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人心（4）

程方毅氣得當場轉身就走，出去飚了一個多小時的車，結果還差點出了車禍，還好只撞到路障，他閃了下腰，正好又是上午被那破沙發砸到的位置，就只好找了袁長峰幫忙推拿下。

袁長峰是特種兵退伍，現在自己開了個征信公司，主頁是做保險案件調查，副業是什麽都做。當初在南海救下程方毅的時候，就露了手療傷絕技，這點小傷本來在他手下根本不算回事兒，卻也經不起本人不配合。最後氣得老袁幹脆給他紮了針讓他動都動不了，這才算見了效果。

看到他老實了，袁長峰這才拍拍他的後背，似笑非笑地說道：“人家報仇你也報仇，怎麽我看你這仇報的，不知道是折騰別人呢，還是折騰你自己。實在不行就算了吧，再這麽折騰下去，人家還沒事兒，你自個兒別先折進去了。”

程方毅被他狠狠“蹂躏”了一番，人也清醒了許多，被他這麽一說，也有些郁悶起來。

“我也不知道……只是一看到她，就忍不住……老袁，你說，她要真是這樣倔的性子，當初為什麽會……”

“我哪兒知道！”袁長峰翻了個白眼，哼了一聲，“那是你女人又不是我女人，什麽性子你自己不知道嗎？當年的事是你自己親眼看到的，要我說，你就是過不去這個坎兒，想自己給自己找個理由原諒她是不是？大男人的，想做就做，婆婆媽媽算怎麽回事！”

程方毅悶聲說道：“那天去查封她家的時候，我跟她說過……”

“真說了？”袁長峰狐疑地望着他，“不像你啊！就你小子這睚眦必報的小心眼勁兒，口口聲聲要報仇的，真這麽痛快？有那麽多美女追着攆着你都不要，居然連這回頭草都吃？別忘了，她可不是當年的女學生，都是嫁了人的孩子她媽了……”

“誰要吃回頭草了！”程方毅頭疼地說道：“我跟她說，要是還想過以前那種日子，就……做我的情婦……”

“噗——”袁長峰剛喝了口水，就噴了出來，指着他笑得差點岔了氣，“你行啊！我都不知道你啥時候這麽有才了，還情婦……才當了CEO幾天就學會這招了？最近是不是偷着看小悅的總裁文了啊？說來聽聽，人家答應你了嗎？”

“沒……”程方毅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面頰，那兒似乎還存着她冰涼的手掌帶來的痛感，他還從來不知道，她居然會打人，而且，打得這麽痛。

袁長峰眼尖地看到了他的反應，湊過去看了一眼，笑得更厲害了，“不會吧？你這是……被人打了一耳光？哈哈！哈哈哈哈！”

“笑夠了嗎？”程方毅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若是眼神能實質化，他這會兒的眼刀都能把他捅傷十七八個窟窿了。

“夠了夠了，”袁長峰知趣地收斂了笑意，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誰讓你這些年老是看我笑話，難得讓我樂一個還不行嗎？敢追你的女人不少，敢打你的這還是頭一個吧？難怪嫁了人你還心心念念地惦記着……”

程方毅哼了一聲，擡眼望着他，“我記性一向好，對我有恩的有仇的我都會記着。她自己選擇的路，就得自己負責。”

“啧啧，還真是嘴硬啊！”袁長峰對他的別扭樣嗤之以鼻，“有恩報恩有仇報仇，仇都報了，你還在這裏難受個什麽勁？說吧，你到底想怎樣？來個痛快話，磨磨唧唧別別扭扭的可不像你了！”

程方毅深吸口氣，終于忍住心中那些翻騰着的酸痛怒火，找出自己僅餘的理智，緩緩說道：“幫我查查十年前劉浩然和她結婚前後，都發生過什麽事。”

“還查？”袁長峰一怔，“當初你不是回來查過嗎？劉浩然在泰國買通的人都死了，死無對證，要不然你也不至于隐姓埋名這麽多年……”

程方毅搖搖頭，微微眯起眼，眼中深沉的思緒如夜色下的大海般翻滾着駭人的巨浪，“我那時時間緊，又怕被他發現，只看到他們的婚禮。至于前後發生什麽事，當時沒來及，也沒想着去查。”

“那現在幹嘛還去翻舊賬？十年前的老黃歷啊！”袁長峰哀嚎着叫道：“你想累死我啊？你不知道最近光是保險公司的詐騙案就有十幾個……”

程方毅的眼神低暗下去，“你要沒空，我自己去查。”

“得得得，我給你去查。”袁長峰無奈地嘆道：“你自己能查什麽？大不了我去給你把他們當初吃喝拉撒都翻個底兒，也好讓你徹底死心。”

程方毅點點頭，不知是對他還是對自己說：“她若是真的貪慕虛榮，當初能嫁給劉浩然，現在又為什麽不能接受我？我一步步逼着她，就想看她會不會低頭。可那一巴掌打醒了我，或許有的事，并不只是眼睛看到的事實……你去幫我查查，若是查清楚了，或許，或許我就真的能死心了……”

“好！”

袁長峰同情地望着他，“你放心，我一定會給你查個清楚明白。你啊，別再在這個女人身上栽跟頭了。小悅那麽單純的小女孩兒，跟了你好幾年，也沒見你給個好臉色……”

“別再跟我說高悅的事了，我明天就讓林超安排她去深圳公司。”

程方毅打斷了他的話，面無表情地說道：“要說救命恩人，也該是你。她成天纏着我算什麽？現在的女人，有單純的嗎？要我看，真正單純的人，是你吧？”

袁長峰被搶白得無言以對，撓撓頭，算算自己的情史，确實沒有這個家夥招桃花。只不過，他的女人緣再好，一身的煞氣，也沒見對哪個女人有過好臉色，除了在這個蘇曉曼身上一而再地犯錯誤之外，其他的女人，他都能以最理智最冷靜最無情的态度三下五除二地解決掉。

或許，他真該認真對待這個新CASE，好好地查一查，十年前的程方毅，是個什麽樣的人？

看着面前的老友，想象着十年前他的樣子，袁長峰的嘴角偷偷地翹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

假公濟私什麽的，最順手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