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溫柔
賀蘭沐晏這一睡便睡到了天明，睜開朦胧的雙眼，呆了好一會兒才像想起什麽似的，忽然坐起身查看身上的衣物，見自己穿着無異才放下心來。
剛上完早朝在書桌旁軟榻上把玩精美玉器的尉遲封奕見到此景不禁莞爾一笑，這小東西吓得不輕啊！
“醒了？起來吃些早點。”
賀蘭沐晏聽見尉遲封奕的聲音立馬緊繃神經，防備地看着他。尉遲封奕也沒動，不想一大早就吓壞那個小東西。
盯了許久，見皇上正上心地玩手中的玉器，而自己也的确是餓了，賀蘭沐晏這才輕手輕腳地套上外衫，用一雙無力的手簡單地整理了一下床鋪。
這小東西還會整理床鋪？他一直以為這嬌生慣養的小皇帝什麽都不會呢！勾起玩味的唇，尉遲封奕拿着精致的玉器幾步踱到床邊，賀蘭沐晏正轉過身來吓了一跳，一張小臉立刻刷白。
尉遲封奕鎖眉，怎麽每次見他都跟見了鬼一樣？他有這麽可怕？
見他還是那麽拘謹，尉遲封奕緩和了一下臉色，看了看手中精致的玉器，随後遞到賀蘭沐晏眼前：“這是你們東遙皇宮的寶貝冰玉魄，認識吧？”
賀蘭沐晏見到東遙的東西心中倍感親切，卻又凄苦這東西已補屬于東遙，但還是點了點頭。
尉遲封奕見他懷念的樣子，心想總算是有東西呢個讓他放松點兒了，想着便把冰玉魄置于賀蘭沐晏手中：“喜歡就拿着，別總苦着張臉。”
賀蘭沐晏心中一驚，慌亂了起來，眼睛驀地睜大看着手中的冰玉魄直直的往下掉，毫無征兆的，尉遲封奕也沒來得及出手就聽見冰玉魄掉在地上碎裂的聲音。
冰玉魄之所以珍貴是因為它雖名為冰玉卻有祛寒的功能，放在室內比炭盆火爐更暖，而且冰玉魄形如花瓶卻晶瑩剔透外壁極薄一碰就碎，雖說很薄，但那分量卻也不容小觑。
賀蘭沐晏怔怔地看着碎裂的冰玉魄，剛才尉遲封奕給他的時候他的手根本無力承受冰玉魄的重量，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它碎裂。
“你這是何意？”尉遲封奕冷着一張臉，怒意不言而喻，好心送件小東西會喜歡的東西，卻被他毫無憐惜地打碎，這是給他臉色看麽？好大的膽子！
賀蘭沐晏抖了一下，不敢看尉遲封奕，只是小聲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
他的手不能拿重物，那是一雙廢手，賀蘭沐晏咬着唇，強忍着心中的委屈。
Advertisement
“不是故意的？那便是有意的了？”
尉遲封奕身上釋放的冷氣讓賀蘭沐晏不由得抖得更厲害，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可是要他怎麽說出口他的手廢了？
見小東西身上蒙着一層悲傷，尉遲封奕終于緩和了臉色不再吓他，冰玉魄雖珍貴卻本就是要送他的，可別再為了這點小事吓了他。
嘆了口氣，尉遲封奕才牽了他的手去外室用餐。
賀蘭沐晏本就怕尉遲封奕，如今見桌上的菜肴更是害怕，他不想再他面前狼狽，是他派人斷了他的手筋的，已經很悲哀了，真的不想讓別人看他連吃飯都無法自理的慘相！
将賀蘭沐晏按在凳子上，尉遲封奕才坐在一旁：“聽小步子說你都不怎麽吃飯，朕讓禦膳房準備了些清淡的菜肴，多少吃點，補充些體力，朕可不想每次要抱你你就暈。”
賀蘭沐晏心中亂作一團麻，許久才道：“皇上這麽忙還是去處理國事吧，沐晏自己吃就行。”
“朕不忙！”尉遲封奕對小東西明顯的逐客令很不滿。
“皇上，我……”
“快吃！”尉遲封奕冷聲打斷賀蘭沐晏的話，“再不吃朕會以為小東西想和朕去床上做一些運動的。”
賀蘭沐晏身子一僵，小臉越發蒼白，心中的苦澀直逼眼眶，為什麽要這樣對他，不敢違抗尉遲封奕的命令，賀蘭沐晏還是強忍着委屈伸手拿了筷子，盡力使筷子在手中自然一點，平衡一點。
見小東西吃了，尉遲封奕這才略略勾了勾唇。
賀蘭沐晏心中慌亂得很，只盼這次能順利夾一些菜，不要讓尉遲封奕看出什麽。為了讓自己方便些，賀蘭沐晏就着離自己最近的盤子夾了一道蔬菜，小心地将菜挑起，一點一點地往回夾。
尉遲封奕正覺得他用筷子的手勢奇怪，只聽‘哐啷’一聲，賀蘭沐晏手中的筷子和菜都掉在了桌子上，賀蘭沐晏被自己吓了一跳，連忙縮回手低下頭隐忍着心中的苦楚。
尉遲封奕這才發現不對勁，一把把賀蘭沐晏拉入懷裏，讓他坐在自己腿上，一手把上他的手腕，神色立刻冷了起來。
“你的手筋呢？”
賀蘭沐晏坐在尉遲封奕懷裏害怕地聽着他的怒罵，心中委屈更甚，卻一動不動。
