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隊長不當人
水面剎那間淹沒了他們, 漩渦逆時針,水壓随着深度而增加,耳朵率先感受到一股壓強。顧風被卷向池底, 仿佛被卷入了倒轉的時光中。
那一天, 陸水笑着将自己卷進水裏, 他剛剛過完8歲的生日,身高在小學生跳水隊裏只排在中下。但是游泳已經非常好了。
“顧風!”趁着喘氣的時間他叫了一聲, “來啊!”
顧風連忙吸了一口氣,自己的肺活量不如陸水,每次憋氣比賽都贏不了他。
兩個人一同沉進水下, 池水最深處是1米5, 他們沒有深水證, 教練更不允許他們到1米8的地方, 可是顧風卻覺得1米5足夠深了,甚至嗆過水。
在水下,陸水帶着他轉圈圈。
脖子和四肢修長, 像一條漂亮的小魚,顧風緊緊地看着他,跟着他一起游。教練說全隊裏水感最好的孩子就是四水, 甚至不用教他,他就已經掌握了換氣的技巧, 他是為了跳水而生的。顧風不太懂為了跳水而生的真正含義,但是明顯能感覺到四水在水裏的快樂。
他在水下永遠都是笑着的。
頭發在水裏漂成了一朵淘氣的小水母,顧風看向陸水的笑臉, 朝他伸出了手。
兩個人閉氣的時間都不能太久, 一起浮出水面時聽力都有些失真。顧風朝岸邊游,陸水緊緊地貼着他, 兩個人一起摸到了岸邊。
“噓,千萬別說話,別讓教練知道我帶你到深水池玩了。”陸水說,小小的身體在游泳池裏一會兒上,一會兒下,“教練說咱們現在不能游太深。”
“那你還帶我來這邊。”顧風說着看了看池邊,教練不允許做的事情他從來都不做,可是陸水卻經常帶着他偷偷幹。
一整隊的跳水運動員從他們面前走過,從身高來看,這些人已經是初中生了。這對于剛剛開始上小學的顧風而言是很大的前輩,每天中午,小運動員都要幫他們沖洗拖鞋。
“顧風你看,你快看我的腳。”陸水也不管這些人如何走過,兩只腳不斷踩着水,還試圖去夾顧風的腳踝,“你看我啊……”
顧風一邊注意着教練過沒過來,一邊往下看。“看什麽啊?咱們快走吧,我還要找地方睡覺呢。”
“你看我的腳像不像小鴨子?”陸水笑得踩不住水了,不得不扶住顧風的肩膀,依靠他的平衡才能停在水中。他又看向岸上,眼裏充滿了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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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好高啊。”陸水小聲地和顧風咬耳朵。
“他們是初中生,當然高了,等我們上了初中也這麽高。”顧風說,兩個人在水裏抱成一團小聲交流。
“可是我聽教練說,長太高了就不好了啊。”陸水好累,幹脆摟住顧風的脖子,“長太高會被淘汰。”
兩個人還小,對于淘汰還沒有太直觀的概念,可是運動員總會比普通的孩子早熟,他們過早接觸到競争、競技,過早明白了比賽、比拼,比不過就不能得分,不能得分就沒有獎牌。他們還沒長大,就已經在輸贏局裏進進出出。被打磨的不僅是他們的身體還有他們未發育好的心态。
但總有小孩子能抗住這一切,順利成為真正的競技選手。
“咱們要是長太高了怎麽辦啊?”陸水擔憂起來,“我不想長太高。”
“不會的。”顧風看上去很有信心,“長身體的時候不吃飯就行了。”
“那咱們說好了哦。”陸水這才重新歡笑,“咱倆一起長大,然後一起不吃飯。咦,我不和你說話了,我哥哥來接我回家啦!”
