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星星會眨眼嗎
有人影閃過的房間裏傳來了慌亂的腳步聲響, 溫成桉試探似的發問隐約有成真的跡象,她有些恐慌拿起了廚房桌面的水果刀,想着必要時刻用以防身。
神經緊繃的時刻, 大腦也在飛速運轉着。
會是什麽人?小偷嗎?可明明客廳茶幾上擺放的筆記本電腦對方也沒有動啊?
“吱”
房門從裏面被打開, 露出了一張陌生男子的面孔。
溫成桉心下一顫, 條件反射向身後廚房的方向退,面前的男子突然擡頭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直直沖向了她。
對方的動作太突然,且毫無預兆, 溫成桉下意識後退時腕骨磕到了桌角, 手中的水果刀當啷落地。
陌生男子似乎以一個擁抱姿态向她沖過來。
她此刻已經退至廚房牆角, 強烈的恐懼導致全身上下都在發抖,腳底一滑跌坐在地上。
恰好, 手邊是掉落的水果刀。
溫成桉宛若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雙手緊握水果刀, 舉在胸前, 刀尖對着陌生男子。
震懾了對方前進的腳步。
就在此時,付肆匆匆趕來。
他看着房子裏憑空出現的陌生男子,和被逼到角落無奈舉刀的女孩, 瞬間了然當下的情況。
付肆攥住男子的手腕,将男子硬生生拖了回來,對方顯然是沒有料到居然還會出現第二個人,臉上閃過驚訝的神色。溫成桉借此空隙扶着牆面站了起來。
付肆的力氣很大, 男子掙紮了好幾下都沒能掙開,面色陡然發狠, 擡起膝蓋頂上了付肆牢牢禁锢住他的左手上臂。
恰好是付肆舊傷的傷口處。
痛感猛然襲來, 他不經意手上的力道放松了些許, 臉上掠過一絲不自然的神色,被男子輕易捕捉。他用全身力氣撞向付肆的左手臂彎,付肆支撐不住松了手。
電光火石間,男人猛地推開付肆,向房門口逃竄。
慣性使然,付肆一個趔趄往後連退數步,待站穩身子再下樓追趕之時,對方借着重重夜色掩護,早已不知蹤跡。
溫成桉一起身就撥了報警電話,同樣也将付肆臉上一閃而過的怪異神情收入眼底。
她追下了樓。
“學長,你手臂沒事吧?”
付肆低聲輕輕喘息,剛剛一系列行雲流水般連環發生的事情太急,他一時有些緩不過氣:“沒事,你怎麽樣?”
溫成桉聞言松了一口氣:“我沒事,他沒來得及靠近我。”
付肆放下心來。
他帶着溫成桉回到房子裏清點有無財産損失,溫成桉走進房間,卻發現房間門背後被貼了一張紙條。
白底、紅色蠟筆寫上的“你被我看見咯”,末尾還配了一個詭異的笑臉。
遠遠看去,像是什麽詛咒一般。
但溫成桉只是微微皺了皺眉頭,平靜地揭下紙條,拿出房間遞給付肆。
“他留在房間裏的嗎?”
“對。”
恰好警局在接到溫成桉的報警電話後及時趕到,付肆把紙條遞了上去留作憑證,對方見狀也是一驚。
“除了這個,還有什麽別的證據嗎?”警察問。
溫成桉根據腦子裏的印象,将回家時一系列發生的情況同警察複述完畢,對方點頭表示知情。
“那有沒有什麽財産損失?”
溫成桉搖了搖頭。她留在宿舍裏的現金并不多,剛剛看了一眼存放的位置,應該是沒被動過。至于貴重物品……整個宿舍裏最貴重的筆記本電腦就大張旗鼓放在了客廳茶幾上,對方是看都沒看一眼。
不過……
“我的衣櫃被翻過,但是好像衣服沒少。”溫成桉垂眸補充。
“衣櫃?這就有點麻煩了啊。”來出警的警察是個小年輕,摸了摸頭頂的帽子,有些不理解。
一旁的付肆輕聲開口:“會有可能是私生嗎?”
“私生?”警察第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付肆在說什麽,疑惑重複,“哦!你們是明星啊?”
他的聲音很大,在客廳隐約能聽見回音,溫成桉和付肆面面相觑,有些尴尬。
警察意識到這話說得可能有些傷人,他不好意思地憨笑兩聲:“不好意思啊,我剛上崗沒多久,之前在部隊裏收手機,也沒空看這些娛樂新聞。”
“不過要是私生的話,不偷東西,翻衣櫃,貼紙條,倒有可能啊!”他自顧自分析,“這樣,你們今晚先別住這裏了,這地方安保一般般,以防萬一對方去而複返。”
“不過你們明星,怎麽住這個地方,我看那些明星不都是住大別墅的嗎?”
溫成桉難得有些無語,忍不住扶了扶額頭,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一邊的付肆估計也是用盡了教養才沒當場笑出聲,溫聲解釋:“我們沒什麽名氣,窮。”
警察後知後覺自己剛剛又戳人傷疤了,換上了副歉意的表情:“我馬上把案子報回局裏,嫌疑人有眉目了立馬跟你們聯系。”
“好,今晚辛苦警察同志您了。”溫成桉鞠躬致謝道。
“哎不辛苦不辛苦,安全起見這房子今晚別住了啊!”
送走了警察,溫成桉小跑至付肆身邊:“學長,你的手真的不需要去醫院看看嗎?”
