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龍貓大人

第二天,江暈起床的時候,發現他的妹妹早早地就出門了。

“呵。”

他走到陽臺上去呼吸早晨的清風與空氣,看到一只貍花貓從女兒牆上竄了過去,跑到了宋隅家的陽臺上,蹲在那臺子上吃東西。

他從陽臺上跨過去,輕聲走了過去,看到那勾着藍色紋路的大花盆底下擺着一個圓盤子,盤子裏裝着一堆棕色的貓糧,那只貓兒蹲在那兒吃得正香。

這宋隅……還養野貓呢?

這只貍花貓長得很苗條,身上沒什麽肉,江暈蹲下身子,輕輕摸了一下它的背,貓兒一陣驚慌,嗖的一下跳到了另一邊的花壇下,雙眼警惕地看着他。

過了一會兒,它可能是看江暈沒有什麽攻擊力,就又跑回來繼續吃貓糧了。

這貓其實性子一點都不野,你只要稍微跟它多待一會,給它投幾次食,它就會乖乖的讓你摸,溫順得像一個不吵不鬧的小嬰兒。

江暈坐在這裏跟它玩了很久,屋子裏都沒有傳出半點的動靜來,果然宋隅那小子也老早地就跟着江望一起出門了。

那只貓兒用它的腦袋來蹭他的手背,柔軟的毛發讓他感到一絲絲的癢,“喵~”

他說:“別叫了,可憐蟲。你也被抛棄了是不是?”

“喵~”

貓兒無法回答他的問題,只能一直喵喵叫喚個不停。

江暈一直拖到了下午才出門,那鳳凰山公園離他們家并不遠,也就二十分鐘的路程,他慢悠悠地晃過去,而何嘉然早就在那裏等着了。

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連衣裙,長發挽了一支起來,用一個大蝴蝶夾子夾住,臉上還畫了精致的妝容,立在那裏就是一個靓麗的淑女。

而當他出現,他們站在一起,就立馬引來了不少路人的側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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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江暈卻沒有仔細看過她,他對她一點興趣都提不起來,他感覺自己像是在被迫營業,但是罪魁禍首就是他自己。

他從答應她的那一刻就後悔了,但是自己選擇的路,跪着都要走完。

這公園是依山而建的,許是因為今天天氣還不錯,所以來游玩的人特別的多,山下有一個大廣場,廣場背後圍着一圈種着郁金香的花壇,現在有很多小孩站在花壇旁邊玩耍。

他們沿着大路往山上走,這個季節山上除了幾棵桂樹在開花,其他的樹都還在沉寂。山上随處可見很多五顏六色的帳篷,那些都是以每個家庭為單位搭建的,全是來這搞親子活動的。

江暈走着走着忽然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那聲音很像江望。江暈站在山上往四處看了看,果然在另一邊的半山腰處看見了江望和她的同學韓星,她們正在那裏買棉花糖,江暈瞧了瞧她的周圍,卻沒有看到宋隅。

江暈向那邊走,遠遠地喚了一聲“江望”。

“嗯?哥?”江望和韓星都驚訝地轉過頭來,“哥,你怎麽會在這裏?”

“你哥旁邊那個女生是誰啊?”韓星拉了拉江望的衣角問。

“不認識诶,我沒見過。”江望搖着頭也同樣很困惑。

韓星驚道:“你哥不會戀愛了吧?”

江望篤定道:“不可能!”

江望一把沖過去将江暈拉開了,拉到了韓星這邊來,悄聲問:“哥,你戀愛了?”

“戀愛?”是什麽意思?江暈不解。

韓星看着站在一邊的何嘉然,一頭秀發如墨雲般傾瀉而下,身上雪白連衣裙将她襯得十分的動人與淑女,她走過去問:“姐姐,你跟江暈哥哥是什麽關系啊?”

何嘉然自信的走過來,秀手忽然挽住江暈,微笑着說:“大家好,我是江暈的女朋友。”

“女朋友?!”江望和韓星齊齊驚聲道。

這時,從山下走上來的宋隅正好看見這一幕,他看到何嘉然的手挽在了江暈手臂上,他的面色沉下來,高聲說:“江望妹妹,該開工了。”

“好勒,我們馬上來。”江望回頭沖他一答。

江暈很不喜歡別人碰他,他猛地甩掉何嘉然的手,冷臉道:“你做什麽?”

何嘉然還在狀況外,她竟然被江暈推開了?

江暈拉着江望走到另一邊,問:“你們和宋隅在這裏幹什麽?”

江望咬了一口棉花糖說:“我們在做團建活動啊,我們可是來幹大事的。”

“那你怎麽不叫我?”江暈問。

“叫你?你不是不喜歡畫畫嗎?而且你畫畫那麽醜,幹嘛要叫你來啊?”江望一臉嫌棄的模樣。

江暈:“……”

江望又瞟了一眼那邊的何嘉然,小聲問:“哥,你真的在和那個女生約會嗎?”

