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最為混亂的運動會
北體院的北門, 顧風和陸水已經等了半個小時。
“現在幾點了?”顧風問。
陸水看看手機:“8點40了……”
“還有20分鐘比賽開始,你得回去準備了。”顧風說。手機這時發來信息,魚醫王若琪和工人都已經快到了。他又點開魚塘的監控, 漫漫今天都沒怎麽浮上來。
顧風心急如焚, 盡管看上去非常平靜。魚不會說話, 受了傷只會忍,可是誰也不知道它到底有多疼。盡管無數人告訴過他, 魚不會疼,可是顧風每次都覺得漫漫什麽都知道。
“還要比賽嗎?”陸水很擔憂,誰知道顧雲這麽不靠譜, 馬上開賽了他還不來。
“你先去熱身吧。”顧風沒有宣布退賽, “冬天不熱身就運動容易受傷。”
“可是……”陸水剛說了兩個字, 張钊身為學生會的體育部幹事就帶人從面前走過去了, 他看向陸水和顧風,奇怪,這倆人最近怎麽經常在一起?水泊雨呢?
陸水也沒再多說, 怕說多了,隊長心裏煩。等到張钊他們剛剛進校門,一輛豪車刷地拐彎而來, 刷地停在了他們的面前。
門開,顧雲從駕駛座位下車, 已經換上了一身運動裝。當他下車的某個瞬間陸水幾乎分不出他們來,怎麽會有這麽像的雙胞胎呢,複制粘貼一樣。
“你怎麽又遲到了?”顧風接過他手裏的車鑰匙。
“踩着點來不就行了, 又沒耽誤比賽。”顧雲伸了個懶腰。雖然他們長相類似, 可兩個人的性格簡直相反,弟弟是自律主義者, 自己就是一個懶散主義者,只要不遲到,踩着點上課那是經常的。而顧風必定提前半小時進教室,老老實實找座位。
“你記得戴上口罩。”顧風沒有時間和他多說,要不是沒辦法了,他才不會出此下策。他把一個淡藍色的一次性醫用口罩遞給顧雲,顧雲十分不情願地接了:“幹嘛?不願意讓別人看到你哥英俊的面龐?”
“不願意讓你說話的意思。”顧風直白地說,“你記住,進了校門你就是我,別做什麽奇怪的事情。”
“我辦事,你放心。”顧雲戴上口罩。
“我放心才怪。”顧風說完停頓了一秒,“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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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知道。”顧雲催促他趕緊走。他倆的情況比較特殊,屬于受精卵分裂較晚的雙胞胎。兩個人當同一個卵的時間長,親弟弟那點小心思他心知肚明,不就是不許碰妹寶嘛。
“那好吧……照顧我隊員。”顧風的時間緊急,也沒有耽誤,又叮囑四水打籃球時注意安全,之後便上了車。車子緩緩開動,很快消失不見,陸水從笑着乖乖揮手拜拜到面無表情,再看向身邊的這個“隊長”。
“從現在起,我就是你隊長。”顧雲說,“聽我指令,我上高中的時候可是籃球隊的……诶你別走啊。”
陸水已經轉身,不知道為什麽,每次看到顧雲都覺得會有事情發生,真糟糕,今天還要和他一起打籃球。
體院的各個操場已經熱鬧非凡。
非正式運動會的參賽運動員正在調動積極性,不參賽的同學也紛紛前來捧場。像北體這樣的體育學院,只要展開正式的運動比賽必定有專業裁判在場,時時刻刻緊盯成績,因為學生很有可能一個猛然發揮就破了學校的記錄,甚至全國記錄。
但是今天這場,顯然就是随便玩的,教練們充當裁判,大家摩拳擦掌。
水泊雨穿上了加絨的運動外套,看着陸水帶着顧風走過來。3v3在9點準時開賽,好在跳水隊和短跑隊的這一場時間靠後。他不知道他們剛才去哪裏了,但是他們越走近,水泊雨越覺得不對勁。
怎麽顧風不穿隊服呢?穿了一身白色的名牌運動裝?為什麽還戴上口罩了?
