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1)
這半個下午顧少鈞待在段澤栖的辦公室都猶如火烤一般, 坐如針氈。
看了看網上,那個風雲也徹底被摁死了,讓他想找個發洩口都不行。
好在方昊宇的一通電話來解救了顧少鈞。
見段澤栖戴着耳機不知是不是在開視頻會議, 顧少鈞不想打擾到他,就拿着手機出了門。
“喂, 昊子。”
“今晚有空嗎?出來玩啊?”
顧少鈞本是下意識要拒絕的, 他晚上出去了,段澤栖的晚飯怎麽辦呢?
但是猛地一想, 他時時刻刻黏着段澤栖,确實不好,都說日久生情, 應該是有點道理的。他才跟段澤栖相處幾天啊,就覺得他哪哪都合心意了,所以為了一年後能夠順利離婚,他也應該和段澤栖拉開點距離了。
于是顧少鈞道:“好。”
“诶我跟你說這次可是……嗯?你答應了?”
顧少鈞好笑:“你來邀請我, 還指着我不答應?”
“這不是看你跟你家段總濃情蜜意嘛。”方昊宇怪笑了一聲,就顧少鈞前幾天那個秀恩愛的勁真是誰聽都得酸死, 他還以為要跟顧少鈞拉鋸磨一會呢。他笑道:“咱也不是随随便便叫你出來的,就小喬不是自己開了家酒吧嘛,逢上今天好日子八月十八開業,咱們幾個兄弟想着給他捧捧場。”
“小喬開了酒吧?怎麽一聲不響地就開了?”顧少鈞想了想,确實沒聽到消息。
方昊宇道:“你也知道小喬他們家那情況, 大張旗鼓地說要開個店不得給他家幾個嫡兄摁死?這都什麽年代了後媽生的小孩不準接觸家族事務就算了,連他自己想要做點什麽都得看幾個哥哥臉色, 搞得跟古代嫡庶有別似的, 誰還不是姓喬了?”
顧少鈞了然:“所以他偷偷地開了個店?”
方昊宇道:“嗯, 前期瞞得死死的, 要不是他來找我說在我手裏挂個名,我還真不知道他一聲不吭的搞了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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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你挂名?”
“怕被他哥哥們發現呗,你也知道他哥哥們手眼通天,在別人手裏挂名,估計能存活久一點,能賺一點是一點。”
顧少鈞想到喬家那龐大的娛樂産業,喬唯意的三個哥哥分別主管音樂、影視、院線,每年吸金數以億計,手底下造星無數,端着不少人吃飯的碗。
喬唯意是喬父後娶的女人生下的小兒子,因為喬父比較寵他,三個哥哥便換着花樣打壓他。而喬父是個窩囊不管事的,喬唯意三個哥哥直接從爺爺手裏接過的喬家大權,饒是喬父再寵愛喬唯意,在三個哥哥的強權鎮壓下,父子兩人也翻不過天去。
當然喬唯意從來沒有想翻天的想法,他只想自己做點小生意養活自己,畢竟喬父的分紅也不多,喬唯意每年拿錢都心驚膽戰的,生怕哪裏惹怒了哥哥們,斷了自己的零花錢。
所以顧少鈞經常和喬唯意有惺惺相惜之感,因為他們跟家裏拿錢都得裝的跟孫子似的,只不過顧少鈞拿到錢之後就是大爺,喬唯意還是孫子。
既然小喬這麽有魄力想做出自己的事業來,顧少鈞當然要去捧場,跟方昊宇确認了時間地點,便回去了辦公室。
“咳。”顧少鈞輕咳一聲,見段澤栖看過來,忙道:“有個朋友開了店,是個酒吧,新開業,邀請我去捧場。”
段澤栖點點頭:“讓司機送你去。”
想了想,顧少鈞又道:“晚上可能不回來吃飯了,你晚上的飯……”
段澤栖:“在公司吃。”
顧少鈞心裏有點不是滋味,段澤栖一點也不關心他是不是去不正經的地方,就好像一點也不在意他是不是會被不三不四的人勾搭上一樣。
果然,還是要靠自己自律。
顧少鈞不甚開心的被司機送到了酒吧,顧少鈞下車一看,店面乍一看很是清新典雅,不像個酒吧,倒像是個小資茶餐廳,只有店名被優雅的薔薇花枝纏繞着,添的那「零點薔薇」的招牌稍帶着點缱绻。
喬唯意和方昊宇兩人親自出來接顧少鈞,現在還沒有正式營業,裏面卻是熱火朝天的忙着。
“少均來了?”喬唯意臉上帶着喜氣,“随便先坐着,想喝酒還是飲料?”