江暈結合他們每個人的臉色,凝思了片刻,最終問道:“你說的約會,不會是談情說愛吧???”

江望點頭:“是啊,哥哥。”

江暈:“……”

江暈裂開了。

果然,這個時代不适合他這個古代人,他又再一次的自己把自己給坑了!

“哥,你藏得夠深啊!”江望戲谑道,然後又恨鐵不成鋼的說:“竟然這麽快就給我找了個嫂子!你是高三生吶,不對,高四生,你怎麽能談戀愛呢?我回去一定要告訴媽媽。”

江暈:“我……”

他自己也很懵逼好吧……

“宋隅哥在叫我呢,我先走了,哥,你慢慢約會吧。”江望不開心的說着,打算要走。

江暈拽住她的小辮子,說:“你想往哪走?帶我一起去。”

“哥,快放手,放手!疼啊!我帶你去還不行嗎?”江望吃痛的叫嚷着,邊叫喊還邊去拍打他的手。

江望拉着韓星一起跑下了山,山下宋隅和一群初中生們都已經在那裏等着了,他一個高中生站在那裏尤為的顯眼,個子高,且是唯一的男生。

那下面有一面很長的牆,現在已經廢棄了,之所以沒有拆的原因,就是為了方便那些塗鴉愛好者們,給那些愛好塗鴉卻找不到地方塗的人提供一個自由發揮的場所,同時也解決了一些環保問題。

“喲?江大班長怎麽也來了?不去約會跑來我這裏幹嘛?”宋隅手上提着一桶五顏六色的噴漆,他往那地上重重一放,似乎在宣洩心中的不歡迎。

宋隅身邊圍了好幾個女生,正是之前找宋隅簽名的女生,她們一群人在那裏不停的忙活,的确像是要幹大事的模樣。

江暈反唇相譏道:“敢情你們社團全是女生吶……”

韓星給他解答:“不,有男生的,只不過今天都沒來。”

“江暈學長怎麽來了啊?”有些女生看到江暈來,激動地上來問好,“江望還跟我們說你不會來呢。”

江暈從坡上走下去,走到宋隅的身邊,說:“看看,除了你,其他的人都很歡迎我呢。”

宋隅拿了一瓶綠色的漆,裝作沒有聽見他的話繞過他,将噴漆甩給那邊一位女生,再問大家:“你們每個人選好各自要畫的區域了嗎?”

“選好了,宋隅學長。”

江望沖過去,占了一個絕佳位置,說:“我要挨在宋隅哥哥畫。”

韓星也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宋隅的右邊,“我也要挨着宋隅哥哥。”

江望回頭對江暈說:“哥,你們要不然去別處玩吧。這裏待會兒味道會很大。”

她這一提醒,那些同學們就全都将注意力轉向了江暈和他後面的何嘉然,“江暈學長,那是你女朋友嗎?”

看來,大家更為關心這個問題。

所有人都在等着他回答這個問題,除了宋隅。

只見他拎起地上的一籃子顏料往另一邊走去,走時還不忘對江望她們說:“你們在這裏畫吧,我去那邊那個石拱下畫。”

江暈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心中一急,忽然就高聲道:“她不是我女朋友。”

宋隅離開的背影倏地一頓。

四周響起那些女生的嘀咕聲,“我就說嘛,我男神怎麽可能談戀愛呢?”

江望也咧嘴一笑,“現在大家都聽見了吧,我哥他沒有早戀。”

何嘉然的臉色那叫一個難堪,拉着他問:“江暈,你在說什麽?你不是都答應和我出來約會了嗎?你什麽意思啊?”

江暈看着宋隅的背影沒有轉過來,而是在繼續往前走。

他回頭面帶歉意地對何嘉然說:“抱歉,之前那條交往的消息是我發錯了,我向你誠心地道歉,我們從來就沒有任何的關系。”

說完後,他就推開她的手,向着宋隅走的方向快步追了過去。

他看着宋隅拎着那個籃子走到了不遠處的一個石拱下面,那是一個圓形的石拱洞,不過洞的兩端都是打空的,就像是一個倒放在地上的圓柱體。

那個洞的空間不算大也不算小,裏面大約可以容納下五六個人,像他們這麽高的人進去必須要彎着腰才行。

江暈走過去看到宋隅坐在裏面,他正低頭調着顏料,聽到他來也沒有擡頭看他。他也彎着腰走了進去,問:“你在畫什麽?”

“龍貓。”宋隅沒有像之前那樣針鋒相對,而是點開手機裏的一幅圖片來,遞給他看。

那圖片上有一只又肥又圓的龍貓,它的手上撐着一片荷葉傘,荷葉很小,根本遮不住它的頭,看起來煞是可愛。它的旁邊還站着兩個一高一矮的少女,正打着傘在等車。

“需要幫忙嗎?”江暈問。

宋隅略感詫異,扭頭看他:“你不會是猴子派來的卧底吧?”