“你騷什麽包呢?”等到他們到了眼前,水泊雨上去就問。
顧雲摘下口罩:“你收完禮物就不認人是吧?”
“我就知道是你!”水泊雨吓得後跳一大步,“你怎麽來了?”他連忙看向四水,等一個交代。
陸水只好說:“隊長家的魚生病了,很可憐的,隊長要去照顧它。”
隊長家的魚?顧雲忽然多了個心眼,顧風那小子不會還沒說魚有名字吧?
“那也不能叫他來啊。”水泊雨對顧雲的印象只有3個字,不靠譜,“咱們可以退賽。”
“可是隊長說,運動員必須勇往直前,不能退賽。更何況如果咱們退賽,短跑隊那邊就沒有人陪着打了。”陸水認為顧風說得對,娛樂性運動會也是大家期盼已久的項目,不能随意取消。
“那……好吧。但是他萬一被人戳穿怎麽辦?”水泊雨提出一個致命問題。
誰料顧雲故意誇張地哼了一聲:“你們就等我帶飛吧,到時候別太崇拜哥就好。”
陸水和水泊雨看着他們的“顧風”隊長,還是覺得原版的比較好。再說哥哥才不是他這樣的。
接下來是等待時間,在将近20分鐘裏各個項目的人來來往往從身邊過,甚至還有教練,但居然沒有一個人認出眼前這個高仿的贗品。顧雲也不和他們多說話,點頭打招呼,困勁兒拿捏得很到位。等到他們快要上場之前顧雲又帶着兩個對自己極端不信任的隊友進行熱身。
看着他們非常專業的熱身動作和正确的體育态度,顧雲不得不承認,運動員果然是強化人種。
同時也放下心來,看他們這樣子一個個都不是省油燈,再加上自己這個校籃隊大中鋒,穩了。
借着熱身的時間,陸水一直在等顧風的信息,等到他發來[快到家]才放心。不一會兒新消息又來,巨大的錦鯉在水面上,右側有一大片鱗片脫落。
那都是多漂亮的鱗片啊,陸水見過它們完整的樣子所以格外心疼。可照片當中半透明的鱗片掉了好多,傷口袒露在外面。
“四水……”這時水泊雨悄悄靠近,“你覺得咱們能贏嗎?”
陸水評估了一下場內的實力,短跑隊3名成員可能會打籃球,但是隊長說顧雲打籃球不錯的,于是他自信滿滿地告訴水泊雨:“好好打,我覺得咱們肯定能贏。”
得到陸水的肯定,水泊雨放心了,他這樣子應該是會打籃球吧,自己可不會。
5分鐘後,球場清場,跳水隊和短跑隊3V3正式開始。以前短跑運動員都比較矮,現在國內運動員的身高普通升上來了,陸水看着面前這3個氣勢洶洶又和水泊雨差不多高的田徑運動員,很想和他們說說,一會兒搶球的時候千萬別打到自己,自己搶不過他們的。
水泊雨看着他們,沉默地咽了咽唾液,感覺有點懸。
“顧風加油!”旁邊有人喊,“顧隊來一個!”
