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想變成一灘肉
一陣夜風吹來,柳如絮緩緩睜開眼,只看到一輪雪白明月挂在天邊,皎潔月華灑下來,讓地面也變得雪白一片。
面前一團篝火噼啪作響。
她呆呆看着那火,坐起來,這又是哪?披着的衣服落在地上,她凍得打了個噴嚏。
有人緩緩道:“莫動。”
柳如絮只看到一只修長的手把衣服拉上來,洶湧困意襲來。
本能讓眼簾變得仿佛千斤般重,理智搖搖欲墜,可柳如絮偏不要,死死抓住伸來的那只手,努力,想要看清楚來人。
那人頓了頓,輕輕拍拍她的頭發,溫聲道:“睡罷。”
原本掙紮不休的柳如絮被這輕輕一拍,便陷入昏睡之中。
夜貅垂下眼簾,把她身上的外袍拉上,握住那只手,緩緩輸入魔氣,一邊望着她。
女子靠在石邊,火光為她的睡顏添上一份暖色,便讓這容顏恢複幾分嬌豔動人本色。
她确實是一名美人,而且美得盛氣淩人,不讓旁觀者移開目光。
生得能讓天下人都嫉妒的容顏,權錢皆有,卻想要一心尋死,任誰都會以為,是為了情。
“…………”夜貅想起那個拿劍的男人。
藥王谷。
夜色降臨。
上官清本是吹了燈,卻聽見敲門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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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咄咄咄——咄咄咄——”
無邊夜色霧沉沉的,她猛地一驚,這麽晚,倒是誰來敲門。
不對,上官清醒了,這藥王谷外有殺陣,有迷陣,還栽了無數毒草,怎麽有人能進的來?
“咄咄咄!咄咄咄!!”敲門聲更急了。
上官清帶上面紗,走到院門前,緩緩拉開了門。
頓時一張驚駭世俗的爛臉出現在面前,上官清吓了一跳,而後才發現這竟然是一只屍人。
她厲聲道:“是誰?”
屍人一動不動,上官清擡眼看去,夜色中隐隐有一道身影站在暗處。
他淡淡道:“本座是誰,你無需關心。”
上官清皺起眉,這才看到他懷裏還有一名女子。
她冷笑一聲:“神醫早已仙逝,如今藥王谷閉谷,誰來也不醫。”
夜貅不緊不慢道:“神醫死了是不假?但你已看過《靈樞九術》,想來也足夠了。”
上官清的心,随着他透露出來秘密,緩緩沉下去。
……
柳如絮睜開眼,不知道為什麽自從來了這個世界,她每次睜開眼時的期望值是越來越低了。
雖然努力作死,可是人生總是毫無期望。
【還有兩次。】
‘閉嘴!不想聽。’
這是一間卧室,床邊點着一盞燈,柳如絮聞到一股竹子的清香,這才發現原來這屋子是竹子做的。
吱呀一聲,有人推門而入。
是一名帶着面紗的女子,朦胧燭光中,一雙美目望着剛剛醒來的她。
而後,柳如絮聞到了藥味,光是這股味道,就已經讓她打了個激靈。
上官清把門關上,把藥放在床邊,卻什麽都不說。
柳如絮看了眼藥,看了眼她,當先道:“我不喝藥。”
上官清冷笑一聲:“你以為我願意救你?”
柳如絮:“不想救就不救呗。”
這夜裏被強闖入室,還以她性命相逼煎藥,最後還遇到這樣的病人,任是上官清也氣了。
她怒道:“你本先天受損,後天又不愛惜自己,以至脾胃失養,如今還受了寒氣,血脈羸弱,已是病入膏肓。”
柳如絮聽完,眼睛一亮,卧槽,病入膏肓,她原來還有今天!
上官清冷冷道:“你現在已是氣血陰陽巨虛,若非有人護住心脈,是必死無疑,難道你想死不成?”