說着陸水放開了顧風的肩膀,撲騰着兩條細細的小腿游到了泳池臺階處。他上岸之後甩了甩頭發,又抖了抖泳褲,試圖将身上的水珠全部甩開。緊接着,他轉過身朝着顧風笑了笑。
“明天見哦,明天我再帶你去一個沒有人的地方!你以後多笑笑嘛,笑的話就什麽事都沒有啦。”陸水說完再回過身,一蹦一跳地跑向了等着他的陳雙,留給顧風一個快樂的背影,像一輪永遠不會落下的小太陽。
不遠處,不愛說話的陳雙躲在陰影裏,等着弟弟跑過去找他。
水面持續搖曳,漩渦越來越明顯,顧風眼前的陸水從小時候的模樣變成了現在的樣子,簡直就是等比放大,并沒有怎麽改變。頭發照樣被水浸透,漂成水中一朵黑色的小水母,幹淨的五官配上一個泡水就變紅的小翹鼻,顧風捏住他的鼻尖,陸水氣得吐出兩個泡泡來。
曾經對他們來說很危險的1米5池已經完全不夠用了,站在池子裏水都淹不過胸口。現在他們在5米的深池當中,感受浮力和水壓,單單是下潛的深度就已經超過兩米。
優于普通人的肺活量給了他們足夠長的“待機時間”,陸水将手腕的力氣加大,擰着顧風的後腰。顧風稍稍擺動下肢,兩個人的位置發生調換,他背朝水面,陸水仿佛躺在藍色的池底。
兩個人的皮膚都鍍上了專屬于水下的冷藍。
顧風的手指穿過陸水漂浮的發絲,他們的手臂相勾。
随即位置再次轉變,陸水不甘示弱重新回到上方,顧風被他壓向池底,背觸一片實體的冰涼,耳壓再次增加,顧風笑了。
真讨厭,他怎麽又笑了?陸水的眼前只有模糊一片,不高興地皺了皺眉,他想問你為什麽要拽我,但更想說你不要再拽我了,你現在是水泊雨的搭檔。
旋即一只手蓋在了他的眼睛上,陸水松開了手,後腰卻落了另外一只手。他的身體變成了水中直立,開始上升,并且速度很慢,顧風帶着他轉了個圈,有呼出的氣泡碎在他的嘴唇上。
兩人同時出水,海底的魚重新适應有氧氣的世界,他們同時喘氣,透明水滴從人類的頸夾肌下淌,最後融入池水當中。顧風再一次深呼吸,等待他的卻是陸水拍擊過來的水花。
“不理你了!”陸水拍開他,又在水下踹了他一下,但是水有阻力,好像也沒有造成多少實質性的傷害。
“為什麽不理我?”顧風跟着他一起上岸。
“讨厭你,我讨厭你。”陸水往淋浴區快走,察覺到顧風跟在身後,他急了,“你不許跟着我。”
“我沒跟着你啊。”顧風笑了笑,“我也要去沖水。”
陸水無話可說,确實是要一起去沖水的。他只好轉身,氣呼呼地去淋浴區排隊,剛好今天下水訓練的年級有點多,陸水站在隊伍當中有些冷了,默默打了個哆嗦。
體力、熱量,這些都是水中運動員賴以生存的因素,如果一場比賽中不能及時淋浴,那麽6輪跳水下來極有可能發生體溫失衡或體力不支。
“咱們去那邊。”顧風這時碰了碰他的肩。
陸水并不回頭。
“走啊。”顧風又碰了碰。
陸水又打了個哆嗦,這才不情願地跟着他去熱水池,但嘴裏一直嘟哝着:“我只是怕感冒,還是很讨厭你的。”
“好。”顧風帶着他遠離人群,笑着回頭看了一眼。陸水快步跟上,兩個人去小浴池泡熱水。在池裏,顧風将熱毛巾敷在肩膀上,陸水在水下持續不斷地掐他的大腿。
“訓練完帶你出去吃飯?”顧風拿下毛巾,蓋在了陸水的肩膀上。
“不去。”陸水別過頭,“你不要和我說話了,我要自己大吃一頓,你不要來找我。”
一場訓練需要來來回回地入水、出水,等到7點訓練完畢,大家已經饑腸辘辘,連點頭的力氣都沒了。陸水去食堂打飯,今天東食堂的人好多,其他學院的人也在,于是他請食堂的阿姨幫忙打包,準備帶回宿舍。
“咦,四水!”宋嫆發現了他。
陸水停下腳步:“姐姐好,你是來這裏吃飯的嗎?”
“我在收集資料,田徑那邊也是新賽季,再加上秋季運動會和直播預熱,我好忙啊。”宋嫆指指胸口,別着本校新聞社的正式徽章,“而且我媽媽今天來啦!”
“媽媽?”陸水說了一個重度陌生的詞。
“我媽怕我吃不慣北方的菜,特意給我送點吃的。”宋嫆看向後方,“我先過去了啊,過幾天請你吃飯。等直播活動啓動我想着先從你們跳水隊下手呢!”
