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疼◎
索蘭芬铎的情緒一向晦暗不明,喜怒無常,且待事冷酷,靠近他的只有水母人一個,對他悉心照顧。
此刻……
水母人全然感受到主人的情緒差到極點,乃至空蕩的戰艦內艙更顯得空曠虛無,滴水成冰。
“簡易房已經被毀壞,新建好的房子裏家具還未添置。”水母人的言下之意正是,主人接下來如何安置裏面的故事主受。
需要再取新的簡易房出來嗎?
反被主人冷漠一瞪,“管他做什麽?叫他随便再去別的男人床上睡,難道這世間只有我能收留他?故事裏不是安排得清清楚楚?”
索蘭芬铎氣恨地磨了磨牙尖,轉身徹底斷開眼神底殘留的絲線,不想證實,也不願聽見任何解釋,只是返回實驗室,埋頭做自己未完成的研究部分。
水母人從他的行動分析出主人今夜熬到這陣子,期間還發了一次脾氣,竟然選擇對外面的主受置之不理,确實是數據難以解讀的人類迷惑行為。
不過他的主人根本不是人類,索蘭芬铎誕生于一本早古末世小說,經受過諸多殘忍對待才覺醒了自我意識,背井離鄉後在各種書裏颠沛流離。
雖說憑借智慧積攢了異常巨大的財富,但始終沒人能真正摸透他的心思。
水母人以為這個小美魚應該會有些不同之處,原來在主人心中也不過爾爾。
算了,這世道無情更好活。
艾希禮在無光的建築內行走半晌,雙腿實在支撐不住。況且他也不想白花錢購買小道具,稍微塗抹一點高效鎖水保濕乳,累得委實厲害,趴在剛鋪好的地磚上縮成一團,借助小身板那星微的體溫合眼而眠。
不知睡了幾分鐘,或許也有十幾分鐘,手腕上的個人終端驀地亮起。
尤金森的車尚停留在外面,留言問:希希,我看屋子裏的燈一直未亮,你也很久沒出來,那座房屋還有沒有修建完成,你自己一人待在裏面不安全的。
艾希禮迷迷糊糊想回複他一句不用啦謝謝。手指尖尖剛碰觸到個人終端的按鈕。
隐藏在黑暗牆角裏的人影冷言嘲道,“你準備跟他走?”
不知索蘭芬铎待在那暗淡無光的地方有多久,腦子裏心海底翻騰過多少中雜亂的思緒。
現在他的意識是清晰無比的。
我留不住他,他終究是屬于那三個男人的物品。
可我分明能把他當個寶貝的。
艾希禮被他一聲驚吓,困倦的睡意頓時從臉上消失,瞪着驚恐的眼神瞧人,幾秒鐘才後知後覺發現對方是誰。
今晚他太委屈了,經歷了那麽多起起落落落,嬌氣的四肢在冰冷的硬地板上睡到僵直,益發感到心理憋屈,眼淚與後怕一同襲來。
立馬哭哭啼啼道,“我這是招誰惹誰了嘛……連睡個覺也睡不好,索蘭哥你好過分,說好等我回家來的……現在我睡在地上也不管我,還神出鬼沒得吓我……”
他對索蘭芬铎的哭訴帶着強烈的嬌嬈,自從覺察到自己喜歡對方後,小美魚的眼淚只有在對方面前才會呈現出液态,也流得更令人心碎難耐。
一條黏濡的軟體倏然攀爬到小美魚的腿上,吓得艾希禮驚叫,“什麽東西,索蘭哥我害怕……”
那條觸腕一把扯掉小美魚手腕間的個人終端,将尤金森的關心一并狠狠摔碎在牆面。
艾希禮本能躲避未知的傾襲,高大的身軀已經把他從地面抱起。
“小希別怕。”
索蘭芬铎再用另兩條觸手扯碎了某獅的西裝和某森的風衣。
“索蘭哥,有黏黏的東西,好多好多在碰我……”
而且我底什麽也沒穿啊……
“噓……”
索蘭芬铎把他幹幹淨淨地抱在懷裏,黑暗的環境除了多次的碰觸,還有彼此的呼吸。
“我抱着你呢,所以小希別怕。”
索蘭芬铎的觸腕全部從後背出動,穿透僞裝界面,從戰艦內強行拖拽出一個概念沙發。
沙發擊打向牆壁,撞碎了部分木質門框與水泥石灰牆體,粉塵剎那迸激。
“索蘭哥,這是地震了嗎!”艾希禮完全搞不清狀況,明顯聽見黑洞洞的四周有拆家的噪音,以及塵土飛揚的刺鼻氣息,更是慌亂地停止哽咽。
索蘭芬铎道,“沒事,給你找個能好好休息的地方。”
黑暗中的索蘭芬铎像一塊挺直的巉石,固執又別扭,唯有用手輕拍小美魚後脊時,暫時是溫柔的。
而後一把将艾希禮摁進概念沙發,這款沙發同屬于另一本科幻書中高價收購來的,人體只消坐在裏面,自動有高性能的按摩粒子在裏面鼓動。
小美魚原本就頭暈目眩、瞌睡連連,還帶着雙腿的嬌軟,被身體下面的按摩粒子包圍後,一陣接一陣的松弛着緊繃的感官。
惶恐又疏松。
“索蘭哥,你……”索蘭芬铎似乎在沙發旁猶豫一瞬,艾希禮只能依靠水潞潞視野裏,隐約描繪一具高大身形的輪廓。
“這沙發好不舒服,我想站起來。”
而且索蘭哥也好陌生,不知他究竟想做什麽。
不容小美魚從一系列莫名其妙的行為中想明白。
索蘭芬铎狠狠壓了下來,單手……或者是一根類似于長的什麽,扯開艾希禮僅剩的上衣衣領。
“我有時真恨你。”索蘭芬铎沒理由得講了一句渾話,埋頭在艾希禮的脖子旁狠狠地咬了一口。
“才需要給不潔的孩子,提前打上烙印。”
索蘭芬铎的齒尖看似平整,實則鋒利無比,直往艾希禮柔軟的肉裏鑽。
好痛……
艾希禮本以為是劇痛難忍的,眼淚如傾瀉的雨簾在睫毛的抖動中顆顆成串,好多條柔軟的長腕又在游動,吸盤狀的物體攀爬着每一道血管的方向,同時用力收斂,又是癢得駭人。
驚悚大過于疼痛,會混合成一股奇妙的感覺,如生如死。
我可能是在做夢。
索蘭哥從來沒朝我發過火,更沒做過傷害我的事。
究竟什麽在碰我?!
