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高鐵一到站, 蘇嬈立刻告訴了司意寒。

[我已經到站了,準備打車去醫院。]

發送完畢,蘇嬈離開座位, 準備下高鐵。

臨近春節,坐高鐵的人越來越多, 車廂都是滿座,下去時有個別沒素質的人硬要往前擠,蘇嬈上班期間都是穿高跟鞋,被人從後面撞了下,腳底重心不穩,狠狠崴到一邊。

“嘶……”

她疼得倒吸一口涼氣,回過頭想看看是誰做的好事, 罵一頓解氣,但根本找不到始作俑者。

腳底傳來鑽心的疼痛, 蘇嬈只能強忍着走去直通電梯。

有位好心的女生注意到她的異常, 快步走到她的身邊,詢問:“你是不是扭到腳了?需要我幫忙扶一下嗎?”

現在不是硬撐的時候, 蘇嬈感激的點頭,只能把手交給了這個女生。

“我看你扭傷挺嚴重的, 高鐵站不知有沒有醫療室,要不我帶你去找找?”

面對別人給予的善意,蘇嬈總是感覺很溫暖,她笑着搖搖頭,“謝謝,但不用了, 我回來就是要去醫院探望家人的。”

女生了然點頭, 心想怪不得她看起來那麽着急, 應當是家裏人出了什麽事情。

走出高鐵站大廳,女生依舊沒放手,堅持扶着蘇嬈,将她送到出租車上。

分別的時候,蘇嬈對她揮揮手,“有緣再見。”

“好,希望還能再見到。”

蘇嬈來到醫院後,實在疼得忍受不了,只能先去挂了急診,處理一下扭傷。

在等待醫生接診的時候,她給蘇興哲打了電話,問他奶奶的情況如何,告訴他已經到醫院了,只不過腳扭傷了,要在急診這邊看完醫生才能上去。

“你奶奶還沒醒,醫生說要暫時觀察四十八小時,看能不能度過這個危險期。”

蘇興哲說完就沒話了。

他甚至連一句關心她怎麽扭傷的疑問都沒有。

蘇嬈本來沒那麽絕望的,此刻內心才是悲涼一片。

連陌生人都比她親生的爸爸要關心她。

蘇嬈顧不得難受多久,醫生叫了她的號,她扶着牆慢慢走進去。

看她腳踝腫得那麽厲害,醫生皺眉,“知道自己腳扭了就別走路了,好好歇着不行嗎?”

“………”她不走路怎麽來醫院看醫生。

蘇嬈沒敢反駁,靜靜聽着醫生的批評。

他給她塗抹了消腫的藥膏,之後又貼上一副膏藥,最後龍飛鳳舞的開了一張拿藥的單子,就讓她出去了。

當着醫生的面,蘇嬈只敢扶着牆單腳朝外走,她心裏很苦惱,連走路都成問題,別說回去上班,連留在醫院照顧奶奶都夠嗆。

艱難的從醫生辦公室走出去,蘇嬈長松一口氣,擡眼間卻看見座椅旁邊站着熟悉的人,在他面前放着一把輪椅。

蘇嬈的眼眶一下濕潤了。

人在脆弱的時候,太容易被打動了。

她要朝蘇興哲走過去,他卻讓她別動,推着輪椅三步并作兩步來到她面前。

“腳扭了就別走路了。”

蘇興哲扶着蘇嬈坐到輪椅上。

蘇嬈的眼淚快掉出來,她不想那麽丢人,別過頭聲音沉悶的問:“你怎麽過來了?”

“你腳都這樣了,我不該過來是嗎?”

聽爸爸這樣不高興的反問,蘇嬈才意識到她那樣問是有問題的,明明很感動卻像不情不願。

她這個人就像只刺猬一樣,特別是對待她爸。

唯恐在他這裏受到傷害,所以總是先用刺把他紮傷。

有時候她也很反感這一點,但從童年開始的陰暗經歷迫使她已經養成了這種性格,很難改變。

蘇興哲推着蘇嬈去到奶奶住院的那一層,舒明月看到後,急急忙忙沖過來,心疼地蹲下去,看着蘇嬈紅腫的腳踝,眉頭深深皺起。

“怎麽會扭得這麽厲害?這得多疼啊?”

蘇嬈靜靜看她演戲,沒說話。

但她爸卻低喝了聲,“你舒阿姨問你呢。”

剛感動不過十分鐘,他又來了。

小時候就為了舒明月強迫她,訓斥她,逼她做不願意的事情,如今她都工作了,他還這樣。

“下車的時候不小心扭到了。”蘇嬈簡單回了句,“我去看看奶奶。”

舒明月跟着蘇嬈一同進入,她自找話題地說:“這馬上過年了,你腳又扭了,就別回去了,在家住下吧。”

“這我做不了主,得問問我們領導的意見。”蘇嬈在床上靜靜看着奶奶,心中充滿了無力感。

“你這工作也真是辛苦。”舒明月倒了杯水遞給蘇嬈,“既然找了那麽優秀的男朋友,不如早點結婚算了,還奔波什麽。”

蘇嬈喝了口水,意有所指地說:“每個人追求不同,我可不想指望男人。”