顧雲特想朝那邊揮個手,但是一興奮回應,弟弟的人設又該崩了,只好壓抑着身體裏社交牛逼症的那部分顯性基因,幅度很小地點點頭,盡量展示出隐性基因的那一面。發球是猜拳決定,顧雲作為本隊的隊長“顧風”,自然而然出戰,球在已方手裏,他站到自己大中鋒的标準位上,擡頭,看向另外兩個人,不知道他們打算弄什麽陣型。
結果,兩人一個站在三分線上,一個站在籃下。
幹嘛呢?真讓自己孤身走暗巷是不是?顧雲匪夷所思地看着站在三分線上的陸水,你再遠點,就可以獨自美麗地站在中線上,和這場比賽正式脫離關系了。
但是,懷揣着這倆人都是競賽素質極高的專業運動員這種思想,顧雲暫時放下成見,或許開球之後他倆就展現出高素質的球技了,畢竟,這倆都是和親弟一起訓練的人。
其實顧風那小子的球技也不差,和自己又有足夠的默契,兩個人打同一場虐對面像虐菜,自己一擡手,他就已經到位了。但是又因為太默契,經常搶到同一個球,導致只能分到不同隊,專門防對方。
忽地,哨聲響起,開球!
顧雲左手運球,重心壓低,右腳踝發力,腳跟向右一個假動作閃開了對手,從左前方突圍。漂亮,他在心裏給自己打彈幕,動作幹脆利落,持續加速即可,這時候籃下應該站好了自己人了,然後他擡眼一看……
水泊雨快挪到三分線去了。
剛才在三分錢上的陸水,現在正緊緊跟着自己。
他跟着自己幹什麽?破我防嗎?顧雲驚訝的一個剎那,手裏的球就沒了。
運球的對方球友從水泊雨旁邊飛馳而過,水泊雨還躲了一下,然後跑陸水旁邊站着。
短跑隊率先得分,顧風看着自己身後排隊領號的陸水和水泊雨,陷入沉思。
媽的,顧風不是說他倆都會嗎?他是不是就是知道這倆人坑隊友才讓自己頂替的?
周圍的歡呼聲四起,田徑隊的啦啦隊開始搖手花,而水上運動是沒有啦啦隊的,畢竟不管是跳水還是游泳都需要絕對安靜,更何況游泳池邊站着一排啦啦隊的情景太過詭異,所以本次比賽的水上啦啦隊由花游隊的女生代替。
“顧風加油啊!”
“水泊雨好樣的!水泊雨小心!”
“陸水別害怕啊,沒事!”
“顧隊你帶帶他倆,輸了不要緊!”
什麽不要緊,很要緊好不好!我球場神中鋒的傳說今天就要變成神中風了,這不是有事沒事的問題,是問題很大!顧雲嚴肅地看着他倆:“說,你倆到底會不會?”
陸水搖搖頭,并且認為他這個表情很像隊長。“不會,我以為另外兩個人會。”
“我可以拍球,但是不會運球。”水泊雨說,“我以為顧風和四水都是籃球高手,畢竟他倆都高。”
“那你倆報籃球賽幹什麽啊?”顧雲詫異,以前以為只有弟弟的腦回路不正常,原來水生動物都這樣。
陸水輕度局促。“我沒打過籃球,很好奇的。”
水泊雨看了看籃球架:“你這麽兇幹什麽?學校也沒規定不會打就不能報名啊……”
“行吧,行吧。”顧雲徹底絕望了,看來這局不是3V3,是1V5,自己打5個。但是這事也很麻煩,輸了的話自己會被親弟弟嘲笑,還會被水泊雨嘲笑,痛定思痛,他絕對滿場帶飛。顧風你個坑哥的小王八蛋,遲早收拾你。
“阿嚏!”顧風站在池邊打了個噴嚏。
打噴嚏就是有人想你,現在應該是四水在想自己。
顧風低下頭,揉了揉鼻子,看向池水中的魚醫王若琪:“怎麽樣了,傷勢嚴重麽?”
“有點麻煩。”王若琪說,她已經給漫漫當了8年的營養醫生,但是這次情況很特殊。
池邊兩側各蹲着一名工人,防水布料做成的水中擔架像運輸海洋動物那樣托着一條巨大的錦鯉。剛才操作的時候兩個人都傻眼了,沒見過這麽大的魚,還以為是什麽國一國二。正想說有錢人是真刑啊,才發現是鯉魚。
但是1米多長的鯉魚也太少見了。
顧風一聽更緊張,恨不得親自下池抱着漫漫。“是不是發炎了?”