顧少鈞環視一圈,幾個朋友都先坐到了吧臺處,手裏拿着顏色不一的酒,不知是先試酒還是單純想先宰小喬一頓。
上次喝了酒之後就犯了人生唯一一次大錯,現下顧少鈞警惕一切酒局,于是在喬唯意熱心想邀請他喝酒的時候,他反手掏出了一瓶礦泉水。
喬唯意:“……”
方昊宇伸了個大拇指:“您是真行啊。”
喬唯意失笑:“給你換個杯子吧,你這礦泉水瓶拿出來我得少賺多少錢。”
顧少鈞道:“酒照點,不過我不喝。”
喬唯意道:“別,叫你們來就是添點人氣,你們今晚的酒都算我賬上。”
顧少鈞驚奇:“還沒賺錢呢就先往裏面搭了這麽多?”
“賺不賺錢另說,主要是給自己找點事做。”喬唯意苦澀一笑,身為Alpha,天生了一顆不安分的心,也想做點屬于自己的事業,卻時刻被哥哥們壓着做不成什麽事。
他不想去哥哥們的公司做事,他三個哥哥估計也不會給他什麽正經職位。
他母親倒勸他忍一忍,讓他跟哥哥們親近親近,說不定就能撈到點好處。
她也不想想,她和父親都尚且還要看三個哥哥的臉色呢,他喬唯意算個什麽東西。
所以喬唯意才更加想脫離這個喬家,脫離他三個哥哥的掌控,至少在經濟上,不要那麽卑微乞讨。
喬唯意把顧少鈞送到朋友堆裏,又忙着查看別的地方,争取今晚開業沒有任何硬件上的差池。
顧少鈞坐到吧臺,幾個兄弟便開始起哄。
“顧少怎麽出來了?你家段總也舍得啊?”
“就是說,大半夜的給兄弟打電話秀恩愛,怎麽段總沒跟着一起來?”
“你也敢來?小心喝了酒回去,你家段總讓你跪搓衣板啊。”
“現在哪還有搓衣板這種東西……”
“哈哈哈。”
顧少鈞喝着異形杯子裏的礦泉水,幽幽的看了他們一眼:“要不我給你們講講我家段總……”
“停!等等!”方昊宇連忙打斷他,并對其他哥們翻了個白眼:“你們還想不想好好喝個酒啦?”
衆人立時想起了被深更半夜打電話秀恩愛的顧少鈞所支配的恐懼,頓時噤若寒蟬,專心喝起面前的酒來。
顧少鈞倒也沒真想跟他們秀,主要是吧,只要一想起一年之後會離婚,他就秀不起來了。
他內心升起一股濃濃的惆悵,腦子糊糊塗塗,想不出個主意來。
時間一晃到了晚上七點,零點薔薇正式開業,地址選得好,又剛好是周五,人陸陸續續多了起來。
顧少鈞等人騰出了吧臺的位置,幾個人坐在卡座中,看着喬唯意放心不下的轉來轉去,趁他過來時笑着說兩句好聽話。
不過很快人就滿了,前期試營業留下的回頭客,加上新開的酒吧有優惠,裝修的還很漂亮,不少人願意進來看看。
還沒到興奮的時刻,燈光昏黃,音樂慵懶,舞池裏已經有看對眼的人抱在一起搖晃,顧少鈞看着身邊微醺的朋友漸漸下場,他仍然雷打不動的喝着他那礦泉水。
“帥哥,一個人嗎?”
