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星星會眨眼嗎

後來幾局溫成桉打得都有點漫不經心, 一直沉浸在付肆那句“我家桉桉”中無限遐思。

“學妹?成桉?”

耳機聽筒傳來好幾聲付肆的聲音,她這才回過神來。

“啊,學長我在, 怎麽啦?”

一聽對方愣愣的語氣, 就知道她剛剛肯定沒聽見自己說了些什麽。

付肆低笑出聲, 指節有規律敲打着面前的電腦桌面。

“差不多到時間下播了,今天就先排到這裏吧?”

溫成桉扭頭看了一眼付肆的直播間, 果然,直播間已經關閉了, 只剩下一句“主播現在不在家哦, 下次再來吧”的提示語。

“好, 謝謝學長。”她下意識回答。

“謝我做什麽?”付肆聞言有些好笑,“應該謝謝你帶我上分。”

是謝你不嫌棄我悶悶無趣, 沒給你的直播起到活躍效果不說,還帶着你的直播間更死氣沉沉了。溫成桉在心底補全答案, 但并沒有說出口, 想表達的意思傳達了就好,再糾結這個顯得矯情。

“那,學長晚安。”她跳過了這個話題, 同付肆輕聲道。

“晚安,明天見。”

經他的這麽一句“明天見”的提醒,溫成桉才反應過來,明天就要開始半決賽的備戰了。

也就是說, 明天可以見到付肆了。

不知道為什麽,或許是心理作用, 她總覺得付肆的那句明天見帶着笑意未散的甜, 仿佛。

仿佛他也在期待着明天的見面一樣。

今晚住在心房的小鹿格外的亢奮, 到了現在依舊未能平息。溫成桉有一股強烈的、想同人分享喜悅的沖動。然而她翻了翻微信聯系人列表,找不到一個合适的對象。

最後,她将目光投落到手機屏幕角落的小企鵝圖标上,打開了和“四是四十是十”的聊天框。

別叫來救你了:四四,我今天第一次和喜歡的人一起打游戲!好擔心他覺得我打得不好啊555

對方這次消息回複得很快,灰色的薩摩耶頭像跳了兩下變成彩色:你的技術還有人嫌棄?除非對方是國服。要是他敢嫌棄你,賬號推我,我去罵他

溫成桉看着對方一如既往的說話風格,嘴角不自覺揚起。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四四還是無意說出了真相的。

她起身拉起房間的窗簾,遮住了窗外月朗星稀的寂靜夜色,平躺在大床上,雀躍的心情遲遲不能緩和,腦子裏像裝了音樂播放器,循環播放着付肆直播時對自己說的話。

還是自動後期特效加滿粉色泡泡的那種。

半晌,溫成桉從床上爬了起來,摸到電腦前,悄悄将付肆的這一期直播回放錄屏,下載到了本地磁盤裏。

“桉桉——!我想死你啦!!”

挺巧的,溫成桉公司的通勤車,和姜喃的保姆車一前一後抵達FG基地。上一秒溫成桉認真聽完陳姐的錄制注意事項囑托,同陳姐揮手道別,下一秒姜喃邁着小碎步親昵摟上了她的肩。

“我也想你呀。”溫成桉對姜喃咧嘴回應道。

“你不知道,我這些天在團裏備受折磨。白天被她們摁着補習落下的舞蹈動作就算了,晚上還得被拉過去五排湊人數!!!”

姜喃耷拉着腦袋,拉長了臉,擺出一副苦瓜相和溫成桉哭訴她的痛苦生活。

“不過,經過我這兩次的系統訓練,憑一己之力,包攬了百分之八十的MVP,哈哈!太有成就感了。”