“發炎倒是還好,魚類的修複能力很強,再加上水體穩定,你家的池子一直都沒問題,好好養着就行。”王若琪用鑷子從漫漫的傷口旁邊夾出了一塊小玻璃渣,“你家池子裏放玻璃制品?”
顧風連忙搖頭,玻璃太不穩定,夏天熱、冬天冷都容易爆,他不會讓漫漫的身邊有這樣不穩定的隐患。
昭和錦鯉的色澤非常鮮豔,漫漫側躺在擔架上,小區域的水面時不時沒過它的魚鰓。魚類的力道是很大的,釣魚佬都有被魚拽下水的經驗,可是漫漫現在卻很乖,俨然通了人性。
“你看這個。”王若琪把鑷子給他看。
鑷子夾着一片淡綠色的玻璃。
顧風看完便偏過頭去,王若琪又說:“也不至于哭,只是外傷。”
“誰哭了?”顧風立刻轉過來。
“嗯嗯嗯我哭了。”王若琪只是笑笑,為了這條魚,顧風可沒少哭。有一年顧風還小,魚群爆發魚鱗病,他還在池子旁邊支了個小帳篷,夜裏陪着魚睡覺。
結果,自己感冒了一星期。
“你問問你家最近是不是來了什麽熊孩子吧,天上是不可能掉玻璃的。”最後她下結論,“一會兒用尼龍布分一下池,讓漫漫靜養,傷口附近已經有啄食的痕跡。”
顧風點了點頭,狠狠地吸了一下鼻子。
好在傷口沒有惡化,很快漫漫就重新入水,住上了單間。顧風先送王若琪離開,再送兩位工人離開并且多給一些工作費用,剛回屋就聽到父母打電話的聲音,兩個日理萬機的人醒了。
起床之後他們都有一段各自打電話的工作時間,然後才會吃早飯。顧風靠着冰箱喝橙汁,一言不發。
“你這孩子……”柳谷香進廚房時一愣,看了一眼才分清是哪個,“阿風啊?诶呀,诶呀,冰箱裏拿出來的就喝,肚子疼了怎麽辦?”
顧陽輝結束通話,剛好也進了廚房,一愣,是小兒子。“唉,都長這麽大了,我還差點認錯。”
顧淑梅緊接着跟進來,也一愣,連忙走過來摟了顧風一把:“我究竟是怎麽生的你倆啊,剛才又認錯了。”
對于這種全家集體認錯的情景,顧風已經很熟悉了,顧雲也是。小時候他們還會反複強調自己是哪個,後來都懶得說了,經常将錯就錯。顧風繼續喝橙汁,整瓶下去才說:“最近家裏是不是來外人了?”
顧陽輝拿了一瓶礦泉水在喝。“周二老李他們來家裏做客。”
“哪個老李?”顧風問。
“隔壁鄰居,他新到了一條火腿,上咱家喝酒來了。”顧淑梅補充。
“是不是有小孩來了?”顧風想起鄰居來了,平時相處還是挺好的。
顧陽輝說:“他帶着孫子來的,挺虎頭虎腦一小孩。”
“下次那虎頭虎腦再來,我就把他扔池裏喂魚。”顧風放下橙汁,看起來只是随口一說,可是顧淑梅卻知道他說到做到。顧雲可能會開玩笑,但是顧風不會。
“怎麽了?”顧淑梅問。
“它把我的魚傷了。”顧風又從冰箱裏拿出一瓶橙汁,剛要喝,瓶子就被顧淑梅拿過去了。
“別喝了,涼。”顧淑梅輕輕拍着他的右後心,肯定是漫漫出事了,“以後不讓那孩子進來了,你別着急,別生氣,千萬別生氣。”
顧風沒有擡頭,手裏喝空的塑料瓶被他緩緩捏癟。不一會兒他轉過來,拍了拍顧淑梅的手背:“沒事,謝謝媽。”
顧淑梅苦笑着點了點頭。
“沒事了。”顧風反過來安慰她,“我的心髒早就沒事了,你不用老為我擔心,我現在很好。”
顧淑梅再次點了點頭,摟住了小兒子。顧陽輝也走了過來,摟住了妻兒。
籃球場上一片歡騰,顧雲從沒打過這樣上蹿下跳的球賽,短跑隊又進了1個球,他呼哧帶喘地對裁判打出暫停的手勢:“停停停,停一下。”
裁判吹響暫停哨,顧雲把兩個“己方對手”拉到白線附近:“你們能不能別往我身上撞了?”