一頭海藻般長發身材優越的女孩子走了過來,垂着頭笑容甜美:“可以請我喝杯酒嗎?”
她攏了攏長發,微微側身,露出貼着蕾絲防護貼的某處,明晃晃顯示她是個Omega。
顧少鈞目不斜視,打開手機,滾動字幕:家有妻室,不約。
女生頓時收斂了笑容,罵了句「有病」就離開了。
不約來什麽酒吧啊?
搞笑,還「家有妻室」,借口也不是這麽找的。
一連這樣拒絕了三個讨酒喝的,顧少鈞萬般無奈,直接把手機開着字幕放在身前,終于沒有人過來騷擾他了。
他現在萬般惆悵,在思考今天忽然領悟到的那件事——他喜歡上段澤栖這件事。
他想說服自己,他不是真的喜歡段澤栖,只是之前收到段澤栖的信息素的影響,但是現在脫離了信息素的控制,他仍然——對他有各種各樣親密的想法,他甚至一個勁的回想那個危險來臨的瞬間,他當時到底是什麽樣的想法。
他只想段澤栖好好的。
他想保護段澤栖。
顧少鈞悶了一口礦泉水,使勁抹了一把臉。
啊啊啊怎麽辦啊!!
他對老婆說了好多好過分的話,好蠢!老婆一定讨厭死他了!!
方昊宇轉了一圈又回來,見顧少鈞一直興致不太高的樣子,便坐過來。
“無聊的話可以先回去,我去跟小喬說一聲。”方昊宇知道他不高興來這種地方,“你也露面了,小喬知道你習慣,不會怪你的。”
顧少鈞:“跟這個沒關系。”
方昊宇喝了口酒,“那你怎麽不開心?”
“沒有的事。”
“喲,還跟兄弟擱這敷衍呢?”方昊宇指了指他的手機,“一不打游戲,二不聊天看視頻,知道你為段少爺守身如玉,但也沒必要連手機都戒了吧?”
就這麽端着杯礦泉水喝了半天,方昊宇一看,這礦泉水都還剩大半杯呢。
合着這麽半天顧少鈞在這什麽也沒幹,光發呆去了。
方昊宇正色:“少均,你說實話,你今天……該不會是被段總教訓了吧?”
顧少鈞:“沒有,我們相處的很好。”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方昊宇實在想不出來了:“那你在這糾結什麽呢?”
顧少鈞重重嘆了一口氣,随後緩緩道:“我就是不知道該怎麽說……我覺得我好像有點喜歡上段澤栖了。”
“你才覺得?”方昊宇直接打開聊天記錄,密密麻麻是顧少鈞炫耀的言辭:“你自己看看?第一天你還跟我說要和段總離婚呢,這沒幾天你就愛段總愛的死去活來了,我還以為你早就開竅了呢。”
顧少鈞臉色一紅,好在燈光昏暗,替他掩飾了過去:“前兩天都是那個、那個信息素的問題。”
“不管是不是信息素的問題,你們兩現在結了婚,你喜歡他又沒什麽,合情合理合法嘛。”方昊宇實在搞不懂:“喜歡就上了,還糾結什麽?”
說到這個顧少鈞就委屈了:“但是他根本就不喜歡我!他只拿我當造娃的工具人!是不是我都無所謂,如果匹配的不是我,他也會跟別的Alpha這樣那樣的!”
“噗。”方昊宇笑道:“你可真是想太多,沒有那個如果,你單看事實,事實就是你是段總的合法伴侶,能标記他的只有你。”
“……”
方昊宇看向顧少鈞的眼神帶着點慈祥,這傻小子喲……不過第一次談戀愛會患得患失是正常的,胡思亂想也是正常的,前面還說理想型不是段總那樣的人呢,從抵觸到淪陷也不過才短短幾天而已。
啧,小年輕。
方昊宇好笑的看着他。
顧少鈞還是有點糾結:“可是我們一年後就要離婚了……”
方昊宇頓時頭大,原來糾結的點在這裏,真的是……
“少均吶,你年紀輕輕,記憶力應該沒那麽差,我記得,這離婚好像是你先提起的。”
顧少鈞身形一僵。
方昊宇語氣緩緩:“所以說,你這是不是有點自尋煩惱?”