她剛剛雖然一直在和警察對話,但是餘光時不時瞟了瞟付肆,對方有好幾次都在不自覺揉他的左臂,顯然不像是他所說的沒事的模樣。
付肆看着小姑娘冷清的眉眼染上了焦急的神色,雙眸蘊滿關切,輕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
“說了沒事,被他震得有點麻而已,放心。”
付肆生怕小姑娘不相信,伸直手臂在她面前甩了好幾下,溫成桉這才松開了緊皺的眉頭。
他從客廳沙發起身,掃視一眼溫成桉的宿舍,問:“你今晚有地方去嗎?”
“我覺得他應該不會再回來了吧。”溫成桉思忖片刻,猶豫開口。
言下之意,就是沒地方去,并且還打算繼續住在這裏。
付肆眼底流露出不贊同的光。
據溫成桉之前提到過的,這應該就是公司給她準備的宿舍房。在老城區,雖然交通很方便,但是小區有點太舊了,門口的保安都是年紀快要能領退休金的老大爺,要是真出事了估計也幫不上什麽忙的那種。
“我那邊房子空着,不如……”
他仔細斟酌語氣,極力讓這句建議聽上去不那麽別有所圖。
“你搬過去先住兩天?”
短短一個多小時之後,溫成桉第三次上了付肆的車。
一路上溫成桉還是擔心付肆的手傷未愈,頻頻看向隔壁駕駛座上握着方向盤的男人。
小姑娘偷窺的視線太直白,付肆想不注意到都難。
“真的沒事,那個勁緩過去就好。”
他帶着笑意低聲開口的時候,往常懶散的聲線莫名磁性十足,在寂靜的車廂內響起,讓溫成桉冷不丁心底一激靈。
“你的手傷……是為什麽?”
副駕駛車窗被搖出了一道縫隙,夜風灌了進來,像是在發出低低的嗚咽。
溫成桉的聲音夾雜在夜風中,很輕,有些含糊,稍不留神就會遺漏。
但付肆還是聽清了。
他偏頭瞧見小姑娘如臨大敵的神情,仿佛剛剛那句普通的提問是什麽十惡不赦的話語,稍有不慎她就要被滅滿門一樣。
“沒什麽大事,別多想。”
“也就是高中的時候,順手救了個從樓上掉下去的小孩。”
付肆漫不經心開口,替溫成桉解答了她許久的困惑。
已經記不清具體是高一還是高二,時間是二月還是三月,反正家門口的柳樹枝剛冒了綠尖,他應了朋友的邀約準備往聚會的地方趕。
“孩子小心啊——”有路人凄厲的叫聲響起。
付肆聞聲擡頭,只見街道那頭約莫五樓,有戶人家的小孩,半邊身子已經探出了窗外。他似乎對窗外的高度無知無覺,以為自己探索到了什麽新大陸,好奇着往外爬,前半身已經懸空,眼看着就要從高空墜下。
付肆暗道不妙,加快步子向前方趕。
那個小孩直直從樓上墜下的時候才感覺到不對,哭聲在街道上爆發。但此時街上并沒有什麽人,況且,樓層太高,巨大的沖擊力,就算接也接不住,還極有可能搭上自己的手。
得不償失。
大家猶豫着,沒人敢上前邁步。
所幸小孩在跌落的過程中,被樓下一戶人家的廣告牌匾攔了一下,下沖的力度得到了緩解,同時也拖延了時間,讓付肆得以及時趕到。
他精準無誤伸出雙臂,接住了從廣告牌匾再次滾落的小朋友。盡管沖擊力有所緩解,但依舊讓當時還在高中、各方面身體素質還沒發育完全的付肆,被迫仰倒在地上。
當時只覺得接人的手有些麻,他甚至還有餘力擦了擦小朋友臉上晶瑩的淚珠,有路人攙扶起他們二人。
家中的大人興許是接到了鄰居的電話,慌慌張張趕來。看見坐在街道旁的付肆,和他懷裏安然無恙的孩子,喜極而泣。
也就在這時,付肆突然發現,他的左手,好像不是麻了,似乎。
是有點動不了了。
“我一般都住基地,這邊的房子一直空着,可能會灰塵,你別介意啊。”
付肆領着失神的小姑娘下車,她自從聽完自己講述手傷的前因後果之後,一直保持着這個嚴肅的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他在溫成桉眼前揮了揮手,開玩笑道:“怎麽啦?一言不發的,不會是覺得我當年不知道自己脫臼,很傻吧?”
溫成桉擡眸,看着面前挂着笑意、語氣平淡的男人。
明明那麽驚險的事情,到他嘴裏的敘述卻成了小孩子過家家一般平常。
她一字一頓,語氣認真:“不是,你不傻。”
“你在我心裏,是英雄。”
是灰暗歲月裏的救贖,是燥熱盛夏吹來的一縷清風,是受人恥笑的日子裏,少有的,正視她舞蹈生身份的“好學生”。
是她甘願數年來扮演飛蛾,奮不顧身撲向的火。
付肆見小姑娘霎時真切的臉色,剛要說點什麽調節一下這剎那感性的抒情氛圍,手機鈴聲好似長了眼睛,很合時宜響了起來。
[陸姨]
付肆疑惑接通了電話,在聽清對方的話語之後,瞬間收斂了調笑的神色。
“阿肆,醫院剛剛給我來了電話,你媽媽,她……”
“她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