柳如絮閉上眼睛,躺平:“不喝。”這就臨門一步,終于見到勝利的曙光了,還讓她喝藥?
打死都不喝,打死她給人送錦旗!
上官清深吸一口氣,她分明看得出柳如絮眼中并無絕望的死志,卻不知為何不肯服藥,再一想外面那個混蛋,恐怕……她心頭有了想法。
上官清問:“是因為那個男人?”
柳如絮:“啥?”
上官清譏諷:“要我請那男子來陪你喝藥麽?”
柳如絮漸漸回想起來,她暈倒前那個咬她一口的男人。
她猛地坐起來:“那個混蛋!”、
明明是她大發慈悲要救人,結果這混蛋不但沒有把她血吸光,還帶她來找什麽大夫,喝什麽藥。
居心叵測!!用心險惡!!!
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混蛋的混賬!簡直令人發指!!!
上官清冷淡道:“我不知道你們之間有什麽糾葛,但是這個男人威脅要燒了我藥王谷,并且還說,若是沒有救活你,便讓靈樞一脈斷代絕種。”
柳如絮:“?!”
上官清說着,黑暗中亮起一絲詭異的銳色,一根銀針射出。
柳如絮發現自己喉頭一酸,發現自己竟然說不出話來。
上官清語氣更是冷冽:“可他不知道,我藥王谷淪落到如今的地步,便是因為救了太多不該救的人。”
上官清端起碗,眼眸冰冷,嘴角上揚:“若是多死幾個該死的人,也不會總有人想來欺負我靈樞一脈。”
她語氣溫柔道:“這碗不是藥,是我下的劇毒——”
話未說完,柳如絮一手搶過她的藥碗,不顧灑出來的藥湯,一仰頭飲下。
剛剛表現得冷漠的上官清,措不及防被搶了藥,見她竟然真的喝了,反而急了,上前來奪藥碗。
柳如絮哪裏肯給她搶回去,死死抓着藥碗,硬是多喝了一口。
等拿回碗時,發現這碗藥已經被喝了一半,上官清頓時氣急:“你怎麽還真的喝了!不要命不成!!”
逞強喝完後,柳如絮咳嗽幾聲,緩解嗓子裏的難受,一股酸苦的滋味湧上來,讓她直接閉上眼睛躺平,準備等死。
不出片刻,眼前一黑。
……
無邊黑暗退去,柳如絮睜開眼,窗外的陽光透進來,天亮了。
她緩緩坐起來,果然不出所料,還是沒有死成!
回想起昨日的情景,柳如絮醒悟過來。
‘槽,我那麽相信她,她怎麽可以騙我那個是毒藥!!!’
【倒也不算。】
‘特麽的不是說劇毒嗎?!!!’
【那碗藥雖然不是劇毒,但也會加重你的病情。】
‘那我為什麽沒死!!’
【因為你體內的魔氣,一直在保護你的心脈。】
柳如絮震驚:‘魔氣??什麽玩意??我什麽時候有魔氣這種東西了?!’
【你先前救的那個男人,給你喝了他的血,故魔氣能一直留在你體內。】
‘什麽??還有這種操作??這是犯規!這一點都不科學!!’
【習慣就好。】
柳如絮好氣,氣到無以複加,就好像她明明已經到家了,結果第一個人把她拖回小區門口,第二個人更過分,直接把她拖回公司。
996資本家都沒有這麽喪心病狂,不當人!
正氣着,柳如絮眼前一黑,緊接頭暈暈沉沉,好一會才緩過來。
她又發現四肢傳來酸麻感,如果她都能感覺到酸麻,說明肯定已經有點嚴重了。
柳如絮心頭升出一絲喜意,雖然還活着,但也差不遠了。
這人生雖然大起大落落落落落落落,但在她的努力下,還是有點盼頭的嘛。
正高興,門推開了。
柳如絮擡頭看去,怔住。
上官清緩緩走進來,她身上并沒有什麽兵器,可是卻露出了忍耐的神色,眼神之中是滿滿的恨意。
柳如絮:“?”怎麽一副被脅迫的樣子?