顧少鈞恍然大悟:“是哦。”
“是哦個屁!”方昊宇都被他獨特的腦回路氣笑了,“你回去,跟你們家段總說,這一年之約不算數了,你想跟他好好過一輩子,這不就行了嗎?”
何至于大半個晚上的在這喝悶酒……悶礦泉水。
顧少鈞醍醐灌頂,一拳擂到掌心,道:“對哦!離婚的前提是有個小孩,只要這個小孩一直不生下來!我們就不會離婚!”
方昊宇:“……”
方昊宇一個後仰大動作,仿佛在看原始大猩猩般的看着他。
顧少鈞一把摟住方昊宇:“我懂了!謝謝你昊子!你可真是貼心小棉襖!”
你懂個屁!方昊宇把人推開,對他不合時宜的比喻感到很糟心。
方·貼心小棉襖·昊宇決定就讓這個發小這麽糾結着吧,他是不想管了……
——
段澤栖下了班,坐在車上準備回家。
司機兢兢業業的開車,他知道段總喜歡安靜,便一句話不說只悶頭開車。
但開了不久,他便聽到後座傳來的聲音。
“顧少鈞回家了嗎?”
司機把人送到酒吧後就沒有接到顧少鈞的消息,因此也不确定他是不是回了家,只好如實回答:“抱歉,段總,我不太清楚。”
段澤栖随即換了個問法:“後面他有沒有再聯系你?”
司機:“沒有。”
後座便沒有聲音了,司機便以為這個事就這麽過去了。
直到進了地下停車場,段澤栖才想起來似的,“他去的哪個酒吧?”
司機如實回答:“零點薔薇,新開的,在中心大廈那邊。”
“嗯。”
段澤栖上了樓,見家中沒有人,便知道顧少鈞還沒有回來,他去了樓下,想找程安和說說話,發現安和也不在。
家裏空蕩蕩,怪冷清的。
段澤栖轉了一圈,沒什麽表情的看了眼手機。
誰的消息都沒有。
——
酒吧裏。
被開解過的顧少鈞總算活躍了起來,不過也謹記自己的已婚身份,只把朋友們叫回來給自己出謀劃策。
顧少鈞自覺第一天跟段澤栖的見面太過失敗,不光形象沒有立起來,還給自己挖了一個大坑,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怎麽樣才能把這個坑填起來。
幾個兄弟久經沙場,沒做過看過的也不少,在好好嘲笑了一番顧少鈞真香打臉之後,便開始讨論起來。
“好吃好喝伺候他,伏低做小供着他,有求必應有問必答,不信拿不下他!”
“你在想peach,人段氏大少爺缺了伺候的人?要我說就得死纏爛打,你是他Alpha,标記他!親死他!爆炒……咳,我是說,多做點夫夫間應該做的事嘛——”
“他們那都是紙上談兵,少均,你聽我的,今天要麽就趁醉回去試探一下他的想法,看他是不是真的對你一點意思都沒有。”
顧少鈞皺了下眉頭:“我戒酒了。”
陳墨道:“少喝一點,帶着點酒精味,然後就裝嘛-都說酒後吐真言,你就對着你家段總吐一吐你的心意,你說你喜歡他,想跟他過一輩子,想把那個一年之約給爛掉!看他什麽反應再說。”
“有道理啊,诶少均,你試試呢。”
“這不行了咱們再想其他的招。”
顧少鈞還是糾結:“這不好吧,這豈不是在騙他?”