走開……
艾希禮哭哭啼啼地想,分明包裹的氣息是熟悉的海洋,可這片海洋未免太過可惡,将他吞吐又傾覆。
最終艾希禮還是疼哭了,書上說那三個渣男都咬過原主的脖子,沒有哪一個似現在的真實感受。
奇癢劇痛都在使他沉淪。
幾分鐘後。
索蘭芬铎用血紅的嘴角親親他的眼角,小美魚也聞到了自己血液的甜美。
“小希別哭,我……”
索蘭芬铎剛下口的時候就反悔了,可他太酸太氣,這是他鮮少經歷過的情感。
索蘭芬铎從小沒有體會過愛的溫馨糾纏,但恨的感情卻委實不少。
現在這種感覺比恨更叫他心裏扭曲地痛楚,讓一向眼高于頂的男人心生害怕。
“小希,對不起。”索蘭芬铎接着親吻了他的額,他的鼻,他的下颌,唯獨沒有深入進嘴唇,而是徘徊流連。
“我只是等你等急了。”索蘭芬铎摸了摸小美魚的四肢,不再是睡過地板的冰涼,而是粉燙得泛起軟潮。
跟他的心一樣滾燙。
“我上次跟你說過嗯的,你已經忘記了?對了,你喝醉了,壞小魚,原來當真得只有我,真可笑。”
索蘭芬铎驅趕走全部的觸手,翻身叫小美魚躺進自己的臂彎,拉開上身的衣服包攏起彼此。
艾希禮被他一番道歉折騰得更加勞累困乏,但是對方的體貼叫他的哭聲逐漸轉小,變成抽抽噎噎。
“疼……”
稍微恢複理智的男人才想起自己的罪孽,畢竟小希那樣優美潔白的脖頸,萬一真得殘留下牙痕,往後只能紋身遮醜了。
“我再不會這樣了,保證。”
索蘭芬铎探出一只觸手,狠心咬下一小塊肉,濃白的液體迅速從滲透而出,一滴滴落在二人堆疊的襯衫上。
“小希,我給你塗點藥就不疼了。”說着用破口的觸腕液塗抹小希的脖頸。
他擁有難死的身軀,自然他的一切都是擁有極強再生力的神之饋贈。
艾希禮埋在他懷裏,脖側的熱疼緩緩消退,但是黑暗中任何碰觸的感覺都是鮮明的。
“索蘭哥,你用什麽碰了我,剛才?”艾希禮的水亮眸子不停眨動,想要從黑暗中一探究竟。
“沒事,是一種藥,我不會再傷害你的,小希。”
索蘭芬铎的喃呢變成沉睡魔咒,破口的觸腕開始塗抹人魚的雙腿,清除那些肮髒的別的男人的指痕。
标記……
這是他的種族的一種獨特标記,宛如洗禮一般,用自己的血液塗抹到所有物身周,将所有物塗抹成純潔的奶白色。
艾希禮終于緩緩在他懷裏睡熟。
衛星漸漸西落,而恒星東升,透過屋頂的曦光終于照亮了屋內的一切。
艾希禮真得累慘了,從脖頸到腳踝潑了一層牛乳,在滴滴答答地等待幹涸。
索蘭芬铎終于能清晰看見他的無邪睡顏。
再次用熱切的嘴唇貼貼美人的額頭。
既然是标記,自然要從頭到腳。
索蘭芬铎知道小美魚還是完整的一塊白壁,因為在剛才的糾纏中他試探過了。
其實,還有一個地方需要标記的。
索蘭芬铎擡起帶有創口的觸腕,傷口的液體依舊在源源不斷,但有即将複原的趨勢。
他的族人會采用相同的方法,使某個人從內到外沾上味道來證明獨有權。
現在外部已經塗滿,還剩內部。
索蘭芬铎一陣糾結,假如內部也灌滿了,小美魚就是他一生一世的配偶。
永遠不準別的雄性再碰觸一下的。
要弄嗎?
他稍有些遲疑。
最終緩緩收回觸腕,把小美魚摟得更緊。
“我會想辦法在這本書裏多待幾個月,或者半年,但願。”
在這段僅剩的時間,能不能不要去走別的男人的劇情,只跟我在一起。
他已經做出最大的讓步。
“如果我給了你深度标記,你恐怕要一輩子跟我東躲西藏的,有可能還會面臨死亡的威脅。”
他怎麽能輕易舍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