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深秋的太陽，說不上火辣，但曬久了也會刺痛，春曉雙手綁着麻繩，默默的跟在一輛囚車後面，周圍的衙役看見摔倒的人不但不扶，反而會賞上幾鞭子，每天就一碗水和一個窩窩頭，窩窩頭硬的都可以把人的頭砸破。
蕭春曉被那個狗皇帝流放了，想想也生氣，說好是只要離開他，他就放她走，沒想到放是流放的放啊！不過除了累和辛苦，春曉依舊咬着牙活了下來！這一路，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從一個五十來人的隊伍。成了三十來人的小組織。已經大半個月了，不知道要把他們流放到哪裏，蕭春曉因為太聒噪，反而成了這一路最為活躍的人，跟衙役也能聊上兩句，可是一問到流放到哪？所有衙役閉口不談。
“我說，春曉啊，看你也不像犯了大錯的人，你是怎麽被流放的！”一個一路聊天相熟的老人低聲問道。
“我殺了皇子！”春曉苦笑了一下。
“殺了皇子，你一個小姑娘真帶種！”其餘的人聽到都開始附喝！
“不是故意的！”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其實根本不敢殺人，可是那把刀就這樣戳進去了！
“殺了皇子，可是大罪，會株連九族的，沒想到你只是被流放！”一人說道。
“難道流放比砍頭幸福嘛？”另一個人又接着說。
“流放最起碼還能活命，只要後臺硬，說不定還能重回京都，東山再起！”一人默默的幻想，可是這種幻想被其他人嗤之以鼻。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很快就讓後面的衙役聽見了，衙役不管其他，照頭就是幾鞭子下去，打的那些人在地上直接打滾，哭爹喊娘。春曉幸虧躲得快，不然也要被賞幾鞭子。
這種時候，她就更想莫雲凡，希望他能快點找到她！
而此時三皇子府莫雲凡醒是醒了，可是一問自己的娘子去哪了，确只能聽見‘流放’兩個字從天飄過，怒氣攻心，剛醒又被氣暈過去了！
她那天說的話他全聽見了，她說她不想讓他死。她想留在他身邊陪他，而手中的香包證明她确實來過，那些話都是真的！所以。他要努力‘活’過來。可是這次洗心和革面做的太令他生氣，不僅不阻止皇上下的命令，反而幫着他一起将春曉‘流放’。
南蠻之地，到處都是荒漠，偶爾還會出現流寇，要是春曉不小心死了，他絕對不放過他們兩個，還有那個坐在皇帝寶座的人，他絕對會殺了他。他明明答應過他不傷春曉一根汗毛，可是他不傷她，确叫她自生自滅，玩這種心眼。要不是起不了床，他真想血洗皇宮！
看見床上一言不發，但是渾身已經充滿煞氣的爺，洗心和革命早就跪在了床前，這一次他們做錯了，知道爺喜歡蕭春曉，可是沒想到那麽喜歡，不對，不僅僅是喜歡，而是愛慘了她！所以，如果蕭春曉出事，他們兩個真的會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入冬的清晨，天已經冷的快結冰，蕭春曉哈着氣，哆哆嗦嗦的起床開始燒着開水。暖暖的柴火讓冷的半睡半醒的她微微有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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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前一個月，快到南蠻時，她已經陷入了絕望，因為欣昌王朝與南蠻接壤的邊境，荒漠居多，不适宜生存，所以南蠻的流寇也經常到附近的城鎮搶奪財物和女人，而被流放的人，男的都會被拉去修城牆，女的壞的會被送去給軍營燒飯做菜，好的則會淪為軍妓。到最後結果都是一樣，淪為洩欲的對象。
難怪一路怎麽問，衙役都不肯告訴她流放的地點。早知道的話，他們這一路人肯定寧願死在路上，也不願意去南蠻邊境。因為那裏是比地獄更恐怖的地方，每天都是把腦袋拴在腰上做事的。情願死，也不願意過這種生不如死的日子。
可是已經快到地點了，不能回頭了，所有人都在沮喪。有的甚至開始想方設法的逃跑，可是抓回來時都會被打的半死，确不知他們一心求死，希望打的更重一點狠一點，讓他們走不了路，腐爛在那裏等死也好。所以後來衙役都不在打人，改為不給他們喝水和吃飯。
春曉心裏也害怕，但是并沒有他們表現的激烈，因為她知道自己現在這個樣子，頂多被安排去燒水做飯，因為瘦的連她自己都看不下去了。更何況她長得并不是頂好看。
就在大家都在自怨自艾的時候，遠處震耳欲聾的馬蹄聲讓所有人緊張起來。因為像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除了自家的軍隊巡查，就是流寇殺過來了，顯而易見，看着遠處穿着異國服飾，體型異于常人的隊伍，蕭春曉已經預料到自己的死期到了……