江暈:?

宋隅解釋道:“江望說你是個畫畫小白啊。”

江暈直勾勾的看着他發問:“你信她還是信我?”

宋隅:“啊?”

江暈一把奪過他手中的顏料盤,又從籃子裏挑了一支細軟的筆,開始在牆壁上畫起龍貓的輪廓來。他不僅手勢很标準,手指也很靈活,畫在牆上的線條也十分均勻,這哪裏像是一個畫畫小白,明明就是個大觸呀。

“你畫旁邊那輛公交車。”他手上動作不停,還不忘吩咐宋隅畫什麽。

“哦。”宋隅沒想到自己明明才是這個石洞的主畫手,怎麽一下子就變成了個打雜的了,還被他打發去畫公交車了?

宋隅又調了一塊顏料盤,現在他調的是棕色系列,用來畫那輛公交車再合适不過了,這公交車不是普通的公交車,而是動漫裏龍貓乘坐的那輛專用神貓車,車頭是一個貓咪的笑臉,車尾是它毛茸茸的大尾巴。

他先畫車頭的貓臉,将那只貓的笑臉畫得很燦爛,嘴角大開,咧出兩排整齊的牙齒來,幾根胡須飛揚地向兩邊散開,眼睛畫得老大,像是兩個裝滿了星星的圓盤子,整張貓臉就只能看到它的咧嘴大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畫着畫着竟然把自己給逗笑了,江暈對他投來探究的目光,在看到那只貓時,也繃不住笑了一下,“這貓怕不是笑過頭了。”

“它開心嘛。”宋隅随口一說。

“開心什麽?”江暈也随口一問。

“開心馬上就可以接它的龍貓大人回家啦。”宋隅笑意盎然,仿佛他就是那個接龍貓大人的大貓車。

“額,這有什麽好開心的?它們不是天天都見面嗎?”

“你不懂。”宋隅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那模樣就像是小孩子得到了糖果一樣。

江暈看到他此時的微笑,連日來的陰霾也跟着一掃而空,心髒裏像是被重新注入了一團光亮,令他心裏暖意洋洋。

原來快樂就只是這麽簡單而已。

靜谧的時光慢慢流淌,他們畫得忘我,一不小心都過去了三個小時,沒人去注意到外面的天氣變化。

忽地,一陣細雨降了下來,雨珠子一串一串地滴在外面的草地上,有些水珠落在石頭上還濺了些許水花進來,不過好在他們這個石拱洞的标高要比外面高幾分,雨水流不進來,否則現在他們就變成了兩只落湯的青蛙。

江暈挪到洞口處,那圓形的洞口現在拉起了一道水簾,透明的幕布将他們與外界隔離。

江暈把手伸出去,感受了一下這酷熱天氣後降下來的暴雨,空氣中的暑氣在慢慢褪去,涼爽之氣在漸漸鋪開。

他探頭看了看江望她們,她們現在正在半山腰處的一個亭子裏躲雨,七八個小女生和一群老太太老大爺擠在那亭子裏,在煙雨朦胧中,他看見江望在朝自己招手,他也給她回手揮了揮。

石拱內的洞面都已經被他們畫上了圖畫,現在就還有一些細節需要再完善,宋隅移到了江暈之前畫的地方,幫他補畫上那池塘裏的小魚兒。

江暈一回身就見他在搗鼓自己的池塘,他的筆放在自己畫的荷葉上面,正準備添一條金魚。

宋隅的筆尖在剛要觸到那荷葉上時,忽然被江暈抓住了手,他的冷冽聲音劃過耳膜,道:“誰讓你動我池塘的?”

“恩?”他帶着絲絲涼意的手掌覆在自己的手背上,宋隅試着掙脫了一下,可是那只手卻抓得更緊了。

宋隅憤憤道:“江暈,你未免也太霸道了吧!這怎麽就成你的池塘了?”

江暈沒有松開手,而是說:“我就是這麽霸道,你才知道麽?”

“想來我的池塘,那你就得聽我的。”他的聲音在洞裏婉轉散開來,聲聲入了宋隅的耳。

江暈握着他的手,借着他手中的那只筆,開始在那荷葉上作畫。他慢慢地在那牆上勾勒出了幾筆金魚的輪廓,他的動作很慢、很慢,慢到宋隅的注意力根本集中不到作畫上,而是專注于他的手指上。

“宋隅,你的手太僵硬了,你看看,這魚都成死魚了。”江暈說。

宋隅被他這麽一說,立馬将注意力拉回到了牆上,那荷葉上的魚果然成了一條翻白眼的死魚,他說:“江暈,這分明是你自己分心了吧……”

他明明是要畫一條湧上荷葉鯉躍龍門的奮鬥魚,結果現在卻成了一條躺在荷葉上裝屍體的白眼魚。

……

江暈愣了愣,忽然說了句十分偏題的話,“要不要,去看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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