水泊雨怪委屈的:“我想幫你傳球。”
“你拿着球就會拍一下,千萬別跟着我。”顧雲又看旁邊一個,“你傳球的時候能不能別砸我?”
“我怕我扔不準。”陸水也委屈,打個球怎麽就這麽難呢,哥哥為什麽就可以打很好。
“你們就老老實實站樁,對方過來人,你們就防他,球就別想了,可以嗎?”顧雲戴着口罩教育他們,“下面就看我個人獨秀,可以嗎?”
“可是我們也想拿球啊。”水泊雨笑眯眯地說,“而且防人好可怕,他們練短跑的太猛了,萬一把我和四水撞倒了怎麽辦?”
“那……”顧雲擦了把汗,“你倆就站在籃球架底下,等着我喂球,別亂動了啊,再亂動咱們就輸了。”
陸水點了點頭,看向32:06的比分,确實快要輸了。
哨聲再響起,這是顧雲打球這麽多年來最恐怖的聲音,都快有應激反應了。不遠處是小操場的沙坑,報數員拿着大喇叭朝着記分員喊:“長跑運動員張钊,實得成績1.65米!”
陸水聽了一耳朵,不會吧?三級跳遠實得成績1.65米?張钊的一級運動員證是買的吧?
張钊坐在主跑道上,周圍也是一片笑聲:“笑什麽啊,你們趕緊把小祖宗拎走。”
只見前方助跑道上窩着一只大橘貓,就在張钊助跑時沖出來的,害得張钊一個趔趄直接摔了一個跟頭,起跳直接結束。
“別笑了別笑了,一會兒我找個能跳的過來。”張钊人緣好,沒有人真笑話他。他随便拍拍屁股站起來,等待下一次三級跳的輪跳,趁着空餘時間就先到籃球場上看看。
結果一看就傻眼,為什麽顧風在場上和水泊雨互動那麽多,陸水在旁邊站着?
他又想起今天自己的任務,于是拿出手機拍攝小視頻發給陳雙,封閉訓練搞得兄弟倆像異地。陳雙正在室內館壓腿,一邊壓得抽筋一邊看手機解壓,沒想到看完之後壓力更大了。
“顧風他幹嘛不理我弟啊?”陳雙說,“他怎麽總給水泊雨喂球?他是不是孤立四水?”