黑衣男子跟着走進來,對她輕輕一笑:“你醒了。”語氣之溫柔,仿佛正在威脅別人的不是他一樣。
夜貅本來生得俊美至極,這一笑,讓室內也灼灼生輝起來,便如輕風緩緩拂過面頰,讓人心曠神怡。
柳如絮一呆,片刻又從這美色之中回神,一想起自己被人從家門口拖回公司這件事,立刻生出一股惡氣。
她氣道:“我醒不醒關你屁事!”
黑衣男子溫聲道:“吾名為夜貅。”
柳如絮走神:“怎麽還有人叫夜宵?”
“夜貅,夜晚的夜,貔貅的貅。”
柳如絮回神:“所以呢?誰關心你叫啥?”
夜貅笑眯眯道:“這個女人不夠聽話,只是這荒郊野嶺沒有其他可用之人,只能再給她一次機會,若是救不了,取了心頭肉,去喂屍傀。”
上官清:“你!”
夜貅冷冷看她一眼,上官清心髒一縮,便止住話語。
柳如絮炸了道:“神經病啊!誰要你做這些多餘的事了!給我放開這個好心,呸,好姐姐!滾出去!”
夜貅笑道:“好。”
說着,他收起魔氣,離開了房間。
他一走,空氣裏那股緊張氣氛便煙消雲散。
上官清捂住胸口,深呼吸坐到桌旁,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柳如絮:“你那碗藥還有嗎?”
上官清皺眉,想起她剛剛的維護,語氣緩和了些:“你想作甚?”
柳如絮砸吧嘴:“不夠勁,再來一碗。”
上官清:“………………”
她恨恨笑了一聲:“我倒是想。”說着,上官清指尖射出一道蠶絲。竹窗便啪一聲打開。
柳如絮看到窗外的東西,深深的沉默了。
只見一具爛透的屍體挂在窗外,随風吱呀——吱呀——搖晃。
上官清冷冷道:“外面那是我師傅,也是藥王谷上代神醫。”
柳如絮:“…………所以呢?”
上官清語氣有點崩潰:“那個瘋子說,因為我給你用錯了藥,所以略施懲戒,便讓屍人扒了我師傅的墳,還把屍體挂在外面!”
柳如絮:“………………嗯??”這又是什麽操作?
‘這男人到底是什麽來頭,這操作也太他爹的難以言喻,我覺得和他比我還挺正常的???’
【你和這種人比——算了,知道怕了以後別追喪屍了?】
‘為什麽不追?別打岔,這人到底是誰?’
【是你惹不起的魔教教主。】
‘就是之前不肯撕票那個沙雕魔教的教主?!好,我記住他了!’
【不是那個魔教,是另外一個魔教。】
‘?這個世界還有好幾個魔教??都不會撕票的那種???’
【也不是很多,關于撕票,這個人恐怕就沒有白蓮教那麽溫和了,說不定明天你就會變成一灘肉】
‘真的嗎?真的??’
【…………你還想做什麽?】
‘想變成一灘肉。’
【????????不過他救了你兩次,恐怕不會輕易殺你。】
‘不是吧喂!你們這魔教教主行不行啊?這是嚴重的OOC,強烈譴責!’
【你都OOC成這樣了我也沒攔你,還指望什麽?不過先前我還以為柳女士您馬上便能早死早超生,現在看來我們還能共事一段時間。】
‘…………滾啊!’
柳如絮和系統之間的對話,不過一瞬間,再回神。
上官清已經從自己師傅被人挂起了這件事緩過來了。
她面無表情道:“總之,若是我不想讓整個藥王谷挂滿我祖師爺們的屍體,便只能醫好你。”
柳如絮不知道說什麽,只能同情的拍拍她的手臂,可還是不死心,又問道道:“真的不可以再來一碗那個藥了?”
上官清:“看來你很想死。”
柳如絮果斷點頭:“想。”