小少爺太有道德也不好,衆兄弟各自對視一眼,閃過一絲深深的無奈。
正要再讨論個什麽對策出來,忽然場中一陣騷動,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舞臺區中央立着根頂天立地的支柱,節奏鮮明的音樂帶着異域風情,此時正有一個人緩緩走近這根鋼管。
那人衣着簡單卻不刻意暴露,一眼看去大片妖紅的刺青和柔韌有力的肌肉線條,金色卷發襯的膚白唇紅,朝着衆人微微一笑便引起哨聲無數。
舒展的肢體繞着支柱盤踞旋轉,看似美麗柔軟實則野性難馴,仿若起舞的毒蛇搖晃身軀挑選适宜的下手對象。
顧少鈞身邊的朋友們都不免吹了聲口哨。
“小喬他媽的是從哪弄來的大寶貝,怎麽也不提前跟我們說說。”
喬唯意正好走過來,他雙臂環胸看着燥熱起來的場子,笑道:“不是我請來的,是不請自來的。”
在衆人眼中那是條媚骨天成的妖蛇,但在顧少鈞眼中……
那不是前兩天還被他錯認成是情敵的程安和嗎?!
喬唯意盯着內場,笑了聲:“好辣。”
辣的不少人往舞池投錢,伸出手來想要摸一摸這妖蛇。
但程安和總是恰到好處的避開每一只手,卻又十分享受衆人貪婪的目光,總在正經舞蹈間做一點暗示意味十足的動作,惹得人更加蜂擁撲過來。
顧少鈞淡淡提醒:“不要造成事故了。”
喬唯意回了神,伸手招了一下保安隊組長:“把人拉開一點。”
小組長道:“好的。”
方昊宇欣賞了一波視覺盛宴,喝口酒緩了緩喉中幹燥,側頭見顧少鈞面無表情的擺弄手機,不禁道:“不是吧少均?跳的那麽好看,看看也不防事,你們家段總不會知道的。”
顧少鈞表示毫無興趣,正兒八經的跳他還可能淺看一眼,當做人體動作素材,現在?不過搔首弄姿而已。
一舞到了尾聲,程安和似有所感般望向了門口,果然見到一雙陰恻恻盯過來的視線。
他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退下了舞臺,在幾個保安人員的護送下,來到了顧少鈞的卡座前。
他一進酒吧就注意到了顧少鈞,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正正經經的小少爺也會來逛酒吧,不知道他家七七知不知道這個事……好在看顧少鈞并沒有獵豔的意思,只是跟幾個朋友說話喝酒,程安和猜測估計是跟這家的老板相熟,果不其然看到了老板和顧少鈞站在一起。
“顧少,喬老板。”程安和笑着打招呼。
方昊宇怪笑地叫起來:“我靠,你們認識?”
顧少鈞冷漠臉:“不熟。”
程安和笑着湊近他,“幫個忙,七七的事我知無不言。”
顧少鈞睨他一眼:“說。”
程安和輕咳:“你找個好說話的朋友,要八塊腹肌,演技好,配合我。”
顧少鈞下意識掃了一眼喬唯意,程安和順勢看了過去。
幾個朋友見這兩人說悄悄話,也不知道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下是怎麽能聽到的,反正沒一會兩人就都把目光投向了喬唯意。
喬唯意後背一陣發涼,不禁後退了一步。
……
程安和攜着喬唯意走了,懷抱着Alpha手臂的姿勢情意綿綿,場中不少還在關注程安和的人都不免一陣失落。
但是喬唯意長相俊美身形高大,還是個Alpha,有心想搶程安和的人也要稍稍掂量一下自己夠不夠格。
程安和把喬唯意攬在腰間的手往下推推,讓手處在一個喬唯意感到尴尬的位置。
喬唯意低聲:“不合适吧?”
程安和聲音也很低:“我都不介意你介意個屁,好好演,回頭我免費在你家跳一個月。”
只程安和跳舞的五分鐘內,上頭點酒的人就超過前面兩個小時的一倍,大多是想點來請程安和的,只是程安和退場得快,沒給那些人機會。
喬唯意:“好吧,不過我們要去哪裏?”