屈南正在準備一會兒要用的筋膜槍,一聽就覺得不可信。北哥的上線徹底打亂了自己對顧風的觀察,到現在,他也不知道這小子到底行動沒有,但顧風肯定不會孤立四水。他拿過陳雙的手機看了幾秒,按下暫停鍵,畫面定格在顧風的身上,只見他左手持球,右跨步,劉海因為動作過快而模糊,眼睛露着,下半臉戴口罩。
這人……是顧風嗎?屈南仔細看看,有點奇怪。
“前陣子跳水隊直播,我弟背着一個等身抱枕說是生日禮物,顧風他怎麽會問我弟要那種禮物啊?”陳雙又問。
屈南把手機還給他,可能是……單純因為四水想要抱枕吧。
球場上,顧雲又把一個球喂給了水泊雨,不是他不想給四水,而是親弟不在,妹寶的心思也不在賽場。這個心思游離,那得分手只剩下水泊雨,明明只是一場3v3,顧雲卻打出了以一己之身過千軍萬馬的壯烈。終于比分開始動了,從6分變成了12。
別隊3人都有隊形,跳水隊這邊全靠顧雲輸出,不僅負責斷球、運球、傳球,還要試圖破防,最要命的是還要負責僞裝顧風,眼瞧着要輸了,顧雲投完三分球之後又一次将球傳給水泊雨,水泊雨雙手持球,雙腿起跳,籃球穩穩落入籃中。
“漂亮!”顧雲用力地鼓起掌來。
哨聲響起,40:19,跳水隊輸得很穩定。
場上的運動員下場,陸水心心念念想着隊長,水泊雨興奮地擰開水來喝,顧雲則好久沒體驗到輸球的感受了,3個人坐在一排休息着。好多人前來祝賀,慶祝水泊雨最後一個投籃很漂亮,也慶祝陸水很勇敢地防人了,同時安慰顧風,這确實已經盡力了。
“诶,隊長,你這身衣服我怎麽沒見你穿過啊?”童嘉好奇地看牌子。
“這個我知道,特貴。”林鹿說。
他們圍着自己,顧雲不敢摘口罩喝水,只是說:“平時我也不穿,今天過生日嘛,比較重要。”
他特意強調了過生日3個字。
“你什麽時候會用左手打球的啊?”張清問,他和顧風打過幾場,不記得顧風是左撇子。
“我左右手都會。”顧雲快渴死了,結果水泊雨還在旁邊噸噸噸地喝。
陸水的心思已經不在籃球場上了,他檢查手機,顧風連續發了好幾張照片,還有錦鯉的治療視頻。視頻剛剛看到一半陸水的肩膀搭了一只手,陸水擡起頭,鳳勝男正意氣風發地顯擺金牌。
“鉛球比賽的。”鳳勝男先說,“想不到我扔鉛球也挺厲害啊。”
“姐姐什麽都厲害。”陸水由衷地贊嘆,有些人天生就是運動員,身體協調性好。鳳勝男捏了捏他的臉蛋,好久不捏,好懷念這個手感:“你們呢,籃球打得怎麽樣?”
“我輸了。”陸水說,要是隊長在一定可以贏。
“沒關系,反正今天就是為了玩。”鳳勝男看向女生隊那邊,鉛球比賽剛好結束了,于是立刻沖着陸水身後的橫椅喊了一嗓子,“顧風!”
顧雲正在挨打,因為搶了水泊雨的礦泉水,他也搞不懂怎麽喝一口水就變成臭無賴了,聽到有人喊弟弟的名字立刻把口罩戴上,低沉地說:“幹嘛?”
“還幹嘛?你還是不是體育部的?”鳳勝男過來叫人,“快點過去幫忙,別裝柔弱。”
顧雲一驚,怎麽除了打球,還要當苦力?
“幫鉛球隊收一下球。”鳳勝男說,“還有,上次你打翻貨架,彩色A4的錢結一下。”
“啊?”顧雲再驚,顧風在學校到底都幹什麽了?
陸水則看向了顧雲的左手,好奇怪啊,為什麽他的動作和隊長都是相反的?
運動會給冬天增添了一抹亮色,寒冷的氣溫仿佛也被帶動,上升了好幾度。到了中午運動會順利結束,教練們放心,學生們開心,這也算是年底大賽之前的一場大放松。散會後不少學生回家,也有留在學校的,陸水先回宿舍,原本打算去找水泊雨吃飯,沒想到601裏竟然只有汪在晨和張清。
“水泊雨呢?”陸水站在門口問。
“和隊長出去吃飯了。”汪在晨回答,“你去哪兒吃?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食堂?”
