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攤牌

第三天的時候路願的身體已經快好了，只是嗓子還有些啞，路媽媽給他收拾行李的時候路願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件在他爸媽面前幾乎傷風敗俗的一件事，竟然被莫艦之這麽短短幾句搞定了。

路媽媽給他裝了些板栗和臘腸在包裏，對路願說：

“媽媽沒念過書，你們說的那些我都不懂，但是既然你喜歡，這些事也不是壞事，我也不能強迫你，不過小莫已經答應我好好監視你了，你要是在外面敢亂來被我知道就好好給我找個工作上班，你在外面一定要好好的，知道嗎？”

路媽媽想着莫艦之後來偷偷給她看的那些視頻，和路願那些粉絲的話語，才知道原來有這麽多人喜歡她的孩子，這麽多人因為他的孩子而感到開心和快樂，是自己想的太過不堪。

路媽媽嘆了口氣，繼續道：

“你爸這些年天天往外跑思想還是個老古董，你放心我會幫你勸着他的，小莫這個人很好，你要知道感恩圖報，這些東西我都裝了兩份，你給他一份，還有這個茶，小莫喜歡喝，你給拿好，還有你，注意點，別再感冒了，在外面你要這樣誰照顧你……”

路願看着路媽媽細細叮囑的神情不由鼻子一酸，他這些年每次想家回來都是帶個兩三天，每次除了争吵就是冷漠，像是喘不過氣一樣一直無法直面這個家，急急回來急急離開。

可這一次竟然覺得有些心酸，他真的不是個灑脫的人，只要父母的一點點善意和諒解，就能将他所有的怨恨和埋怨消失殆盡。

回去的路是聞得到的風聲漸變，從開始的花香到熟悉的汽車尾氣以及H市區特有的奢華糜爛，到了地方後路願分出兩份特産給莫艦之，這是路媽媽特地交代的，看的出來路媽媽真的是非常喜歡莫艦之。

下車時莫艦之叫住路願說：

“路願，關于我是你的粉絲這件事……”

莫艦之還沒說完，路願便了然開口：“我知道，騙我媽的嗎，還是謝謝你了。”

莫艦之搖頭，他的神色很真誠：“路願，這個是真的，你很棒。”

因為莫艦之這句話路願進屋待了好久還沒反應過來，莫艦之說他很棒，路願覺得不可思議，對于莫艦之這個人，路願是有些隐秘的嫉妒的。

這個人存在于這個空間似乎就是在告訴自己，你永遠都不會成為這樣優秀的人的，他像是一座翻不過的巨山，壓在自己面前，清楚的看到自己的渺小，時常讓他自卑的喘不過氣。

因為距離太遠，所以視若無睹，因為距離太近，所以生出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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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現在這樣的一個人對自己說：

路願，你很棒。

路願的心髒止不住的狂跳，甚至激動的臉色漲紅，他猛的踢掉鞋子，倒在床上卷起被子來回翻滾，他将腦袋死死的埋在被子裏，透露出幾分扭曲了音調的笑聲。

半響路願像一只繭一樣從被窩裏爬出來，微卷的頭發亂糟糟的像個鳥窩，他的嘴唇很紅，眼裏透出幾分興奮的水色，那句“你很棒”像是來回滾動的播放器在他腦海中重複播放，如同無與倫比的利器擊碎了他耳邊惡意的窸聲碎語，路願能聽到它們惡意的拉扯出怪異的腔調在垂死掙紮，但最終它們還是消失了。

……

莫艦之送路願回家後本想先去公司，但是在江啓文口中得知陸雲真在公司等他的時候明智的決定先回家。

可惜他錯估了女人的決心和第六感，江啓文剛挂了電話一轉頭被身後突然湊上來的陸雲真吓了一跳。

“陸小姐，您走路沒聲的嗎？”

陸雲真雙手抱臂：“你沒做虧心事，幹嘛心虛啊？”

江啓文笑笑，也不跟她分辨，轉身便要走：

“陸小姐，您要等的話繼續等，我還有事先走一部。”

陸雲真幾步上去攔在他面前，昂着下巴道：“你別走，你剛才在和誰打電話？”

江啓文看她蠻不講理的樣子有些好笑：“我又不是莫艦之，我和誰打電話這跟您沒什麽關系吧？或者說您很在意我和誰打電話？”