程安和:“去酒店。”
喬唯意:“我不出賣身體。”
程安和:“……”
程安和感受着身後那灼燒的視線,勾過喬唯意的脖頸,好似在他耳邊印上一個吻。
實際上是:“閉嘴,別想太多。”
——
段澤栖望着零點薔薇的招牌,看着時不時有人腳步踉跄相互摟抱着出來,更有在門口就親在一起的人,不禁微微皺眉。
看了眼手機,他撥給顧少鈞的三個電話都沒有接。
他一個人在家裏等了許久,忍不住給顧少鈞打了電話,卻無人接聽。
他記得顧少鈞就是喝醉酒才誤點了匹配申請,也就是說,他的Alpha酒量并不好,醉後會做出什麽事也不受控制。
想了想,段澤栖便直接下樓開了車過來。
他還穿着白日的襯衫西褲,在一衆莺莺燕燕的尋歡人中顯得格格不入。
偏偏段澤栖容貌俊朗,身形颀長,白襯衫下的肌肉線條隐約可見,那扣到最上面的扣子仿佛給他攏上一層禁欲的色彩,教人無端想扯開他的衣服見一見底下的風光。
不少人對他行着注目禮。
不過段澤栖一看就是有目的性地在找人,攝于他冷漠疏離的氣場,沒有人敢上前讨個沒趣。
方昊宇老遠見到了段澤栖,不過他沒有親眼見過段總本人,因此只是跟顧少鈞調笑:“還有人在酒吧穿西裝哈哈,不過長得倒是不錯……”
顧少鈞寥寥将視線投了過去,頓時猛地身體一顫。
方昊宇被他吓了一跳,“你咋了?”
顧少鈞來不及細想,唰的拿起桌上剛被送來的調酒,喝了一口然後将剩下的灑在了身上,然後倒頭躺在卡座裏閉目裝醉。
周圍一衆朋友都被顧少鈞的架勢吓到了,忙圍上去:“少均?怎麽了?”
顧少鈞閉目中給身旁的方昊宇掐了一把,惹得方昊宇一陣嚎叫扭曲。
段澤栖終于找到了這裏,“顧少鈞?”
段澤栖的聲音在音樂聲壓下并不明顯,但是卡座中的幾人都注意到了。
陳墨問道:“請問你是……”
段澤栖走進一步,看着顧少鈞:“我來接我的Alpha回家。”
撲通、撲通。
顧少鈞聽到自己的心跳轟如雷鳴。
幾個朋友也都呆了一下,見段澤栖已經去扶倒在卡座上的顧少鈞,才恍然回神。
方昊宇畢竟被顧少鈞掐着暗示過,忙道:“是段總吧?哎呀顧少喝多了,我們正愁怎麽把他送回去呢。”
幾個朋友紛紛晃神:“哎呀,是段總啊……”
“好巧哦,我們正好要送少均回去的,您親自來接真的是太好了。”
“少均他喝醉了,剛剛還吵着要老婆呢哈哈哈。”
這卡座中到處是酒精味彌散,桌上也擺着不少酒杯酒瓶,段澤栖湊近顧少鈞時也聞到了猛烈的酒味,他判斷不出顧少鈞喝了多少,只想着先帶他回家。
他朝幾位顧少鈞的朋友點頭致意,将顧少鈞架起,道:“謝謝款待。”
顧少鈞整個人倒在段澤栖身上,怕自己壓壞了Omega,還得小心使着力。
段澤栖頓了一下,才帶着顧少鈞離開。
鮮少有Omega能架得住Alpha的,方昊宇看着兩人的背影啧啧稱嘆。
陳墨驚道:“這就是大名鼎鼎的段氏總裁段澤栖?”
方昊宇:“那肯定啊,你看那顧二狗什麽時候跟別人這麽親近過了?”
也是,陳墨想了想,忽然笑了:“剛剛還不屑裝醉呢,結果看到段總裝得比誰都快。”
“哈哈,幸好兄弟們反應及時!”