見他不回答，尉遲封奕怒氣更甚，臉色更加難看：“誰下的手？”
不是你嗎？賀蘭沐晏愣了愣才明白不是尉遲封奕下的命令，心中略一高興，委屈得倒是更厲害了，搖了搖頭眼淚再也忍不住，決堤般地流下。
尉遲封奕見他難過的樣子，心中也是一緊，神色緩了緩，不失溫柔地把賀蘭沐晏摟緊，安撫地輕拍他的後背，難怪剛才他會打破冰玉魄。
“別怕，告訴朕，是不是那群老不死的太監？”
多久沒有聽過這麽溫柔，這麽保護般的話了？以前玉皇兄總是會在自己委屈時這樣抱着自己安撫，賀蘭沐晏不自覺地把臉在尉遲封奕懷裏，眼淚更加肆無忌憚地流出。
見小東西沒回答，尉遲封奕便料定是那些老太監了，臉色立刻冷了下來。
“小步子！”
“皇上，奴才在。”小步子匆忙進來。
“把上次調。教房裏的老不死扔到死牢裏去！”低沉的聲音透着冷意。
“是！”對皇上唯命是從的小步子不疑有他，立馬去辦。
尉遲封奕拍着懷裏小綿羊般的小東西，難得溫柔地哄着：“好了，沒事了，沐兒，別哭了。”
賀蘭沐晏這才想起這是尉遲封奕，他怎麽能這麽毫無防備地在他懷裏哭！理了理自己的情緒，這才從尉遲封奕懷裏探出頭來。
尉遲封奕見他睫毛挂着淚珠的樣子只覺可愛，不由自主地吻了上去，把賀蘭沐晏吓地一動不敢動。
見他的呆樣，尉遲封奕大笑出聲，這小東西着實可愛。
賀蘭沐晏只當他是戲弄自己，心中更是凄苦于自己的男寵身份。
“沐兒可是前東遙的畫聖？”
點點頭，是畫聖，可是現在不是了，這雙廢手什麽都做不了。
尉遲封奕看出了他的心思，将他往懷裏摟了摟，夾了一道清口的小菜遞到他嘴邊，賀蘭沐晏不明所以地望了尉遲封奕一眼。
“吃吧，再不吃飯身體可吃不消了。”
賀蘭沐晏心知避不開，而且實在餓得難受，順從地張口吃菜。
“這幾日好好休息，朕會将西山聖手請進宮來治你的手，莫要再不吃飯了。”尉遲封奕邊喂邊道。
賀蘭沐晏忘了嚼着口中的菜，難以置信地看着尉遲封奕，他剛才說了什麽？他真的願意治他的手？
“你沒聽錯！”尉遲封奕好笑地摸了摸賀蘭沐晏的頭，見他眼中的欣喜，自己也跟着喜悅起來。他突然發現與小東西和平相處會讓自己的心情高漲，看來以後都得和平相處，切莫再吓着他了。
“謝……謝謝。”賀蘭沐晏垂眸低聲道，卻掩不住心中的歡喜，他又可以作畫了！
聽見小東西的道謝，尉遲封奕略一皺眉，捏住他的下巴逼他看自己：“你很怕朕？”
賀蘭沐晏看着似乎要發火的尉遲封奕，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含在嘴裏的菜也不敢咽下去。
尉遲封奕見他想咽又不敢咽的樣子只覺好笑，放下捏他的手不再吓他，只笑道：“小東西這麽膽小，莫怪東遙會亡。”
賀蘭沐晏瞬間僵住，垂下了頭。是啊！自己從小只懂詩書作畫，父皇和玉皇兄都把他保護得滴水不漏，像他這種皇子是東遙的恥辱吧！要不是自己無能，又怎麽會眼睜睜看着東遙滅亡呢？
看着小東西哀傷的樣子，尉遲封奕才發覺自己的話有些過了。不過是個孩子罷了，哪承受得了那麽多？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想要疼惜這個小東西的感覺。
“小東西，你寂寞麽？”把玩着賀蘭沐晏順滑的墨發，尉遲封奕柔聲道。
被尉遲封奕這麽一問，賀蘭沐晏才發現自己已經寂寞好久了，自從父皇和玉皇兄死後，自從那個彌漫血腥味的夜晚以後，一直是一個人呢。
“不喜歡說話？”
似乎是不怎麽說話了呢，賀蘭沐晏覺得有些不禮貌，才道：“沒有。”
尉遲封奕心中感嘆，想必還是那件調。教事件在小東西心中留下了陰影，所以才會這麽怕他，這麽拘謹。
盛了一碗清粥，尉遲封奕耐心地喂着懷裏的小東西，賀蘭沐晏紅着臉不敢避開，只得張開小口喝下。
見他乖巧的模樣，尉遲封奕忍不住親了他一口，又是惹得賀蘭沐晏一陣呆愣，呆呆的樣子好不可愛，真是應了那句‘呆到深處自然萌’。
“待會兒休息一下，等朕批完了那些折子便帶你出宮逛逛可好？”
賀蘭沐晏驚訝地擡頭，不确定地望着帶着笑意的尉遲封奕：“我真的……真的可以出去嗎？”
這點小事就能讓他這麽高興？尉遲封奕心疼又無奈地點了點頭，一手輕柔地揉着賀蘭沐晏的頭。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小沐要和皇上去逛街咯～
唉～打字超慢，痛苦！還有什麽不足之處呢？等你的建議哦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