陸雲真冷哼一聲，擡手戳了戳江啓文的胸口：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你最好給本小姐收了你的那點心思，否則憑你的家室，別怪我不客氣。”

陸雲真這個人身份尊貴，向來高傲慣了，此刻免不得多了些高高在上的不屑，江啓文淡淡一笑，神色卻冷了下來，他往後退了一步扯開陸雲真的手，然後理了理微皺的衣襟，嘲諷道：

“陸小姐多慮了，關于這點您大可放心，就算這個世界只有一個女人，我也絕對不敢高攀您，如果沒什麽事的話，那麽我要忙了。”

江啓文說完便往辦公室走，走了兩步後，突然回頭道：

“對了，如果您要追求莫艦之，恐怕要抓緊了。”

陸雲真眉頭微皺：

“你什麽意思？”

江啓文沒什麽表情看了她一眼，直接進屋關門，陸雲真想要敲門追問他什麽，可是不知為何想起江啓文最後那一眼莫名有些膽怯。

半響惱怒的丢下一句：

“什麽人嘛，這麽小氣。”

想着剛才那個電話應該是莫艦之打的，猶豫了好一會還是決定，去他家看看好了。

公司離莫艦之家很近，陸雲真到的時候莫艦之剛好在洗澡，洗到一半被她的奪命門鈴催的慌亂套了件衣服開門，看見她後無奈的嘆了口氣，回屋拿了雙一次性拖鞋給她道：

“進來吧。”

陸雲真暗暗在心底比了個YES，這是她第一次來到莫艦之住的地方，主要是莫艦之不喜歡別人來自己家，出于她自己內心那微弱的羞恥心和對莫艦之的尊重所以也沒非要過來。

可是剛才聽江啓文那句話後，總覺得有些不安，所以考慮再三還是過來了。

莫艦之讓她随意做然後去廚房給她沖了杯咖啡。

陸雲真的目光一直追随在他身上，眼裏的傾慕和迷戀讓莫艦之不得不重視了起來，他第一次發現自己之前的做法或許是錯誤的，感情就是感情，短暫的迷戀或終身的深情都是愛情，他不能因為自己的判斷就不重視。

身上粘膩膩的不太舒服，決定洗澡完後跟陸雲真好好談談。他将咖啡放在陸雲真面前的茶幾上說：

“我這麽不怎麽喝咖啡，時間有些久了，你湊合下吧。”

陸雲真喝了一口，做出幸福的姿态：

“只要是你做的，就是毒藥也好喝。”

“別亂說，你先坐一會，我去洗個澡。”

陸雲真乖巧的點點頭說好，看他進衛生間後才偷偷打開了其中一個房門，第一個全是游戲光碟之類的東西，陸雲真打量了一下猜測估計是因為莫艦之需要創作靈感才收集了這麽多。

第二個房間很巧是莫艦之的卧室，房間整理的還算幹淨，只是床邊丢了兩件衣服，估計是剛才洗澡時找衣服帶出來的，陸雲真打開衣櫃看了看好像沒有第二個人的痕跡。

陸雲真稍稍放下了心，正要出去卻被手機突然響起的信息聲吓了一條，扭頭去看，是莫艦之的手機，正好放在床頭的櫃子上。

陸雲真做了幾個心裏建設後還是決定看一看，屏幕上跳出信息方框。

路願？

一個不知是男是女的名字。

陸雲真順手點開，上面很簡單的一句話卻似乎包含着無數可能性。

“對了，忘了跟你說，我媽說了，回去時候你得把袋子打開，晾晾氣，不然壞了。”

陸雲真定定的看着那行字，然後回道：

“我是他未婚妻，你是誰？”

正在開直播的路願一愣，莫艦之不是單身嗎？怎麽會連未婚妻都有了，想着還是慌忙回複，千萬別誤會了。

“嫂子你好，我是他朋友，男的。”

陸雲真頓時放心了，悄悄的删除了信息做賊似的離開了卧室，很顯然關于莫艦之可能會是個GAY這點，兩人毫無疑問的否決了這個可能性。

莫艦之洗完澡後瞧見陸雲真的神态似乎有些不同了，少了剛才進屋時的焦急不安，看起來沉穩自信了不少。

莫艦之先是給自己泡了杯茶，然後坐在陸雲真對面說：

“不好意思，讓你等了這麽久。”

