韓子靖有吻戲。”

蘇長樂拎着一張打印紙原地爆炸,愣是在宋暖面前圍着客廳的一塊空地走了好幾圈,邊走邊碎碎念:“我就知道韓子靖不安好心,丫辦事從來沒這麽痛快過,原來是在這兒等着我呢。”

宋暖拿過他手裏的紙張看了看,很快明白了他在不痛快些什麽。

那是《限定關系》劇本的複印件,看樣子應該是韓子靖的角度,甚至特別标注了這個吻有多麽深情和綿長。

雖然說一切都很趕,但是好在老天給了宋暖不錯的記憶力,即使沒辦法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将每一句臺詞都背下來,應該也差不了太多。

那場是兩個人彼此闡明心跡之後的第一次接吻,雙方都沒有半分輕佻的意思,認真的有點莊重。情感把控方面由韓子靖引領,所以他那一份會更細些。

“人家都獲封影帝了,肯定能做到公私分明,你瞎操心什麽。”

宋暖詫異地擡頭瞥了他一眼,心裏暗自嘀咕這才只是個沒伸舌頭的吻,後面好幾場床戲跟調情才值得在意好吧。

《限定關系》題材敏感也就得了,大尺度場面還不少。宋暖剛拿到這個劇本的時候也着實吃了一驚,感覺這簡直是廣電的容忍線上反複橫跳。

不過這部戲講的的畢竟是一個明星跟金主的那些事,要是真沒幾個激情場面的話,好像都配不上這個題材。

蘇長樂被氣到說不出話,又在原地轉了幾圈才重新恢複言語功能。

“韓子靖職業素養确實高,但是你只是個第一次演戲的新人。賀然那糟老頭子肯定會為了呈現效果逼着你入戲,到時候走不出來怎麽辦?”

“…”

宋暖低下頭,很是緩慢地給自己點了根煙:“總經理,您懂得挺多啊。”

“過獎過獎,不是很多。”

蘇長樂慷慨激昂的發言被四兩撥千斤地化解掉,明明心裏想的是趕緊把話題拽回來,但是卻下意識地接了宋暖的誇獎,語氣還十分謙虛。

他反應過來之後看着對面人那副明顯在憋笑的表情,很是無奈地掐了掐眉心:“好了不跟你扯淡,今天突然跑過來是為了什麽?”

要知道宋暖這個人比較特殊,明明兩個人相處的身份很是被動,卻絲毫沒有如履薄冰的自覺,雖然對他的要求鮮少拒絕,但是也很少主動找過來。

甚至就連這個《限定關系》的劇本,都是蘇長樂出于實在不怎麽好意思白睡人家小明星,主動聯系韓子靖給安排的。

說出來可能沒人信,但其實他總覺得自己才是被嫖的那一個。

“你問原因啊。”

宋暖微微颔首,沉默了很久之後仰頭在他臉上吐了個煙圈:“太想你了,進組之後不怎麽能回來,所以想要趕在那之前好好疼疼你。”

蘇長樂窒了窒,忍不住低笑出聲。

他在想這算什麽,年下小奶狗直球攻擊嗎。

宋暖偏偏頭吐掉煙頭緊接着伸腳碾滅,比平常人淺一些的眸色被頭頂的燈光晃得有些發紅,像是剛起床的小孩子一樣,懶洋洋地沖蘇長樂張開了手臂:“等什麽呢總經理,不打算抱抱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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