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死亡

路願從夢中醒來,打着哈欠走近洗手間洗臉刷牙,收拾好後還挺風騷了拿着他媽的彈力素在頭上抓了抓,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

“嘛,小爺就是帥!”

打開窗子冰冷的寒氣鋪面而來,後門一大片紅空白的雪地上殘留着昨夜裏放完的鞭炮和煙花,冷冽的空氣裏還殘存着硝煙的味道,這是屬于他記憶裏的年味。

路願總覺得少了點什麽,聽到手機信息想才發現是莫艦之的信息,說等會過來。

路願回了一個好,然後開始拾掇衣服,等換了好幾套才滿意的比了個中二十足的姿勢,然後往樓下走。

結果一到樓下就聽見七大姑八大姨的聲音,路願眼尖的瞧見邊角還坐着一位穿白色羽絨服的妹子,有些莫名其妙的剛準備縮回去,就被他大姨看着正着。

“小願啊,來,快讓大姨看看,都這麽高了,真是越長越帥,啧啧,真帥。”

路願尴尬的笑笑:“謝謝大姨。”

路媽媽人逢喜事精神爽,樂呵呵的給路願介紹人,然後指着那白羽絨服妹子說:

“這是你大姨鄰居家的孩子,你們年齡差不多,快點過去跟人打個招呼。”

路願算是明白他媽什麽意思了,但這麽多人也不好抹他媽面子,就客氣的跟人姑娘打了招呼。

然後往廚房走:“還沒飯沒,我餓了。”

路媽媽看他不配合一伸手把從她身邊經過的路願拉了下來:

“吃吃吃,就知道吃,人家姑娘第一次過來,有些不好意思,你去和人聊聊天啊,要不你帶人出去轉轉,咱們這些大人說話估計你們也聽煩了。”

路願道:“這不行,我對象等會過來呢,我出去他找不到我。”

路願這話一出,其他幾位家長和那妹子臉色頓時就不好了,路媽媽倒是驚訝的問道:

“你說真的?你有對象了?”

路願懶懶答道:“對啊。”

路媽媽高興的捶了他一圈:“你個小滾蛋,你對象要過來怎麽不早說,我們這什麽都沒準備的,哎呦,讓人第一次來就不開心那就不好了。”

路願想,等會知道他是誰估計就不會這麽高興了,不過還是瞧了眼衆人的臉色還是把他興奮過頭的媽安撫下來:

“不用,他人特好,你坐這就行。”

路媽媽興奮的不知如何是好,都有些顧不上客人的情緒了,路願滿不在乎的端了碗雞湯坐在沙發上喝了起來。

可是他等了好久莫艦之都沒來,他有些奇怪,此時門鈴突然想起,路願放下碗就去開門。

門外的卻是江啓文,路願好奇的看他神色狼狽的樣子問道:

“怎麽是你。”

江啓文看着他,眼裏似有無限憐憫,他沉痛的開口:

“莫艦之在路上出了車禍,當場就……”

“莫艦之!”

路願猛然睜開雙眼,眼前是白色的天花板,這讓他一時間不知今夕是何年。

“你醒了?”

年輕的小護士剛替他量完低溫,就被他的驚叫返回了房間,路願移動腦袋試圖看她,尖銳想刺痛讓他下意識的嘶了一聲,這才發現這裏是醫院。

醫院?

車禍?

莫艦之呢,他剛要動,又是一陣尖銳的痛,像是一臺挖掘機在鑽他的腦袋,輸液袋也随着他的動作血液開始倒回,小護士急急過來按住他的手。

“你先別動,你腦袋受了重創,此刻有些輕微的腦震蕩,需要靜養兩天。”

路願急急道:“莫艦之呢?跟我一起來的那個人呢?”

小護士有些茫然,她今天是替班,來的時候路願已經躺在這了,所以不太清楚他說的人是誰。

只是路願卻因為她的停頓誤會了她的意思,想到剛才的那個夢,他一瞬間如墜冰窖,坐在那裏如同木頭人一般,只是眼淚毫無意識的往下吧嗒吧嗒掉。

小護士被他這樣子吓到了,一時間不知所措的站在那裏,直到房間門被人從外面推開,才急忙道:

“先生,你現在的狀态不适合情緒起伏太過激烈,請你配合躺下好嗎?”

江啓文也是早上才知道消息,便連忙過來了,去的時候莫艦之剛脫離危險期,因為還在昏迷前來辦案的警察也只能暫時壓後,江啓文打探了一下經過,原來肇事者是因為剎車失靈,當時他已經跑了快十幾公裏,因為太過緊張也想不起尋求幫助,最終釀成了慘案,如今人已經拘留,具體怎麽處理,也要尋求完莫艦之這邊的意思。

等忙完這些,他才轉向路願這邊,只是一進門瞧見路願哭成那個樣子,心想到底還是年紀太小,不敢這大概也是因為對莫艦之用情太深了。

便上前詢問了一下護士他身體情況,護士說:

“他沒什麽事,只是有些輕微腦震蕩,休息兩天就好了。”

江啓文見此便讓她離開了,将手裏的早晨放在桌上,沖如同石像一般的路願道:

“快點吃吧,不然要是你身體也弄壞了,怎麽去照顧他。”

路願幾乎空白的腦海因為這句話回了神,他緩緩擡頭道:

“你說什麽?”