陸雲真笑着說：“沒事，反正我也沒什麽事做。”

莫艦之垂眸在思考着措辭，他不想傷害這個驕傲自信的女孩，對于陸雲真這個人他不适應她的思考方式和生活習慣，可是這不代表他不欣賞這樣的女孩。

想了一會還是決定實話實說：

“雲真，很抱歉，當年我爸突然和你家裏那邊提起聯姻這件事，我知道這讓你也很反感……”

陸雲真搖搖頭匆忙打斷他的話：“我那時候拒絕是因為我不知道是你，我現在已經不反感了，我很慶幸，當時我沒有一走了只，不然我就遇不到你了。”

莫艦之說：“雲真，你聽我說，當年我爸會那樣做，是因為他想要我繼承家業，我不願意他便自主做了這件事，而我也因為不想讓他太過傷心所以沒有拒絕，抱着敷衍的态度接受這種事對你來說是非常不公平的，從前我總覺得你還小，只是個小妹妹所以沒有很認真的看待你的這份感情，認為時間長了你就會放棄，對于這點我很抱歉。”

大約是知道他要說什麽，陸雲真下意識的擡起下巴故作鎮定的說：

“幹嘛說這些，是因為我今天沒有和你說，就突然到你家你不開心了嗎？以後我會注意的。”

她的語氣裏有些微不可查的小心翼翼，莫艦之覺得有些愧疚，他溫柔的伸手摸了摸陸雲真的頭，卻堅定的看着對方的眼睛：

“雲真，你知道我的意思，我不适合你。”

陸雲真猛然揮開他的手，怒道：“你怎麽知道不合适，你都不願意跟我嘗試一下就說不合适，合不合适是由我決定的，莫艦之，這不公平！”

她說到後面已經帶着些哭腔，卻執拗的睜大眼睛看着莫艦之，擺出一副堅不可摧的模樣。

莫艦之溫和低沉的聲音在此刻聽來卻分外無情：

“雲真，我知道自己要什麽，所以我知道什麽是适合我的，什麽是不适合的，沒必要非得親自嘗試過撞的頭破血流才恍然驚覺，這并不屬于你。”

陸雲真說：“你是不是喜歡上別人了？你之前你明明沒有拒絕的？”

莫艦之不适宜的覺得好笑，這樣子自己真的很像出軌的渣男，他安撫性的拍了拍陸雲真的肩膀，解釋道：

“雲真，我們不合适這一點是從第一天我就明白的，我沒有拒絕的原因也是因為我爸和我對待你這份感情的不認真，這是我的錯，而今天我選擇解除婚約，是對你的尊重，這點是和任何人無關的，無論我是否有喜歡上其他人。”

然後他說：

“雲真，你很漂亮，也非常有勇氣，你會值得更好的。”

他的神情有些愧疚卻非常真誠，深沉的眼眸像是在看一顆容易破碎的水晶極是溫柔，這是陸雲真第一次體會到莫艦之對她的溫柔，卻是在這個時候，陸雲真忍了又忍終于忍不出嘴巴一癟哭了出來，她失去了往常所有的驕傲優雅，像是個丢了糖的孩子一樣啕嚎大哭，她不甘心的看着莫艦之說着破碎的話語：

“明明我……那麽喜歡你……你為什麽……就……不能喜歡我呢？”

莫艦之安靜的坐在一旁給她不時的給她遞紙巾，陸雲真哭了很久，最後她終于停了下來，她的眼睛通紅，布滿血絲，卻執拗的昂着下巴對莫艦之說：

“莫艦之，是我甩了你，我不要你了。”

莫艦之點點頭：“恩，我知道，你會找到更好的。”

陸雲真張了張嘴，想說什麽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低着頭坐在那裏神色哀凄，莫艦之趁着去衛生間的時候給江啓文打了個電話：

“我跟雲真攤牌了，你過來一趟吧，我家。”

電話那頭的江啓文放下電話，神色憤憤，最終還是拿個車鑰匙起身出門。

江啓文很快就到了，莫艦之給他開了門，說了句多謝，江啓文不滿的瞪了他一眼，看向沙發上坐着的陸大小姐，無奈的嘆了口氣，連哄帶騙将人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