“好的,姐姐再見。”陸水朝她點了點頭,又朝着遠處看向這邊的一位阿姨點了點頭。宋嫆朝她跑過去,像是一個活潑好動的小女孩剛剛放學,奔向了等着接她的媽媽,迫不及待要把校園裏發生的事情告訴她。
“媽媽,媽媽……”陸水自言自語,羨慕地看着她們。4歲之前自己也有媽媽,陸水一直不敢告訴別人,其實他也想她。
回到宿舍樓,陸水沒有回510,而是去601找水泊雨。水泊雨剛回來沒多久,正在往後背菱形肌下方貼膏藥,趕忙叫他進來:“快幫我一下,我夠不着。”
“你怎麽又把這裏弄傷了?”陸水放下餐盒,先幫他貼好。肉色的膏藥貼在他薄薄的背部,跳水生的肌肉訓練度和游泳生還是不太一樣,更強調精細的小肌群。
“舊傷,天氣一冷就容易疼,好煩啊。”水泊雨已經很習慣了,莫斯科沒有眼淚,體院沒有健全人。穿好衣服後他拉陸水坐下,迫不及待地問:“你哥的事情解決了嗎?”
陸水點點頭。
“怎麽解決的?”水泊雨也坐下。
陸水把整個經過給他講了一遍,最後總結:“我不喜歡那個人,他對我哥的意圖太明顯了,而且他很綠茶,總是裝可憐,偏偏我哥看不出來。怎麽會有這樣的人啊……”
“是啊,怎麽會有這樣的人,他憑什麽啊?”水泊雨哼了一聲,“你哥他……會來看咱們的訓練賽嗎?”
“會的。”陸水笑了笑,最喜歡讓哥哥看自己比賽了。忽然他一擡頭,發現上鋪的床上不止放了粉色綿羊和長頸鹿,還多出了一個紅色的大龍蝦和一個淡紫色的變色龍。
睡覺的地方越來越小了。
“這是你買的嗎?”陸水問,站起來捏了捏玩具。
“不是買的,是我抓的。”水泊雨頗為自豪,“食街的奶茶店你知道吧?店裏有娃娃機,我每天訓練結束就去玩一下,可有意思了!”
“娃娃機?”這下輪到陸水不懂的領域了。
“嗯,下次我帶你去,而且一點都不難啊,真不知道某些人為什麽200個幣還抓不到。”水泊雨拍拍床墊,“我的夢想是将來鋪滿一床……”
正說着,汪在晨和張清也回宿舍了,兩個人都忍住笑,顯然對水泊雨的夢想報以懷疑态度。水泊雨立刻勇敢地堅守信念:“你們別笑,我能把跳水練好也能練好抓娃娃技巧。”
“你還是別抓了,聽說這東西特別上頭。”張清過來和陸水打了個招呼,又看水泊雨,“剛才聽教練說,明天你和顧風就不跟我們一起訓練了,要讓你們單獨加練。”
陸水低下頭玩紅色的龍蝦,盡量克制不去參與話題。但是他确實發現自己不一樣了,心底産生了不可名狀的化學反應,以前他聽到這兩個人搭檔明明不會這麽別扭。
他們又不是沒有單獨訓練過,自己複制的一直都是水泊雨的動作,學習他對待水的那份細膩。他倒是不覺得這兩個人一起合作有什麽大問題,只是始終搞不懂,為什麽他都展示了實力,學校還是跳過了自己。
“不會吧?”水泊雨爬上床,癱倒,“又要加練?”
“學校看好你們。”汪在晨是男雙3米板,“你們這份待遇我還想要呢。”
“是啊,學校怎麽安排你們就怎麽練呗。”張清這次也被分到跳板組,項目的變動運動員很難左右,“再說你倆在一起的時間太久了,學校不選你倆選誰?”
“誰和他在一起了?”水泊雨馬上坐直,“他成天都睡不醒,四水和他練的時間也不短啊,為什麽不讓四水上?”
陸水捏住龍蝦的鉗子,仍舊低着頭。他一直以為只要自己表現出衆就能争取到機會,可惜夢想破碎。雙人項目果真是地獄,搭檔永遠都不能自己選。
“對啊。”張清一拍腦袋,“四水你以前是替補位置對吧?”
陸水擡起臉,眯着眼睛委屈到快速點頭。好希望學校能看看自己。
“那其實你也能上啊。”汪在晨反應過來,“而且你和隊長身高差不多。”
“就差一點點。”陸水委屈地抿嘴。
“誰知道教練組是怎麽想的。”張清攬着陸水的肩膀晃了晃,“別灰心,機會多的是。”
“可我和他從小就在一起練了啊。”陸水小聲地說,別人幾乎聽不見。但張清還是聽清楚了,問:“那你真夠厲害,好多人都忍不了咱們隊長的訓練風格。快給我們講講,你和他訓練時是不是特別恨他?”