舒明月聽見這話,臉色有些難看,但也沒敢說什麽。

她現在可不能得罪蘇嬈了。

如果蘇嬈沒受傷是一定要留下來照顧奶奶的,但她目前的狀況連照顧自己都費勁,只能回家了。

蘇興哲開車将蘇嬈送回去,他把醫院的輪椅租下來,推着蘇嬈進了別墅。

傭人一看到,連忙關心詢問蘇嬈怎麽了。

“沒事,就是腳扭了。”

蘇嬈笑着解釋,并不當回事兒的樣子。

蘇興哲推她去洗了手,之後又推進餐廳。

“你吃完飯就上樓休息吧。”他還要回醫院,交代完這一句就離開了。

傭人把菜端上桌,做的全都是清淡的,熬的粥也是很素的小米粥。

蘇嬈是無辣不歡的人,吃了沒幾口放下了筷子,把碗裏的粥喝完,然後準備上樓。

傭人不敢怠慢,三個人合力把蘇嬈和輪椅一起擡了上去。

蘇嬈在家其實用不到輪椅,她只要扶着牆慢慢走就好了,但傭人不聽啊!

終于進了房間。

蘇嬈把門一關就像是隔絕了外面的世界。

她躺到沙發上,看見時間已經十點鐘,距離今天過去僅有兩個小時。

找出司意寒的微信,蘇嬈猶豫的打下一行“一周年快樂”,盯着看了半天,又逐字删除。

他都不記得這天是什麽日子,還是不要再節外生枝了。

[我到家了,準備洗個澡躺下睡覺。]

蘇嬈發給他的只是很簡單的一句。

她接着就要放下手機,但他的電話卻打來了。

“蘇嬈。”

司意寒叫她名字時尾音總會上揚,此刻聽來卻有點兒嗡嗡的沙啞。

她幾乎是立刻就判斷出他喝了酒。

“嗯,你是不是喝多了?”蘇嬈順勢詢問。

“我沒喝醉。”

蘇嬈被他逗笑,她又沒說他喝醉,反駁得倒挺快。

這樣一來,更顯得欲蓋彌彰了。

“你在幹嘛呢?”

蘇嬈拿過她的小白兔抱枕,無意識地揪它耳朵。

“想你。”

“………”果然是喝多了。

蘇嬈假裝害羞的低笑了聲,“我也想你呀。”

“你騙我。”司意寒控訴,語氣很肯定,“你才不會想我。”

蘇嬈目光一滞,想說什麽卻好像失去了語言功能,一個字都講不出來。

卧室裏異常安靜,這讓她回想到她在高鐵站頂着錐心刺骨的疼痛往前走的時候,那一刻她是想他能陪在她身邊的。

還有在醫院,看到奶奶虛弱的躺在病床上,她內心也是希望司意寒在就好了,可能她不會那麽彷徨無力。

氣氛沉默了很久很久,蘇嬈輕聲道:“誰說我不想你?”

回應她的是“咚”的一聲。

她懷疑司意寒的手機摔在了地上。

“司意寒?喂?”

蘇嬈再叫他就沒有答複了。

他不會醉到直接睡着了吧?

可司意寒的酒量不是特別好嗎?她從來沒見他醉過的。

那他此刻是在家裏還是在外面?不會被人趁人之危吧?

蘇嬈很不放心,只能給司意寒的司機打了電話,他或許知道他的boss身在何處。

“喂,蘇小姐?”司機接到蘇嬈的電話很意外。

“你知道司意寒去哪了嗎?”

“司總他好像是在家裏吧。”司機也并不确定,事無巨細對蘇嬈彙報道:“上午九點,司總在公司開會,十一點去參加了項目的剪彩儀式,下午兩點自己開車從公司離開,也沒有讓我送他,只說他有私人的事情要辦,司總十分重視工作,平常不會這麽早離開公司的,我聽助理說,他好像還把一個重要的酒局給推了。”

蘇嬈本來還沒那麽擔心的,聽司機講完,越發覺得司意寒今天很奇怪,不止行為,連行蹤都很奇怪。

下午他給她打的那一通電話,是不是有什麽事情要找她?

“那你現在能去一趟司意寒的家裏确認他在不在嗎?”

蘇嬈吩咐,司機自然不能拒絕,爽快答應下來,“沒問題。”

一挂電話,司機就穿上羽絨服出發了。

來到司意寒的家門口,他先敲敲門,沒人回應,只好給蘇嬈打電話,問她下一步該怎麽辦。

蘇嬈告訴了他門的密碼,讓他進去确認一下,畢竟司意寒已經醉得睡着了,可能很難聽見敲門聲。

司機還和蘇嬈保持着通話。

門開以後,屋子裏漆黑一片。

他的一只腳踏上地毯,輕輕喊了聲“司總”。

“汪汪汪——”

不知從哪冒出來一條狗,把他這位一米八幾的壯漢吓了一跳。

司機的身子哆嗦下,穩住神以後打開了燈,發現腳底只是一只小型貴賓犬。

然而當他擡起頭的剎那,映入他眼簾的卻是一個極其浪漫唯美的氛圍,天花板上飄滿了氣球,房子的牆壁上全是鮮花,構成了一面面的花牆,讓屋子裏都飄散着一股花香的氣息。

司機感覺自己誤入一個求婚現場。

他站在玄關處,不敢相信打量着環境,喃喃出聲道:“蘇小姐,我好像走錯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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