他聲音有些虛弱的嘶啞,加上他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看着挺可憐見了,江啓文嘆了口氣,早上得知莫艦之是為了保護路願才将方向盤往右轉的那點點火氣也淡了:

“你要好好休息,莫艦之那麽愛你,肯定也不希望你這麽難過,而且他以後恢複期長着呢,你要養好身體照顧他。”

路願總算回過神了:“你是說莫艦之他……他沒死?”

江啓文狐疑了瞧着路願,總算明白他們估計都誤會了什麽,難怪剛才路願哭成那個樣子:“嗯,沒有,不過雙腿骨裂,以後複建期長着了。”

莫艦之沒有死這個消息沖破了路願的所有防線,他随手摸了一把眼淚,蠻橫扯掉的輸液管,鮮血狂飙,他不在意的往衣服上蹭了蹭,跌跌撞撞的起身就要往外走,暈眩感帶着尖銳的頭疼讓他剛走兩步就支撐不住往地下倒。

江啓文連忙将人扶起來,按在床上:

“你別那麽着急,他現在還在加護病房昏迷着,你去了也沒什麽用。”

路願語氣裏依舊殘損緩緩不安,幾乎哽咽的開口:

“我想看看他。”

江啓文無奈的嘆氣:“真是欠了你們的了,我去給你借把輪椅,你在這乖乖等我。”

江啓文雷厲風行的借了輪椅就趕了回來,推着路願往莫艦之的房間走,因為還在加護病房,他們也只能從門外露出的玻璃窗看兩眼。

莫艦之還躺在床上,氧氣罩蓋住了他的大半面孔,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醫院總是讓人聯想到死亡,路願覺得此刻的莫艦之是那麽脆弱,似乎一不留神就能消失似的。

路願最終還是因為身體機能支撐不住,在看完莫艦之回去的路上自己休眠了起來,江啓文為了兩人的事情忙前忙後,還要照顧兩人家裏的一圈, 搞的他自己快到兩點了還沒吃上飯。

主要是因為莫艦之之前有一次手機弄丢了,被人撿到後冒充綁匪打給他媽結果害的莫媽媽吓點差點摔下樓梯之後,莫艦之就把家裏號碼記了下來,不在存手機裏。

所以醫院也只能從頻繁聯系人中找到了江啓文的聯系方式,雖然醫院一直有在勸說讓他告知對方家人,但是以江啓文對莫艦之的了解,恐怕他此刻并不願意說,特別是他還在昏迷不醒,又是為了路願才如此的情況下。

所以他便将此事壓了下來,打算等到莫艦之醒了,征詢他的意見。

至于路願,自然也不願讓他家裏知道,好在他手機之前摔壞了,醫院想通知也沒有人通知。

這期間莫艦之醒來一次,雖然很短暫但是按照醫生的說法是已經沒大礙了,後續調養得當,就會完好如初,于是送到普通病房去了。

當然這個沒大礙,自然是在醫生衆多生涯中的一例,對于江啓文這種普通人來說,聽完主治醫生那平平淡淡的語氣還是挺想罵人的。

特麽兩腿都快沒了,你告訴我沒大礙了??

不過他倒是沒這麽閑,在這跟醫生讨論這個問題,将莫艦之送到普通病房後,剛好趕上路願已經醒了,于是在路願的堅持下,他決定先回去吃個飯,再給兩人收拾一下住院所需物品。

他這邊忙的不得閑,公司,家裏,醫院兩頭跑,路願雖然也沒什麽大事,只是腦袋疼引起的嘔吐感一直索繞不去,整個身子像是被車子碾過又酸又痛,特別難受。

只是他待在屋裏也睡不着,即便睡着了也是被噩夢驚醒結束,于是商量之後便坐在莫艦之床頭,握着溫熱的手掌,看着人活生生的在眼前,他好歹心能安穩一些。

有時候來檢查的護士看着兩人親密的姿态,特別是兩個樣貌都挺出衆的,也會好奇問問兩人什麽關系之類的。

路願也從中得知,為什麽自己沒什麽事,而莫艦之卻躺在這裏昏迷不醒的原因。

他想着莫艦之平日的溫柔和忍讓,深情和寵溺,那已經是他想到的最好的愛情了,可是原來那不是全部,莫艦之還會為他擋掉一切傷害。

路願想到這點的時候不受控制的感覺到恐懼,他不是不感動,只是恐懼大于感動。

死亡這個詞太可怕了!

死亡會奪去你所有的一切,你的聲音,你的溫度,你的車子,你的房子,你的愛人,死亡終究會将一切淡化,時間終究會抹去一切,死亡意味着徹底的失去。

你是一具冰冷的屍體,然後成為白骨,被蝼蟻蠶食最終可能成為沙塵,誰會戀着一段沙塵呢?

這樣的失去,對于任何人來說,都是可怕且無法容忍的,可是莫艦之他在最緊急的關頭,選擇了擔任失去的風險。

這讓路願細想起來就覺得汗毛直立,他覺得恐懼像是勒住脖子的麻繩,讓他幾乎喘不過來氣。

因為他突然發現,原來失去莫艦之是這麽可怕的一件事,他覺得自己可能一輩子都會會深陷這個叫做莫艦之的方寸之間,無法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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