方昊宇摸了把腰間的肉,直覺肯定青了。
“回頭得讓他給老子報銷精神損失費!”
——
顧少鈞乖順地跟着段澤栖上車,一路上「沉沉睡着」,直到進了回家的電梯,顧少鈞才「幽幽轉醒」。
“唔,腦婆?七七腦婆?”
顧少鈞給自己機智地點個贊,他還學了喝醉酒的人的大舌頭,簡直影帝上身。
段澤栖看着八爪魚般纏着自己的人,一副迷蒙酒醉的模樣,微微勾起唇角。
“嗯,我是。”
“腦婆你好香啊……”顧少鈞湊近了段澤栖的後頸,光明正大地揩油。
段澤栖将人抱好,看似艱難,實則很輕松的将人架回了家。
段澤栖先把他放到沙發上,輕輕拍拍他的臉。
“少均,喝了多少酒?”
顧少鈞按住他的手,熱意蓬勃的臉蹭了蹭,道:“就喝了一點點。”
喝醉酒的人從來不說自己喝得多!機智!
段澤栖思忖:倒是裝的像那麽一回事,那既然如此……
段澤栖微笑道:“要吐嗎?”
顧少鈞搖搖頭,吐什麽的那是真裝不出來。
于是段澤栖笑地更加和善:“那等我一下,你喝的太多,得醒醒酒。”
顧少鈞坐在沙發上點點頭。
醒酒啊……不知道Omega會給他準備什麽?蜂蜜水?蘋果汁?醒酒湯?
一想到段澤栖會精心給他準備這些東西,顧少鈞心裏仿佛一瓶甜汽水開了蓋——幸福地直冒泡泡。
随後段澤栖拿過來一支淺藍色的藥劑,見顧少鈞閉着眼睛等待投喂,便将藥劑放在他唇邊。
“來,少均,把藥喝了。”
那藥劑抵着顧少鈞的唇不由分說往下倒,清苦的味道瞬間溢滿口腔,顧少鈞一下子就yue了。
這居然他顧家出品的醒酒劑!
顧少鈞從小最讨厭的味道!
嘔——
醒酒劑的原材料是某種口味奇特的苦果,消暑利尿,他媽媽喜歡喝它的果汁減肥,也喜歡拿它做各種各樣的食物,顧少鈞在這種荼毒下長大,已經到了光聞見味道就能吐出來的地步。
于是顧少鈞一把站起來跑向衛生間,幹嘔了好幾下。
段澤栖一驚,莫非顧少鈞真的喝了很多酒?
顧少鈞憑白遭這無妄之災,漱了口将苦果味道徹底清除後,抱着跟過來的段澤栖嗚嗚嚎叫。
“嗚嗚老婆,藥好苦啊……”
段澤栖知道這味道苦,他以前也是捏着鼻子喝下去的,但沒想到顧少鈞這麽怕苦,想到他連信息素都是蜂蜜味的,估計這輩子都是在蜜罐子中泡大的,沒吃過這種苦。
大狗子嗷嗷叫苦,委屈巴巴,不由讓段澤栖有些心疼。
“抱歉抱歉,下次不給你喝醒酒劑了。”
顧少鈞哼唧着:“要親親才能好。”
段澤栖:“……”
不禁懷疑這是不是顧少鈞耍的陰謀詭計。
但是顧少鈞因幹嘔而逼出的眼眶通紅,眼睛濕漉漉地看着他,真的讓人難以拒絕。
段澤栖內心輕嘆一聲,捧着他的臉去親他。
誰還能在Omega的獻吻下保持冷靜?