溫成桉還沒來得及開口安慰哭喪臉的姜喃,她就迅速換了另一副洋洋得意的神色,翻出手機裏的排位賽戰績,和溫成桉炫耀自己的一個個閃亮亮的MVP标識。

其變臉速度之快,川劇變臉大師也望塵莫及。這就是女團成員的表情管理嗎?溫成桉暗自感嘆。

她們說說笑笑走向基地大門,姜喃只背了一個包,剩下的行李助理先一步替她送上了宿舍。溫成桉只有經紀人跟了過來,還是因為怕她現在人氣高了,坐地鐵有被認出來的風險,才從顧雨柔劇組那邊請了個假,特意擔任她的司機。溫成桉自然是不好意思讓陳姐替她提行李箱,因而她手邊拖着行李箱,同姜喃一起進入基地。

FG俱樂部的玻璃感應門打開,溫成桉淺笑着聆聽身邊姜喃喋喋不休地講述這些天練舞時的趣事,并未留意到身邊多了一個人。

直到溫成桉突然感覺有手指觸碰到她的手背,她下意識止了腳步扭頭。

是付肆。

“教練?你怎麽出現在這裏?”姜喃話才剛說到自己被許隊逼迫一天之內記完一支新舞的全部舞蹈動作,敏銳察覺到溫成桉頓住的腳步,偏頭一看,驚訝叫出付肆的名字。

溫成桉脫口而出的疑問咽了回去,眼眸裏閃着疑惑的光。

付肆很自然地伸手接過溫成桉的行李箱柄,柔聲:“離宿舍還有點遠,替你分擔一些行李壓力。”

姜喃這才發現,溫成桉身後背着背包,身側提着行李箱,為了跟上自己的腳步,光潔的額頭都沁出了些許汗珠。

她頗為懊惱地拍了拍腦門,滿臉歉意:“對不起啊桉桉,我光顧着自己說話了,沒看見你提着這麽大的行李箱,應該幫你分擔一點的。”

“行了吧,你這個小身板能分擔什麽?”關越恰好路過,撇撇嘴一臉欠揍嘲諷道。

“關越!就你長了一張嘴會說話是不是??你姑奶奶我強壯得很!!”姜喃一點就炸,很不服氣屈起手肘擠出一點肌肉給關越展示。

溫成桉見狀有些無奈笑着搖了搖頭,黑白分明的眼眸被窗外的晨光撒上一層細碎的光。

付肆将女孩眸中的笑意同臉頰漾起的酒窩收入眼底。

行李箱小輪子滾動的聲音把溫成桉的視線拉了回來,她連忙伸手制止付肆。

指尖觸摸到冰冷的鋁合金手柄,指節卻同付肆溫熱的手背相交接。溫成桉一瞬間松開手,心虛低頭試圖掩蓋眸中的情緒,啓唇。

“你有手傷,還是我來吧學長。”

都說人在慌亂之下就會出現漏洞,溫成桉只是剎那間的心虛,就把自己聽聞的、關于付肆手傷的只言片語傳聞洩露出來,話已出口才察覺到纰漏。

她清晰感覺到眼前男人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加深了,她抿住雙唇,有些局促。

男人傳來一聲輕笑。

“還真是我粉絲啊?連手傷都了解過?”付肆垂眸笑道,語氣帶了幾分調侃,全無被冒犯的不樂。

他自顧自繼續拖着行李箱準備向前走,又怕身後低頭宛若在罰站的小姑娘沒跟上。

付肆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輕聲安撫:“放心,是傷了又不是廢了,拎箱子的力氣還是有的。”

溫成桉感受到對方的動作,猛然擡頭:“你沒有生氣嗎?”

這下輪到付肆莫名其妙了,他挑眉不解:“這是事實啊,我為什麽會生氣?”