“也沒有恨。”陸水認真回憶,怎麽可能會恨呢,每分鐘都很開心,“主要是,訓練的時候你不要把他當人……”
而是要當成一條魚。後半句還沒說完,顧風的輕咳聲打斷了陸水的發言。
“說我什麽呢?”不當人的顧風笑着靠住門框。
隊長回來了,汪在晨和張清都放下了手裏的事情,水泊雨抱住綿羊不肯坐起來,陸水看了他一眼,繼續低頭。
“聊什麽呢?”顧風走到陸水面前說,“帶我一個。”
“不帶你,我正在說你壞話。”陸水站起來,将龍蝦還給了水泊雨,“明天開始,你和水泊雨就要開始單獨訓練了。”
“我知道,明教練剛才通知過我。”顧風說。
上鋪的水泊雨發出長長的一聲嘆息。“救命啊……”
“祝你們訓練愉快,你們加油。”陸水幹巴巴地說,以前他也會說這句話的,但是這一次格外艱難。
“其實我正好要找你說別的事,剛才路助教找過我,說你……”顧風說着把包裏的雪碧拿出來,剛要遞給陸水。誰料陸水沒接他的飲料,也沒有聽他說話,而是拿着剛剛響了一聲的手機發愣。
幾秒後,陸水一改方才的低落情緒,欣喜若狂:“我先走了!”
說完,他陀螺旋風似的跑出了601宿舍,連方才打包的晚飯都沒顧得上拿,只留下滿面疑惑的A隊衆人。
“四水幹什麽去了?”水泊雨抱着玩偶坐起來,“怎麽突然這麽高興?”
顧風沉默不語。
“應該是有人來找他了吧?”張清推斷,“看他那樣,不會是他哥來了吧?”
“不會的,要是他哥哥來了,他肯定告訴我。”水泊雨又緩慢躺下了,想着什麽時候能把整張床鋪滿玩具,“四水也可能有其他的朋友,他那麽招人喜歡。”
顧風仍舊沉默不語,但是皺起了眉。
通往校門口的路上有好多人,可是陸水卻不在意。劉海被風吹起來又落回去,露出他一張笑臉。校門口,那個穿着白色隊服的人越來越明顯,陸水臉上的笑容再次放大,北哥來了。
“北哥。”到了那人面前,陸水主動叫了一聲,像是看着一個好久不見的舊友。
那人還沒轉身,首體大的隊服格外好認,領口到袖口的兩道紅色和背後的姓名拼音極具标志性。
QuNan,拼音代表他的身份,等到他轉過來時,就是屈南,哥哥的男朋友。
“嗯,來了。”可是當他再點頭說話,就已經不是那個公主病又綠茶的人了,語氣低沉,目光也更為沉澱。
陸水低落了好幾天,現在眼睛裏開始彙聚開心的情緒,他一直都在等北哥出來,即便北哥和屈南是同一個身體。
很少有人知道,哥哥的男朋友屈南其實是一名多重人格患者。屈向北是他分裂出的兄長次人格,目前病情已經穩定,只是不經常出現。他比屈南的年齡要年長10歲左右,性格也和屈南全然不同,很多細節甚至截然相反。小說裏經常出現的雙重人格喜歡上同一個人的現象并不現實,北哥并不喜歡哥哥,每次他回來,哥哥都會和他保持一定的身體距離,但讓陸水興奮不已的是,北哥和自己關系不錯。
屈南喜歡看少女漫畫,北哥喜歡哲學和宇宙,國際象棋的水平也很高。
“你哥原本也想來,被教練留下了,我先來看你。帶我看看你學校吧。”屈向北說,看向陸水時,眼睛裏是一種兄輩的關注。
“嗯!”陸水用力地點了點頭。
屈向北從傳達室的門進入北體校園,真沒想到自己這次出來已經是秋天了。陸水的所有事情他都知道,也知道他不喜歡屈南。
“北哥,你什麽時候回來的?”陸水一邊問一邊帶他往食堂去。
“早上。”屈向北左右環視,校園環境還是不錯的。
“那你怎麽不上App?”陸水又問,國際象棋App裏面自己只有北哥一個活人好友,而且還總是下不過他,“上次的棋局還沒下完呢。”
屈向北顯然很想回避這個問題,因為陸水下棋沒夠,只要他不贏就會一直逼着別人和他下。可是他又太聰明,故意輸給他還不行,弄得屈向北很痛苦,每次回來都巴不得不讓陳雙和陸水兩兄弟知道。
但是……他又确實放心不下四水這個小孩。
“今晚一起下棋吧,我好久都沒下棋了。”到了食堂,陸水找到一處安靜的座位,“下個月我有一場訓練賽,你能來嗎?”