顧少鈞含着他的唇舌攻城略地,吻着吻着便把人壓到了牆上,兩具火熱的身軀湊的極近,心髒相對着在同一高頻率跳動。
顧少鈞将段澤栖的雙腕捏住,扣在頭頂,迫着他将頭仰起來,承接他的攻勢。
這親吻太過霸道,空氣都被壓縮,段澤栖一下子亂了呼吸。
顧少鈞的唇是熱的,手也是熱的,卻都不及熾熱放肆的眼神,猛然點起了段澤栖身上的火。
顧少鈞的眼底劃過笑意,許是看到段澤栖被牽引的情緒有些開心,漸漸換成了一下一下的輕啄,不急,但也不是很溫柔,讓段澤栖只能随着他親吻的間隙呼吸,不經意地,被掌控。
平日裏強勢慣了的人,忽然有朝一日,被別人掌控情緒與身體,是很新奇又特殊的體驗。
輕的,重的,碾過唇瓣,零落的,又成堆的,伴着暧昧的聲響。
段澤栖忍不住腿軟。
“老婆,七七,寶貝。”
顧少鈞的聲音低沉,每叫一聲便啄一下段澤栖的唇,他在試探叫什麽親昵的稱呼,卻發現無論叫哪一個都能引起段澤栖的輕顫。
段澤栖的臉紅得厲害,他覺得自己現在的身體比情熱期還軟……
怎麽會這樣……不是……過去了嗎?
段澤栖剛要推開Alpha,就聽見顧少鈞又在他耳邊沉沉發聲:“老婆,我好喜歡你。”
段澤栖直接一個站不住。
顧少鈞悶笑了下,将段澤栖抱起,托着他的屁股轉道踢開主卧大門。
把人放在床上,顧少鈞順勢壓了上去,仍然是借着裝醉賣瘋,卻又透着股認真。
“段澤栖,我喜歡你。”
段澤栖暈暈乎乎,卻還記得翻賬:“之前不是還說不喜歡?”
“對不起我錯了,我太笨了……”顧少鈞就這麽自上而下看着他,眼神深邃,“我第一次談戀愛,不知道什麽叫喜歡,我以為我不喜歡你,其實我喜歡死了,我只想親親抱抱你,想咬你的腺體,想你陪着我,想你的目光只看着我……我好笨,我說了那麽重的話,你可以揍我,但是揍完了,就原諒我好不好?”
這突如其來的傾情告白直接讓段澤栖呆住了。
顧少鈞恍若未覺,好不容易說到這了,自然要把別的問題一并解決了。
顧少鈞拱了拱老婆,哼哼唧唧撒嬌。
“老婆,我錯了……我們不離婚了好不好?”
“可是……”
顧少鈞一口吻下,不讓他把話說完,親的段澤栖直喘氣才放過他,又問了遍。
“不離婚好不好?”
“但是……”
又被封了口,段澤栖知道了,這狗崽子就是聽不得一點不好的話。
直親的段澤栖暈頭轉向,顧少鈞又問,“不離婚好不好?”
“好。”
于是顧少鈞非常歡喜的又親了下去。
段澤栖:“……”
沒道理,總該讓我說句話。
段澤栖被親的雙唇發麻,終于忍不住錘了錘顧少鈞,顧少鈞才依依不舍地拉開點距離。
“顧少鈞,你現在是醒着的嗎?”
顧少鈞一時心虛,“沒有,我喝醉了……”
段澤栖道:“那你明天醒來忘了今天的事怎麽辦?”
顧少鈞猛然一驚,忙道:“沒有沒有!我醒着!我很清醒!不會忘的!我剛剛是……是故意裝醉的。”
說到後面就忽然沒有了底氣,他弱弱的看了眼段澤栖,怕他生氣。
段澤栖倒沒那麽生氣,畢竟他一開始就猜出了顧少鈞可能在裝醉。
他只是對顧少鈞突如其來的表白感到驚訝……和不信任。
少年Alpha忽上忽下的脾氣和說一出是一出的性格,在這些天的相處中已然領教。
距離他信誓旦旦說不喜歡自己才過去沒幾天,哪能這麽快就喜歡上自己?段澤栖估摸着還是因為之前情熱期時的信息素吸引,讓習慣了和他親熱的Alpha一時轉不過彎來。
段澤栖一直記得顧少鈞說過,他喜歡那種抱起來軟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