“可是,之前有一次采訪,對方提到你手傷的事情,你……”溫成桉越說越小聲,小心翼翼的樣子,生怕惹怒到付肆一樣。

付肆順着溫成桉話中的提醒,回想起了好久之前的那場采訪。

倒不是他記性有多麽好,久遠的采訪也能記起。

主要是,當時采訪的主持人……實在有點腦幹缺失。

付肆覺得,他不适合來電競圈當主持人,更适合去娛樂圈做營銷號,搬弄是非、引戰踩雷攪渾水的本事鍛煉得可謂是爐火純青。

困在方寸電競圈做主持人,實在是有點屈才。

彼時付肆剛宣布退役沒多久,聯盟照例是不肯放過這個熱度,派人來做了一個退役專訪。

對方的問題一開始還是很正常的,詢問了自己的在役這麽久的感受,還有相關對于職業選手的看法,也談了心路歷程。

後來也不知道是這主持人臨場發揮,還是單純閑的沒事幹太想要爆點了,問題的走向一個更比一個離譜。

付肆被問及退役原因時,還是很配合回答了自己手傷的客觀事實。後來對方就手傷這一話題,開始對FG隊伍裏新的五人組肆意揣測,什麽FG內部隊內矛盾嚴重、高層互相争權搏鬥,連幾個賽季前就轉會去KS戰隊的關越,也沒能幸免,被冠上了,現任首發射手讨好戰隊高層,擠占了關越的首發位置,關越被迫出走KS的名頭。

對方甚至極其嚣張,一大通胡編亂造說完,還要問付肆一句,是這樣嗎?

像是在挑釁一般。

付肆一開始還是非常有耐心地糾正對方的編造,越到後來眉頭皺得越緊,最後實在忍無可忍,難得在攝像機面前發作。

“麻煩你帶着這種無稽之談的問題,滾出我們FG俱樂部。”

他覺得自己的話已經說得夠客氣了,前半輩子所有的教養,都用在克制住自己,不把桌上茶杯裏的熱茶潑在對方臉上。畢竟俱樂部經理聞訊趕來得知此事後,氣得跳腳,一刻都忍不了直接沖上聯盟大樓讨說法。

當天,這個主持人就被灰溜溜開除了。

雖然當時的采訪視頻和記錄全都被删除了,但付肆最後斥責主持人的動靜過大,被不知道哪個工作人員錄了下來,放在了網上。

于是,事情最後便傳成了,主持人和付肆采訪手傷退役問題,付肆怒而讓對方滾——也就是溫成桉聽到的這個版本。

對于網上這種似是而非的真假流言,付肆向來是不在乎,反正對方那些奇奇怪怪的蓄意挑撥言論沒有被傳出就行。

溫成桉沒想到,她一直聽聞的版本,背後的真相竟然是這樣的。

付肆看着小姑娘聽完事情的全經過後,不自覺瞪大的眼睛和微微張成“O”型的唇,嘴角噙着笑意補充。

“關越他們經常拿我手傷退役說事,你見我沖他們發火過嗎?”

溫成桉眨眨眼,仔細回憶好像是有這麽一回事,可是關越是付肆的隊友,隊友之間……和她總是有點不一樣的吧?

小姑娘眸中情緒翻湧,大概是陷入了某種沉思。

付肆動作自然勻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

溫成桉很瘦,纖細的手臂他一只手就可以全部抓住。

“走嗎?關越他們可早就在訓練室等我們了。”付肆溫聲提醒。

“啊,好!”溫成桉随即應聲,感受到手腕傳來的暖意,還有付肆明顯不打算将行李箱還給自己的意圖,她順從地彎了彎眸,“那拜托學長了。”

滾輪在地面拖動發出躁耳的聲響。

溫成桉任由付肆抓着自己的手腕,緊跟着他的步伐向前,沉默回想他剛剛提到的采訪事件。

那她是不是還可能有很多件事情,誤會了付肆?

正出神間,付肆突然開口。

他仿佛擁有讀心術,竊讀了她煩亂的心緒。

“下次還有什麽不知道、想知道的問題,可以直接來問我。”

“不用去翻采訪。”

溫成桉有些難以置信,她擡眸望向面前的男人。對方目光灼灼,朦胧的桃花眼裏透出難得真誠的光。

“這算是……粉絲福利嗎?”她小聲問。

付肆聞言挑了一下眉梢,莞爾答。

“這是,專屬于我們桉桉的福利。”

男人說話的聲音很輕,卻如同黃鐘大呂一般,沉沉在溫成桉耳邊奏響。

說不出什麽樣的感覺,溫成桉分神在想。

今天早上的豆沙包,是不是有點太甜了。

否則為什麽,她覺得自己此時宛若被甜意包裹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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