身邊的人四處逃亡，連衙役也不再管那些逃跑的人，各個抽出腰間的配刀，可是這種自欺欺人的架勢，不及流寇騎馬而過的一把彎刀。頭慢悠悠的滾到了蕭春曉的腳邊，這一次蕭春曉并沒有感覺惡心或者害怕，相對于莫雲凡制造的惡心場面，這種情況簡直是不足為提。
眼見一把彎刀從她頭上而過，她輕輕低了一下頭翻身坐上了對方的馬背，手一劈，對方的彎刀掉落在地。在沒遇到莫雲凡之前，她好歹也是學過武功的人。
春曉不免呆愣了半刻，因為她猛然察覺，她不管幹什麽，心裏心心念念的都是莫雲凡，她簡直就是中了一種名叫莫雲凡的毒。也就是這一半刻，她又被前面的南蠻人推向馬下，正準備被馬蹄踩死的時候，一聲哨響阻止了他。
所有南蠻人聚集在她周圍，叽裏呱啦不知道說了一些什麽後，一個南蠻人翻身下馬在她不遠處撿起一些斷繩，又将她捆了起來，把她放上了馬背。
回想到這，蕭春曉慶幸當時自己還有力氣反抗，因為南蠻流寇要的不僅僅是一些細軟的姑娘，他們同樣欣賞有勇氣的女子，所以她現在雖然是俘虜，但卻出入自由，最起碼不用到處奔波。
在大雪紛飛的寒天裏，莫雲凡拖着走兩步就要喘五六口氣的身體，勉勉強強的進了皇宮。革面不忍心看着自家的爺這麽辛苦，準備去攙扶一下。結果被一個冷刀子給凍在了原地。
他自己是清楚的，他和哥哥跪在床前整整五天五夜，就算爺臨時醒了，也沒多看他們一眼，吃藥都是叫其他人端進來。直到最後一天，爺才不冷不淡的說了一句：“你們去幫我看看王妃現在在哪？如果找不回來，你們自行了斷吧！”
這是一句‘刑滿釋放’的話，同樣也是一句催命符。都已經過去大半個月了，現在去找回來，爺肯定也要他們半條命。流放的人回來哪有健健康康的。
洗心臨走前，還是将革面留了下來，因為爺身邊總歸得留一個照顧他，方便替他‘做事’，況且現在是非常時期。爺的身體太糟糕，連起床都是問題。
“三爺，洗心前些天傳回來消息，說快到邊境了，如果不出意外，過些天就可以把皇妃接回來了！爺現在面見皇上，皇上肯定不會同意你去邊境的！”
“我要親自去接她回來！”
“可是爺的身體……”
“我的身體好不好我自己最清楚，要你多什麽嘴！”
革面看着莫雲凡搖搖欲墜的身體，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真希望哥哥快點把王妃接回來，不然大家都甭想過年了！
“皇上，三皇子求見！”一聲細細長長的聲音讓正在看奏折的莫龍宗回過了神。
“他不是剛能起床嗎？這時候跑來幹嘛……”
“父皇……”
莫龍宗正在抱怨的嘴閉了又閉，擠出一絲微笑，看着門前披着白色狐裘，俊朗非凡的男人。如若不是重病在身，還走了那麽遠的路，導致臉色煞白，他真的可以迷倒所有的女人。
“咳……雲凡來找父皇什麽事？”
“我要去南蠻！”
“去南蠻做什麽，哪裏流寇太多，而且你的身體不适合長途跋涉……”
“你知道我為什麽去那裏，不是嗎？”
“說實話，雲凡，你的那位皇妃不合适，如果你喜歡朕可以幫你找很多都比她漂亮，知書達理的丫頭！”
“找那麽多人來監視我嗎？”
“雲凡，你怎麽跟朕說話的，朕還會害了你不成！”
“哼……誰知道了！”
“你……”
“我要去南蠻！”莫雲凡依舊堅定的語氣，應該說只要對着莫龍宗，他就沒有什麽其他的語氣。
“你非得找那個女人回來！”
“她是我明媒正娶的皇妃！”
“朕不準你娶她！”
“為什麽不準！”
“她是民間女子，而且朕派人查過，她的出生并不好！”何止不好，一個蕩婦生下的孩子有什麽好！
“父皇後宮也有不少民間女子，并且身份也不見得好到哪裏去，比如說明貴人，邵美人，怎麽着，準你納娼院出生的女子，就不準我納妃子！”
“那她們也是侍妾，朕可以同意你納她為侍妾，朕不準她入宗蝶！”
“兒臣的母親也是侍妾，後來也入了宗蝶做貴妃！”
“你母妃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
“那是你母妃！”莫龍宗氣急的吼道。
“所以是兒臣的母妃就能做貴妃，就能入宗蝶，那兒臣的妻子應該也能成王妃，入宗蝶！”
這都是什麽道理！莫龍宗徹底的懵了！
“好，你可以把她接回來做正妃，但是……”
“沒有但是，兒臣不會娶安郡主！”
“可是……”
“兒臣可以為你剿滅南蠻西邊的倭寇，直到他們不敢入侵王朝邊境！你選？”
完全沒得選，國家和兒子的感情誰重要，當然是國家，所以宗帝不僅不會反對他去南蠻，反而會派一大隊禁軍護送他去邊境。
“那好，你去南蠻吧，我會調出一小波軍隊随你一起！”
“哼……兒臣告退！不過，父皇？”
“什麽！”
“兒臣不娶安郡主，如果父皇你那麽喜歡，你就娶了吧！”
鬼才喜歡，要不是為了拉攏烏那塔，他才不幹這種倒了八輩子血黴的事！
于是，就在這個寒冷的冬季，京都一個精銳的軍隊就這樣馬不停蹄的朝着南蠻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