“如果我在。”屈向北坐下,還記得陸水是下個月生日。陸水先去買吃的,買完後回來坐下,發現屈向北一直在看自己。
“北哥你看什麽?”陸水分給他一份奶黃包,“這個好吃的。”
“你的話變多了不少。”屈向北回答。他首次見陸水的時候,這孩子不僅孤僻而且還很神經質,但是觀察力非常強。自己是屈南的次人格,這麽多年經常代替屈南上課和訓練,維持着兩個人格的轉換,就連屈南的父母和同學都分不出來他們。
可是陸水僅僅和自己有一個眼神交流,他當時就知道自己不是屈南。
他是個從小就非常可憐的小孩。
“我哥也這麽說的,他喜歡我說話。”陸水有好多話想和北哥說,北哥不愛笑,比較深沉,也不像屈南有那麽多表情,可是他卻覺得很親切,“下個月我跳10米臺男單,那天剛好是我生日。”
“11月22日比賽?”屈向北喝了一口水,他還有點混亂。人格之間記憶并不共享,他和屈南彼此獨立,但是會互相留備注給對方。現在他拿出随身的筆記本,發現屈南最近幾天寫的是[想盡一切辦法帶陳雙去看牙]和[搞清楚陳雙為什麽害怕看牙,四水肯定知道]。
“等一下。”屈向北忽然擡頭,“你不是跳男雙的嗎?”
陸水開心的笑臉頓時僵住。
“那小子呢?”屈向北放下筆記本,明明和屈南是同一張臉,可愣是顯出了年長幾歲的神色和嚴厲。
陸水低下頭,自己暗戀顧風的事情北哥全部都知道,而且他也和哥哥一樣,不太喜歡隊長。“他有自己的項目。”
“你們不是一直在一起訓練嗎?”屈向北再問,對顧風的印象停留在“比較冷酷”和“從不表揚四水”上。那小子好看是真好看,但是對四水似乎不怎麽關心。
“是一起訓練,但是比賽的事情是學校來管。”陸水不想讓北哥讨厭隊長,猛吸了一口生椰拿鐵,這時他瞥了一眼食堂門口,一不小心發現了顧風。
天啊,隊長怎麽來了?陸水立即收回視線,同時将飲料放開。他重新低下頭,只希望隊長千萬別發現自己,但是餘光裏那抹瘦高的身影卻越來越近。
屈向北正在低着頭思考問題,陸水忽然不說話了他也沒覺得有什麽,畢竟這孩子随時随地會陷入沉默。正當他思考一會兒要不要帶四水出去吃飯時,旁邊站了個人。
餘光裏是一條黑色,和陸水身上穿的隊服顏色相同,屈向北冷漠地擡起臉,看到了顧風的臉。
顧風掃了他一眼,不悅又疑惑地問:“你來幹什麽?”
行,一定是把自己當成屈南了,屈向北也懶得解釋,直接說:“看看四水怎麽樣。”
“你為什麽要看他?”顧風又問,屈南是陳雙的男朋友,就算來北體也應該和陳雙一起來,為什麽他自己來了?
“我來看四水,難道還需要你批準嗎?”屈向北也掃了他一眼。
陸水坐在對面,陷入超級巨大困境,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應該幫誰。
“那倒不用。”顧風懶懶地點了下頭,慢慢走向陸水旁邊的座位,然後坐下,“這是北體,你是客,想吃什麽我請。”
“不要這樣。”陸水搖了搖頭,他好怕兩個人打起來。
“要這樣。”顧風說完再看對面,“首體大跳高隊今天不訓練麽?”
“練完了。”屈向北擡眼看過來,“四水最近訓練怎麽樣?”
陸水夾在兩難困境當中,喉嚨忽然一陣幹渴,他的右手下意識地伸向生椰拿鐵,還沒摸到,飲料杯就被顧風拿遠了。
“你要訓練,咱們快比賽了。”顧風輕聲地提醒他,同時在心裏計算陸水一天攝入的卡路裏。
“讓他喝。”屈向北把杯子又推給陸水,“你不給他買,我去買。”
顧風再次擰緊了眉頭。
作者有話要說:
屈南:我同意這門婚事,顧風你動作快點,把陸水這個小電燈泡帶走。
北哥:我不同意。
PS:雙重人格的發病原因和病理性已經在《你前男友,我接手了》詳細且科學地講解過,這裏就不在重複。北哥不喜歡陳雙,有自己獨立的思想和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