“哦……不用,我自己可以的。”陸水點點頭,社交完畢,想着去哪裏解決午飯。隊長剛剛給自己打過電話,說他馬上就回來,陸水重度興奮,這樣晚上就可以陪着他過生日……想着想着他走出了校門,總覺得還應該再買點什麽生日禮物。
現在他是追求自己的人,生日應該隆重點。
可是陸水确實不清楚怎麽樣才算隆重,自己過生日的時候哥哥會買蛋糕,阿姨會給自己做飯,莫生和孫洋洋會給自己送紅包,可是隊長想要什麽?
面前剛好有女生拿着一束花經過,花朵雖然不是紅玫瑰,但是看上去嬌豔可人。
陸水迷惑住了,隊長會喜歡花嗎?
不确定,但是可以試試。印象當中食街後方有一家花店,陸水朝着那邊走去,經過一家藥店的時候又停住了。
這裏是藥店。
記憶裏,兩個小學生拉着手跑進去,剛剛上6年級的自己跑得比顧風要快。明明是夏天,可是顧風還穿着長袖的隊服,陸水卻已經急得要哭了,沖進藥店就喊“救命”。
“怎麽了怎麽了!”藥店裏的店員及時沖了出來。
“阿姨,他,他,他……”陸水急得上氣不接下氣,“他感冒了,他怎麽又感冒了。”
“阿嚏!”被拽着跑了一路的顧風先是打了個噴嚏,“我都說了我沒事啊,你急什麽。”
“你怎麽又感冒了啊?我好怕你發燒的。”陸水來不及擦眼淚,拽住店員的白色大褂就說,“阿姨,我要買退燒藥,還要好多好多的感冒藥!”
店員原本以為是出了大事,原來只是個小感冒,便笑着去櫃臺裏拿感冒沖劑。陸水拿着兩盒藥去結賬,可是付款的時候又猶豫了:“隊長,隊長。”
“嗯?”顧風都困了,但是看着陸水在身邊着急,他有點莫名其妙的開心和滿足。
“你有錢嗎?”陸水小聲地說,“我想給你買藥,可是我沒有錢。”
“你有錢。”顧風立刻逗他,“我看到你哥給你零花錢了。”
“那可不行。”陸水馬上捂住外兜,“我哥的錢很珍貴,不能亂花。”
“逗你的,我生病當然自己付錢了。”顧風掏出了自己的零用錢來,結完賬後拉着陸水離開藥店。走一步看一眼陸水,走一步看一眼,陸水安安靜靜地跟着,最後顧風停下來。
“下半年咱們就是初中生了。”顧風先說,“你在哪個學校啊?”
陸水搖了搖頭。
顧風也沉默了,不知道為什麽,陸水最近的話很少,耳邊清淨許多。但是顧風不太适應,他喜歡那個叽叽喳喳的陸水,總是圍着自己叫“隊長”的陸水。
“你最近是不是不高興啊?”顧風又問。
陸水還是搖頭,幾次三番欲言又止。
“那好吧……不過你就算不和別人說話,也要和我說話啊。”顧風重新拉起他的手,雖然感冒了,但是身上暖暖的,“以後你要提醒我不要感冒,知道麽?”
陸水點點頭,但是這句話卻再也沒有說過。
停車場,顧風倒車入庫,下車後給陸水打了個電話。陸水說他在校門口等自己,于是顧風加快了腳步,趕到校門口時就看到了陸水的背影。他看向另外一個方向,手裏拎着一個塑料袋。
“你看什麽呢?”顧風走過去問。
陸水回過身愣了幾秒,撲進了他的懷裏,塑料袋嘩啦嘩啦響着,裝着好幾盒感冒沖劑:“隊長,你不要再感冒了。”
顧風也愣住了,甚至忘記了怎麽笑。
作者有話要說:
顧風:只要我不感冒,就沒人知道我小時候是病弱小狗。
顧雲:啊對對對,你燒我也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