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六

雲遙移開盯着電視屏幕的視線，飄向廚房。“馮飛？”

“……等一下，我馬上就弄好了。”

話音落後幾分鐘，那道健壯的身影才走到雲遙的眼前。

雲遙接過精致的瓷碗，這是馮飛特意買回來給他裝甜點用的，白底青瓷，襯着雲遙的手指更加好看。

“怎麽了？”

發現馮飛一直站在原地盯着他的手指，雲遙疑惑地看向他。

“沒，沒什麽。”

馮飛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這樣逃也似的躲回廚房。

肮髒。

他突然覺得自己有些肮髒。雲遙是那樣美好，這樣肮髒的自己看他一眼似乎都是一種玷污。

曾經，幾天之前，他還堅定地以為他愛着雲遙。他對雲遙的愛就像是他最後一點生命裏唯一擁有的一點東西。

而就在昨天，雲逍在他面前冷酷地把一切打碎。

他那自以為是的愛……

馮飛搖頭苦笑。

他真的一無所有了。

“馮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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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從身後竄出的聲音把馮飛吓了一跳。“我還有些東西馬上做好，雲遙你在外面等一下吧。”

“逍已經來過了？”

雲遙的話讓馮飛身體一僵。

“果然來過了嗎。”雲遙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他就知道根本隐瞞不了雲逍多久。

雲遙一副傷腦筋的表情走回客廳重新坐在沙發裏。雲逍那家夥真是在家閑出了病來，整天費盡心思找樂子。以前有安以祥陪在家裏，也可以把他關在家裏。現在倒好……

雲遙淡淡地在心裏想着，同時覺得有點奇怪，這好像是他第一次戳破雲逍的惡作劇。本來，他可以依舊裝作什麽都不知道，但是看着廚房裏這個絕望的背影時，不知道為什麽，他心中竟然有了一絲不忍？

也許，他是時候和逍好好談一談了。

“雲遙，我愛你。”

不知什麽時候，馮飛走到了雲遙面前，他蹲下身凝視他。

雲遙愣了一下，這好像是馮飛第一次明确的說愛他。

“雲遙，雲逍說我愛的只是你的外表，說我的愛是膚淺的愛。但是雲遙，也許一開始我愛你只是因為你的外表，但是現在我愛的只是你。”

馮飛似乎想盡力解釋一些什麽，他盯着雲遙兩眼中有無悔也有痛苦。

兩人安靜地對視半晌，突然，雲遙望着他微微笑了。“人如果不是膚淺，也不會想談愛這種東西。”

簡單的肉體關系多好，為什麽要為這種關系找一個虛僞而又高尚的理由呢？

其實，是因為，寂寞啊。

“馮飛，我也只是一個膚淺的人。”雲遙從來不會否認這些。

馮飛滿眼愣怔的盯着眼前的人，幾秒之後竟然也和他一起笑了。

是啊，他們都是膚淺的人，為什麽要為一個理由絞盡腦汁？

愛便是愛了。

愛的是內在還是外在又有什麽區別？

他只是想在生命的最後，好好愛一個人，罷了。

“逍。”

“遙，你今天什麽時候下班？”

“我今天不回去了。”

“……為什麽？”

“逍，我只是倦了。”既然都已經戳穿了，那就沒什麽好繼續演下去的必要了。雲遙的費盡心思，不過只是不想再欺騙雲逍而已。而現在，他已經不想隐瞞下去了。

“……遙，你很喜歡他？”

雲遙輕輕一笑。“也許比喜歡還多一點點吧。”說完，他掐斷電話，一個華麗的弧線，将車停在了馮飛家樓下。

一擡頭，就可以看見夜色中五樓的陽臺上隐約有個人影。

雲遙朝他揮了揮手，他可以想象到對方一定是在對他微笑，深邃的幽黑眼眸，宛如黑色絨布上的碎鑽，如此的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